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 注定不平凡。
凛走在安静的路上, 深吸了一口气,任由风拂过脸颊和发丝, 凉意缠绕在她的指尖,似是送来了恶魔呢喃般的诱惑,勾起了她的绮思。
她确认中原中也的确因事而出不在家, 自然也没人管得了她。
下午时白兰与她所说的话,到底入了她的耳,落在了她的心底。
彭格列的暗杀部队巴利安……
凛睁大了眼, 勾起嘴角。
黑色永远是他们这样的人最好的保护色。
她走过的街上显得人烟稀少, 还亮着灯大多是夜营的居酒屋之类的店面, 门口挂着的灯笼上还用黑色的重墨写着字。
银白色的发丝在灯光下宛若被落雪覆盖, 黑色的外套随意地披在她身上,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极轻的声音,但在这样安静的路上又似是自带回响般清晰, 速度不紧不慢,与其说是找人不如说是在夜间漫步一般。
走到海边的岔路口的时候她的脚步一顿。
“消失了?”
凛看着桥,沉默了片刻, 目光迟疑了下落在了远处传来的轰鸣声,或许是因为距离过长传到她耳畔的时候已经有些失真了。
或许是因为今天为了搜寻猎物而未曾有半分收敛能力的姿态, 她在察觉到前方有什么的时候赫然选择地踏出了步伐。
桥并没有多长, 凛走到事发当场的时候打斗基本上已经结束得差不多了。
地上趴了杂七杂八的尸体, 还健在的一群人和一个纤瘦的少年缠斗在一起, 那黑发的少年穿着的漆黑外套腰背的位置不断地延伸出的衣物似是化作了坚固的利刃, 不断地冲向敌人。
“罗生门——!!!”
所以是一个人围殴一群吗?
凛双臂环在身前,有刚好因为打斗角度而面对着她的人露出惊愕的表情,下一刻就被漆黑的利刃捅了个对穿,呕血倒在了地上。
“港黑的黑色祸犬……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解决我们吗?休想!”
“哼,不自量力。”被称为黑色祸犬的少年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睁大了眼发狠地再一次使用了异能力,瞳孔与白间很明显充斥了血丝。
凛抬了抬眼,睫毛微颤,手指一下一下,极有规律地点着,好像在打什么节拍。
“港黑只派了你一个人吗?”她突然开口,让一直沉浸在战斗中的芥川龙之介猛地刹了个车,而就是这个瞬间就被敌方钻了空气,眼见那带着得逞笑容的敌人就要将武器刺穿他的心脏。
下一秒,所有的敌人都蓦然停在了原地,眼中露出了惊恐与不可置信的光,手情不自禁地按在了心口,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心脏般,最后终于不受控地抱着头倒在了地上。
芥川龙之介一顿,立刻用带着些敌意的目光盯住了凛。
“你也是……”
“冷静一些,如果要解决你的话,我不必帮你处理掉他们吧。”凛对上了他的眼,声音浅淡又随意,似是夜间清风,将芥川龙之介心里燃着的那团火给扑灭了。
芥川龙之介紧皱着眉,似是自我厌弃般地瞥了瞥周围底下躺着的人形。
“你是谁?”
凛歪了歪头,笑道:“自我介绍啊……初次见面,我是凛,日本名姑且是见崎凛。”
“凛?”芥川龙之介视线带了几分惊疑,“中也先生……”
“嗯?”凛直视着他的眼,好像在瞳孔对视上的瞬间如镜面般反射映照出了其的一切般瞬间看透了什么后,这才随便地摆了摆手,“没错哦,就是和中原先生打电话的那个。”
芥川龙之介垂着眼,也不知经过了怎样的思索。
两个人居然也就在遍地难以言喻的场面下进行了一番和谐的谈话。
“这么晚的时间出门不需要联系中也先生吗?”他开口,带着几分质疑,直率得不像话。
主要是少年想到了今天看中原中也打电话的那个态度……眼前这个人的行为就很值得推敲了。
凛:“……不,不必了。”
“我不是否认作为中也先生的爱人的你的实力。”芥川龙之介收回了方才战斗时如果野兽般侵略的气质后,认真说着话的时候甚至有了几分还不熟悉贵族礼仪般的少年的稚嫩气息,“只是……”
看起来有些可爱。
“这件事你不必思考,联系一下港黑的后勤组来处理一下现场,你继续护送这批货物吧。”
芥川龙之介僵了僵,沉默着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已经翻倒了的货车,将不小心泄露出来的箱体立刻推了进去。
“受伤了记得处理。”
少女的声音轻飘飘地从前方传来,她好似准备徒步穿过这座大桥,只是摆了摆手,冲着他挥别。
芥川龙之介再次陷入了思索。
真的不需要和中也先生说一声吗?他感觉……中也先生会生气的吧?但这样实力强大的人……不愧是中也先生!
……
凛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波动,她拎着裙摆仿若刚从夜晚的血腥舞会上下来,灯光明暗之间甚至错觉她的衣摆上染着扑朔迷离的血花圆点。
“暗杀部队。”
她出声,像是水音泠泠作响,清晰得不可思议,还带着透彻一切的明了。
“还不现身吗?躲在暗处是无法杀掉我的哦。”凛般敛着眼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唤道。
这是一个坡道旁边,边缘有规整的石面台阶,坡上铺满了草地,上方是一排树木,之后包围着一个简易的公园。
夜风带着茂密的叶簌簌作响,为这深夜增添了一分又一分的阴森。
但在这样的昏暗之时,还苏醒着的人一定比这星空遍布的夜晚更加可怖。
“察觉到了我的粘写然后特地现身了吗,谢尔特。”一个蒙着面的紫色小婴儿飘浮着出现,在对面恰好与凛形成了对峙。
凛弯了弯眼笑道:“难得玛蒙特地邀请我,若是无视未免太不解风情了。”
只金色的眼瞳里满是寂静,带着几分充斥着觊觎的打量与思索。
“毕竟有所委托所以我还是姑且宣告一下吧。”玛蒙用平淡地好像字词都是在一根弦上起舞的调说道,“有人要你的命。”
“有人?”凛轻笑了下,抬起了一只手撑着下巴,“不是你们吗?”
玛蒙点头:“你有自知之明真是太好了。”
“……你觉得你能杀掉我吗?”凛缓慢地收起笑容,只是若有所指地看着被称为毒蛇的幻术师,昔日她也曾邀请过虽然最后失败了的人选。
玛蒙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
“传闻中代理人小姐的‘不死之身’可是黑手党间的噩梦之一。”
这话倒半分无错。
知道她是谢尔特家家主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上层的也不过是知道她的代理人身份而已——再加上她原来确实利用自己分体的死亡来挑起家族之间的战争。
……所以一度名声很差。
“但,这所谓的不死之身……也不过是谎言罢了。”玛蒙瞬间抬起手。
大地似是瞬间震裂开来,底层铺就的红橙色岩浆仿佛厚厚的地毯,还散发着可怖的热量,随着这爆炸般的冲击,紫色的小婴儿飘浮在空中不为所动。
而另一边站在面积狭小的碎裂地块上的凛垂眼看了看,回望了过去。
“你的能力比之过去精进不少,但对我还是没用的。”
“我当然不觉得我能够杀掉你。”玛蒙嘲讽地勾起嘴角,“但——‘我们’可不一定,你这样的敌人说到底在根本上已经远超正常范围了,理论上是要加钱的。”
凛视线朝着旁边的方向移了移,表情依旧寡淡而无谓:“……嗯?”
她不至于没想到还有人,只是她一直没有感知到,所以一直当做还未到来。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她还是有些在意自己到底值多少钱。
“精神系异能力者、幻术师——除了这两种人外,你还同时残害着第三类人。”玛蒙好像是在细数着凛的罪恶般陈述分析起来。
凛知道眼前的人在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过……这对她来说真的不是什么问题,她倒真的对接下来的话有些期待。
“若说精神系的能力者和幻术师或许能满足你那病态的**,那么第三类的人——电系的能力者,就完全扯不上边了,而且其存在也完全不是带回去之后再处理,而是当场就处决。”
“哦?”凛抬起手摆了摆,因为角度问题仰视着飘浮着的玛蒙,丝毫没有在意不知不觉化作了蛇形的岩浆从腿部的位置开始缠绕上她,同时也随着她的动作,那铺天盖地好像要冲向云霄的好像要将空气都染上毒气的岩浆以她为原点,开出了浪花色的花朵。
“战斗场面难免有牺牲,你们为何觉得我待电系的能力者不同?”
“谢尔特家主的贪心向来可怖,但你却从未招揽过电系的能力者——而这,就是铁证。”
“……听起来真随便。”凛抽了抽嘴角,“不过这种乱猜法姑且也算你们正确了吧,那么也就是说你带了电系的能力者来是吧?要试试吗?”
“你已经被囚禁了。”
玛蒙俯视着随意地将自己的岩浆瞬间化作梦中花园的少女,她扯着嘴角,金色的眼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恶意与兴味,好像手握一切的恶鬼在看着猎物能作出怎样的动静来娱乐于她。
外表与内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若是可以将身躯与阴影扯开,这位自负的谢尔特家主的身影定当是狰狞恐怖的。
幻术被解除了一部分,飘着花的地面也随之消失。
凛踏实地站在原地,只是随着她瞳孔的骤缩,周围宛若电牢的囚笼不知何时将她笼罩在了其中。
那囚笼语气说是带着电磁屏障,不如说已经闪耀着惊人的电光。
……让凛感到生理性的厌恶。
是么,是么,果然如此,因为是电系的能力者所以她没能够察觉到是何时埋伏起来的。
但少女依旧带着笑容,即使仿佛身陷囹圄。
她不知道的是,她因此忽视掉的不光有一个电系能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