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完毕后, 岑溪在完全没有触碰到她的情况下, 小心地为她贴上创口贴。
创口贴和他的长相一样,工工整整地围着她的手指贴了一圈,岑念看着自己的手指, 觉得很满意。
“现在手也挂彩了, 我带你出去吃吧。”岑溪说。
岑念摇了摇头,说:“我还没有完成。”
岑溪看向她的手。
“没关系。”岑念说:“开始了我就不会放弃。”
她起身往大厨房走去, 没一会,身后传来岑溪的脚步声。
她正要拿起菜板上的切片刀, 一个高大的身影先一步站到了那个菜板前。
“这样拿刀不容易切到手。”岑溪拿起切片刀, 将手势展示给岑念看, “记住了吗?”
岑念点头。
岑溪接着拿着刀,对她切了一半的西红柿下手, 他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倒下的西红柿片厚薄均匀,整整齐齐,看得岑念羡慕不已。
岑溪不仅帮她切了番茄,还切了小葱和其他食材,美其名曰是让她“学习手法”。
她知道,这是他没有直言的体贴。
在岑溪的全程协助下,她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下厨。
当色香味俱全的番茄炒蛋和炒空心菜端上桌后, 岑溪笑着说:“我也饿了, 能多一双碗筷吗?”
岑念看他一眼, 点了点头。
两人在餐桌上按早餐时的位置坐下, 岑溪和她都吃得很安静,只有盘中的菜在慢慢减少。
“谢谢。”她忽然说。
岑溪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笑。过了片刻,他问:“你去梨花街文具市场了吗?”
岑念摇头。
“如果你还想去,明天我带你去。”岑溪说。
“……嗯。”
晚餐后,在岑溪的教导下,她又学会了洗碗机的用法。
岑溪似乎发现她对这方面知之甚少,颇有兴趣地为她讲解了一遍厨房里的各种家电的使用方法。
岑念回到四楼卧室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晚上八点。
她正要开始做自己的事,一个电话打进了她的手机,对方自称是飞跃补习机构的老师,说得天花乱坠,目的就是为了说服岑念交钱去他们的补习班学习。
岑念不知道他怎么得到自己的手机号,从利益链猜测,应该是学校漏出了她的资料。
“不需要。”岑念说。
“我们听说你这次月考的成绩不太理想,不过没关系,只要加入我们飞跃补习班,我们的精英教育能让你在下次考试的时候有一个质的飞跃!”
面对岑念的拒绝,对方丝毫没有受到打击,依然热情地鼓吹着他们补习班的好处:
“京大附中的成言就在我们飞跃学习,成言你知道吗?就是去年中考的全国状元!他从初中起就在我们飞跃学习了,还有文瑾,中考时我们市的综合成绩第一!她也在我们飞跃学……”
岑念直接挂断了电话。
浪费时间。
第二天是周六,也是岑念穿来后的第一个周末,直到九点,岑家所有人才齐聚在早餐桌前。
岑琰珠和侯婉打扮得花枝招展,为了去参加上午的一个慈善拍卖会。
在她们讨论着今天要买些什么的时候,岑筠连眉头越皱越紧,当岑琰珠说起今天的拍品有一枚价值不菲的湖绿色碧玺戒指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少买些没用的石头回来!你们当我赚的钱是大风吹来的?”
侯婉被当众下了面子,一脸委屈地说:“别的夫人都买,我能不买吗?我不买,跌的还不是你的面子!”
岑筠连皱着眉头,立即说道:“别的夫人还能给家里挣钱,你能吗?!”
侯婉说:“予晟不是在给你的公司做投资顾问吗?没有他,岑氏能发展这么快?”
侯婉不提这一桩还好,一提岑筠连就变了脸色。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岑氏有今天,都是你弟弟几句话的缘故?”
岑筠连啪地扔下筷子,说:
“我告诉你!你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也别把你弟弟想得太重要!否则你会后悔莫及!岑溪,跟我上来!”
岑筠连起身,怒气冲冲地往电梯走去,被点名的岑溪神色平静地放下筷子,留下一句“我吃好了”,安静跟上岑筠连的脚步。
侯婉和岑琰珠大眼看小眼,满脸疑惑和委屈。
“爸爸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岑琰珠的好心情都被败光了,她一脸不忿。
等岑筠连和岑溪的电梯升上去以后,侯婉才敢低声骂道:“他发神经!简直莫名其妙!”
岑念无意卷入这场和她无关的风波,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后,放下杯子回了卧室。
二楼岑筠连的书房里,岑筠连脸色不善,进门后一屁股坐到了宽敞的真皮沙发上。
“什么事都帮不上忙,就知道买买买!不会说人话就闭嘴,居然还说岑氏能发展成这样是侯予晟的功劳——她是打针的时候打到脑子里去了吗?!侯予晟一个经理,我一句话就能让他滚出岑氏!”
后一步走进书房的岑溪笑而不语。
侯予晟在岑氏的地位的确只是一个战略经理,但他手握股份,也是大股东之一,更别说他手里总是握有普通人无法得知的一手情报,岑筠连现在也就是心气不顺,说说气话,真要把侯予晟踢出公司,岑氏也要伤筋动骨。
“你对青山集团进军住宅开发业的事怎么看?”岑筠连问。
这,才是真正引得他暴躁的原因。
岑溪说:“我认为不必在意。”
“为什么?”岑筠连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不看好住宅开发业的前景。”岑溪说:“与其把时间花在阻挡青山地产上,还不如将精力放在岑氏没有重视的商业地产上。”
“不对。”岑筠连果断地说:“我们应该未雨绸缪,在青山集团站稳脚跟前反击。”
岑溪笑了笑,不再说话。
没有和岑溪取得一致,岑筠连显然不太开心。
“早就让你去学工商管理,你非要学什么哲学,大学四年也不知道学了什么……”
岑溪笑道:“学了《纯粹理性批判》、《创造进化论》、《存在与虚无》……”
岑筠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行了行了,你别在我头上添油加醋了,赶紧出去吧!”
岑溪扬起嘴角,转身离开了书房。
岑念的卧室房门被敲响,她开门一看,岑溪站在门外。
“准备好了吗?”
岑念把手机拿到手里,说:“好了。”
她跟着岑溪乘电梯下楼,走出胡桃色的大门。
岑筠连的司机齐佑站在门口等待,见到两人出来,他恭敬地弯下腰:“溪少爷,二小姐。”
岑溪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停留地走过弯着腰的齐佑。
岑念坐上他的车,岑溪轻车熟路地将车开上了正路。
他们要去梨花街的文具市场,岑溪昨天答应了她。
岑琰珠在三楼自己的卧室里看着黑色的布加迪威龙消失,关上窗帘后,下楼来到二楼侯婉和岑筠连的卧室。
这里现在只有侯婉一人,她正在给侯予晟打电话。
“简直莫名其妙!要不是你,他哪儿来那些一手情报?居然大言不惭地在所有人面前斥责我,他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心情不好?我心情也不好!我不管他是不是遇上了麻烦,他不能在岑溪和岑念,还有佣人面前不给我面子!”
侯婉一转头,发现岑琰珠的存在,她按下怒火,对侯予晟匆匆说了几句后挂断电话。
“你等一下,我补个妆再走。”侯婉起身走向梳妆台,她还没忘今天早上要去参加的慈善拍卖会。
她必须要艳光四射,才能压住那些爱嚼舌根的贵妇们的闲言碎语。
“妈,岑溪带着岑念出门了。”岑琰珠说。
“和我说做什么?”侯婉坐在梳妆台前,拿起粉扑往脸上补粉。
“岑念也太有心机了,这才来几天?就把岑溪哄住了!我昨天还看见岳尊哥哥帮她淘米,他以前最讨厌这种家务活了!”
侯婉冷笑一声,说:“赵素芸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勾男人一样无师自通。”
“妈,你也不想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别人拉得下脸,你拉得下脸吗?”
岑琰珠不服气地噘嘴,说:“凭什么要我去讨好他们?再说了,岑溪才是哥哥,他本来就该对我好!”
“那也得他当你是妹妹……”侯婉停下补粉的手,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片刻,目光转向镜中的岑琰珠,说:“算了,你别管他们了。姓岑的男人说的话就没有一句能信!你先抓好岳尊,你爸和岳叔叔的意思是等你20岁就让你们先订婚……”
“真的吗?!”岑琰珠露出惊喜的表情。
侯婉白了她一眼,说:“我骗你做什么?你也多留点心眼,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我看那个岳尊也不是个好人,他……”
“妈!”岑琰珠不快地打断她的话。
这些话,她心里也在想,但偏偏听不得从别人嘴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