从录制点回到市区已经是半夜十二点。
车上，洛棠听程橙鬼笑了一路， 程橙一直重复播放她和梁子月爬在地上面对面尖叫的场景， 然后开始笑，一开始是“嘎嘎嘎嘎”， 后来成了“鹅鹅鹅鹅”。
简直是魔音贯耳。
不光程橙看得开心， 洛棠也记得之前跟拍摄像说的话， 在路上也没停了刷微博。
距离#洛小棠：史上最惨NPC#爬上热搜才过去一个多小时，现在虽有变动， 依然高居前三之列。之前的话题热度一直没下去，现在点进热搜词条， 下面就有醒目的相关词汇：“哈哈哈哈哈”“沙雕”“哈哈哈”“智障”“什么操作”“哈哈”“令人智熄”“头笑掉”“肚子疼”……
总是以奇奇怪怪的方式上热搜， 真开心呢。
“公主殿下， 最近没有行程了啊，”程橙说，“那臣妾就等着您带我去巴黎了？俞星颜到时候会什么反应我期待好久了， 要不要我去借个单反？因为两条裙子一个包， 我特么可是圈内最能借的经纪人啊。”
程橙一直是以业务能力强出名的，当初洛棠说要找她做经纪人， 洛城也问过周文这小姑娘的水平，风格就是很干脆利落。
但她的外表跟性格完全不符，是个短头发齐刘海儿的小可爱，直到今天还总被人误认为是高中生， 进网吧必须得确认身份证真假的那种。
洛棠听出来小可爱这最后一句里藏着莫名的怨念， 干笑了两声：“挺好， 挺好……哈哈，出名了。”
“好个屁！！”程橙快崩溃了，“我每次去公司遇到熟人，或者跟以前我的小姐妹们出去约，总有人逮着我问‘啊啊啊橙子你那个爱马仕你那条华伦天奴到底从哪儿借的啊啊啊好想知道’……”她绘声绘色地模仿完，脸黑了：“我真想直接说一句！老子是公主的人！借个p！”
“噗——”洛棠被她逗得忍不住笑出声，但见程橙黑成锅底的脸色，又把笑给收了回去。
她转移话题：“再过一周就可以去巴黎啦，别光想着那些事，我到时候带你见李意啊，你不是可喜欢她了？”
程橙的不愉快顿时都跑到了九霄云外——“啊啊啊啊啊啊是的！我要跟她合影呜呜呜！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帅的女人！！！”
尽管没见过真人，光看照片，程橙是李意的脑残粉。
李意国内粉丝不少，但由于她没有注册微博，李意的一部分粉丝都来关注了洛棠的号。她的外网社交账户粉丝倒不是一般的多，至少是大网红级别的，戴着墨镜发个照片分分钟上万个赞。李意这人在大众和粉丝面前是个酷到没边的美girl，但归根结底——
洛棠看着天真的小迷妹：“你粉丝滤镜不要太厚，见到真人会幻灭的，她其实就是个沙雕。”
小粉丝非常不乐意，开始据理力争，洛棠左耳进右耳出，重新玩起了微博。
她刷新了一下自己的主页，发现互关好友里梁子月发了条新微博，时间显示“刚刚”。
【@梁子月：呵呵，什么姐妹。/再见/微笑 [图片]】
配图是洛小棠面目狰狞的女鬼照。
“…………”
洛棠看了好气又好笑，既然你无情，休怪我无意。
她点进两人的热搜翻找网友们发上来的截图，也学着梁子月的口气发了条微博。
【@洛小棠tang：呵呵，就知道学我。/再见/微笑 [图片]】
配图梁子月扮贞子的嚎啕大哭脸。
其实今天本来微博是瓜田重灾区，从一大早一对儿圈内知名夫妻发出离婚声明开始，已经轰轰烈烈地讨论了一整天，各种#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相关爬上热搜，男女双方粉丝开始互相攻击互相抛出那些没有公之于众的黑料，从早撕到晚，把只看二人作品的吃瓜群众震得一愣一愣的。
但再精彩反转的瓜也有吃够的时候，涛了一天也累了，晚上十一点这波清流一下子让网友们的身心得到了放松，大批网友开始关注起《奇迹》这期的直播录屏，两姐妹这番火药味儿十足的微博把刚刚有点儿要降下来的热度又顶了回去。
录屏里最好笑的那一幕，两个“贞子”同时抬头看到对方的场景，由于都是跪在地上往前爬的姿势，头对头，被网友p上了四个大字：【妻妻对拜.jpg】
洛棠和梁子月的各种表情包在网上疯传的同时，两人cos的元祖女鬼贞子也被大众重新提及，时隔十数年，又来了一波热度。
洛棠刷了一路微博，嘴角一直没放下来过，一直到回了家洗完澡上床，笑容消失。
她发现自己微博下面热评第一变了。
之前的【棠月szd，魔鬼姐妹我嗑定了】变成了——
【贞子眉头一皱：听说有人蹭我热度？】
洛棠：“…………”
你这帽子也扣太大了吧！！！
我有那个胆子蹭贞子热度？？？
凌晨一点看到这样的言论，洛棠脚底板发凉，手忙脚乱地回复了一句：【别胡说！我是严格按照节目组的要求打扮的！我没蹭！】
我不是我没有贞子姐姐别来找我呜呜。
洛棠的粉丝见她只回复了这一条消息，直接盖了心虚章，笑得更欢。
【说起来，谁还记得她那句“苏延我扎丸子头遭报应了”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我记得！女鹅今晚别睡比较好，也别看电视，妈妈说真的。/狗头】
【门窗锁好，电视关……算了，你怎么搞都没用的，放弃挣扎吧，你蹭的可是贞子，躺平就vans了。/狗头】
【别睡觉啦！你将有机会见到这么有名的鬼你怎么能睡呢！】
【不然睡了其实也行……有时候，在梦里走也是一种幸福……】
“…………”
神他妈在梦里走！幸福你奶奶啊啊啊啊啊！！！
洛棠每看一条，心就往下沉一寸，看到最后两个手心都是冷汗。她刚洗澡，头发还有点儿湿，但却不敢进卫生间去吹。
……呜呜呜，害怕照镜子。
虽然午夜凶铃只是一个电影，她看完也没有被吓到去世，但贞子能有今天这个知名度，不因为别的，实在是太太太吓人了啊！
洛棠几年前看完午夜凶铃当夜就睁着眼到天亮，每天睡不好，差点儿得了神经衰弱，最后花一个月才治好自己疑神疑鬼的后遗症。
坦白讲，这部电影是她这辈子不会再看第二次的片子，她也以为自己只要不重温就不会再被吓到，却从未想过有一天……
她会cos贞子啊！！！
洛棠忍不住了。
她发微信给苏延：【你在干嘛/流泪】
苏延回复很快：【刚洗完澡，怎么了？】
算起来，他可能跟她差不多时间到家，这个点儿刚洗完澡也对。
洛棠直截了当：【呜呜呜呜我睡不着了，你能跟我打电话吗？/大哭/大哭】
苏延很快拨了过来。
是微信视频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人出现在手机屏幕的一瞬间，那些害怕虽然还有残余，但消散了至少七七八八，洛棠原本被吓得速度过快的心跳都恢复了不少。
她开始跟他讲话：“我跟你讲，刚才看微博，刷到我粉丝让我今晚小心的评论，她们说因为我蹭了贞子的热度……”
“……就这些，偏偏我还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啊！”讲了一通，洛棠委屈死了：“呜呜呜我的粉丝都是假粉，他们不说我哪能往这方面想！”
手机那边传来一声轻笑，洛棠听得一愣，紧接着，她看到他的镜头一阵晃动，过了两秒才重新稳定。
苏延跟以前两人很多次晚上视频的时候一样，靠在床头，刚洗过吹过的头发看起来很软，睡衣领口宽松，锁骨和修长的脖颈被灯光照得很白，整个人散发着世足诱人的味道。
他的眼睛微微眯着，“跟我打电话就不怕了？”
洛棠心道注意力都被美色转移走了，的确是不怎么怕了啊……
但话当然不能这么说，她老实道：“其实还是有一点的。”
“主要是我不太敢自己睡呀，要是有人陪我我就没关系，可是自己一个人的话就会一直瞎想。”
这种心理大概是，只身赴死很害怕，但要是有个做伴陪她一起死她就没事儿了。
洛棠对着他笑了笑，掀开被子爬上床：“我今晚开全部的灯睡，然后跟你打电话……就当房间里有两个人好啦。”
她其实本来洗完澡就已经困了，只是刚才又被粉丝的话给引得亢奋起来。
洛棠是直接躺着跟苏延聊天的，他的嗓音在安静的环境里听起来有种莫名的温柔，于是打了没多久，她亢奋的神经又重新被苏延给催眠。
视频电话肯定要看见脸，她侧着躺，说着说着手就有点儿拿不住手机，眼皮也越来越沉，临睡前，她的最后一个在大脑里很清晰的想法是——
要是苏延真的躺在她身边就好了。
-
事实证明，人一旦生出了一个念头，就像是播下一粒种子一样，它会生根发芽，慢慢壮大。
可能这个过程的快慢因人而异，反正在洛棠这里，“想跟苏延一起睡”的这个念头从生根发芽到长大，一共就花了几小时而已。
昨晚的电话压根没挂断——一早醒来，她手机的电直接耗到自动关机了。
从醒过来开始，“想跟苏延一起睡”这几个大字简直像是某种魔咒，刻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刷牙洗脸护肤的时候都一直在眼前晃的那种。
洛棠叼着电动牙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眼房间角落里的行李箱，心生一计。
她拿着刚开机的手机给苏延发了条微信。
洛棠：【今天送你个礼物～/可爱】
……
跟往年时装周前后一样，最近洛家堆满了这段时间寄来的时装周邀请函以及各大品牌的礼物，白相宜已经飞往巴黎一次，不日便要去第二次。
洛棠一早洗漱完就把自己的行李打包好，在吃早餐的时候说了自己计划有变，打算今晚就去巴黎的时候，陛下和皇后都没有任何怀疑，跟平常一样嘱咐她一些琐碎的小事。
只有洛舟一直没出声。
被洛总漆黑深邃的眼睛盯着，虽然他什么屁话都没说，但洛棠被他看得心虚极了。
在这种目光下，她硬着头皮吃完了饭，在家里待到晚上六点，赶在洛舟回家前拎着行李箱出了门。
已经去过好几次的小区对她现在来说轻车熟路，洛棠上楼，开门锁，换鞋，坐在了沙发上。
呆了不到半小时，输入密码的声音传来，门“咔哒”一声，开了。
洛棠几乎是立刻把手机放在沙发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玄关处，很惊喜地看着来人：“苏延你今天没加班吗？我还以为要好久才回来呢！”
“…………”
苏延没回答她的问题。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连门都忘了关。
洛棠身上的裙子是很熟悉的她的风格，外面罩着针织衫，裙边设计略微夸张的褶皱显得蓬松可爱，她俏生生地站在这，就像是……
在等他回家一样。
半晌，他喉结滚了滚，出声：“你……怎么在这？”
闻言，洛棠往旁边让了一步，露出来身后的行李箱。lv限量白色中号，不知道为什么，把手用丝带系着一个浮夸的蝴蝶结，看起来像是个待拆的礼物。
她把行李箱拉过来，往他面前一推，嗓音清脆：“呐，说好的礼物。”
苏延一愣。
小姑娘顿了顿，眼神突然有些躲闪，又红着脸补充：“……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