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岑溪的带领下, 原本岑念自己去要七绕八绕坐地铁又转公交, 不知会花费多少额外时间的梨花街文具市场,在二十分钟后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岑念想买一只钢笔,她是恋旧的人, 即使知道自己买不到曾经用的那只手工钢笔, 也想买一只和它相似的。
在逛了好几家大型文具批发店后,岑念依然空手而出。
这里的钢笔大约是出于成本的限制, 外观不是花里胡哨就是单薄的纯色,丝毫谈不上设计感一词。
岑念逛得有些灰心了, 岑溪在一旁依然一句都没有催促。
“去那家店看看吗?”岑溪问。
岑念抬头一看, 他指的地方是梨花街上一间相比其他文具大店要小的多的小店, 招牌上写着“落花进口文具”几个字。
岑念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情,跟随岑溪走进小店。
店里面积虽然不大, 但是灯光明亮,一个衣着整洁的中年男人从柜台后站了起来,说:“欢迎光临。”
“我想看看钢笔。”岑溪说。
老板将两人引到一个摆满钢笔的玻璃柜台前,说:“这些都是我从德国和日本带回来的钢笔,你们想看什么我再拿出来。”
岑念站在玻璃柜台前,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一只白金色的钢笔,它有着流畅的线条,金色的直线暗纹, 还有灯光下闪烁的奶油光泽。
“把这只拿出来我们看看。”岑溪指着她目光所向的白金色钢笔。
老板打开柜面, 拿出了岑溪所指的钢笔。
“这是闲庭院大师限量发售的富士山系列之一, 笔尖是铱金的, 你可以试试,书写体验非常好。”
老板将钢笔打开笔帽,连着一张白纸和黑墨水递给她。
岑念在开盖的墨水瓶里蘸了蘸钢笔笔尖,在干净的白纸上落下笔尖。
岑溪看着她行云流水地写下“闲庭院”三个字。
她的字瘦而不弱,笔锋清晰凌厉,和他传闻中“内向怯弱”的妹妹完全相反,却与他认识的,正在眼前的这个妹妹完美契合。
他看第一眼,就觉得这是她的字。
字如其人。
“这支笔加上这瓶墨水,多少钱?”岑念抬起头来。
老板拿来一个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按着:“钢笔834,墨水210,一共……”
在他按完全部数字之前,岑念已经得出答案。
“1044元。”
她没有那么多钱。
“零头给你抹掉吧,一千元。这支笔在我这里呆了一段时间了,这是最低价。一千元,你两样一起拿走。”老板说。
“包起来吧。”岑溪递出手机。
上面是一张微信付款成功的提示。在岑念问价的时候,他已经拿出手机扫描了一旁的收款二维码。
“好勒。”老板从善如流,从柜台下拿出这只钢笔专属的印有富士山山巅的银白色外盒。
岑溪看见岑念看着他不说话,笑了起来,说:“和我一起出门还想花钱?”
算了。
岑念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份礼物,她的确喜欢这只钢笔。
拿到精心包装后的钢笔后,岑念对他说:“谢谢。”
“不客气。”岑溪笑着说:“哥哥应该做的。”
两人走出文具店时,岑溪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后,笑着接起:
“喂?”
他没有避开岑念,她也就能从对话里猜出打来电话的是岳尊。
岑溪说了一会后,挂断电话,转头看向岑念,说:“岳尊为了欢迎你的到来,请你去京兆尹吃饭。你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吗?”
岑念不想去,但是想起手里的钢笔,她说:“我能不去吗?”
“我也会去。”岑溪说:“放心吧。”
岑念没有追问他说的“放心吧”是什么意思。
出于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积累的信任,岑念点了点头,答应了这次邀约。
两人来到古色古香的京兆尹餐厅后,在四合院靠窗位置的一张方桌前找到了向他们招手的岳尊。
他们走过去后,岑念在岳尊对面坐下,岑溪坐到了她和岳尊的中间。
“你们总算来了,快看看菜单——念念妹妹想吃什么?”岳尊殷勤地说。
来了就没有客气的道理,岑念接过岳尊递来的菜单,按照自己的口味点了两个菜,接着就把菜单递给了岑溪。
点完菜后,服务员收走菜单。
岳尊看着岑念放在身后的一个小小纸袋,问:“你们去买东西了?”
“去梨花街,买了一支钢笔。”岑溪说。
“我问念念呢,你老替她回答什么?”岳尊说。
“我回答又有什么区别?”岑溪笑了起来。
“你算什么兄弟——”岳尊白了他一眼。
他从桌子下拿出了一个LV的纸袋,递给对面的岑念。
“念念妹妹,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欢迎你加入岑家,今后有什么事你就放心大胆地和我说,什么麻烦哥都给你解决。”
岑念不想接,岳尊的手悬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
“收下吧,礼轻人意重。”岑溪笑着说。
岑念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收下了名牌包。
“礼轻人意重……你真是不放过一线机会讽刺我。”岳尊说:“下次我送个爱马仕的,够重吗?”
“那要看送什么人了。”岑溪笑着说:“送我妹妹,自然是不够的。”
有了岑溪在中间说话,岑念也免了和岳尊聊天,她专注于陆续上桌的菜式,安静地用着自己的午餐。
为时近两个小时的午餐还算圆满的结束了,每个人都很满意。
岑念喜欢这里清淡的饭菜,也觉得满意。
三人走出京兆尹的时候,在四合院大门口见到了两个穿着打扮像是白富美,眉眼间却流淌着一股妩媚的年轻女人。
她们一见到岑念三人,立即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穿短裙的女人目光直勾勾地,脸上露着惊喜的笑容,叫道:“尊少……”
她身旁穿阔腿裤的女人则谨慎得多,先是看了看岳尊身边的岑溪,又看了眼岑念,明智地保持沉默。
岑念看了眼岳尊,他脸色不大好看,目不斜视,似乎想要装作没有听到。
短裙女人没有接收到他的回避信号,已经高兴地走了过来。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岳尊,说:“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几次聚会都不见你来了?”
岳尊唯恐避之不及地连连摆手,他后退一步,说:“别别——你想见岑溪就明说,别把我扯上——让人误会。”
穿短裙的女人一愣,身旁的同伴马上接过话头,说:“让尊少见笑了——思思你想见谁就直说,说得那么含蓄别人不懂呀。”
忽然成为话题中心的岑溪只是笑而不语。
短裙女人这才发现岑念的存在,她怔怔地看着她,眼中含着嫉妒。
她的同伴拉了拉她的手臂,打着圆场,主动说道:“既然你们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什么时候有空了,再约着一起出来玩……”
穿阔腿裤的女人一副熟稔的样子,把手伸向岑溪的衣袖想要触碰他。
在这之前一直露着随意微笑的岑溪突然变脸,猛地避开了她的手。
他的动作太大,脸色太沉,不仅伸手的女人愣住,一旁的岑念也愣了愣。
穿阔腿裤的女人没想到岑溪反应这么大,气氛一时变得尴尬。
岳尊开口,在尴尬的气氛中打着圆场:
“有洁癖的人你也敢碰?你们别仗着有交情就得寸进尺啊——”
“太高兴了,一时忘记了……”年轻女人悻悻地说。
在不愉快的冲突之后,穿阔腿裤的女人拉着短裙女人走了,临走前,穿短裙的女人还怨恨地瞪了岑念一眼。
……瞪她做什么?无聊。
岑念转头就把这件事扔到脑后。
他们三人走出京兆尹大门,岳尊要在另一头去开车,他停下脚步,对岑溪说:“晚上在maou见,许少他们组了局给你接风。”
岳尊离开后,岑溪带着她去停车的地方开车。
四周安安静静的时候,他开口了。
“岳家和岑家交好多年,你可以把他当做另一个哥哥,反正再过几年,他也会变成你的姐夫。”
岑念了然。
这是让她别得罪岳尊,也别和岳尊走太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