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庆祝

方琦一嗓子,使得屋内的迟梅宁和李秀娥都听见了,而且今日迟老太也在,目的就是过来问问啥时候能有消息,这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有人喊程子阳中状元了。

一听这话,迟梅宁顿时欣喜,朝俩娘道,“娘,子阳中状元了。”虽然早就有所准备,可真的听见程子阳中状元的时候迟梅宁的欣喜,和那种了若指掌的感觉并不一样。以前她还觉得老天爷怎么不让她看完全书在过来,可如今她突然就顿悟了,要是她将人生都看遍了,这日子哪有这么有滋有味,更何况日子本就不同了,原书也改变了,她用心感受如今的好日子才是正经。

迟老太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听见闺女也这么说顿时流泪,“我闺女有福气啊。”以前她巴望着给闺女找这家找那家就是为了给闺女找个好人家不必在地里刨食,没想到最好的姻缘就在眼皮子底下,还没嫁过来程子阳就中了举,嫁过来这才几个月,她闺女就是状元娘子了。

李秀娥虽然不至于和迟老太是的流泪,可心里也非常的激动的。她想起程子阳临去京城前跟她说的,“娘,有朝一日儿子定要给你讨个公道,那些欺辱你的人,儿子一定会一一让他们付出代价。”

自己的那些事李秀娥从未想过与程子阳说过,可当程子阳说出这话的时候她心里就是一震,随即明白自己早年与舅父的那些信被程子阳看到了。

这段日子以来她还自责,担心这事影响程子阳会试,没想到她的儿子这般出息,竟真的考中了状元。

遥想当年,李家朝中无人,他们这一辈学问没有一个好的,他爹又不在家,所以那一年她才被人当作礼物一般送上他人的床,为的就是能给李家求个出路。现在想想若是她娘还活着,定不会看着她被欺负吧。

如今她的儿子中了状元了,她的儿子真的做到了,反而是她的儿子要保护她了。

李秀娥激动的拉着迟老太的手道,“嫂子,子阳中状元了。”

还是迟梅宁反应过来,“我去开门瞧瞧,定是夫君的同窗来送信来了。”

李秀娥和迟老太也赶紧站起来,一个收拾一下屋里,另一个赶紧生火烧水煮茶去。

迟梅宁开了门瞧见是方琦,又问了一遍,“方大哥,夫君真的中了状元了?”

方琦满脸的笑意,点头道,“是,程子阳中了状元了。”

他的声音不小,如今又适逢中午,外头人还真不少,听见他这一嗓子,紧接着全村都知道了,程子阳中了状元了!

看热闹的人渐渐围聚过来,迟梅宁赶紧让方琦进来喝杯茶歇歇。

许是松了口气的缘故,方琦这会儿大腿那里疼的才更加明显了,不过想到县衙的动静他还是提醒道,“弟妹,我路过县衙的时候,县衙里似乎县太爷亲自要来家里报喜了,你和婶子还是早些准备的好。”

迟梅宁一听顿时惊讶,赶紧进去和李秀娥迟老太说这事

儿,迟老太道,“咱们泥腿子可不知道咋招待,正好子阳的同窗来了,既然子阳让他来定是信得过的,咱们就请他招待。”她顿了顿道,“你大哥定也一起回来,不用担心,我这就让你二哥他们买肉买酒去。”

说完迟老太风风火火的跑了。

方琦瞧着感慨道,“子阳当真有福气。”

李秀娥请他进屋喝茶,笑眯眯道,“那可是,娶了梅宁的确是我们程家的福气。”

说话间村里好热闹的人也都跟着进来了,程家的小屋子顿时挤的满满当当。方琦喝了杯茶歇了会儿趁着县衙的人还没来赶紧将程子阳的信拿了出来交给李秀娥。

李秀娥接过来转手交给迟梅宁道,“先收起来,晚些时候再看家书,如今先准备迎接县令的事。”

迟梅宁自然没有不应的,将厚厚的家书收起来,又赶紧给来看热闹的人端茶倒水。

过了没一会儿里正也来了,里正激动道,“子阳真的中了状元了?”

方琦见这老人忙起身行了礼,将程子阳的信拿出来挑拣着念了下。信刚念完,外头有小孩喊道,“外头有人来了。”

果然敲锣打鼓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里正高兴的不得了,让人扶着出去瞧瞧。

于县令在此地当了一年多的县令,先是出了解元如今又出了状元,这都将在他的功绩本上记录下来的。于县令自己本身同进士出身,对上状元郎如此待遇也不觉得吃亏反而觉得荣幸。人家年纪轻轻中了状元前途无量,说不定哪一年他就能求到人头上呢。

村里人哪见过县令,匆忙的跪了一地,于县令乐呵呵的将人喊起来,过来朝李秀娥道喜。

方琦被喊了过来忙同于县令寒暄。村里人瞧着县太爷和程家还有迟家人好言好语,顿时后悔以前得罪迟老太了,万一老太婆记恨他们让县太爷收拾他们怎么办。

不过他们明显想多了,迟老太这会儿高兴还来不及,哪有心思惦记那些陈年旧事,再说了,就村里那些婆娘,哪个是她的对手,压根就瞧不上那些傻婆娘们。

而被迟老太说中了,迟长山果然也回来了,一路上他就已经被同僚羡慕了一通,连县令都叫他过去问了好些程子阳的事,跟着风光了一回。

于县令送了礼又道了贺连茶水都没吃便回去了,临走时还道若是程家摆流水席定要过来喝上一杯,这可把清溪村的人惊呆了,难不成他们还有机会和县太爷一桌吃饭?

对于县令的赏光迟梅宁自然要给面子的,当下便说到时会让人去报信。

等来祝贺的人走光了,方琦也打算回去了,但他大老远跑一趟,迟梅宁和李秀娥又怎么好让他立即就走,当即道,“不如留下几天,等喝了喜酒再回去?”

方琦一想也不差这几日,于是又收拾一番去了迟家老屋暂时住着了,不过这次因为知道他已经成亲了,倒是没有人带着姑娘去偶遇他了,也让方琦少了一些尴尬。

晚些时候,迟梅宁和嫂子们将买来的肉都做了,叫上程家众人还有方琦大家

伙热热闹闹的庆祝了一番,等众人散去,迟梅宁将程子阳的信取出来,给李秀娥和迟老太念了一遍。迟老太久久的回不过神来,过了一会儿她拉着迟梅宁的手道,“这是要离开这里了?要去京城了?你走了,爹娘想你了咋办啊?”

说到最后迟老太嗓音里都带了哭腔了,可该来的总是要来,在嫁给程子阳的时候就该做好这个准备了,可事到临头迟梅宁还是不忍分别,她忍不住道,“要不您和爹跟我们一起去吧?”

迟老太像是老了几岁是的,半晌摇头,“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不出去了,就在家守着大一家子挺好的。你去了京城就和亲家母还有姑爷好好过日子就成。爹娘最大的心愿就是我们的心肝宝贝梅宁能过好日子,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我们该高兴才对。”

她这话让迟梅宁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迟老太有多疼她,她就有多不舍,可她如今毕竟嫁人了,抛弃自己夫君和小家留在她娘身边也不现实,可这一走,恐怕好几年都不能回来了。如果可以,她多想将爹娘一起接走,可他们生她的时候年纪就不小了,如今老两口都五十多了,在缺医少药的古代,五十来岁真的是老人了。况且她哥哥嫂嫂们都在这边,这边就是爹娘的根,爹娘是离不开这里的。

想到这里迟梅宁心中越发的不舍,眼泪更是不要钱是的噗噗掉落。

李秀娥看着娘俩心里也叹气却不知如何安慰。早些时候她其实都打算好了就算儿子中了进士她也不会离开这里,可这段日子迟梅宁有意无意的说若她不走,她也不走。李秀娥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去,她得看着儿子和媳妇好好过日子呢。就算她害怕碰见不该碰见的人,这种可能性也是非常小的,毕竟京城那么大,她足不出户,想来想碰见也难了。尤其是如今迟梅宁要离开爹娘,本来就难受,若是她再不去,那迟梅宁孤单不说,万一她儿子也想她怎么办。

迟梅宁没料到自己和她娘的一番话倒是让婆婆想通了,眼下却是小棉袄般抱着她娘说着贴心的话。

迟老太回去后迟梅宁彻夜未睡,第二日的时候又强打精神和李秀娥开始张罗流水席的事,里正昨日下午就说了,明日就是好日子自,到时候村里大办流水席。

过了没一会儿迟老太过来了,精神头好了不少,瞧见迟梅宁一脸的没精神还责怪道,“你娘我都想开了,你还这副德行?”

接着老太太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说闺女出去享福了她该高兴才是,哪能在这时候拖后腿,还说她身子硬朗说不定哪天就让儿子把她送京城去找闺女享福去。

迟梅宁哭笑不得,心里好歹好受了一些,也明白她娘是故意安慰她的。她心里只盼着能有机会多回来瞧瞧她娘,否则她真的过不去这个坎儿。

陆陆续续的,村里的妇人都拿着东西过来帮忙准备了。迟梅宁手里有钱,自然不好意思让她们花费,让三哥带人去镇上县里大肆采买,务必好酒好菜的准备齐全。对于村里人拿来的东西却是不要的,心里就想着将流水宴办好,作为回馈乡里的一顿饭。

了下午,刘掌柜从县里赶了过来,揣着她新话本的稿费。

刘掌柜道,“听闻你们可能要去京城,所以我特意将稿费算了出来,可不能短了你们的稿费。”

迟梅宁笑道,“您不来我也该让大哥去寻你了。”说着进屋将话本末卷取出来递给他道,“这是末卷。”

刘掌柜随意翻了翻发现并没有敷衍的迹象,心里也放了心,便又取出事先准备的三千两道,“这算是末卷的稿费,因为你们离开后再结算不方便,所以一次性多给一些。等日后若是还有其他分红,我再交给你家人,让他们托人捎给你如何?”其实他有些遗憾的,程家举家进京往后迟梅宁写不写话本都不一定了,而且他们书铺并没有发展到京城去,否则他们真想和她继续合作下去。

迟梅宁一想觉得也行,心里却打算后续的分红直接补贴给她娘算了。于是等刘掌柜走了,她偷偷的将这话跟迟老太说了。

迟老太自然知道闺女写的这些东西多赚钱,没想到闺女嫁人了还这么想着

她顿时感动的不行,可随即她又拒绝,“我光儿子就三个,哪用得着你给钱,再说了,你先前陆陆续续给的已经不少了,足够娘养老了。”

迟梅宁也没多说什么,反正这钱她是不打算要了的。

准备两日,流水宴办了起来,十里八乡听闻这事儿的甭管是不是亲戚都跑来沾光吃流水席了,于县令果真如他所说前来贺喜。当然,程家特意在屋里头开了一桌请了迟老头还有方琦作陪吃的酒席。至于外头,菜吃没了赶紧再上,反正来的人哪个都是满嘴流油。

也到了这时候大家伙才明白,迟梅宁到底赚了多少钱,要是没钱哪办的起这流水席啊,光这一碗碗的肉就不老少了。

迟梅宁当然不心疼,毕竟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左右不过这一回,要办就该办的漂漂亮亮的。

对于迟梅宁这个媳妇李秀娥是一百个满意,这两日她几乎没干啥活,迟梅宁就利利索索的该叮嘱叮嘱了,瞧瞧外头热闹的场景李秀娥都觉得跟做梦一样。

清河县这边的乡绅大户也纷纷上门送礼,有了上一次钱家的教训这次也没人敢送人来恶心迟梅宁了,迟梅宁和李秀娥知道这些必不可少,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挑挑捡捡的收了,令他们惊讶的是钱家这次居然也来了人。

而且这次来的是钱少爷本人,就是那个遣了堂兄来替他相看的那个钱少爷,经常虐待丫头,祸害姑娘的钱少爷。

钱家自知上次送俩姑娘惹恼了迟家和程家早就战战兢兢,如今程子阳中了状元,更害怕程子阳会秋后算账,所以这次派了儿子过来就是为了以示诚意来道歉来的,银票揣了不少,厚礼也带了不少,那一脸的谄媚样让人难以置信就是那个为祸乡里的

可惜这次连门都没进来,光报了名讳便被迟梅宁指挥着哥哥和侄子们将人打了出去。村里人都知道迟家与钱家那些事儿,而且他们如今咋看迟梅宁都觉得好,所以不光不说迟梅宁泼辣还帮着迟家人将钱家打了出去。

迟梅宁瞧着钱少爷道,“留着

自己买棺材吧,我们程家不稀罕。”

钱家惹怒了程状元这事飞快的传了出去,很快也传到于县令耳朵里去了,于县令将迟长山叫到跟前问了这事儿,迟长山自然将两家恩怨还有上次钱家做的缺德事说了,连带他听来的也说了。于县令一听顿时大怒,在他的治下居然还有这种事发生,着手调查钱家,一调查可了不得了,钱家居然草菅人命数十条,其中不光是钱家买来的丫鬟,还有不少是镇上或者村里的姑娘。

只不过这些姑娘的家人因为收了钱家的钱,要么就害怕钱家的势力,竟然没有一个敢去报官的。

于县令动了怒,当即派了衙役将钱家三口收押又将钱家一些主事的下人关了起来同时往上打报告看要如何处理。

本只是得罪了迟家和程家,没想到却成了这副结局,钱家一家被收押的时候镇上的百姓拿了臭鸡蛋还有菜叶子砸他们,纷纷怒骂,还有死了姑娘的人家当街痛苦,道姑娘的仇人终于被抓了。

这些迟梅宁是过了几天才知道的。那时候钱家人已经被抓了起来。她不禁想起程子阳临去京城时说的话,这人没本事的时候谁都看不见你,等你有了依靠了,自然有人给你报仇。以前钱家的事不是没闹过,但被钱家的钱收买了,如今程子阳年纪轻轻中了状元,眼见着前途无量,于是便有人主动调查程子阳这仇家了。

钱家后头什么结果,迟梅宁想都不用想不会太好,毕竟钱家做的事人神共愤,钱家没倒的时候受害者家属不敢多说,如今钱家眼见着不行了,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了。

流水宴后送走了方琦又约定了北上的日子,迟梅宁和李秀娥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举家搬迁这事了。

迟老太舍不得闺女见天的过来跟闺女说话帮着收拾东西,晚上的时候迟梅宁见她不舍便将她留在程家娘俩晚上一个炕睡着,说说话,都觉得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

程家有几亩地,李秀娥的意思是直接送给迟家,毕竟当初他们下聘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聘礼,反而迟梅宁带了丰厚的嫁妆,让程子阳有钱在京城置办宅子。对此迟梅宁没发表意见,但迟老太却不想占着便宜,最后两个亲家商量一番程家将地半价卖给迟家五亩,另外三亩则送给村里作为公田,每年产出贴补一些孤寡老人。

这个安排迟梅宁觉得也不错。转而又收拾其他东西,大件肯定不能拿,破旧些的衣物和棉被也不能带。收拾一通除了娘俩的衣物竟也只有迟梅宁成亲时候迟家给做的崭新的被褥。

被褥一打包,衣服也装好,剩下的地里用的家什儿全拿到迟家去,至于床和柜子这些则留着,说不定哪一天他们还能回来瞧瞧。

时间转眼过去,他们与方家约定的日子也近了

临走前一天,迟梅宁又回了趟娘家,与家人告别。

先前说的可坚强的迟老太还是忍不住偷偷的哭了,这年头出趟院门不容易,动辄半个月一个月的路程,她如今年纪大了,今后恐怕是去不了京城见不到闺女的。况且闺女嫁了人再有孩子,想出远门就更不可能

了。因为老太太哭了,家里许多人也跟着哭了。

马氏和钱氏还有迟兰等人这两年与迟梅宁关系处的好,对她很是舍不得。以前迟梅宁胡闹的时候她们也无奈,可后来迟梅宁变了,她们的感情也逐渐升温了。

但要说到最舍不得迟梅宁的,竟然是黄二花了。这两年黄二花夹着尾巴做人,迟梅宁买回来的好东西婆婆也能分给她了,迟梅宁一走她婆婆肯定不舍得买了啊。

于是当黄二花哭着说舍不得迟梅宁的时候,迟老太骂道,“我看你就是舍不得我闺女的好东西。”

黄二花被骂了一通委屈道,“其实我挺喜欢小姑的。”

因为黄二花这话,迟梅宁忍不住笑了,屋里离别的气氛也少了很多。迟老太叹气道,“往后咱们可就是官太太的娘家人了,干啥事都惊醒着点,可不能给你们妹子拖后腿,听见没?”

迟家众人连忙点头,他们家都是老实人,除了迟长海之前钻过寡妇屋,如今也老老实实的种田了。

这一晚,迟梅宁留在迟家住的,睡在她嫁人前的炕上,和迟兰聊天。迟兰问道,“小姑你以后还回来吗?”

迟梅宁一愣,答道,“肯定要回来的。”就是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嗯。”迟兰扭过头去看她,“那,我以后要是想你了,能去京城看你吗?”

迟梅宁笑,“可以啊。”不过自打程子阳中了状元,如今上门提亲的越来越多了,马氏如今都快挑花眼了。

迟兰又道,“小姑,我现在不想嫁人。”

这一年迟兰十五了,村里这么大的姑娘很多都找婆家了。

迟梅宁问她,“为什么?”

迟兰笑了笑没回答,反而道,“睡吧,小姑,明日还要早起呢。”

黑暗中,迟梅宁看不清迟兰的表情,但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她似乎听见迟兰说,“小姑,你真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