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自打开了送早餐这个头,无论刮风下雨,谢从述每天都会雷打不动的出现在便利店门口。

多余的事情也不做,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但又在温知黎这里刷足了存在感。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临近年关,上班的盼头由周末变成了春节长假。

年底工作多且杂乱,公司上上下下忙得抽不开身,直到环洲高层通知下来,下周的公司年会将跟保创总部一起举行。

全体员工跟中了大奖似的,兴奋到不行。

倒不是年会这东西多稀奇,只是保创的年会每年都极其奢华,从吃到玩都是按照最高标准来安排,可谓是不把钱当钱。

年会的地方定在燕西山度假村,保创包了一个周末的场,供员工们吃喝玩乐。

周五下班,温知黎顺路捎上陶辰辰,开车往度假村走。

年会宴请的人不少,几乎囊括潼城所有商圈名流。

温知黎换完晚礼服,在更衣室外面等陶辰辰的时候,听了一耳朵闲话。

“魏华天今天没带张云瑶,带了个女秘书,这些老总可真有意思。”

“这算什么,你刚进来的时候没看见那个十八线?最近才抱上大腿的货都在,张云瑶要是知道了,估计得气爆炸。”

“张云瑶这是得罪谁了?我看见谢斯若都在呢,就谢总的亲姑姑,我听说谢斯若前阵子在一个贵妇聚会上,亲自下了张云瑶的面子。”

“管她得罪谁呢,在娱乐圈牛气哄哄的,换个场合连门槛都踩不到,真是丢脸。”

温知黎连熬一周夜,今天精神欠佳,完全没有加入话题的兴趣。

她神色淡淡,落在旁人眼里,平添几分清傲。

好不容易等到陶辰辰出来,温知黎拉上她就走,一秒也不想多留。

聊闲话的女人里,有个人跟温知黎打过交道,见她走后,低头跟自己的小姐妹小声嘀咕:“就刚刚那个大美女,温知黎,好像很有背景,这大半年凡是跟她不对付的都没好果子吃,你们说厉害不厉害?”

“看着挺高傲的,我还以为是谁家大小姐呢,敢情就一抱大腿的打工妹。”

“她背后的大腿谁啊?这么牛逼,她以后在环洲可不得横着走?”

“可不是嘛,这年头靠脸真的可以吃饭。”

……

八点,年会正式开始。

保创和环洲高层领导先后发言,一个个长篇大论,谢从述作为大老板压轴,却是最言简意赅的一个。

“我谨代表公司董事会,感谢大家为保创的付出和努力,祝大家新春愉快,工作顺利。”

谢从述今晚穿着西装三件套,站在聚光灯下,眉星剑目,俊朗非凡。就这一两句话的功夫,不知道又捕获了多少女性的芳心。

温知黎随大流一起鼓掌,与谢从述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他难得勾唇笑了笑,温知黎呼吸一顿,略显慌乱别过了头。

致辞之后派对开始,大家端着酒杯在人群里你来我往,各怀心思,寄希望于今晚这场合,为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和人脉关系。

温知黎不喜应酬,可又必须应酬,端着酒杯走了小半圈,这个客户来,那个客户去,虽不走心,但也应付得游刃有余。

一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温知黎放下酒杯往二楼走,准备去拿点小甜品。

楼梯刚迈几阶,碰上被几位豪门贵太簇拥的谢斯若,温知黎停下脚步,出声礼貌叫人:“苏太太,好久不见。”

谢斯若看过来,脸上露出热情的笑,上前拉住温知黎的手:“温设计,我正要找你呢。”

何曾见过谢斯若对旁人这么热情过,几位贵太太眼底都闪过一丝诧异。

不过一个个都是人精,谢斯若在圈子里地位高,她捧着的人自然也能得薄面。

温知黎被这些贵太太包围,彩虹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笑得脸都快僵了。

谢斯若站出来替温知黎解围:“你上次给我设计的那套园子真不错,我前阵子还跟别人夸你呢,来,咱们上楼好好聊聊。”

温知黎受宠若惊,不好拂了谢斯若的面子,只得跟着:“苏太太您太客气了,是我的荣幸。”

谢斯若凑过去,与温知黎低声耳语:“小九有朋友要招待,托我照应你。”

温知黎一怔,不知该作何反应:“苏太太这……”

“没什么,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些都是我的塑料姐妹花,人傻钱多,日后他们找上你,你替我好好敲诈一笔。”

谢斯若看了眼那个穿红旗袍的女人,冷哼一声:“这个O型腿,上次拍卖会抢了我看上的粉钻,记住她的脸,以后多敲诈点。”

温知黎哭笑不得,心领谢斯若的好意,深感熨帖。

——

楼下觥筹交错,楼上纸醉金迷。

保创常来常往的客户大多都在楼上休闲娱乐,谢从述应酬完一圈,开了个总统套房,叫上发小哥们儿在房间玩牌。

谢从述连赢好几圈,心情还不错,拿筹码不当钱,都给桌子上的人分了:“全当是给你们发的压岁钱,领赏吧。”

江承延啐了一口:“谢从述你他妈还要不要脸。”

喻泽不敢冲谢从述发火,只好轰走一个陪玩的,指着谢从述身后的钟献:“小钟你来,赢点你老板的钱,听说你年终都扣光了。”

钟献得到谢从述的允许,才弯腰坐下来。

“我牌技不佳,几位哥儿手下留情。”

谢从述看了钟献一眼,故意挑起战火:“你能赢他们三圈,年终奖我翻倍给你。”

算牌小能手钟献眼底燃起小火苗,话锋急转直下:“好的,那几位哥儿,今晚我就不客气了。”

喻泽被谢从述气得没脾气,一拍桌子提议:“那玩钱有鸡毛意思,这样,输了脱衣服。”

江承延心如死灰,破罐破摔加码:“脱就脱,谁先输得只剩裤衩,谁就去泳池裸奔。”

谢从述掐灭了烟,指尖轻敲左手腕上的佛珠,笑里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行,反正也不是我奔。”

牌局开始之前,喻泽走进卧室,把浴袍浴巾床单被套都往自己身上披,裹得跟个熊似的,才回到座位上坐下。

喻泽抖了抖身上的“筹码”,耍赖耍出一种理直气壮的感觉:“来啊,我看今晚谁能扒光我。”

“……”

“……”

——

谢斯若带着温知黎在场子走了一圈,介绍了不少客户给她认识,温知黎也算在潼城贵胄圈混了一个眼熟。

温知黎喝的都是香槟,度数不高,只是许久不沾酒,加上最近休息不好,身体还是有些受不住。

谢斯若看温知黎脸色不太好,带着她抽离人群,问侍应生要来一杯热牛奶。

牛奶有点烫,温知黎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她不想扫谢斯若的兴,开口说:“苏太太我没事,您去忙吧,我稍后就来。”

谢斯若皱眉:“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温知黎摇了摇头:“不用,去年动过手术的老毛病,休息休息就好了。”

谢斯若听见手术二字愣了愣,但不好多问,只好说:“那这样,我让人送你去房间休息。”谢斯若把包里的万能卡递给温知黎,“58楼的总统套小九都包了,没人住,你喜欢哪间住哪间。”

温知黎万万受不起:“这太麻烦了,苏太太,我回自己房间就好。”

谢斯若将卡放在温知黎手上,轻拍两下:“好什么好,公司开的都是普通标间,乱哄哄的哪里能休息好,你全当给我面子。”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便是矫情。

温知黎只得接过卡,对谢斯若说了声谢谢,暗自记下这个人情。

温知黎只让侍应生把自己送进了电梯,她按下楼层号,靠着厢壁假寐。

身体很疲惫,脑子却是清醒的。

许多平时不会涌上来的念头,在大脑里打转,又吵又闹惹人烦。

不知道过了多久,“叮咚”一声,把温知黎拉回现实。

她睁眼看LED屏,上面数字显示的是58,她才站直,踩着高跟鞋从电梯里走出去。

音响里放着轻柔的音乐,空气里的香薰味道并不突兀,给人清新感。

每个房间从外观上来看略有不同,暗含奢华小心思,然而温知黎却无心挑选。

温知黎懒得多走,挑了离电梯口最近的一间。

刷卡,开门,进屋。

门开的一瞬间,烟酒味夹杂着一阵一阵高亢的喧闹声,打破了58楼的平静。

喻泽嚷嚷得最厉害,最后也输得最惨,只剩一条内裤。

江承延在旁边无情狂笑,虽然自己也只比喻泽多了件衬衣当遮羞布。

谢从述是全场唯一穿戴整齐的人。

白衬衣被他挽了两圈,摸牌的手骨节分明,拇指在麻将底部摩挲了两下,他莫名哂笑。

“自摸三番,都给我脱。”

谢从述把自己的牌倒下来,目光停在喻泽身上,善意提醒:“愣着做什么,你可以开始奔了。”

喻泽:“……”

全场爆笑。

江承延最夸张,直接趴在桌上笑到眼角飙泪,机麻桌跟着他的双肩一起抖。

温知黎被这味儿熏得不行,拧眉抬眼看过去。

入目是几个秀色可餐的男性肉体。

不是光着膀子,就是脚上没穿鞋,最夸张的一位,全身上下脱得只剩下一条豹纹裤衩。

机麻桌周围都是散落的衣物。

浴袍浴巾甚至连床单被子都有,一片“事后”景象的狼藉,简直没眼看。

“……”

听见开门声,屋里的人相继回头。

笑声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

谢从述坐在一群肉体中间。

白衬衣黑西裤,衬衣最上面两个扣子是解开的,露出两道精瘦的锁骨,随呼吸上下起伏,尽显风流。

温知黎倚靠着门框,大概是酒精给的勇气,竟拖着长音冲谢从述吹了声口哨。

什么也不用多说,意思全在哨里。

死寂被打破。

衣衫不整的男人们面露惊恐,随便捞起地上的衣物,一个接一个脚底抹油,往里面的卧室窜。

砰砰砰好几道关门声,响彻走廊。

被这十八禁场面一激,温知黎的酒意醒了一大半。

看好戏的功夫,谢从述已经离开座位,朝她走来。

温知黎伸手挡在自己身前,无声阻止谢从述的脚步。

她想忍住不笑,但根本不受控制:“sorry,打……打扰了,我这就走。”

谢从述脸色铁青,想要解释,温知黎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往门外走。

带上门的前一秒,温知黎意味深长地扫了眼谢从述的两腿之间,巴掌脸上写满揶揄:“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前男友。”

话音落,门被温知黎贴心带上。

隔着一道门,还能听见温知黎的笑声在走廊上回响。

谢从述:“……”

作者有话要说:蟹老板:你听我解释,是他们自己先脱的,我没有——

荔枝:不听,你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