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抵达香格里拉的第二天,国际赛在早六点正式开拍。
摄影师带着正在拍摄的摄像机敲开岑念房门的时候, 她已经洗漱完毕。
“你好, 我是比赛期间负责你的跟拍摄影师刘隽。”
他主动腾出一只手来, 和岑念握了握。
“你好。”岑念说。
“因为拍摄需要,今天没有早餐,直接开始拍摄。你有胃疼的毛病吗?”刘隽问。
“没有。”
“这是每个选手都有的巧克力,为避免低血糖等造成的不利影响, 你先吃了吧。”
他从兜里掏出一块赞助商赞助的牛奶巧克力递来,岑念接过。
糖粉不足会影响大脑发挥,她也没有矫情,当下就撕开包装吃进嘴里。
摄影一边陪着聊天,一边和她往楼下走去。
“你起得算早了, 我看还有许多选手刚刚起床。”
“习惯了。”
“你平时休息日在家也起这么早吗?”
“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来到了酒店门厅外的空地。
昨天来的时候,这里还空旷不已,今天这里就停满了一排大货车,货车的货仓门正对着好几排有滚轮的蓝色集装箱。
成言先她一步已经到了,正站在一个集装箱旁和跟拍摄影说着什么, 看见岑念出来,扬起微笑向她她了个招呼:
“岑念, 早。”
“早。”岑念点头。
她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魏昊霖心气不平的抱怨:
“昨天那个采访我的意大利披萨呢?让他过来跟拍我啊!我昨晚自学意大利语到凌晨四点, 怎么也是个B1水平了, 让他过来和我过过招, 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他用意大利语对我冷嘲热讽了!”
岑念回头看了一眼,魏昊霖一脸不快地出现在酒店大厅里,身旁的摄影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昨天采访岑念的是美国区的制作人,这是除中华区制作人以外最好的选择。
天赋异禀节目组认为,天赋固然重要,运气也必不可少。
看来魏昊霖就缺点运气。
魏昊霖走出大厅后也看到了岑念和已经就位的成言,他吊儿郎当地把手抄在裤兜里,用下巴朝两人问好:“哟。”
那痞子般的神态被他表现得活灵活现,只差嘴里一根烟就可以去各大小学收保护费。
他说“哟”,岑念也就用“嗯”来回答他一声。
“虽说是个人赛,但看在老乡的份上,能帮的我会帮的。”魏昊霖说。
“我也这么认为。”成言笑了笑:“在其他四国选手淘汰之前,我们应该团结。”
“你呢?怎么想?”魏昊霖朝岑念的背影扔去一句。
岑念头也不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嘁,烂脾气。”魏昊霖也转身往另一方走去。
岑念跟着自己的摄影师,走到一个贴有她名牌的集装箱前。
有两个穿黑色制服的群演走出。
“不好意思,你要戴上眼罩,由我们把你送进集装箱里移动到今天的赛场。特别注意一点,在广播响起前,你的眼罩不能取下,集装箱里也有摄像,提前取下眼罩将视为违规处理。”
“好。”
两个群演把黑色的遮光眼罩给她戴上了,几经调整,直到岑念眼前漆黑,连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一声开门声,似乎是集装箱被打开了,岑念被一左一右扶着走进了某个室内,大概四步后,她被安排坐下。
她试探着坐下,手落到椅子扶手上,摸出这是一把木椅。
岑念坐下不过两秒,她的手就被某人拿了起来,咔嚓一声,她的手腕一重,有什么东西拷住了她的手腕。
“请等待广播指示。”
一句话后,她听到门又关上了,室内安静下来。
岑念心静如水,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
十五分钟后,她感觉到脚下一晃,四面八方都陆续传来引擎启动的声音。
她猜集装箱已经被搬上了车,现在货车要载着他们前往今天的比赛场地了。
……
岑念猜得没错。
临时搭建的宽阔演播厅里,岑溪正坐在半圆的评论桌前观看大屏幕上的三十个小界面。
三十个国际赛选手,各占一个界面,除了评论员实时观战外,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监控这三十个小界面,一旦有特殊画面出现,就会通过评论员佩戴的耳麦提醒关注。
“怎么办,我已经开始紧张了。”央视最有人气、最接地气的名嘴宁涛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笑着对同桌的其他评论员说。
宁涛,场内唯二的中国人之一,国内顶流大学京大附中硕士毕业,在外金光闪闪的学历,在六个评论员里却是含金量最低的一个。
“哎,谢丽尔,你参加比赛的时候紧张吗?”宁涛将问题抛给坐在半圆评论桌中央位置的上一届天赋异禀国际赛冠军。
谢丽尔·布鲁克,今年刚21岁,上一届天赋异禀国际赛的冠军,来自英国伦敦,目前就读牛津大学,主攻生物医学科学。
谢丽尔是个和能力一样漂亮的年轻女孩,有着一头浅金色的长发和碧绿双眼,这一届的参赛选□□娜·斯提格勒被誉为“德意志红玫瑰”,谢丽尔当年则被观众誉为“英国绿宝石”。
“当时在节目组采访里我表现得挺镇定的,但实际上,比赛开始前的一晚上我根本没睡着。”谢丽尔笑着说。
“一晚上没睡?你做什么去了,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吗?”宁涛打趣道。
谢丽尔看了眼中间隔着两个人的岑溪,他一直在看着大荧幕中的其中一个小界面,仿佛根本没注意他们在聊什么。
谢丽尔压下失落,笑着说:“我胡思乱想,担心比赛一开始就被淘汰,害怕支持我的朋友和家人们失望,最后忍不住给信任的一位朋友打了电话,是他安慰了我,给了我调整心态的勇气。”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男性朋友。”谢丽尔说。
宁涛嗅到八卦的苗头,刚想继续深挖,一旁的日本评论员泽野大龙说:“我们来赌谁先走出集装箱吧?”
他的话经过同声传译传进其他人的耳麦,意大利评论员最先同意:“有趣!我也想知道你们最看好谁!”
“我的话……”宁涛略一沉吟,说:“魏昊霖吧。”
“宁桑,这是为什么?”日本评论员皱眉,疑惑道:“根据之前的比赛,我认为魏昊霖缺了一点耐心,他很聪明,但是细致不足。”
“出去的方法也不止考验细致一种。”宁涛笑着说:“不然你让30个选手里的运动型选手怎么办?”
既然是天赋异禀,当然不止一种脑力天才,此次筛选进入国际赛的30名选手里,还有在运动项目上天赋异禀的人才。
节目组为了平衡,自然不会只留一种解题方法。
“溪,你呢,看好谁?”谢丽尔问。
“你先别答——”宁涛说:“我来猜,肯定是你妹妹!”
岑溪微微一笑,既不羞也不恼,爽快答道:“没错。”
“30个选手,你看也不看就选妹妹……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宁涛问。
“什么?”
“妹控行为。”宁涛说:“我要代表另外29名选手强烈谴责你!”
其他几名评论员都笑了起来,意大利评论员笑得最外放,整个演播室都是他“盒盒盒”的笑声。
“谴责也没用。”岑溪笑道:“我支持到底了。”
“哎……你就是想给我们这种没有妹妹的人心里插刀。”宁涛叹一口气。
岑溪在提起妹妹的时候,眼中有抹不自觉的宠溺和温柔,谢丽尔不禁看愣了。
“谢丽尔……谢丽尔?”宁涛的声音让谢丽尔回过神来。
她收回落在岑溪身上的目光,压下心中疑惑,一如平常地笑道:“今年你们四国的选手能力都很强劲,但是我们也不差,我看好我们队的沃德·霍尔。”
六个评论员闲谈期间,坐在木椅上的岑念感觉脚下一震,彻底安静下来。
亲切温和的广播声从头顶响起:
“欢迎进入天赋异禀游戏,你会是我们期待的世界级天才吗?”
“现在是上京时间早上9点整。比赛从这一刻正式开始,请选手们取下自己的眼罩。”
终于开始了。
岑念抬起两手,从头顶取下眼罩。
光明重新涌进双眼,她适应了几秒,终于看清周围环境。
岑念此刻坐在书桌前,双手被一个密码控制开关的手铐铐着。
杂乱无章的房间,像是某个恶趣味书呆子的卧室,有床有桌,还有许多五花八门的杂物,跟拍摄影师刘隽就站在角落里,手捧的摄影机镜头直指她的方向。
集装箱四面都贴着花里胡哨墙纸,乍一看就像是电视机无信号时显示的彩色色块。
色彩明艳,配色凌乱,刺得她眼睛疼。
桌上有一个黑色腰包,还有一张背面朝上的卡片,岑念拿起卡片看了起来。
这是一张天赋异禀国际赛的规则卡,罗列了九条禁止行为,最后一条的规则是“在禁止行为以外的所有行为都是合规行为。”
岑念若有所思。
广播声像是特意给选手们留出了思考时间,在半晌的停顿后,广播继续响起:
“这是你们比赛的起点,走出这间密室所需的所有线索都隐藏在密室里,每名选手的手铐密码不同,一共有六种方法获取开锁密码,请自行探索。”
一边听着广播,岑念一边抬起被手铐拷起的双手。
她用木桌棱角分明的边角去刮密码锁上的齿轮,观察着机械密码锁里出现的字符。
“三十名参赛选手必须在十五分钟内逃出密室,时间到,没能逃出密室的选手即刻淘汰。每名选手初始具有5积分,每次通关都会获得相应积分卡,请妥善保管于自己的腰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