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和亲公主要翻二身(二十二)

回宫的路上, 独孤寒脸上的神情阴郁得令侍从感到害怕。在拓跋府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陛下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独孤寒心中的愤懑自然无法言说, 他感觉自己心里就像是烧起了一把火, 若是再不疏通, 恐怕就要将他活活烧死了。

“回宫!”独孤寒冷着脸发话,一甩马鞭,策马而去。

南歆殿里, 皎月正一脸闲适地作画,身边磨墨的人却变成了李冰儿。

李冰儿自从决定投诚,就放下芥蒂, 仿佛以前总是暗中抱怨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一有机会就往皎月跟前凑。

皎月虽然不耐烦有人打扰自己, 但是李冰儿又极有眼色,比菊香这个点一点才动一动的侍女用起来更加顺手,皎月索性就留下了她。

听说今天独孤寒出宫去探望拓跋夫人去了,皎月一边在画卷上落笔, 一边忍不住想起自己送给拓拔修的那幅画。

那幅画,是她甩下的鱼钩。这钓鱼嘛,总不会每一次都成功的, 也许以拓拔修谨慎的性子,根本就不会将这画露于人前,可那样, 她也不过是浪费了一幅画而已。

可也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机缘巧合之下,独孤寒看到了这幅她亲手所画的山水画, 他会怎么想?

他与拓拔修的君臣之义、兄弟之情,可还能牢如过去?

如今的大兴,王贵妃与父兄已经在行动。太子羸弱,为母是从,王贵妃便收养了一位刚满三岁的贵人之子,令这原本名不见经传的九皇子成为宫里第二贵重的皇子,可偏偏他年纪又小,到了三岁还不会说话,无人将其视为敌手。

宫里不少人都笑话王贵妃自从女儿和亲后便失了斗志,就算是想收养个孩子,也不该收养个残缺的皇子啊。就连大兴的皇帝也心怀愧疚地劝她,她若是想□□,自然有的是康健活泼的任她

选择。

王贵妃却一概不要。呵,收养了健康的孩子,想要她为他人做嫁衣?她才不傻!

王贵妃牢记女儿信中的叮嘱,她们要下的是一局漫长的棋局,慢慢来,一步一步地走下去,最终这大兴的天下,将会落入谁手,还未可知。

北秦的皇宫,没有人知道她们眼中那个恃宠而骄的皇后,心中在下这么大的一盘棋。

李冰儿也许可以猜测到一些皮毛,但是因为眼界的局限,她最出格的想法,也不过是皎月不屑跟别的女人争宠,而是彻底驯服独孤寒这个暴戾帝王,从此之后,北秦后宫之中唯她一人尔。

既然争宠无望,李冰儿索性便想着抱紧了皎月的大腿,也好让自己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一些。她是王府庶女,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也能放下架子,索性赖在皎月身边做起了侍女的活。

“公主,您画得真好。” 李冰儿看着桌上的画卷,画的依旧是大兴的山水,令李冰儿也不由心头一酸,升起了些许思乡之情。

“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再回大兴了……”李冰儿叹息着。

皎月看了她一眼,语气莫测地说了一句:“为何没有机会?”

李冰儿沉浸在伤感情绪中,本能地问:“咱们是来北秦和亲的,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回大兴呢?当年,我父王要是没选中我,该多好啊……”

“呵,看来嫁到北秦,是委屈你们了。”蓦地,外间传来独孤寒冰冷的声音,李冰儿惊慌地抬头,就看到一脸寒色的独孤寒出现在门口。

“我……”李冰儿紧张地想要解释,可是对上独孤寒冷漠的眼神,她又骇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将求救的眼神投向皎月。

皎月对着她摆了摆手:“你先退下吧。”李冰儿立即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您怎么来了。”皎月放下手中的画笔,对着独孤寒微微一笑,独孤寒看着她恬淡的笑容以及摆在面前的山水画,面色更加难看。

“皇后果然多才多艺,我以前怎么不知道,皇后不仅生得花容月貌,就连一手画技,也出神入化。”

独孤寒带着讽刺的话一出口,皎月便知道自己放下的鱼钩,果然十分好运地钓上了大鱼。

独孤寒的脸色越难看,她心里便越开心。

“您谬赞了。”皎月似乎并未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满与嫉妒,如常地收拾着桌面上的笔墨纸砚,可是独孤寒却看不下去,这幅画,是不是又是为拓拔修所画?!

只要想到他们两人竟然瞒着自己,暗通曲款,独孤寒便没法控制心中的怒气。

“呵,皇后的画,难不成我就不能欣赏吗?”独孤寒一把抢过皎月手中的画卷,嘴角冷笑,“又或者,皇后认为我这样的大老粗,根本就无法欣赏皇后的画技,唯独军师这样学富五车的才子,才有资格欣赏你的画作?!”

到底是说出来了。

皎月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恍然大悟。

“您在拓跋府见着我的画了?”皎月一脸淡然,问心无愧得很,“也不知道拓跋夫人喜不喜欢我的画。”

独孤寒看着她这模样,更是觉得心火烧得旺:“呵,自然喜欢得很。只怕……不仅是拓跋夫人喜欢,别的人……也十分喜欢吧!”

这话,几乎酸味十足。皎月却像是不太明白似的,蹙着眉看着他。

独孤寒冷笑一声,索性便说个明白:“我的皇后,不知何时竟然与我的臣子走得这般近,连他娘亲的事,你都要管了。”

皎月看着他,笑得坦荡:“我与拓跋大人,君子之交,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独孤寒想起拓拔修对她的心意,心里就一阵一阵的酸涩。拓拔修因为幼年的遭遇,虽然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却是极其难接近的一个人,却将她如此珍重的放在了心里。

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一个是自己的皇后,一个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独孤寒多年来在阴谋诡计中厮杀出来的那颗心,第一反应便是二人只能留其一。

两个最亲近的人若是联手对付他,只怕他来不及反应。他这江山来之不易,他不能承担被背叛的后果。

舍弃谁?

一个是为他出谋划策定江山的军师,一个是来自大兴和亲的公主。若是以前的独孤寒,自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毕竟江山社稷才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

可是如今……那个女人悄无声息地在他心里扎了根,他还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将她从自己的世界剥离吗?!若是想要除去她,只怕是要剖心换血,才能做到吧?

独孤寒面上的神情变幻莫测,皎月知道,若不是自己之前花了那些功夫,只怕现在自己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独孤寒这人,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陛下……”皎月轻声开口,唤回了独孤寒的思绪。她看着他的眼睛,轻柔地笑了起来:“您想好了吗?我与拓跋大人,您决意留下谁了呢?”

“轰”,独孤寒仿佛全身被雷劈中,她竟然看透了自己的所思所想。他只知道她很聪明,却从未想过她竟好似有读心术一般,将他彻底看透。

这样的感觉,令独孤寒感觉到一丝来自心底的寒意。没有一个人会喜欢这种被人瞧破所有心思的感觉,更让他感觉到心悸的是,她明明可以继续掩饰,却选择在此刻暴露在他面前。

她帮他做出了选择。

在自己与拓拔修之间,她选择让拓拔修活着。她想让他放过拓拔修。

“呵呵呵……”独孤寒抬起头,目光凛然地看着面前婉柔静雅的女子,她还是这样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此刻谈论的只是哪样菜好吃,而不是她的生死。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独孤寒紧紧地盯着她,心里无比恳切地希望此时此刻一切都是一场梦,不过是他过于愤怒后所做的一场荒谬的梦。

可是眼前的女子却走上前来,温热的小手握住了他,那温柔的触感让他深切地意识到,此刻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皎月握着他的手,缓缓地贴住自己的胸口,让他感知她的心跳。

“这里,曾经因为您而跳动,可是现在,无论您做什么,它都变得无动于衷。”

外人都道独孤寒残酷暴戾,可是她何尝又不是呢?独孤寒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话就像是一把

刀,一点一点地刺进他的胸膛,而她的面上,依旧带着最温柔的的笑。

“其实,藏书阁那一日,您的月儿就已经死了。”

独孤寒眼瞳一缩,他想起他们大婚的那一日,那个娇俏的少女搂着自己的脖子,娇嗔地告诉

他,所有人都叫她朝阳,只有他可以叫她皎月。

那天空中独一无二的月亮,那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月儿,如今却对他说,她早已经死了。

“心死了,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皎月叹息着,温柔似水的双眸中带出些许沧桑,“原想着在这皇宫里蹉跎一生也好,可是如今您却疑心我与拓跋大人有染,若是拓跋大人受我连累,岂不是我的大过。既然如此,倒不如我替您做出选择。”

皎月低垂着眉眼,掩下了眼中的轻嘲。独孤寒这个人啊,在算计中长大,唯我独尊、自私自利,若是不下狠药,如何才能打破他的原则,拉低他的底线呢?

皎月后退了一小步,萦绕在他鼻尖的香气也淡了一些,就好像她这个人一样,飘忽着就要离开他的世界。独孤寒本能地伸手一握,握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细腰。

“你向来就喜欢擅作主张!”她宁可死也要离开他的决心,激得独孤寒眼底阴郁一片,哪怕是被她猜中了想法,他也决不能承认。

低头,一片阴影将她笼罩住。

在她面前,他已经伪装了太久,久到他都快忘记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善人。就算是伪装成她喜欢的翩翩君子模样,可他骨子里,依旧是那个喜欢掠夺的独孤寒。

***

烟笼寒水月笼沙。

沉默的独孤寒将皎月搂在怀里,失去的恐惧,让他只有感觉到怀中温热的躯体时,才有一丝真实之感。无论如何,不想松开。

“陛下,马上就是春猎了吧?”怀中的女子忽然开口,独孤寒不知道她是在想什么,一时不敢开口。

“拓跋大人乃肱骨之臣,他与您又是自小的情谊,不要因为我,与他生了嫌隙。”

独孤寒紧紧地盯着怀中的少女,因为方才的一番□□,她的脸上还荡漾着春意,可是却在此刻提及拓拔修。

她究竟是真的问心无愧,还是无所畏惧?!她是为拓拔修而担忧,又或者是在为自己考虑?!独孤寒看不透了。

“春猎在即,届时您想法子,制造些许意外,没有人会怀疑我的死因……”

此话一出,皎月便感觉到搂着自己的臂弯瞬间用力,几乎要将自己压进他的胸膛。她弯眉一

笑,眼中尽是淡然。

办法她都帮他想好了,再没有比她更贴心的皇后了吧?

“你……不要多想。”许久之后,独孤寒才压下喉咙口的血腥味,嘶哑着开口,“是我不该多疑,怀疑你与阿修。”

怀中的少女勾唇一笑,看吧,最终退让的,还是他呀。

***

春猎,对于北秦来说,就好似元日对于大兴那般重要。

虽名为春猎,实则上天气依旧冷得很,万物尚未复苏,经历了几个月饥饿的野兽正是最凶猛的时候。每到这个时节,北秦的帝王便会率领朝中文武百官、皇亲贵族,一同聚集独狼山。

经过几日的调整,独孤寒再一次见到拓拔修时,脸上已经没有异常。

他一只手牵着皎月,帝后并立,显得亲密无间,外人眼中,只看得到他们一向冷峻威严的陛下,目光一落到皇后身上,便不由柔和了下来。

而他身后,无论是贺兰氏等北秦妃嫔,亦或是李清溪等大兴陪嫁,都在皎月面前黯然失色。

贺兰青等人看在眼中,不由暗暗在心中叹气,还是失策了啊,没想到尉迟婧媛这样的美人,也没能动摇皇后的地位啊!

“阿修,我特地吩咐文武百官,将家中适龄的女孩儿也带了来,你可要好好看看,若是瞧中了,我就为你们指婚啊。”

听到独孤寒意有所指的话,拓拔修躬身作揖,掩下心中的痛楚,淡然一笑:“多谢陛下关怀。不过今日乃春猎,还是不要耽误了正事。”

独孤寒只当没有听出拓拔修委婉拒绝的意思,哈哈笑道:“今日若是哪位姑娘猎得第一,无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哪位姑娘狩猎第一,便许给拓拔修为妻。

在场不少未嫁的女孩,看着北秦最有权有势的两个男人,眼睛都不由发光。

家中的长辈自然都提过了,陛下吩咐她们前来,是想为拓跋大人选妻。众女的目光落在拓拔修身上,不免拿他与几步之遥的独孤寒相比。对于北秦人来说,拓拔修实在是太过瘦弱了,哪里比得上高大健壮的独孤寒呢?论权势,独孤寒是君,拓拔修为臣,更是没得比的。

虽说知道今日主角乃拓拔修,又见陛下如此亲密地拉着皇后的手,可是自有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一下忘记了家中长辈的嘱托,脱口喊了出来。

“陛下,若是拿了第一,真的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独孤寒看了拓拔修一眼,当即许诺道。

谁知方才那问话的少女紧接着又道:“那我想要陛下,也可以吗?”

此话一出,皎月身后的李冰儿当即冷笑一声,还真是有自己想往火坑里跳的,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脸,比得上她们这些人吗?!

她们这些人,单拿出去任何一个,不都是活脱脱的大美人?可是在明华公主面前,硬是一个个被衬托得跟烧火丫头似的。这说话的丫头,不知道回家去照照镜子吗?

其余人也没想到有人会如此大胆,当着皇后的面问出这样的话。如今宫里宫外,谁不知道陛下对皇后的心意?

那少女的父亲原本还在与同僚说话,此时听到自己女儿大胆的言论,当即着急上前请罪,这不省心的女儿,岂不是一开口就得罪了拓跋大人与皇后?!

拓跋大人向来公私分明,这官员倒也还不是很怕,可自古以来,枕头风就不可小觑,若是皇后心里不开心,对着陛下说些什么,他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当即,这官员也顾不得面子,拉着女儿跪下请罪。独孤寒看了皎月一眼,见她似乎并未在意,心里微微有些怅然,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小姑娘说胡话罢了,何必当着。”

说着,独孤寒看了一眼天边的日头,时间不早了,该开始了,他便看了一眼身边的侍从,微微点了下头。

收到信号的侍从当即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春猎开始啰!”

此话一出,锣鼓瞬间响起,山中蜷缩了一个冬季的鸟儿被惊醒,刹那间展翅声响作一片,而早已做好准备的猎手们,也一瞬间冲向山里,开始了你追我赶的比拼。

因为今年特地许了各家姑娘参加春猎,所以宫里的娘娘们也都凑起了热闹,哪怕不会打猎,也都骑着小马在侍卫的保护下去山里透透风。

一眨眼,原地便只剩下独孤寒、皎月、拓拔修与一些侍卫了。

独孤寒看了皎月一眼,从出现在这里开始,她便没有多看拓拔修一眼,也许真的是关心则乱,此前种种,是他想多了吧?

像她这样的女子,阿修会喜欢上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与她何干呢?

独孤寒在心里自嘲地一笑,若是一年前有人跟他说,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步步退让,也许他都不会让那个人活着从自己面前离开。可是如今……

独孤寒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可是如今,他却学会了自欺欺人,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阿修,今日春猎,你可是主角,还不快去,莫要让人拔得头筹。”独孤寒看向拓拔修,虽然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用半边身子挡住了身后的皎月。

说到底,他还是小气。

“那臣这就去了。”拓拔修拱了拱手,转身牵马,很快便消失在眼前。

独孤寒这才回头,温柔地看向皎月:“月儿,我们也去吧。”

侍从立即牵来两匹宝马,通体红色,矫健英姿,独孤寒扶着皎月坐上那匹稍小一些的母马后,自己也跨上了那匹大红公马。

“走吧,今日猎上一些好皮,给你做大氅。”马背上是他的天下,独孤寒爽朗自信地笑着,看到皎月扬起嘴角,他便更加急于表现自己。

“驾!”独孤寒挥着马鞭,与皎月保持着平行的速度。一路上,他已经猎下不少野兔、野鹿,但是大一些的猛兽却不见踪影。

“走,再往前头去。”独孤寒下令。

前面就是独狼山的峡谷了,每年春汛,峡谷中的那条大河便会吸引不少野兽,那里也成为整个独狼山最危险的地方。可是陛下既然下令了,侍卫虽然面露难色,但是想着陛下的身手,也就没有阻拦。

一行人便往峡谷而去。

“嘘。”行至山谷,独孤寒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脸上流露出莫名的兴奋,“是狼的味道。”

侍卫们立即戒备起来,经历了一个冬天的狼,那是最凶残可怕的时候。

独孤寒看着皎月,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你们,护好皇后。”说着,他便策马率先上前。

皎月心中毫无波澜,甩着马鞭跟了上去。果然,往山谷里进去一些后,便隐约可以听到狼的嚎叫。

侍卫们紧张地防备着,将皎月围在了中间。陛下的身手,是他们之中最强的,不需要他们的保护,但是来自大兴的这位皇后就不同了,瞧着便娇滴滴的,若是有什么闪失,只怕陛下会找他们算账。

这般想着,众人便越发不敢放松。远处的狼嚎声也越来越近,众人胯下的马匹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是狼群!”侍卫中有人忽然紧张地喊了起来,远处那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好似死神的邀约,让人不寒而栗。

“小心,不要乱!”侍卫长在后维持着秩序,而在队伍最前面的独孤寒,已经搭上了箭。

“咻”,一箭过去,一只狼倒了下来,可是这个动作,却好似激怒了狼群,它们从静观其变变成了主动出击,朝着人群冲了过来。

在场的除了皎月,每一个都是北秦优秀的勇士,哪怕遇到群狼,也是有条不紊,处变不惊。独孤寒还能分出一分心神去关注皎月的反应。

每一个男人,都想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展现自己最勇猛的一面,他虽然不会诗词歌赋,可是他却可以保护她。

一番厮杀,人群与狼群打得不相上下,饿了一个冬天的群狼此刻根本就不要命,比往常难缠得多。

独孤寒的马被一匹母狼咬住了后腿,独孤寒滚落在地,伺机而动的两匹狼一下冲了过来,独孤寒被咬住了胳膊。侍卫长见此,立即冲上去帮助独孤寒,可因为他的离开,原本围着皎月的圆圈便出现一个漏洞,一匹倒在地上的狼忽然就找准了空隙,朝皎月冲了过去。

“娘娘!”保护皎月的侍卫一声惊叫,皎月的马被那狼一吓,忽然就癫狂地往外冲去。

独孤寒听到这一声,回头一看,几乎心神俱裂。马背上的皎月紧紧地搂着马脖子,艰难地回头看向独孤寒。

那个眼神,几乎让独孤寒瘫软在地。面对狼群,他不曾怕过,可是看到她那个眼神,他却觉得眼前一片灰暗。

那是诀别的眼神,她在对他笑,嘴角扬着温柔而了然的笑,似乎在说,这样的安排很好,没有人会怀疑你。

她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不!独孤寒立即抢过侍卫的一匹马,飞快地追了上去。他没有,他怎么会要她去死呢?!

这一切,真的只是意外啊!可是现在他来不及解释,无论独孤寒如何甩鞭子,他身下普通的马也追不上那发狂的宝马。

前面就是春汛中的河流,夹杂着泥石与尚未完全融化的冰块,气势万钧地奔腾而下。人若是落入此中,只怕不被淹死,也会因为寒冷与山石的冲撞而麻痹,最终只有死路一条。

“月儿!跳马!”独孤寒凄厉的喊声惊起一大片飞鸟,可是马背上的皎月却毫无反应。

独孤寒心中涌起一股凉意,她不会以为是自己想要她去死,所以哪怕有逃生的机会,也选择放弃吧?

想到这里,独孤寒心头涌起一阵剧痛。她怎么能这样想他!难道那一日,他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月儿!”独孤寒拼了命地往前追着,然而二人之间的距离却还是在逐渐拉大,毕竟皎月座下的可是精挑细选的宝马,而他座下不过是侍卫的普通马。

再往前数百米,就是危险重重的大河。就在独孤寒绝望之际,前方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是拓拔修与他的侍卫们!

独孤寒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似看到了一丝希望,此时根本无法顾及什么,他朝着拓拔修大喊:“阿修,快拦住她!”

拓拔修带着人出来行猎,为了避开那些女孩,特地一条没什么人走的路,他压根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他心爱的女子被一匹疯马载着往河边冲刺!

“朝阳!”拓拔修几乎是脱口而出叫出皎月如今的本名,他在一瞬间动了起来,他离皎月的距离不算远,他若是有独孤寒的身手,说不定还能在如此短的距离里救下皎月,可是他没有。

当拓拔修策马来到皎月身边时,只来得及抓住她飘逸的衣摆。

‘撕拉’一声,拓拔修便看到那道倩丽的身影如云一般冲入雷霆万钧的河流之中,而他手中还拽着一片轻薄的衣料。拓拔修几乎想都没想,一下翻身下马,一跃跳进河中,追着皎月而去。

当独孤寒赶到河边时,河面上早已看不到皎月和拓拔修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