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多是母亲给女儿置办嫁妆,像他们家这样发展下去,还真是儿媳妇给婆婆准备嫁妆了。
李秀娥恰好听见迟梅宁的话,脸顿时涨的通红,她嗔怪道,“娘都这把年纪了,可别乱说。”
“娘这般年轻漂亮出门说咱们是姐妹也是有人信的。”迟梅宁瞧着婆婆觉得这都是真心话,三十来岁在后世正当年华,她初穿过来的时候李秀娥瞧着的确有些显老,可那也是劳累所致,自打她和程子阳成了亲,家里地里的活也不自己干了,她是眼瞧着李秀娥的脸越来越白嫩的。这才来京城几个月的功夫,脸上可比两年前年轻的多了。
所以说这女人啊,单身的时候寂寞是一方面,与男人共同生活了,才知道其中滋味。
想到婆婆和兰泰信的感情升温似乎也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迟梅宁由衷的替她高兴。
过了几日便是九月九日重阳节,在这一日年轻男女多会相约一起登高望远,兰泰信早早的便与李秀娥约定这一日同游,李秀娥心里紧张羞涩,更多的却是不安。
不过好在兰泰信考虑周到,顺便将程子阳夫妻连同兰泰信夫妻曹戈夫妻一起邀上,这样他们在其中也就不算显眼了。
只是在这么多后辈面前坦然的表明两人的身份,李秀娥却有些不好意思。
趁着没出门,迟梅宁过来劝慰李秀娥道,“娘您既然已经决定与侯爷试试看,又何必在意他人的眼光。想当初我和子阳的事不也闹的满村皆知?我们最后还不是成了亲,更何况今日去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也不是多嘴的人,您何必担忧。况且走出这一步对您和侯爷都不容易,即便现在不见面,日后成了亲不还得见人?那时候见的人可比如今的多的多也复杂的多,您总得自己立起来才是。旁人的目光并不多重要,重要的是您和侯爷在一起是不是幸福的是不是快乐的。日子是给自己过的,而非过给旁人看的,自己过的好了随便他们怎么说去。”
李秀娥知道儿媳妇贴心,迟梅宁能对婆婆说出这话委实不易,李秀娥何尝不知这些道理,只是想做到还是难了些。
再纠结,该来的还是要来,兰家几口乘马车过来邀请他们同行,迟梅宁和李秀娥还是上了徐氏的马车,程子阳则和自己亲爹亲叔一起骑马而行。
今日是登高的日子,天气又好,路上路上不少登高望远的年轻男女,这些人许多都是官宦家的子弟,多半认识兰泰信,如今瞧着兰泰信竟与程子阳同行,不由惊诧两人的关系。
甚至有人想起今日京中的传言,道是兰泰信看上了程子阳的母亲,如今这一同出游不知那马车里是否坐了程子阳的母亲了,也不知是怎么样的半老徐娘竟让位高权重至今未成亲的兰泰信沉迷至此。
翰林院的小翰林们羡慕程子阳有如此好的际遇,当然也有人背地里叱骂程子阳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但真的碰上兰泰信的时候,也只会恭恭敬敬的朝兰泰信
行个礼罢了。
一阵风吹起了马车的车帘,露出里头三个女人的脸,一张明显年龄大些的难不成就是程子阳的母亲?似乎长的的确不错,隐约有几分神似程子阳,可再如何不也近四十的人了?
马车到了城门口的时候,突然一人疯狂的冲了过来,兰泰信身边的人将来人围住,程子阳眉头一皱,却是王怀恩。
王怀恩似乎喝了不少酒,衣衫凌乱,被人拦住嘴里仍旧不干不净,“马车里的头的小娘子给我下来,小爷、小爷瞧着你长的俊俏的很,下来、下来陪小爷,喝杯酒……”
他话刚落,程子阳从马上前进几步一脚踢在王怀恩的胸口处,他咬牙切齿道,“王怀恩,不会说话就闭上嘴,一张嘴满嘴胡言乱语也不怕堕了王家的声誉。既然王家不会教儿子,今日子阳便替你爹管教管教于你。”
说完程子阳从马上下来,拿着手中的鞭子便抽了过去。方才王怀恩的话被许多人听了去,这些男女瞧不起王怀恩所为,对程子阳的作为倒是理解,若是有人如此侮辱他们的母亲,恐怕他们也会如程子阳这般震怒。
王怀恩被抽的酒醒了大半,瞧清楚程子阳顿时怒急,“程子阳,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今日竟靠着卖母得了大人物的赏识,你当真以为宣威侯看上你母亲了?人家不过稀罕稀罕罢了,等稀罕够……”
“叫你满嘴喷粪。”程子阳难得说粗话,拳头直接朝他挥了过去。
那端兰泰信自然听到王怀恩的话,眉头顿时皱起,紧接着暴怒,他朝身边亲随道,“告诉下面动作快些。”
亲随应了一声迅速离去,兰泰信从马上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王怀恩道,“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王怀恩没想到兰泰信竟然也在此处,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身上的力气也被抽干,顿时跪在地上,“侯爷……侯爷饶命。”
兰泰信拦住还要揍王怀恩的程子阳道,“收拾这种狗东西哪用得着你。”转而他朝王怀恩道,“回去告诉你祖父,就说我说的,王家气数尽了。”
王怀恩
脸色苍白,惊呼出声,“侯爷,您想草菅人命不成?”
兰泰信一顿,哼道,“草菅人命?你是人还是你爹是人?本侯瞧着畜生都不如。”
“我……”
程子阳这会儿平复了怒火,冷笑道,“王公子还是回去好生准备的好。子阳这里也告诉王兄一句话,不管怎样爬到高位,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本事你也拿你母亲卖与人去。就可惜你母亲娘老色衰送给乞丐都嫌老了。”
程子阳翻身上马,就瞧见马车帘子被掀开,迟梅宁露出俏丽的脸,朝王怀恩真诚的祝福道,“大家同乡一场,我们夫妻祝王公子早日喜得麟儿。”
马车帘子放下,车轱辘继续往前去了,王怀恩愤恨的看着一行人远去的方向,恨恨的站了起来。他不由瞥了眼两腿间,羞耻愤怒接踵而来,若非因为迟梅宁,他如何会到如今的地步。妻子离他而去,他们王家已然成了京城的笑柄。
“少
爷……”小厮胆战心惊的过来,劝阻道,“少爷,回去吧。”
王怀恩反手一个巴掌,“连你也来管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小厮呐呐不敢言,躬身立在一旁。王怀恩瞧见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不由怒火中烧,可抬起手臂又想起兰泰信临走时说的话,顿时冷汗直流,他不想死,他们王家也不能完!
王怀恩顾不得撒气,顾不得丢脸,急速的朝家中跑去。
王家如今已然一片死寂,王老爷子前几日被兰泰信在朝堂上奏了一本又有翰林院的不少翰林联名上书弹劾他中饱私囊,他一气之下以体弱多病为由以退为进,没想到永安帝竟然当朝准了!
准了啊!
王老爷子面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儿子,抬手就是一巴掌,“你的好妻子,你的好儿女,如今好了,我们王家都要完了!”
王永和面如土色,眼中带着几分希冀,“娘娘那……”
“娘娘那?”王老爷子哼了一声,“然妃因为意图谋害皇嗣已被关入冷宫。”
“不可能!”王太太惊叫,“悠然不会这么做!她不会这么愚蠢。”
闻言王老爷子嗤笑,“她是不会这么愚蠢,但谁让你们不知死活得罪了人呢,阎王让咱们死,咱们还能活吗?”老爷子拔高了银两,随后便是颓败,“本以为王家在京中经营多年,也该有力气一搏,没想到啊,没想到,天外有天啊。”
他说完,浑浊的双目中竟流下眼泪来。
这时王怀恩从外面回来脸色苍白的回来了,瞧见自己的嫡长孙如今成了这副模样,王老爷子叹了口气道,“作孽啊。”
王永和瞧着他这德性便知他又出门饮酒,顿时气急,“你这又去哪里厮混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就不能安份些?”
王怀恩面色苍白道,“爹……爹……”竟是不知如何说了。
后头的小厮在王永和的示意下将王怀恩如何叱骂程子阳,侮辱程子阳母亲这事和兰泰信威胁的话说了出来。
王老爷子面如死灰,苦笑道,“果然,果然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是不怕神一样的队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显而易见他就遇上猪一样蠢的家人了啊。
都说家宅不宁是祸根,王老爷子如今想想还真是如此,千不该万不该当年给他的儿子娶了这么个蠢货,连带着一家老小都蠢了起来。
上一个得罪宣威侯的是李家,如今也是岌岌可危,两家如今倒是同病相怜。
王老爷子想到李家突然一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或许他可以和李家合作?
以前虽为了入内阁争的你死我活,可如今这一切竟都成了笑话,谁能想到两位针锋相对的入阁人选竟被逼迫到了这等境地。
入夜后王老爷子乘了一顶小轿进了李府。
而那边槐花胡同那儿,马车也刚刚停下,程子阳扶了迟梅宁下车,便让开位置,让兰泰信表现一番。兰泰信伸手,李秀娥挣扎了一番还是放上了,两厢交握,似乎有
什么情愫涌动。
今日登高,李秀娥很是高兴,小辈们待他们态度如常,并未因她和兰泰信的事情瞧不起她更未因此疏远她的儿子和儿媳。而且令她意外的是徐氏对她态度竟然也不错,甚至还偷偷喊了她两声嫂子,李秀娥不好意思的同时心里也是甜蜜的。
期间几个年轻人甚至还单独给了她与兰泰信单独相处的时间,两人从尴尬到默契,似乎也没用了多长的时间。
如今握着兰泰信温暖的手,李秀娥真的相信幸福真的离他们不远了。
“当心。”
李秀娥站稳后收回手却被兰泰信握住,兰泰信眼中含笑,“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秀娥为难,见他目中满是期待,刚想点头,那边程子阳道,“时候不早了,就不请侯爷入府了。”
兰泰信低声笑了笑,然后道,“等王家和李家的事情了结了,我便来提亲。”
说完兰泰信放声笑了,而后带着笑骑马走人。
迟梅宁挽着李秀
娥的胳膊问道,“娘,想清楚了吗?”
李秀娥看着远去的背影眼神坚定,“想清楚了。”
得了回答,迟梅宁和程子阳顿时相视一笑。
因为白日太累,晚上的时候迟梅宁和程子阳便早早的入睡了。然而到了第二日的时候迟梅宁却罕见的睡了懒觉,李秀娥笑道,“瞧着你这几日倒是睡的多了,可是哪里不舒坦?”
迟梅宁摇摇头,“没有哪里不舒坦。”
然而话说的太满,洗脸净牙的时候她却吐了,李秀娥听见动静问她,“怎么了?”
迟梅宁老老实实的说,“娘,我可能怀了娃了。”上一世往上信息铺天盖地,而且小说里也说了。女主刷牙的时候恶心呕吐多半就是怀了,如今她都成男主的老婆了,肯定也是这样的。
但这些李秀娥可不知道,听了她这回答以为她自己有了感觉,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一喜,“当真?”说完急匆匆的出去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迟梅宁挠挠头,万一不是真的咋办?
大夫很快被请来,给迟梅宁把了脉,乐呵呵道,“程太太这是有喜了,算着时间也就月余,时日上短,多注意休息没什么问题。”
迟梅宁有些傻眼,她这是要做娘了?她瞅了眼平坦没啥变化的肚皮,觉得有些不敢置信,这里居然揣了娃了?是她和这本书男主的孩子?迟梅宁觉得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李秀娥当年怀程子阳的时候除了害怕担忧再无其他感觉,如今瞧着儿媳妇的表情倒是新鲜,笑道,“不敢相信?”
迟梅宁一囧,坚决不承认,“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李秀娥抿唇笑了笑便忙给迟梅宁做可口的饭菜去了。
府里有了喜事,李秀娥便给下人们发了封红让大家伙高兴高兴,又张罗饭食,等晚上的时候一起庆祝庆祝。晚上的时候程子阳回来瞧见府里喜气洋洋的还觉得好奇。可下人们得了嘱咐并未与他多说,只让他问太太去。
程子阳莫名其妙的进了屋,然后见迟梅宁躺在炕上便关了门从后头抱住她,“娘子,可是有什么喜事?”
迟梅宁躺在那没动,“你要当爹了,这是不是喜事?”
说完这话程子阳傻眼了,迟梅宁扭过头来看他,“意不意外,惊不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