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坐在床沿,听他们说完了整件事情的叙述, 才不置可否地点头。
“我现在该怎么办?”吴腾摸着喉咙道, “我觉得又开始不舒服了。如果我现在把符拿掉, 我会死吗?要是这张符继续失效, 我怎么办啊?!”
他们之前从没听说过这种事,也没见过,对于结果会怎样,当然不知道。
“诏令阳间鬼魂?用阴气作祟为害,不知道是诅咒是邪神了。”阎罗不觉冷笑,“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我面前扰乱人间秩序?”
褚玄良:“倒也不是在你面前, 这就是不小心撞上了。”
一兄弟旁听了许久, 忐忑问道:“他不会就是你师父吧?我看他……”
褚玄良:“??”
他才反应过来, 去翻自己的手机。
玄一道长很干脆地回了他三个字:“不知道”
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玄一道长又发了一条:“你给他做场法事,看看能不能拔除他身上的阴气。或者把人带祖师爷面前去,让祖师爷瞧一瞧。这种时候就别在外面乱晃乱说了。先查清楚源头,我看多半是邪法作祟。”
褚玄良:“我知道了。”
江风那边开始询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说什么灵什么的?”
吴腾手无足措:“也没有啊!这不就是正常人都会的担心吗?我就随口一说提醒的, 我……我没有要害人的本意, 也不知道这玩意儿真的可以应验!”
江风说:“你不用紧张,好好回忆一遍。从你有影响的地方开始说起。”
“我不大确定。”吴腾说,“很多事情我没关注后续的。”
江风:“不用完全确定,大致也可以。”
吴腾仰着头开始回忆。可有些看着,完全就是巧合。他如果知道自己有这能力,肯定不会这么口无遮拦了。
吴腾:“哦, 我的微博上大半有记录。要不……我们搜一搜?”
他回自己房间,翻出了笔记本电脑,开机后登录,从微博一条条往下翻。
吴腾几位朋友说:
“你帐号上没什么啊。”
“他老板关注着他呢,还会给他点赞。我记得你帐号上发的都是些什么社会主义好、爱岗敬业勤劳致富一类的东西吧?弄得我都想取关他了。”
吴腾细声道:“其实我有小号的。”
朋友挥挥手道:“没事,我也有的嘛。”
“但你小号不加我们就过分了啊。”
“我特么看你大号发博和回评频率,还加个小号,所以你到底一天有多少时间在玩手机啊?你们老板这也不管?”
江风跟阎罗接过他的电脑,开始往下翻阅。
吴腾的小号非常活跃,多的时候一天可以发十多条,这两天出来旅游,数量才少了下去。
可是看内容,大多不是非常和谐。
无论是怎样的时政热点,他都喜欢跟大众观点反着来,或者不合时宜地发出一些恶意揣测,从悲观的角度进行分析,在一群人里显得尤为突出,以至于经常被别人追着理论大骂。
几个朋友看了两眼,哑然沉默。
一女士推了下他的肩膀,道:“你找骂吗不是?”
“不,不是。我就是不会说话啊,你们知道我这人就嘴贱,但没别的意思。而且你们不能完全否认我说的情况就不会发生对吧?我只是多方位的分析了一下,怎么就说我恶毒,小人之心了?”吴腾辩解道:“他们说我是想红,其实我不是啊!网上是一个自由阐述言论的地方,我说明我的观点怎么了吗?谁知道这些事情后来……”
兄弟立马又去堵他的嘴:“卧槽你可别说话了祖宗!以前没灵验的诅咒你还想二次确认补个刀吗?!”
吴腾疯狂摇头,后怕得出了身冷汗。
他是嘴贱,可背地里那东西,是真狠啊。
江风对照着他参与的多次事件,开始在网上搜索后续。发现有的的确按照他的猜测发展的,但随即抽取并实现的概率不算高。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被他影响到了。只是早期能力不足,才没有这么明显。
他想联系当事人,询问有没有具体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给几人发去私信,都没有回复。
吴腾说:“我想起来了,我喉咙不舒服,是从景区坍塌开始的!”
江风直起身,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问道:“前还是后?”
“啊?”吴腾说,“当然是坍塌后啊。”
江风指着页面上的一条热门评论:“我是问,在你发这条评论前还是后。”
吴腾怔了下,有些不确定:“当时被困的时候太紧张了,我也不知道啊。在里面没有喝水,可能只是口干呢?”
江风想了想道:“既然你的能力跟预言有关,那么现在的症状,可能就是因为你的诅咒实现了。”
吴腾:“我没有诅咒他们!”
“除此之外,就目前来看,对方会分辨你话语里的内容,并只实现你的悲观猜测。他存在的形态不能确定,但从你嘴里阴气的增长情况,联合你的微博数据分析,或许跟你接收到的群众恶意有关。”江风说,“你无根据的话语发散的越快,被人接受的越多,恶化的就越严重。这是我的猜测。”
吴腾会意,立马掏出自己的手机,删掉了前面所有的微博,同时把所有点赞也全部取消。
他才发现自己在微博上的高产,手指几乎都要抽筋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还真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
“我要做个最后的确认。你说,阎罗出门买东西会被花盆砸死。”阎罗指着电脑道,“你说一遍再写一遍。”
“什么?!”吴腾暴躁起来,“这不行的好吗?!我宁愿以后都不说话打字了!”
阎罗:“没事。没人能杀我。”
褚玄良也道:“你可以试试。”
吴腾见他们这样坚持,就闷闷地照说了一句。
阎罗跟江风起身一起出去。
吴腾一哼气,鼻子里都跑出了一团黑雾。这次不用褚玄良说,他自己看见了。
“卧槽……”吴腾说,“我不能再说话了,你们别再叫我诅咒了!”
褚玄良:“嗯。”
他们两人去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回来,吴腾等人越发不安,但看褚玄良竟然还在潜心搜索,半点没有担心的模样。
时针走过四十五分钟的时候,一人设置的手机闹铃突兀响了起来,将众人吓了一跳。
“怎么办怎么办?我就说啊!”吴腾坐立不安道,“我这算杀人吗?这事算到我头上吗?这么小一乖孩子呢!”
褚玄良说:“你不用慌张,再等等。”
五十分钟过去,江风跟阎罗终于回来,怀里还抱着大小不一的六个花盆。
吴腾瞠目结舌,想给他们跪下。
褚玄良:“满载而归?”
阎罗把盆栽放在窗台边上:“酒店房间的窗台上都没有花盆,我们在附近转了五分钟,安然无恙。然后就去了附近的居民楼。有感受到阴气,但是没有看见鬼。”
吴腾:“所以?”
阎罗说:“说明对方的能力还不算很强大,必须要按照你话里的意思做才能杀人。你不说,就没什么关系。”
吴腾松了口气:“那就好。”
阎罗冷漠道:“而且他竟然真的对我动手了。”
“所以呢?”
“说明他没有脑子。”
褚玄良手指用力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转给他们看:“我按照#黑雾#,#口吐黑雾#,#乌鸦嘴#等关键字,在网上搜了一下,发现了这条东西。”
“威武不凡:我一玩到大的发小今天跟我说,他有阴阳眼,看见我嘴巴一说话就有黑雾跑出来,还说得特别认真,非要拽我去道观。哈哈哈我特么快笑死了,这年头的玩笑都这么真情实意的吗?”
看时间,这是半年前的微博。
他最新的一条,是一则讣告。
人在一个月前死了。具体死因不知道,但在翻对方微博的时候,发现他跟吴腾一样,也是一个喜欢在网上各种叫嚣,乱带节奏引起众怒的键盘侠。不过他字里行间全是脏话和唾骂,显然比之吴腾,更像是在随意发泄自己的情绪。
而在他某条微博下面,吴腾小号评论了一句:“祝你这样博眼球不择手段的网红走路摔死。”
时间对的上。
说明这能力不是唯一性的。
吴腾捂住脸:“我的天呐……”
阎罗看见他嘴里的黑气,也想说我的天呐。
他让褚玄良给他换一张更强力的符继续压制,想了想,转过电脑,让江风给他实名注册了一个新帐号,然后蹭这事的热度,模仿着他们的语气,发布第一条微博。
“艹特么的救援人员!故意把老子丢在最后面,我跟他说我腿受伤了要去医院,他还不管我。那个老头明显是被吓晕过去的,睡一睡就好了,我腿要是废了,他们负责吗?!祝你们都去死!”
发完后过了一阵,收到几条唾骂的评论。
“我负责。殡仪馆电话号码XXX……”
“人渣!”
“什么人渣,这是巨婴。”
阎罗等了等,张开嘴,哈出一口气。
空气里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黑线,不仔细看的话,甚至看不清楚。
但的确是有了。
褚玄良:“这……”
阎罗笑道:“有意思。”
邪神无疑。
区区小鬼是没办法诅咒到阎王的,哪怕这是一具假身。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同样有了信仰之力的神灵。
江风见状,顺道也给自己发了一条。
然而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目前热搜都下了,所以并没有引来太多的关注。
他比阎罗要不讨喜一点,并没有吸引到对方的青睐,怎么哈都没有结果。
阎罗就地试了下:“江风今天晚上会在酒店,被黑雾的主人杀死。”
为了保障,他连说了三次。可从嘴里的黑气来判断,并没有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