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能够始终和你一起生活,用一辈子的温柔奉陪到底,属三生有幸。而我这三生三世,只要同你走过一生一世,其余两生,就算孤独终老,亦是甘愿。
最深的不是海洋,而是我对你的想念。
相思始觉海非深。
哪怕再多的纷扰和争端,也不能够让爱磨灭。怎么能够因为那么几件事、几句话、几次伤害,就使我不爱你。他相信她是一时糊涂而迷失,不会真的绝情。就像是在演戏,戏里他是她的仇敌,戏外,他们还是亲密爱人。
只是这场戏,何时告幕。
清晨的光照在他黑色的商务车上,他下车,肩上背着一个红色汽车形状的小书包,引来周围人的目光。那般高大的身型和肩上的小书包形成鲜明对比。
他是世间最美好的男子,深情而孤独。
路过的女子边望着他边掩嘴偷笑,估计是在想这个英俊的男子会是谁的丈夫,又是哪位小朋友的爸爸。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在任何地方,即使一言不发,也会引人注意。而他身上透着的那股冷清和孤傲的气场,又使人只可远观而不敢亵玩焉。
曼君开门的时候,他正好伸手要按门铃,他温和微笑:“你知道我在门口?”
“我只是想把垃圾袋放在门口,碰巧而已。进来吧——”曼君推开门,往后退一步,她见他穿着宝蓝色衬衫,面颊消瘦,清俊的脸上浮着一抹愁容。他转了转腕上的手表,露出笑意。
黎回见到他,热情地扑了上来:“坏人被超人爸爸赶跑啦!”
黎声坐在沙发上,望着他张着嘴咯咯地笑。两个孩子的随身用品都已收拾好放在茶几上,还有一些新衣服。他看得出,她是做好了送孩子走的准备,她眼睛红肿,昨晚一定是哭了一夜才狠下决心吧。他心疼得慌,瞬间就忘了她给他带来的伤痛。
“孩子的东西,都在这儿,我买了几件新衣服给他们,你带回去。我没别的好给他们买了,我知道你那什么都不缺。还有,天气忽冷忽热,当心秋季腹泻和感冒,尤其是黎声,她出生就体弱。”她思维有些混乱,絮絮叨叨,不停地说话来掩饰内心的惶恐不安。
再一次要把两个孩子从自己身边送走,可是没有办法,孩子得不到好的照顾,她又不能亲自在家带孩子。他看她备受煎熬的样子,心软了,开口说:“这样吧,你就别工作了,在家安心照顾黎回黎声,我每个月支付你们抚养费,这总行了吧。”
“不用了,我不想要你的钱。”她咬紧牙关,“我想自力更生,我有这个能力。我有存款……”
“存款?你要说你卖了小渔村的楼得到的钱吗?我查过了,你没有卖掉那栋楼,我就知道,你不会卖的,你舍不得。”他眼神凝视着她,像是能看穿她内心的全部。
“卖与不卖都是迟早的事,好了,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她正说着,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走进厨房,关上门。
他对黎回耸耸肩,说:“你看你妈妈,对爸爸这么凶,你是不是该帮爸爸?”
黎回认真地想一想,摇摇头:“不,我要帮妈妈。”
“为什么不帮爸爸,你偏心。”
“因为,爸爸帮自己的妈妈,就是帮奶奶,所以我也要帮我的妈妈。妈妈很可怜,妈妈总是在哭,还对我和妹妹笑……”黎回嗲嗲地说着,抱紧了爸爸的腿。
他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
曼君在厨房讲电话。
“我九点半到,好的,待会儿见。”她挂了电话,拉开门走出来。
“怎么,一会儿有事?”他问。原打算带她和孩子一起出去吃饭。
“你都知道的,面试的事,这次是事务所主任的职位,我有把握。就算离开正清,我也必须要找个比正清高的位置。”她胸有成竹。
卓尧冷眼看着她:“难怪你会这么主动让我接孩子回去,原来是不想我们挡你步步高升,先恭喜你啊!我想,你赢我的那场官司,也为你的应聘增加不少光彩吧。”他语气一沉,靠近她的脸。
曼君并不退让:“当然,这是我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一场官司,我没有因为被告是谁而左右我的判断。”
他点头:“是,是这样的,你说得一点也没错,也只有你,能够做到和自己的丈夫对簿公堂。”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
黎回小手别在身后,走到黎声旁边,捂住黎声的耳朵说:“妹妹,爸爸妈妈又要吵架了,我捂住你的耳朵,这样你就听不到了,就不会像哥哥一样害怕。”
黎回稚嫩的话语,让他们俩的争论暂时停下来,两个人都看着孩子,渐渐平息火气。
“我赶时间,以后再说吧。我们该说清楚的事太多了。不过应该我先恭喜你,你终是赢了,你的Y楼让佟氏再次跻身到这个城市最显赫集团的行列,你现在开心了吧。”她用手揉揉太阳穴。
他在心里说,我怎么开心得了,没有你,拥有再多,怎能开心。可他表面上还是不服输地说:“那我就先预祝你顺利当上主任,恭喜了。”说完抱起两个孩子,回头看沙发上的衣物说:“今天一次拿不了,下次我再过来拿。”
她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本想帮他提下去的,可内心显然在期盼着下一次与他的相见。
黎回拍了拍爸爸背上的小书包说:“爸爸,你要送我去幼稚园吗?我舍不得妈妈。”
“妈妈要工作呀,你都是小男子汉了,这样怎么做妹妹的好榜样。”他教育孩子起来,倒是头头是道。
也许孩子在那个家,她会更放心些。
“妈妈再见!下次我来背三字经给你听。”黎回摇摇小手说。
出乎他意料,黎回和黎声都不哭不闹趴在他肩上,他想,她一定和黎回说了什么,不然这个最黏妈妈的小家伙怎么可能这么乖乖跟他回去。他回头朝她看一眼,见她对两个孩子微笑着摆摆手。见他看着她,她的笑容止住。
回到车上,分别把黎回黎声在安全座椅上安顿好,他这才放心回到驾驶位,扭头望着正细心给妹妹擦嘴的黎回,问:“黎回,你告诉爸爸,妈妈和你说什么了,你这么乖。”
“妈妈说,要听爸爸的话,爸爸看你很乖,也许就不会给你找个凶巴巴的后妈。爸爸,我不想你给我找后妈,白雪公主的后妈是坏人。我不要后妈,我要乖。”
他伸手摸摸黎回的头,坚定地说:“妈妈只有一个,爸爸永远都不会给你们找后妈,因为爸爸只爱妈妈一个呀,嘘——不许告诉妈妈,免得她骄傲。这是我们的秘密。”
“嘘,秘密。”黎回把食指放在唇上。
哪知道一下车,黎回就在电话里对曼君大声喊:“妈妈,爸爸说他只爱妈妈一个,他还不让我告诉你。”黎回边说边咯咯笑,“妈妈,爸爸说你会骄傲的。”这时候,卓尧将手机拿走,放在耳边说:“黎回说的话……”
他接下来本想说的完整一句话是:黎回说的话,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意吧。
曼君打断他:“你哄孩子的话,我不会当真的,放心吧。你和何喜嘉……”
“够了,我和她的事你应该最清楚。”他怒从中来,这次对话不欢而散。
林璐云见到日思夜念的孙子孙女,小跑着出来,那样子,真是个慈祥的好奶奶,荷姐守候在一旁,司机会送黎回去幼稚园。卓尧总算是放心了,这才开车去公司,他有件事,必须立刻当面问清楚。
他仍存有美好的幻想,剥开层层误解,他们就会一如当初。
曼君此时正在文略律师楼面试,面试官是这所律师楼的几名合伙人。她坦白说出自己以往的所有经历,也包括在正清律师事务所代理过的几起重大案件官司。而她并没有说起有关佟氏集团的那起官司。
其中一名瘦高的合伙人盯着曼君的简历,半晌,抬头看她:“来,和我们说一说那件轰动全城的官司,你为坍塌事故中身亡民工的遗孀做法律援助,我们很想听你亲口讲讲,你如何能够以律师的身份去起诉自己的丈夫。”
她沉默,思考后说:“准确来说,是佟氏集团。我只是在做我身为律师该做的事。对于佟先生本人,我没有任何针对性。我希望这对他也是有益的,尽管后来有关部门调查得到官方结论,Y楼建造没有质量问题,完全符合国家建筑标准。而Y楼旁的事故楼坍塌属于包工头的个人行为,也为此得到了法律的惩罚。”
“这算不算是你冤枉了你丈夫,或者说,你当初的立场是错误的,你承认你的错误吗?”对方进一步问。
她并不认可:“不,我没有错。当然,他也没有错。”
“那你们夫妻现在的状态?”
“对不起,我不想回答私人问题,请问你问完了吗?”她反问。
“我没有问题了。”
在接下来的交流中,曼君诚恳地谈到对律师事务所近期和远期的计划。
这次的应聘结果毫无悬念,她成功成为文略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并在第二天就要接手工作。原来的主任举家移民,等不及要离职。她也就快速准备走马上任,成为文略新一任主任。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她并没有过多的欣喜,反而有些难过。这是她预期的结果,可是,她能够被聘为文略律师事务所的主任,最为有力之处,竟是她和他的那一场官司。这真像个笑话,倒印证了他说的那句话。
——和我打官司,你很有成就感吧。你赢了我,你将来就是这座城市最有名的女律师,这就是你想要的。
这是她追求的结果吗?
出租车路过那所家政公司,之前曼君就是从那儿雇来那位张阿姨,她下车,总是有些不舒服,想要进去和家政公司沟通一下。接待她的仍是那天的女孩,齐刘海长马尾,单眼皮笑起来蛮亲切的,这才让她起初对这所家政公司有了好感。
“您好,张阿姨在您那做得怎么样,还有需要帮助的吗?”女孩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曼君面无表情:“她已经离开我那里了,她没有回来?”
女孩吃了一惊:“没有啊,她不是在您那做得好好的吗?”
“她虐待孩子,我是看在她家中有老有小的份上,不做追究,我今天来,是想和你们说一下这件事,让你们以后也好注意家政人员的人品和个人素质。”曼君温和地说。
这番话让面前这个女孩愣了愣,接着立刻否认摇头:“不可能的事,您要是说别的阿姨,我可能还会相信,张阿姨是绝对不存在虐待孩子的问题,她在我们这儿做了十几年,无论哪个东家,对她都是非常高的评价。我们也是把我们这儿口碑最好最受欢迎的阿姨介绍给您的。她怎么会虐孩子呢,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她用鞋带捆住我儿子的手脚,袜子堵住嘴,我女儿更是一整天都没有换尿不湿,都长疹子了,难道是我眼花,或者是我栽赃嫁祸?这种人还是口碑最好的家政,那你们的态度和理念我实在不敢苟同。”曼君有些气恼,感觉对方显然是不承认的口气,好像是怕承担责任。她便说:“我不是来要求你们负责的,如果我要追究责任,那天事情发生我就会和警方,还有你们联系。”
女孩倒了一杯水放在曼君身边的玻璃小圆桌上,客客气气地说:“您坐下慢慢说,这件事,必有蹊跷,要是我们这儿的家政真的虐待了您的孩子,我们定会严惩不贷,这样,我打电话给她。”
“算了,我不想她失去工作,我本身很矛盾,不找你们反映情况,我又怕她再次在别家继续虐待孩子,这也是害了她。”曼君有些迷惘。身为律师,她却有太多事,难以作出决定。
女孩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给张阿姨打电话,电话在第二遍时才接通。只听女孩简单说了几句,大意是想让张阿姨来公司一趟,之后,女孩挂了电话,对曼君说:“张阿姨人在北京带着她高龄的老母求医,她一听我的来意,就说等会儿会给你打电话,她在电话里不停道歉,我想就算存在这件事,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苦衷?虐待孩子也会有不得已的苦衷,那我真是第一次听说。好,没有什么可谈的了。”曼君起身往外走。
“等一下,我想起来一件事,前几天有位雍容华贵的夫人来我店里,说是您的妈妈,来找我们要张阿姨的手机号码,说是有事要说,我们也就给她了。”女孩说。
曼君的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个人的面孔。
“好,谢谢你,我知道了。”
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说了佟卓尧公司的地址,这时,手机响了,是张阿姨打来的,她接通。
“喂,张阿姨,你在北京?”
“太太,真是对不起你,很对不起你。我那么喜欢两个孩子,怎么会忍心虐待他们,我也不想,是我贪心,我收了钱,演一场戏给你看,目的就是……就是把孩子带走,他们设计,让你心甘情愿把孩子送走。我妈妈看病,需要钱,我就……”张阿姨哭着说。
“我了解了,这不怪你,你也有难处,值得高兴的是,我的孩子没有真正受到虐待,而你也让我看清了我身边的人是怎样的模样。”曼君说着,眼里带着被欺骗的恨意。
她挂了电话,心中已非常愤怒。
出租车在他公司大厦门口停下。曼君下车,站在大厦楼下往楼上看,好久没再走进这座大厦,她走的每一步,都很沉重。他在这里,意气奋发,令人仰望,他坐在偌大豪华的办公室里,不远处,就是他引以为豪的Y楼。仿佛坐拥江山一般,能想象到他是多么不可一世。
只是没想到,她深爱的男人,背地里,竟然可以如此卑鄙。
楼上办公室里,何喜嘉正坐在卓尧的面前,低着头,没有了在法庭上的自信自如,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等待惩处。她小声地说:“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我不想解释,你要是想骂我就狠狠骂我一顿。”
他低而沉的声音说:“从今天起,你不用来上班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何喜嘉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瞪大了眼看他,眼眸迅速溢出泪光,恳求道:“佟董,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与你保持距离,不再给你惹麻烦,我保证不会再惹你生气……我知道错了。”
“你和你师父到底在耍什么花招,一个当庭说我有第三者,一个当庭承认是我的第三者。何小姐,你我之间是否清清白白,你应该最清楚,当初,留在你别墅住一段时间,一是因为黎回对你产生依赖,二是因为我在等曼君的电话。我对你,没有半分私情。所以,我想你是被她教唆的吧,你们当庭一唱一和,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孩子的抚养权。我说得对吗?”他望着何喜嘉,这个女孩的脸上,永远都是单单纯纯的无辜样子,不该有这么多的心计。
何喜嘉喏喏嚅嚅地说:“我不想师父在失去你之后,她身边还失去孩子,我想帮她一把。”
“帮她?你这是在害我,更是在害她,你到底懂不懂你说那些话的后果,包括你自己,你也在自毁清白。我们佟氏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走吧,或许你可以继续跟在你师父身边。我得到消息,她成为文略律师事务所的主任。你,自便。”他指了指门外,便不再理会何喜嘉,低头翻看季东送过来的资料。
何喜嘉还是站着不动,不停地抹泪,而他无动于衷,视而不见。
办公室外,曼君从容地走进来,她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周围来往员工的目光。
“秘书长,董事长的太太来了,赶紧给董事长打电话。”一位女职员握着话机小声说。
几秒钟后,季东走了过来,他如今是佟氏的秘书长。
“太太,董事长在谈事情,我进去给你汇报一声,稍等片刻。”季东面上挂着笑容,吩咐下去:“给太太倒茶。”
季东敲门进入办公室,正巧看见了哭哭啼啼的何喜嘉,卓尧正一脸愁容,见季东来了,说:“季东,把她带出去,我真是见不得她哭。她从今天开始离职。”
季东点头应声:“好,只不过,太太过来了,现在就在门外等着,你看,她……这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冷眼看了看何喜嘉,思索着说:“哭成这样出去,外面的员工看了还以为我把她怎么了。”
何喜嘉抽噎着说:“师父看了,会不会误会……”
季东望了一眼办公室右边的门,开门就可以直接到会议室,于是季东指了指门,说:“这样,小何,你先进会议室,避一避,免得太太多疑。”说着就领着何喜嘉进了会议室,再轻轻关上门出来。
曼君生硬地问:“是不是禀告完毕,我可以进去了?”
季东笑笑,点头:“董事长听说你来了,特别高兴。”
她倒是很失望,他还摆起了架子,见他得申请,换做是以前,他早就走出办公室迎接她了。她揉揉额角,是呢,清醒点吧,在想什么,两个人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想那些回不去的缠缠绵绵,有何意义。
她推门而进,并没有看见他,桌上的物品摆放整齐,最显眼的就是一个精致的水晶烟灰缸中,里面散散落落丢了十多根烟头。就在这时,他的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一搭,她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他高大的身子站在门口,冲她露出迷人的笑容。
这笑容,差点让她忘了此行的来意。
她的手放在胸口,睁大杏眼等着他。
他双手拍拍她的手臂,心疼地说:“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我的小漫画一直都是胆小鬼,我怎么忘了,打雷的时候,我在外面,有再多事都要赶回来陪她的,她都不敢打电话,说打雷时打电话会电死人的。她永远都有那么的道理,理直气壮地做胆小鬼。”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从前了,佟卓尧,你真是个卑鄙的人,有时候我就在想,你是如何做到的,一会儿是慈父,一会儿又能背地里做出这么无耻的勾当!不择手段,是你的一种品质了。”她说着,将包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瞥见他桌上放着的照片,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张照片上的人,正是她和黎回黎声,陌生的是,她和孩子们不曾拍过这样的照片。看得出来,是前几天他去她那里悄悄用手机拍的。照片上是她的侧影,她蹲在地上,给满脸香蕉泥的黎回洗脸,一旁的黎声张着嘴笑,露出了婴儿肥的侧脸。
“你是来和我吵架的?怎么了,这么生气,你应该高兴不是吗?恭喜你,顺利如愿当上文略律师事务所的主任。你来,是和我分享好消息,对吧。”他弯下身子,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说。
“为了把孩子带回你身边,你竟然无耻到和别人演戏,以虐待我们孩子这样的方式,来让我屈服,你真够可以的。我是说,张阿姨不是那种心狠的人,原来,你用你的钱,收买了她,再假装发现她虐待孩子,好让我拱手把孩子送还给你。”她盯着他的脸,强烈的愤怒像海水一般涌上来,瞬间淹没他。
他问:“你成天哪来这么多的阴谋论,你的意思是我花钱指使人故意虐待我的孩子,让你知难而退,拿回抚养权?那我当初何必让两个孩子跟你走,真是荒谬至极。阮曼君,我们之间真该坐下来好好梳理一下,每次我想和你和和气气说话,你都能够打破和谐。”
“不承认?你自己回去问问你妈妈,家政公司的工作人员想必还认识她的那张脸,还有她那雍容华贵的打扮!”曼君不屑地回击。
“我会问清楚。那么你呢,请你也来给我点破迷津,我们大律师,为了得到孩子的抚养权,伙同自己的徒弟,栽赃称我有第三者,你们当庭一个揭穿,一个认服,你们把我的名誉当做什么?”他握住她的手,无奈地说,“不要再伤害我们的感情了,好不好?”
“你真不要脸,佟卓尧,你和她公然住在一个屋檐下,一起带孩子逛商场、散步,如今,都变成我一手操作的。我真好奇,你怎么就好意思这么理直气壮地反问我。”她抽离自己的手,双手抱在怀里,冷冷地说。
卓尧凄楚一笑:“上帝作证,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要不是为了等你的电话,我留她在我公司做什么!我已经把她开除了。”
就在这时,隔壁会议室传来轻轻的咳嗽声。
曼君看了一眼卓尧,往会议室的那边走去。
他试图拉住她,被她用力猛地推开。他意识到,更大的麻烦要出现了。
她的脚步在门口停下,随后,她伫立在那儿,纹丝不动。过了几秒才转身,望着他时,脸上的两行泪已滑落,她悲哀地说:“我们真的结束了。”她并没有拉开门,她已经能想到隔着一堵墙的那个人是谁,她不想揭穿。
“等等,你听我说,这是个误会……”他紧紧拉住她,生怕一松开她就会飞走似的。
“以后,别再见了,就这样。”她挣脱他,夺门而出,再也不管旁人的眼光了,他一边说把何喜嘉开除,一边却又把人藏在隔壁的会议室。他欺骗了她,再一次欺骗了她。她这半年来如此付出,他却过得潇洒多情,曾经的温情,都一一幻灭如灰烬。
他趴在办公桌上,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直到听到何喜嘉战战兢兢的声音,他才抬起脸,看着何喜嘉,冷清地说:“滚——”
何喜嘉双手捂住脸,落荒而逃。
他翻开桌上的文件,上面是文略律师事务所近几年的相关资料,他摩挲着下巴,思忖起来,他做好了打算,他不容许她离开他,再也不容许。他想到她离去时凄然的面孔,不禁悲从中来,该怎么做才可以挽留住她,该怎么做,谁能够告诉他。庸庸碌碌过完了一天,回到家中,他见林慕琛坐在沙发上,正和母亲谈笑风生。
林璐云忙喊道:“快过来,和你表弟好好聊聊,我还在问他和江律师相处得怎么样呢,他这小子,居然说江律师有意中人了,还是第一次见他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林慕琛耸耸肩:“不不,是江律师的意中人太强大了,我不是他的对手,是吧,表哥。”
“你不认为你应该和我说说另一件事吗?跟我来书房。”卓尧双手别在身后,往楼上走。林慕琛起身跟在他身后,说:“我大概也猜到了,唉,躲了你这么多天,要不是姨妈夺命连环call把我叫来,我可真不想看见你的苦脸。”
卓尧回头,对着林慕琛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啰嗦。”
“这就是我的特点,我们医院里的那些病人,心脏都不太好,只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并且还要不停地说,来缓解手术气氛。”林慕琛跟着卓尧走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你说吧,在英国,你和曼君有没有见过面,为什么你们会一起出现在商场。说——”卓尧坐下,一脸严肃地看着林慕琛,杀气腾腾的,像是在审讯犯人一般。
林慕琛晃晃脑袋,无所谓地笑笑:“不要这么认真,你这边空歇期不也没闲着,就许你和小姑娘逛商场,还不许我……”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解释的机会,或者,你打算以后再也不面对我。”他厉声说。
“好吧,我在英国没碰到她,也是在上海偶遇的,信不信随你,你应该不至于低级到怀疑我和她的关系吧,我相信你的分析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水准。算了,我去酒吧喝酒去,在这儿和你说这些没用的毫无意义。”林慕琛潇洒地说。
他这辈子犯的所有低级错误,都是因为她。看见半年不见的她身边站着别的男人,他的幻想不禁天马行空。可他选择相信林慕琛给的这个解释,因为他不也给曼君同样的解释吗?况且,这确实是事实。
卓尧和林慕琛一同下楼,他拍拍林慕琛的肩:“什么时候走?”
“下周,有手术。姨妈告诉我,她最近心律不齐,你尽量不要惹她生气,我怕她身体吃不消,不过两个孩子回来了,她说她身体也一下就好多了。”林慕琛隐隐担忧,有些话没有全部说出来。
“随她,不瞎折腾就不会死。”他冷清地说。
林慕琛不安地问:“你怎么说出这种话?你可别恨姨妈,她到底是你的母亲。”
卓尧不再说话。
林慕琛走后,卓尧见母亲正抱着黎声,荷姐在给黎声喂蛋黄,他在旁边坐下,低声说:“妈,你身体无碍吧?”
“你会这么好关心我,自从她回来了,你的心也不在这个家里了,她勾走了你的魂……究竟要她还对你做多少伤害的事,你才能罢手啊卓尧……”林璐云哀怨地说,对于儿子执念着一个她全盘否定的女人,她内心有着难以言说的酸楚。
他顿了顿,认真地说:“要是这些伤害我一并收下,她能够回到我身边,都是值得的。可是妈,你在做些什么。你怎么能够为了把孩子带回来,就收买照顾两个孩子的阿姨,制造让我亲眼看见所谓虐待的一幕,这种行为,很卑鄙。你在欺骗我,在伤害黎回和黎声,他们幼小的心灵也许会认为那就是可怕的坏人在虐待他们,可能会是他们童年的阴影。你为了达到目的,从来都不会考虑方式。”
“我是为了你好,本来孩子五岁之前法官大都会考虑把孩子判给妈妈。我只有这么做,才能把我的孙子孙女留在我身边,我不能没有他们……”林璐云说到这,老泪纵横,仰头叹息一声,“我这身体大不如从前了,能够为你做的事不多,我想,恶人我当,给你铺好路,以后我要是死了,也不用放不下心……”
“活得比谁都雍容华贵,就不要把死挂在嘴边上了。”他不屑地说,不为所动。
他对母亲的芥蒂也因曼君而加深,好端端的一家人,生生就成了这副样子,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从巴黎旅行回来,Y楼出了事故,直到今日,过去了八九个月了,时间并没有修复好他和她的温情脉脉。长久在夜里独处,他的失眠愈加严重,要靠烟和咖啡来度夜。
她在的时候,家里的烟和咖啡都很少会拿出来。在她眼中,这些都是不良嗜好,她是断然不许他有这些不利于身体的坏习惯。
有段时间,他安排集团里的部分员工学习国学,高薪请来国学讲师为员工们上课,他也会悄然坐在最后一排听听课。有一堂课,讲得非常有意思,和国学倒不是有很大关系,他听了之后,还特意回家同她说。
大概就是说男人在前半生的时候,是充当照顾女人的角色,一旦到了晚年,男人就会变得非常有依赖性,很懒惰,什么事都不想去做。这时候女人,不,是老太太了,就会充当老伴的依靠。所以,你看走在街上,经常是老太太牵着老头走,在菜市场,也是老头提着篮子站在一旁,老太太精神奕奕买菜讨价还价。也就是说,我们的前大半生,是男人在照顾女人,而到了晚年,是女人在牵着男人的手走下去。
那时他讲给她听,从她背后揽着她,在她耳边低语:“以后,咱们老了,你要牵着我的手,不要把我弄丢了,你要保护我、宠我,就像年轻的时候,我对你这样。”接着他又故作惋惜地说,“不过男人寿命通常都比女人短很多,就不知我们能不能一起活到七老八十了。”
她在他怀中回转身,用手捏着他的鼻尖说:“所以你以后不许抽烟、不许喝酒、不许喝咖啡,就算实在是很想,也得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得到我的许可之后。因为你要做我很长寿的疼先生,要一起活到耄耋之年,一起终老。你看,到那个时候,我身边的老太太都没有老伴,就我有老伴,你说我是不是特幸福。”
“你好邪恶——”他俯身啄吻她。
“本来就是啊!”她大声笑闹着在他怀中转圈。
这一幕幕,恍如发生在昨日。
如今,他喝再多的咖啡,抽再多包烟,做再多伤害自己的事,她也不会说一声了,就好像曾经如胶似漆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形同陌路。
小漫画,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他怎会知晓,怎会看到,同样失眠难安的,不只是他一人。
曼君坐在漆黑的房间里,从前,她对黑夜、幽闭的空间有着莫大的恐惧,离开他之后,她开始努力习惯独自面对这些事物。
她曾在纸上写过最害怕的三件事:失去他、黑暗、封闭空间。
她连第一害怕的事,都经历了,其余两个,也就麻木了。人痛到一定的程度,就会浑然不觉。她何尝不是在反思自己,这八九个月里,是哪里酿成了大错,使他们走到了这个地步。
——此生能够始终和你一起生活,用一辈子的温柔奉陪到底,属三生有幸。而我这三生三世,只要同你走过一生一世,其余两生,就算孤独终老,亦是甘愿。
这句她写给他的情话,曾是她对他所有的仰望。
她离开的半年,本以为还会有回头的余地,在她甘愿隐忍等待的这段时日里,他的身边悄然出没的年轻女子,竟是她的徒弟。以前她对何喜嘉百般呵护时,江照愿就嘲讽说:当心教会了徒弟,师父没饭吃。
她哪曾想到,江照愿竟一语成谶。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怎能相信。如雷轰顶一般,到底是他在报复她,还是他真的移情别恋了。
想到眼下最实际的问题,她工作的话,根本没有时间照顾两个孩子,尽管黎回已经上了幼稚园,可是黎声还太小,托管给他人,怎能够放心。也许,暂时把孩子放在他那边,对孩子而言会更好。等等吧,等稍微大些的时候,再把孩子接回自己的身边。
新官上任三把火,曼君当文略律师事务所主任的第一天,带着十足的干劲。她身着白色蝙蝠袖衬衣、紫色及膝苞裙、七寸的高跟鞋、长发齐肩,干练中不失温婉。她顺利接手上任主任遗留的工作计划,忙碌得一整天都没有休息会儿。
要准备谈到一个新的重大Case,好几家律师事务所都在竞争,还要面试律师助理和主任秘书,她要亲自进行最后一轮面试。安排好一周的时间规划,才能有条不紊。这是她的职业习惯。
直到下班时间,她才晃了晃肩关节,环顾这气派优雅的办公室环境。想着自己绕了这么远的路,难道真的就得到了这个位置吗?
窗外高大的树木渐渐萧条,一晃,都是十月份了,初秋的季节。她揉了揉眼睛,看着远处路灯下三三两两并肩行走的情侣,苦涩地低下头,看着没有动静的手机,久久沉默。
走出大楼,要过马路绕很远的路去停车场取车,是律师事务所专门给她配的车,虽然算是和他在一起之后开得最便宜的一款车了,可那又怎样,至少要比挤地铁强得多,这已是较高的待遇了。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地租在大厦的九楼,大厦楼下以及附近的停车位都相当紧张,她也只有将车停很远。
背着包走在路上,有两个年幼行乞的孩子,衣衫褴褛,大一点的男孩像是哥哥,紧紧搂着妹妹,对她诉说父母都在车祸中去世了,家里的房子被叔叔伯伯霸占,连父母的死亡赔偿金都一并占去。留下他们兄妹两孤苦无依,只能四处流浪。
她把包翻了个底朝天,搜出身上全部的几百块现金,还有一张她的名片,给了男孩,看见小女孩嘴唇干裂,于是又给了小女孩一支润唇膏,她用手捋捋小女孩额前凌乱的长发说:“这些钱阿姨给你们当路费,你们坐火车回家吧,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回家之后给我打电话,如果你们的叔叔伯伯继续不管你们并霸占你们父母的遗产,就告诉阿姨,阿姨会给你们打官司,帮你们讨回属于你们的东西。”
男孩怯弱地接过钱,第一次讨到这么多钱,小手都在颤抖:“谢谢阿姨——”
“你真以为你是行善嫉恶的女侠吗?阮主任。”他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他的手自然地握住了她的肩。
她扭头,差点撞上了他的脸,她皱眉:“你怎么会在这儿?”
“喂,两个小鬼,又来了,还不快走,再欺骗笨阿姨,叔叔就送你们俩去收容所!”他故意面露凶相,吓得两个孩子拔腿就跑,个头略矮的妹妹跑的时候还摔了一跤,他居然笑了出声。
“你怎么这么狠心,连小孩子都捉弄,你还笑得出来!你把他们吓到了!”她高声斥责他,不放心地看着两个孩子远去的身影。
卓尧摇摇头,止住笑容:“你不想想,他们肯定是在撒谎骗你,这是上海,社会福利保障部门怎么可能还会让乞丐到处跑来影响这个国际大都市的形象。这些小孩都是租住在一些破旧弄堂里的外来人员,父母就靠孩子们乞讨为生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也只有你,会上当。”
“在你眼中,一切都是阴谋和欺骗,对吧。不管是真是假,两个孩子都很可怜,我看到他们,想到了我的黎回黎声,不过,我为什么要和你浪费时间说这些?”她眼神阴郁,望向了远方。
“你还是这样,就算知道是自己错了,也不肯屈服。”
“这不是用对错来衡量的问题,是善恶。你这种商人,大概不会明白,所以你才会认为他们是骗钱的。”
“非要我说出来吗……昨天我在这里,也给过他们钱,比你给的还多,你看,还不是照样今天又来了。我想,这两个孩子背后肯定议论,瞧,两天骗的两傻子居然是一家人。”他说着,忍俊不禁。
两百米开外,两个小孩弓着身子气喘吁吁。
“哥哥,他们追来了吗?”
“没有,不怕不怕,有哥哥保护你。有了这个钱,我们下个月就不会挨饿了。我们明天还来这里。”
“还来这里,会不会被抓起来?”
“不会,你没看见,我们昨天骗的笨叔叔和今天的笨阿姨是一家人啊,说不定明天在这儿还能碰到他们的家人,这样我们到过年都不会挨饿了。”
“嗯,哥哥说得对。”
卓尧从曼君手中拿走一张她的名片,攥在手中,看了看:“新名片都印出来了,不错,很有档次。”
“你还给我。”她瞪着他。
“就当以后方便合作联系,哦——我看到了你办公室座机的电话号码。”
曼君懒得理会他,大步往前走:“别再跟着我了,我和你无话可说,你等着收我的第二次离婚诉讼书吧。我不信,第二次还不判不了。”
“好了,其实都怪季东,当时我正在开除何喜嘉,她哭哭啼啼的,季东进来说你来了,他怕你误会,就让何喜嘉避一避,在隔壁会议室等着。谁想到,这让你误会更深。她从我公司离开了,以后我不会见她,你还怀疑什么。还起诉离婚第二次,以后又要复婚,多麻烦。”他以难得幽默的口气,轻松地说。
他多想他们能这样说着说着就冰释前嫌,一起牵着手回家,还是黎回黎声的好爸爸妈妈。
“你忘了吗,当初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让我去英国前必须签字的人,是你。之后和何喜嘉纠缠不清甚至住在一起的人,也是你,为什么等我要起诉离婚了,你才开除她撇清关系,亡羊补牢吗?”
“胡闹!莫须有的事!明明是你在离婚协议上先签字,怎么反成了我,那份协议我还放在家里,要我拿给你看吗?”他急于辩解。
她摆手:“不用了,一份协议,双方都签了字,如何证明谁先签字谁后签字。扯不清楚了,佟卓尧,好聚好散。照顾好孩子,他们大点儿的时候,你想再娶,我会接孩子回到我身边,你和别的女人生多少孩子,随便你。”曼君边走边说。
他拉住她,挡在她面前:“你说的统统都是废话!”
“你可以不听,你可以走啊,谁说的你爱听你就去听,没人拉着你来这条路!”她用力推他,低声说。
“我们讲讲道理好不好。”
“和律师讲道理?你讲得过吗?”她不屑。
“昨天来这儿看你,被那两小孩欺负,合伙骗了我一千块钱,今天来,又被你吼一顿,那我明天还来不来。”他卖萌装可怜地说。
她瞥了一眼他那可怜样,强忍住又气又好笑的心情,严肃地说:“对一个拥有第一商厦Y楼的佟氏董事长而言,区区一千块,算什么,何必还在我面前说。何况,我又没有叫你来这条路。”
“我来这儿,是为了看你一眼,你得对我的损失负责。”他有点厚颜无耻地提出要求。
“无聊,你也看到了,我身上的钱全部给他们了,不然,我还真的会立马拿给你。”她也不懂自己怎么会和他你一句我一句说这些不着边的话,她心里还是有渴望的吧,这种相处,站在一起的机会,哪怕是这样斗斗嘴,也都是宝贵的。
“没钱还的话,那就带我回家,收留我一夜,当做补偿。”他眨眨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不要脸。”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不许再跟着我。”
他静静站在原地,她独自大步往前走,走天桥上楼梯的时候,余光瞄到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风吹着脸,蓦地,她就哭了。隔着这么远,他大概是看不见她在哭吧。
而他也有些疲惫了,看着她消瘦的身影渐行渐远,手里握着她的名片。
回到家中,黎声早早睡着了,黎回闭着双眼,他俯身吻两个小家伙的额头时,黎回忽然伸出胳膊环绕住他的脖子,笑着小声说:“哈哈,爸爸,你被我抓住啦,不许动。”
“好,爸爸不动,原来你在装睡。”他保持着姿势,任黎回缠着他。
“你不是说给我把妈妈找回来吗?妈妈呢?”黎回像是在讨要一个说法。
他只有撒谎:“妈妈说过几天会接你和妹妹出去玩。”
“不,我要妈妈搬回来和我们一起住。”
“可是妈妈刚升职,有了新工作,没有时间,过段时间好不好。”他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爸爸,你都不是超人,你要是超人,就该把妈妈带回来。我不理你了!”黎回松开手,拉起小被子蒙住了脸。
他只好安慰道:“爸爸也想妈妈回家,可是爸爸妈妈的矛盾需要时间来化解,每次爸爸面对你和妹妹,都会很内疚,你嚷着要妈妈时,爸爸的心都很疼,是我的错,黎回,爸爸一定争取得到妈妈的谅解,你不要生我的气。”
“呐,这是你说的哦!好吧,我也会在妈妈面前帮你说话的。”黎回躲在被子里说,声音却带着哭腔。
卓尧回到书房,依旧是咖啡和香烟陪伴着他。桌上放了一叠近几年文略律师事务所的资料,还有几名合伙人的个人经历,借着灯光,他仔细翻阅,为下一步的计划做着打算。
突然想起什么,打开钱夹找了几遍,才发现曼君的新名片不知放去了哪里,他愣了会儿,直到烟烫了手,才回神。
早上五点钟卓尧就起来了,开着刚提回来的新车出门。
林璐云站在窗户旁望着楼下驶出大门的车,吃惊地说:“奇怪,怎么这么早就走了,也没晨跑,也不吃早餐。”
此时的曼君还在睡梦中,被闹钟惊醒的她,按掉了闹钟,继续睡,夜晚失眠,清晨嗜睡,大她半年来都这样度过,所以黑眼圈才会越来越严重。直到闹钟响了第五遍,她才从头痛欲裂中醒来,七点半,上班时间是九点,一想到这一天从早到晚的工作安排,她揉了揉眼睛,拖着疲惫的身子起床。
本还想早起能够抢到楼下的停车位,省得要绕那么远的路,这个时间,看来是没戏了。她从洗脸台下的柜子里,拿出一对牙刷,从中拿出粉色的那一支,将蓝色的随手扔进抽屉里。已经习惯在超市买情侣牙刷,将多余的那一支放起来了,抽屉里已经积有三支蓝色牙刷了。
洗漱完毕,曼君仓促吃了早餐,然后开车去上班。她想尽量和车流早高峰错开时间,车开到文略律师事务所大厦楼下时,本不抱希望,却看到停得满满当当的车位中,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倒出,正欲离去,她赶紧等候在一旁。待黑色轿车刚驶离,她立刻停了进去。
抢到了停车位,这一早上的心情顿时好了一大截。
她并不是第一个到事务所的,还有一位合伙人,早早就来了,见曼君到了,从桌上提了袋早餐到她办公室。这个人就是当时应聘时向她提问有关佟氏集团官司的面试官严天。
严天的细眯小眼和一米八多的身高有些不协调,他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阮主任,明晚有空吗?你看,我一大早就过来等着你,就怕别人提前约了你,所以,在我说是什么事之前,你不会拒绝我吧。”
她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神情说:“那得看具体是什么事,我才好说我有没有时间。”
“好,够直接,我欣赏你这种性格。你看之前离职的老主任一定把工作都给你交代清楚了,你肯定也看到,接下来咱们有个大Case要争取,就是颐美公司生物美白产品和消费者的官司,这个案子输赢是明面上的事,任谁接这个官司,颐美都会输,可那也要看输的过程漂不漂亮。再者,无论输赢,都是一笔不菲的代理费,这直接关系到咱们事务所年底前的收益,你作为新上任的主任,本来,别的律师就很不服气,你一过来就当上主任,咱是不是得做出点成绩?”严天娓娓道来。
“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想我去应酬。之前我就说好了,我不喜欢参加饭局应酬的。我们有言在先。”她刻板地说。
严天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的阮大主任,阮大律师,你就破例一回,对方说必须要见我们的主任才肯决定把Case交给我们,你想想看,不是万不得已,我能轻易出动你这位大将?我是迫不得已呀,现在竞争大,咱们高薪聘阮律师可就是来咱们律师事务所救苦救难的,别看外面传的,文略怎么牛逼,那都是吹出去的……”
“好好好,甭说了,我去就是。”
“那行,说好了啊。对了,昨儿底下的人面试了初试,筛选后留下了一个各方面还不错的,我也见过,很满意。反正是做你的秘书,等会儿十点多会过来,你最后决定吧,要是不合适,咱再接着招,招到你满意为止。”严天满脸笑,直搓手说。
直到严天走出办公室,她才无奈地摇摇头,这就是职场的负面,大概现在各行各业都会面临这种工作状态,白天办公室上班,晚上饭桌上继续工作,就这么没日没夜,不过对于她这种夜晚失眠的人而言,不失是充实生活的一种方式。
如果当初从巴黎旅行回来,没有发生Y楼的系列状况,如今,她大概还在佟家高枕无忧做着幸福甜蜜的佟太太,照顾一双儿女吧。
人生往往因为一件事的转折,就会从高峰跌入深渊。
她有反思过自己身上的问题,当初片面认为Y楼质量有问题而强加意愿于他,让他使Y楼停工,是她的部队。之后当她得知他是故意输了官司给她,她更是有过愧疚,也许那时她若主动找他坦承错误,他们也不至于会发生后来的事。之后就是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她痛下决定远走国外,直到亲眼看见他和何喜嘉公然带着孩子出双入对,甚至住到了一起,还有他深夜抱着何喜嘉进医院,这些啊,不是从外人道听途说,都是她亲眼所见。直到此时,她方醒悟,这半年为他付出的全部,只是他花前月下的帮衬吧。
“如果当初我们能不那么倔强,现在也不那么遗憾。”
那首老歌,歌词的意思,大约正是描写她的这段心境。
临湖的风景甚美,卓尧独自伫立在湖边,秋风拂过,四周美得像一幅油画。他回头看着伍隆带着施工队紧张有序地开工,这里将是他决意给她的最大惊喜,意义不在于这是一栋别墅,而是,这里的一切都是为她的喜好而设计的。这更说明了他的决心,她和他的母亲既然合不来,那他们就搬出来住,不和母亲住一起。这算是他为了保护她而做的退步。
他还打算在别墅后面种整整一亩地的白百合。
这里将是童话世界,佟先生和小漫画的“佟画”世界。
他一定要在临湖别墅竣工前取得她的原谅。依照目前的工程进度,三个月内就能完工,可以开始装修了,加上刚装修过的新房空几个月才可入住,也就是说等到来年的春天他们就可搬进去了。
尽管用的都是顶级的欧洲进口材料和家具,可毕竟家里的两个孩子还太小,必须等一段时间才能住。等吧,虽然他等不及了。站在这施工工地上,他已能想象到一家四口温馨的画面。
他并不觉得他们之间有过不去的坎,她所谓的第三者,是误会。苍天知道,他对何喜嘉没有半点感觉。就算之前她和他对簿公堂,他都不在意了,为什么她还是执念不放下。
也许只有等时间来缓和这些纷杂的矛盾。
他可以等。
想象着黎回在这片草坪上奔跑放风筝,黎声荡着秋千,而她面露安宁的笑容,静静地看着他们。
手机铃声打破了他的幻想,是母亲打来的,他不假思索地挂断,紧接着收到一条短信:幼稚园园长打电话来家里,黎回上午自己偷溜出去了,你赶紧找找。
他顿时天旋地转,黎回才三岁多,能独自去哪里。他这时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曼君。
文略律师事务所,主任办公室里。
曼君见到了前来应聘她的秘书一职并得到面试官高度评价的人——何喜嘉。她惊得差点没从位子上站起来,她这才想起之前就收到的简历。原本她不喜欢用简历去建立一个求职者的第一印象,她认为直接面对面了解才更公平,所以简历她并没有看。现在她翻开简历,首页就是何喜嘉的名字和一寸职业装照片。
她抬起头,盯着何喜嘉的脸,警惕地说:“何喜嘉,你像个阴魂不散的鬼一样跟着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师父,你怎么这样看待我?我承认,我是事先得知你在这儿,正好看到这里招聘主任秘书一职,于是我鼓足勇气才敢直面你。我是来和你解释清楚,其实是我的一厢情愿,住进佟家,也是林总的安排,我和佟董什么都没有,他心里只有你,正眼都不会瞧我一眼。我在你身边,常看到他对你的好,渐渐耳濡目染,才会动了歪念。我承认之前我喜欢上了他,才会令师父蒙羞,对不起,师父,我来是想得到你的原谅。如果你不想看我在你身边,那这个职位你就给别人。”何喜嘉说得动容真切,眼里挂着泪花,像是大彻大悟过后的幡然悔过。
曼君狐疑地望着何喜嘉的脸,问:“你叫我怎么再相信你,你在庭上承认你是第三者,现在你来这里又这么说,我不知道你哪面是真的,哪面是假的。”
何喜嘉哭着说:“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只有养父,没有生父生母,师父以往在正清对我的提携和照顾,是给我的恩德,而我一时糊涂,只希望师父念在往日情分上,原谅我这一次。更何况,我和佟董什么事都没有,我完全威胁不到你们。他那样的男人,是个女人在他身边久了,都会动了贪念。我现在离开佟氏集团,来到师父的身边,以后在师父眼皮子底下,又怎么可能还会胡思乱想。我以后会好好找个男朋友,老实本分做我的工作。”
“对不起,我个人觉得你不适合做我的秘书,虽然连合伙人都对你称赞,你的能力也确实让人信服。”
“师父,就是因为我之前不小心喜欢了佟董,所以你就把我挡在文略之外吗?”何喜嘉问道。
曼君镇定地说:“你意思是我公报私仇?”
“若你还不信我,我可以从这儿跳下去,以证我的心意。”何喜嘉指着窗户,赌气说。
“你这是要做什么,怎么这么倔,我再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曼君合上简历。
严天敲门进来,脸上堆着笑:“怎么样,阮主任?”
“我们认识的,她是我师父。”何喜嘉忍住眼泪说。
“看我这记性,你们都是正清的,我怎么没想到。哎呀,还是师父和徒弟的关系,这样好这样好!在这儿继续合作。正清最出色的律师和她的徒弟都来到了我们文略,看来文略的旗号很快就会打响,超越正清。”严天说着就自顾自鼓起了掌声。
曼君想说什么,欲言又止。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卓尧打来的。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她想可能是关于黎回黎声的事,便背转身接电话。
“什么!他自己跑出幼稚园?门口监控视频显示的吗?”曼君脸色一下就变了,“好,我马上出来!”
严天关心地问:“孩子怎么了,需要我们帮忙吗?”
何喜嘉也分外紧张地说:“是黎回走失了吗?我和你一起去找。”
“不用了,需要的时候我会给你们打电话。”曼君边说边急匆匆往外走,“小何,你到隔壁办公室熟悉一下环境,今天开始上班。”
何喜嘉梨花带雨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
严天带着何喜嘉熟悉了工作环境之后便走了。何喜嘉关上办公室的门,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我已经成功进入文略,做她的秘书了。”
“不错,你走的这一步棋,是险招啊,我以为你肯定会失败,没想到,她竟然再次留你在身边。看来这一年,你是摸透了她的心理,已经对她了如指掌了。”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在她面前,主动澄清了佟卓尧和我之间的关系,这也算是取得她信任最关键的一步。”
“你澄清了?那她就可能要和他复合,接下来怎么走?”
“您放心,我自有安排。就算这次他们复合,只要我在她身边一天,他们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对了,她的孩子走失了,我要不要帮忙去找?”
“不用,你按兵不动。”对方命令着。
何喜嘉有些不安:“可是,那个小孩,万一要是出事了……”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两个孩子了吧,糊涂!不要忘了你接近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必要的时候,就算牵扯到孩子也不用手软。”
“好,我明白了。”何喜嘉答应着。
电话挂了,何喜嘉木然地望着窗外,没有人清楚此刻她在想些什么。
马路上,那两个年幼的小乞丐坐在绿化带的草地上,远远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慢吞吞朝他们走过来。
“哥哥,你看,那个小孩手上的玩具汽车,好漂亮。”妹妹推了推哥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哥哥打量了会儿,对妹妹说:“你是不是喜欢,那哥哥帮你找他要。”
等小男孩走到他们身边,哥哥挡在了他前面:“喂,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路上呀,跟哥哥说你要去哪儿,哥哥护送你。”
“真的吗,你真的送我去?”黎回天真无邪地看着面前比自己只大几岁的哥哥。
“真的啊,我和我妹妹对这一带可熟悉了,你是不是和爸爸妈妈走丢了,那我跟你说,你把你的小汽车……喏,还有你背上的小书包,都给我们,我就给你带路。”哥哥拍了拍胸口。
“那好吧,我把汽车和书包都送给你们好了……”黎回说着,将书包和玩具汽车都递给了小男孩。
一旁的五岁大的小女孩雀跃地叫:“好耶,太棒了,有小书包咯!”
“那你可以带我去找我妈妈吗?”黎回问。
“傻瓜,我又不认识你妈妈,你自己等着警察叔叔来送你回家吧。”男孩调皮地朝黎回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黎回撅起了嘴,说:“你们骗人……我爸爸是超人,我要告诉他,让他把你们抓起来。把书包和汽车还给我……”
“不给不给就不给……”男孩摇头晃脑。
小女孩动了恻隐之心,说:“哥哥,他比我们俩还小,找不到爸爸妈妈,好可怜,我们帮帮他吧,要不然,就把小书包和汽车还给他。”
“好吧,都听你的。”男孩牵着黎回的手:“那你现在告诉我们,你家的住址,或者你爸爸妈妈的手机号码,我们可以求路过的人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啊。”
黎回想了想,小心翼翼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男孩:“这是我妈妈的名片,她就在这条路上上班,可是我找不到了……”
男孩接过名片,再从自己裤兜里拿出一张名片,一对比,就笑了:“哈哈!我真是预言帝!你看,这两张名片一模一样,原来他们是你的爸爸妈妈啊。妹妹,你看你哥说得准不准,我说继续蹲守在这里,说不定就能遇到傻瓜一家人。”
“哥哥,是那个好心的阿姨和叔叔的宝宝呀,那我们要帮帮小弟弟。”女孩说着,拉着黎回的小手说:“来,不怕,姐姐和哥哥知道你妈妈在哪儿,我们带你去找妈妈。”
就这样,三个小孩手拉手走在车辆熙攘的马路上。
心急如焚的曼君开着车缓慢地沿路找着,以她对黎回的了解,他不是会贪玩乱跑的孩子,一定是要出来找她,才会偷偷从幼稚园跑出来,她想到的第一种可能就是黎回去过几次她住的大厦,很可能是自己去那边了。
赶回家的路上,车刚拐了个弯,就看见那两个小孩牵着黎回的手在人行道上等红灯,那一刻,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高高悬起的心总算落了地。
她给卓尧打电话:“孩子我找到了,你猜和谁在一起?是和昨晚那两个小孩在一块儿呢!嗯,就在昨晚那条路上,你快些过来。”
她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和他说话的口气,有些温和。
难道是何喜嘉的那番解释动摇了她的心,她开始原谅他了。不,不能这么轻易就心软下来。
她从车窗里伸出手,招招手,示意那个年纪稍大的男孩带着妹妹和黎回退后,在绿化带旁站着等她。黎回看见了妈妈,激动得直蹦,大叫着:“妈妈,妈妈……我找到妈妈了!”
将车停稳后,她几乎是跑到黎回的身边,紧紧把儿子搂在怀里,泪水在眼眶中徘徊。
“妈妈,小蝌蚪找妈妈,你听说过吗?我今天像小蝌蚪一样,自己找妈妈。”黎回的小手在她的脸颊上抚摸,乖巧地说。
她说不出话,只是抱着他,刚才好担心啊,需要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妈妈,你生气了吗,怎么不理我?”黎回鼓起脸吹气,小脸蛋变成了金鱼脸。
曼君“扑哧”一声被逗笑,又心疼又责备地说:“你不听幼稚园老师的话对不对,偷偷跑出来找妈妈,到处都是车,你多危险啊,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下次再这样,妈妈生气,会用力打你屁股的。”
黎回捂着屁股说:“不打不打,羞……”
站在一旁的两兄妹,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哥哥把书包和玩具汽车递给曼君说:“阿姨,这个是小弟弟的东西,我还给你。”
黎回收下了书包,把玩具汽车送给了小姐姐:“姐姐,书包我留着,这个小汽车送给你。”
曼君感激地对两个孩子说:“谢谢你们,帮我给他带路。以后有事需要阿姨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没事没事,阿姨,你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男孩笑笑,拉着妹妹的手,小跑着离开了。
这时她才想起来,问黎回:“你是怎么知道妈妈在这儿的呀,告诉妈妈,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黎回将那张名片拿了出来:“妈妈,这是爸爸昨天晚上拿回家的,我藏起来了,我不会写妈妈的名字,但是我认得这三个字就是妈妈的意思。”黎回指了指名片上烫金的“阮曼君”三个字,说:“我从幼稚园出来以后,问了一位老奶奶,她跟我说了坐哪一路公交车可以到,我自己坐公交车,因为不够高,所以没有投币,司机叔叔没有怪我。我下了公交车,就碰到刚才的哥哥姐姐,他们也有妈妈的这个。”
这番历险记般的经历,让她的心此起彼伏。
“答应妈妈,以后再也再也不许这样冒险了。你不怕遇见坏人吗?如果坏人把你卖掉,卖给别人做儿子,那你就永远也见不到爸爸妈妈还有妹妹了,你害怕吗?”
黎回点点头,弱弱地说:“我害怕。”
“那和妈妈拉钩。”
黎回伸出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还要盖章。”曼君说着,大拇指和黎回的大拇指紧密贴在一起。
“都不等爸爸来就拉钩吗?”卓尧说着,弯腰抱起黎回,随后很顺手地挽起曼君的胳膊说:“走吧,我带你们去吃寿司。”
“你松开,我还有自己的事……”曼君咬着嘴唇,用极小的声音说。
“你要是想黎回开心,就老老实实跟我走,今天他为了找你,一个人跑这么远,才三岁多的孩子,你不觉得内疚,要补偿一下吗?”他回敬道。
“是补偿他,还是补偿你啊?真是的,你这个人越来越无赖了……”她嘴上说着,任由他挽着她的胳膊,上了他的车。
远处飘来陈升的歌声。
“我从遥远的地方来看你,
要说许多的故事给你听,
我最喜欢看你胡乱说话的模样,
逗我笑。
尽管有天我们会变老,
老得可能都模糊了眼睛,
但是我要写出人间最美丽的歌,
送给你。
路遥远,我们一起走,
我要飞翔在你每个彩色的梦中,
对你说,我爱你。”
……
不再让你孤单。
曼君,我不会再让你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