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门口的迟兰听见小姑这话顿时吓的一个踉跄,她小姑到底咋了?为啥这几天这么反常?
反常既有妖,老祖宗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迟兰端着木盆跑的飞快,到了河边洗迟梅宁衣服的时候洗的格外的干净,生怕小姑哪日变正常了再挑剔她的不是。
不光迟兰察觉到迟梅宁的不同,就连她的哥哥嫂嫂还有爹娘也察觉出不同。
不过众人对迟梅宁的不同怀的心思是不一样的。
哥哥嫂嫂们背地里高兴的不行,“小妹终于懂事了。”
“是啊,是啊,咱们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而迟老头则和迟老太嘀咕,“我咋觉得咱闺女受了啥委屈没和咱说呢?”
“你也这么觉得?”迟老太心疼的揪着衣裳道,“我也这么觉得,以前多好啊,你瞅瞅现在,整个人都没生气了。”
迟老头眉头深皱,“要不你抽空去开导开导她?”
迟老太摇头,“她也没做啥啊,就是没以前那么活泼了,我今天还听着说要自己洗衣服,这不胡闹吗。是不是前几天在镇上当街撞了柱子觉得下不来台?”
“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我觉得不至于。”迟老太和迟老汉商量半天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道,“那就先看看再说。”
然而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迟梅宁竟然真的自己洗衣服了,换下来没等迟兰过来拿自己就端着木盆跑河边上洗衣服去了。
这下可好,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好些个妇人端个木盆专门去河边看稀罕。
要知道迟家啊,有个娇娇的姑娘,自小到大那就没干过活,可以说十指不沾阳春水,要说出名,那美貌和不要脸也是齐名了。如今娇小姐居然跑出来洗衣服了,这可是大稀罕呢。
迟梅宁其实也想到会被人围观了,毕竟原主那就是一个妥妥的奇葩,不被围观才奇怪。
不过迟梅宁觉得她自己的脸皮也没那么薄,别人爱看就看呗,她这么美,不让人看多缺德啊。
循着记忆到了河边,几个洗衣服的妇人看见她跟看见鬼是的,忙给她让出了一块青石台,迟梅宁笑着道了声谢,然后将衣服拿出来又发愁了。
上辈子除了内衣内裤,她好像就没洗过衣服,小时候家里阿姨给洗,大了上大学了用学校的洗衣机,如今面对着几件衣服,又没有洗衣液洗衣粉的怎么洗?
迟梅宁发觉其他人在偷瞄她,于是她大大方方的抬头看回去,“二婶,衣服怎么洗啊。”
被她叫做二婶的是迟梅宁的亲二婶,只不过因为他们家有这么个奇葩,而这奇葩又不止一次嘲笑过迟二婶的闺女长的丑,所以迟二婶与迟梅宁一家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这会儿听迟梅宁主动叫她二婶,甚至问她如何洗衣服,迟二婶还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二婶?”迟梅宁见她没应,歪头又叫了一声,“二婶,您能教我洗衣服吗?”
“洗衣服啊。”迟二婶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便道,“就拿皂角搓搓用木棍敲敲不就行了?”
皂角啊,迟梅宁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木盆又看了眼迟二婶,“二婶,您看我忘带皂角了,您能借我点不?”
迟二婶惊讶的看着她,愣愣的刚要点头,接着又摇头,“不行。我家没有多余的。”
似是担心迟梅宁伸手来抢,迟二婶衣服也不洗了,将没洗完的衣服快速的装到木盆里,拎着棍子飞快的就跑了。
其他几个洗衣服的妇人生怕也被她要,赶紧扭过头去,心里打定主意迟梅宁若是开口找她们要她们也走。
迟梅宁郁闷的叹了口气,知道原主人品差到这地步了,余光在几个妇人身上扫过,刚想回过头来拿水冲冲拉倒,忽然一个边上的妇人道,“梅宁啊,用我的吧。”
迟梅宁循声看去,对方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眉目清秀,眼神温和,想必年轻时候长的也很美。
“谢谢婶子。”迟梅宁道谢之后一愣,因为她根据原主的记忆认出来了,此人便是男主程子阳的娘李秀娥。
而李秀娥之所以主动开口,说白了还是因为前几天的事心里忐忑不安,在这个村子里她和儿子相依为命,虽然儿子如今考中秀才,可依然离不开这个村子,所以她不想与人交恶,况且在她看来迟梅宁也只是因为喜欢她的儿子,并未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
往日李秀娥没少听旁人说起迟梅宁,都是一个村住着不可能不知道,可如今看着迟梅宁脸上不作假的笑,她有些迟疑了,莫非以往的坏名声都是旁人捏造的?
可传言若是假的,这么漂亮的姑娘,她儿子怎么就瞧不上呢?
李秀娥心中百转千回,其他妇人却只看热闹并不参与,在迟梅宁的提醒下,李秀娥笑了笑,抓了把自己的皂角然后主动给迟梅宁拿了过去。
迟梅宁赶紧站起来接了,连连道谢,“多谢婶子。”
李秀娥险些被这笑晃了眼睛,忙收回目光走回去继续洗衣服,心里却越发怀疑村里的传言来。只不过想到前几日那事儿,李秀娥又忍不住去看迟梅宁,怎么瞧都觉得眼前的姑娘与那个想赖儿子最后碰柱威胁的人联系在一起。更何况据她所知,迟梅宁做这种没脸没皮的事似乎也不是头一次了,但是……
与李秀娥挨着的铁柱娘轻声问她,“她一直纠缠子阳你就不生气?”
李秀娥头都没抬,“这有啥好气的。”
“你咋就不气呢,你家子阳如今可是秀才公,将来说不定还能考上举人当官呢,被这么个名声不好的姑娘纠缠,你这做娘的就一点都不担心?”
李秀娥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吭声。
铁柱娘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今日她若是多说两句迟梅宁的坏话,估计不用一天的时间全村人就都知道了,到时候迟家能不上门算账?
铁柱娘见她不答有些焦急了,声音也没控制住,“唉,要是我儿子被这么纠缠啊……”
“怎么着?打我一顿?”
铁柱娘抬头,正对上迟梅宁不善的眼神。
迟梅宁远远的看着妇人不屑道,“真当我迟梅宁什么人都能看上了?也不回去瞧瞧,什么阿猫阿狗的还指着我能看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骂谁呢。”铁柱娘气急站起来指着迟梅宁便骂道,“不要脸的贱蹄子,惯会勾引男人。”
迟梅宁白了她一眼,“放心,就你家男人和儿子那臭德性我是不会勾引的,看不上,还恶心人,你还是自己留着当宝贝疙瘩吧。”
她话一落几个看热闹的妇人顿时捂嘴偷笑起来,铁柱和他爹的确长的丑,所以铁柱都二十了连房媳妇也没娶上。
“你!”铁柱娘被迟梅宁羞辱,脸涨的通红,手里的木棍一扔,撸起袖子就要朝迟梅宁冲过来。
“哎呀,他婶子,这是干啥啊。”李秀娥见要打起来,连忙拉架,“她一个孩子你跟她置什么气。”
铁柱娘气急败坏道,“她还孩子?都十七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算什么孩子,我今天非得撕烂她的嘴不可。”
“对,我是老姑娘,那也比你家老男人没人嫁要强。”迟梅宁可不是怕事儿的主,对着铁柱娘就怼了回去。
铁柱娘最恨旁人说她儿子娶不上媳妇这事儿,迟梅宁一说,顿时气的咬牙切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你个贱蹄子!”
此时看热闹的妇人并不少,然而迟梅宁往日名声太差,与村里不少姑娘有过龃龉,时间长了,村里妇人也烦了迟梅宁,所以如今有人要打迟梅宁,非但没人报信,甚至还隐隐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趋势。
迟梅宁虽然不似原主那般无赖,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她将衣服一放,拎着棍子站起来对那妇人道,“来啊,你撕一个看看。”
“你这孩子。”李秀娥见她还挑事急了,赶紧拽着铁柱娘的胳膊道,“行了,别打架,闹大了不好。”然后又急忙对迟梅宁道,“你快家去。”
没等迟梅宁反应,铁柱娘却一把将李秀娥推开,大声嚷嚷道,“哟,这还没娶过门呢就护上了,看来程秀才好事将近啊,什么时候摆喜酒啊,咱们一定上门讨杯水酒来吃。”
“铁柱娘!”李秀娥站稳身子看着铁柱娘,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这话过了。”
铁柱娘刚要继续嚷嚷,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气势十足的吆喝声,“谁欺负我闺女了?哪个不长眼的欺负我闺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