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老太自打过年的时候打定主意要趁着能走动的时候去京城看看她的宝贵闺女,一过完年就开始准备,各种觉得好的东西都带上,出了十五便急吼吼的带上俩儿子还有俩孙女俩孙子一行人出了门。
一路舟车劳顿,又在船上飘了这么久,终于到了京城。他们从乡下来对京城人生地不熟,好在迟长山在县里做了好久的衙役,出门好歹不愁,问着路终于找到了程子阳家。
到了门口瞧着这高门大院,迟老太终于相信自己闺女享福了,然而看着闺女挺着大肚子出来瞧见她就哭的时候迟老太和迟老头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难不成程子阳欺负他们闺女了?路上的时候他们可是听人说了,大户人家喜欢在媳妇怀孕生子的时候置办上一房小妾或者通房伺候男人。
她还觉得凭啥这样,媳妇拼死拼活生孩子难道就是让男人弄个女人快活的?甚至在船上的时候她和老头子还庆幸,幸亏他们女婿疼他们闺女,否则他们可真的不会放过程子阳。
难道程子阳也变了心起了歪心思瞧不上他们闺女了?
迟老太深吸一口气,扶着迟梅宁道,“你跟娘说,是不是程子阳欺负你了?”
她话一出口,迟老头也点头附和,“你要是受了欺负就跟爹说,爹去找你婆婆好好问问,当初是咋答应咱们的,要是真是他们起了歪心思,爹和他们拼命。”
迟梅宁一愣,顿时哭笑不得道,“他们没欺负我啊,谁说他们欺负我了?”
迟老太皱眉,“那你哭啥?”
迟梅宁不好意思道,“看见你们千里迢迢跑京城来看我,我高兴,一激动就想哭了。”
她说完,迟老太顿时松了口气,“吓死老娘了,我还当程子阳趁着你怀孩子纳妾或者弄通房丫头呢。”
原来是这样,迟梅宁摇头,“没有的事。”
正说着,李秀娥听到消息也出来了,见果真是他们惊喜道,“嫂子,你们来了,快进来说话,在外头干什么。”
迟老太闻声望去,就见李秀娥身穿体面的衣服再不是原先在乡下那些妇人的衣服,一张脸也养的好,白嫩嫩
的,一点瞧不出来快四十岁的样子,她啧了一声道,“亲家母越活越年轻了。”
李秀娥这段日子以来日子过的顺心,心情也好,整个人也比以前开朗不少,听到迟老太这话,过来挽着她胳膊往里走,“嫂子就会拿我开玩笑,走,咱们进屋歇着去。”说完又招呼下人将迟家带来的东西都搬进去。
迟梅宁见他们俩在前头走,不禁看了眼迟兰和迟菊几个侄子侄女,忙道,“走,都进屋去。”
迟菊上一世也不过活到十八岁,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没想到这一辈子居然有机会到了京城,见识到周煜的大院子,这会儿眼睛都觉得不够用了。迟松林和迟柏林是大房和二房的长子,这会儿也都十二岁了,瞧着各处都觉得新鲜,倒是迟兰一如既往的安静,规规矩矩的喊了声小姑。
迟梅宁眨眨眼道,“小兰不是定了亲事了?是定的哪家?”
迟兰一听神色顿时暗了,“就县上寻常人家,比不得小姑姑的。”
闻言迟梅宁一愣,眉头微微一簇,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等她多想,迟兰又抬头笑道,“小姑,我这还是头一回来京城呢。”
迟梅宁嗯了一声道,“等你们休息几日小姑带你们出去逛逛,正巧我在家待的心烦你们姑丈又不让我出门,都快憋出病来了。”
迟菊如今十岁了,五官也慢慢长开,性子也不似几年前那般阴郁,闻言拍手道,“多谢小姑。”另外两个男孩显然也想出去见识见识京城,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令迟梅宁差异的是,以前温柔和顺的迟兰如今竟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她瞅着迟兰眼中的艳羡,总觉得哪里不对。
进了屋,李秀娥和迟老太说了几句话,得知全家人一切都好,这次是不放心迟梅宁过来看看她便张罗饭食去了,留下空间好让他们团聚。
迟老太见李秀娥态度如常并未因为身份的变化苛待或者给他们脸色,心中已然放心不少,待李秀娥出去,迟老太忙拉着迟梅宁一阵嘘寒问暖,将她这半年来多来的日子一一问了清楚这才算真的放了心。
“年前家里收到你让人捎回去的年礼,村里人羡慕坏了,都羡慕娘生了个好闺女。”迟老太感慨道,“想你小时候那么懒那么馋,咋会想到真的会过上这官太太的日
子呢。”
迟梅宁理直气壮道,“这叫懒人有懒福。”
“对,懒人有懒福。”迟老太笑着道,“当初你看上程子阳娘还不乐意,觉得程家太穷了,现在倒好人家身份来个大转弯竟然成了侯爷的儿子。里正当时听了都感慨觉得世事无常。如今瞧着你好好的我和你爹他们也就放心了。”
迟梅宁靠在她身上,感受着老太太身上的温暖,“娘,这次您和爹来了就多住些日子。”
迟老太抚着她后背道,“怎么着也得等你生了孩子出了月子娘在走,不然娘真的
不放心。”
对于生孩子迟梅宁当然害怕了,上一世虽然没经过这些,可也听人说过生孩子有多疼,她擦破点皮都怕疼更别说生孩子了。心里本来还忐忑着现在她娘来了,突然就跟有了主心骨是的。婆婆对她是很好也很贴心,但婆婆总归不是娘,对自己的娘还是更依赖一些,而且她与李秀娥相处的时候,甚至李秀娥依赖她比较多呢。
迟老太见迟梅宁身边好几个丫头,便让她们出去了小声对迟梅宁道,“这几个丫头长的都挺周正的,你可得注意了,千万别让她们钻了空子。”
迟梅宁挑眉笑了笑,“不会,她们都是侯府出来的,而且是老夫人亲自挑的人,都很安份,对我也忠心,她们年纪也不小,明年我便打算着给她们找门亲事的,我问过她们,她们也都乐意的。娘就不担心就是。”
“还是注意的好。”迟老太眼睛毒,对年轻女子便不放心,打定注意后头的日子一定要看好了这几个小丫头。
海棠等人自然不知她们被老太太列入危险人物的行列,这会儿收拾了饭食过来请迟老太他们过去用膳,迟老太一双眼睛跟长在海棠身上是的,看的海棠心里都毛毛的。
一路上劳累,饭后迟梅宁便让人烧了热水让他们洗了热水澡就让他们去歇着了,一觉到了下午,迟老太等人这才醒来。迟老太身体好,睡了一觉就精神好的不得了。不多时程子阳回来了,得知岳父岳母来了自然是开心。
尤其三月份的时候他娘嫁人,而妻子又身怀有孕,本来她还打算让侯府那边来几个人帮衬,如今迟老太来了倒是可以少叫几个人来,迟老太虽然是乡下妇人可做事颇有章法,倒是让侯府来几个管事婆子协助也就差不多了。
迟老太见程子阳态度一如既往,对这女婿更加满意,晚饭的时候将程子阳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可将迟梅宁笑个不停。
因为迟老太来了,迟梅宁的生活也更加有趣了。过了两日之后程子阳旬休,迟梅宁夫妻便带着家人出去逛逛,给家人买布做衣裳,几个小的最是兴奋,就连迟长山也是一脸的高兴。迟长山是告了长假过来的,县令一听是要来京城看望妹妹,当即就准了假,不然想来京城一遭还真是不容易。
到了外头迟兰脸上的艳羡更加明显,迟梅宁笑道,“听说你婆家也在县城?”
迟兰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似乎对这婚事并不满意,“是在县城,我爹给定的,可惜与京城比差远了。”
迟梅宁一愣,那日的怪异更加明显,一旁的迟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趁着迟兰四处乱看的时候迟菊小声道,“大姐姐似乎不想嫁。”
“为何?”迟长山和马氏的为人她是清楚的,自是不会为了金钱什么的算计儿女的婚事,既然给迟兰定了,那定然是觉得那家好,会对迟兰好,可迟兰为何会不乐意?
迟菊小声道,“我听见大姐姐与大伯娘争吵过,大姐姐说她想嫁个读书人,而大伯娘给大姐姐定的是一商户,听说那商户为人厚道,两女一子,家中简单,未来大姐夫对大姐姐也好,时常给她买些东西过来。可大姐姐觉得商户丢人,不如读书人体面。”
“读书人?”迟梅宁沉吟,“那她……”
“小姑,你们在说什么?”迟兰突然回过头来问道。
迟梅宁笑道,“迟兰在跟我说想要新衣服。”
前头的迟老太顿时眼刀子刮过来,“她身上这身来时刚做的,要啥新衣服。”
让迟菊背了锅,她也没生气,干脆利落的道歉说不要了。迟梅宁忍俊不禁,突然记起两年前那个小女孩一脸哀伤的跟她说,她梦到了前世的事情,她被她娘卖了然后被那男人打死了。这几年功夫过去,如今倒是越来越开朗,有了小孩该有的性子。
反倒是以前一直温柔和顺的迟兰却变的让她颇为陌生了。
因为迟菊的话,迟梅宁接下来逛的时候多注意了迟兰一下,果然见她瞧见书生模样的人会多瞧上两眼,这让她有些担心。恐怕迟兰的婚事也没那么容易结成了。
迟梅宁带迟老太等人去买了布料又去银楼给迟老太买了个金镯子,给俩小姑娘一人买了一根簪子,出了银楼才跟着程子阳去酒楼用饭。
刚到了楼上忽然就听一人唤道,“程兄。”
迟梅宁和程子阳回头,却是瞧见熟人了,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