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简直气笑了。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瞧他不笑之时一身威严, 料想也知是个有身份的人, 怎么就尽是行些窃花盗玉的无耻行径?!
“放开我!”皎月推他,然而秦铮可是能叫北戎闻之变色的猛将,力拔山兮,一双手臂坚硬如铁,将她牢牢箍在怀里,一个小小女子的推搡, 就好似蝴蝶轻啄一般, 不仅推不开他, 反而像是隔靴搔痒, 反而让他心里的火更旺了一些。
“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秦铮搂着她的腰, 心里估算着尺寸,这么细, 一只手就能箍过来,他娘的害得老子都不敢用力。一边想着, 一边又忍不住在她发边深深嗅了一口, 难怪管女子叫温香软玉, 贼他娘的香了!
皎月见他不仅不放开她,反而得寸进尺, 又是动手又是动嘴, 气得一脚踩住他的脚背。秦铮是谁,利箭入肉照旧面不改色的人,皎月那点力道,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不仅不怕, 秦铮还一脸嘚瑟地笑:“你这点力气,对付哪个男人都没用。何况是老子……”
话未说完,皎月狠狠一顶膝盖,秦铮这回终于吃痛,捂着下腹倒退几步,皎月顺势逃出他的禁锢。
秦铮深吸几口气,看着皎月真是咬牙切齿:“弄伤了老子,以后吃亏的可是你!”
皎月冷下脸:“再口出狂言,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铮夹着腿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维持了身为将军……和男人的那点自尊:“你这还算客气的了?啧啧,果然够辣,对我胃口。”
皎月肃然着脸:“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然而你若以为如此便可任意羞辱于我,那也大错特错。”
这人是个麻烦,必须得快刀斩乱麻,速速将其打发。这般想着,皎月面色越发冷凝:“我乃顾家少夫人,顾家虽然算不上有头有脸的人家,然而也是清白之家,请你自重。”
秦铮缓过劲来,看着月光下清冷着一张脸的女子,高洁宛若月宫仙子,他忍不住回味起方才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和令人迷醉的芬香,脸上终于收敛起了玩笑,认真地看着她:“我何时羞辱于你了?”
皎月愕然,看着他认真而困惑的眼神,终于反应过来,他是真的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莫非这人……比她还无视这世间的规矩?
皎月沉默了一会后,认真地看着他:“世间规则繁多,女子更是活得艰难,若是今日之事流传出去,你也许不过多了一个风流的名声,而我……你可知我会有何下场?”
秦铮的眼神慢慢沉静下来,他自小叛逆,不将这些俗世看法放在眼里,却忘了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如他一般能够面对流言蜚语,依旧刀枪不入。
“我知道了。”秦铮默然片刻后,拱手一拜,“是我失礼了。还请顾少夫人见谅。”
说着,他走向窗口,回头又深深地看了皎月一眼后,终究是原路返回,“咻”地一下便消失在窗口。
皎月这一次总算看清楚他身手之矫健,心中对他的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测。以他之气力身手,应当是个高手,然而他漠然不笑之时,又有震慑四方之威仪,如此看来,当是将领之类……
扬州城内,有这样的将领吗?皎月带着困惑,躺倒在了床上。原本不想再因此人浪费精力,然而心中的疑惑,还是让皎月忍不住问起了星光。
然而星光的回答,却让皎月大吃一惊。
什么?这人竟然就是大周赫赫有名的靖国侯?!
从陆青娘的记忆中,皎月好不容易翻出了关于秦铮的回忆。此人堪称大周战神,在他在世的这些年,大周边境无人敢犯,待他死去,北戎渐渐再次放肆,大周和平十多年的边关,再次烽烟四起。北戎长驱直入,大周失去了最强大的将领,群龙无首,节节败退,最终失去半壁江山,不得不蜷缩于长江之南,而扬州城,也遭遇战火之纷扰,再无宁日。
是的,秦铮这人,竟然是个早逝的命。陆青娘死前也不过是最平凡的闺阁女子,会记得此事,也是因瑶儿走丢之日,正是秦铮战死的消息传来之日,全扬州城都人心惶惶,顾家亦然,照料瑶儿的奶娘与丫鬟都凑在一块议论此事,门口的守卫也都人心不安,这才没人注意到一个小小的人影走出了后门。
皎月拧眉,那个痞气十足的男人,竟然是守卫了边关十多年的将军。而他的死期……并不远了。
想起那人几次三番出人意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皎月想告诉自己不要再与他有什么交集,可是他若死去,大周势必动乱,扬州城也随之遭殃,即便她把瑶儿和轩儿带在身边,恐怕也无法保证能够在乱世之中将二人平安抚养长大。
毕竟乱世之人,不如走狗。
皎月陷入凝思,飞快地做好了计划。为今之计,她须得尽快拿到轩儿和瑶儿该得的产业,处理之后便带着孩子们再往南走,免得受战火波及。至于秦铮……不管怎么样,到时候再想办法提醒那家伙一声,至于他能不能逃过一死,就看天意了。
带着这样的念头,皎月渐渐入睡。
第二日一早,雨过天晴,皎月带着孩子与仆从去向主持道谢并告辞,得知秦铮主仆二人一早就离开,皎月安心,看来昨晚自己的那些话,应当是起作用了。
因为这一场变故,原本计划去温泉庄子的事,也只能暂且搁置。皎月一行人原路返回,原以为会见到怒气冲冲的顾时瑞,没想到却被管家告知,少爷昨日一早出了门后,就没再回来。
也就是说,顾时瑞说完要陪瑶儿和轩儿吃饭,而后便出了门,还是一去不回。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转头就忘,而她却当真了,不仅如此折腾了一回,还为此欠下了那人那么大的人情。
皎月恼怒,生的是自己的气。她上辈子将肖瑾的心拿捏得死死的,就算是临死前,肖瑾都一心一意为她着想,这辈子,她竟也本能地高估了自己,却不知陆青娘对于顾时瑞而言,早已是弃之无用的鸡肋。
这样的情况,皎月的计划实施起来,难如登天。不论是顾老爷还是顾时瑞,都不会将顾家产业交到她的手上,难不成……她得放弃和离,先将顾时瑞的心勾到手再说?
皎月一想到这个,便厌恶地皱了皱眉。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这么想着,皎月又问:“顾时瑞呢??”
管家听到皎月这称呼,心里哎呦一声,少夫人如今对少爷,怕真是死了心了,竟是直呼其名。管家一想到少爷去了哪,也是头疼得很,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少夫人,听说是香榭的颜老板病了,少爷探病去了。”
皎月讥讽一笑:“这探病,竟是探得一整晚不用回来。”
管家低着头不敢说话,这……他也没法替少爷解释啊。这香榭的颜老板病了,自然有侍女大夫照顾,少爷您……您待在那裹什么乱呢!
却说另一边,颜思诺的住所就在香榭总店后面的三进院子,颜思诺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自从那日皎月来过香榭后,香榭的生意果然受到影响,多多少少都有流言传出,说她与顾时瑞怎么怎么。
虽然有厉凡阳等人为她作保,然而众人在他们面前不说什么,转头依旧说得津津有味,颜思诺心中恨皎月添乱,暗暗给她记了一笔,一个古代女子,最大的依仗不就是丈夫吗?哼,原本不打算跟顾时瑞怎么着,如今颜思诺却不愿放过他。她可是为了这些古代女子好,让她们长长记性,别把男人当作天,也别得罪别的女人,否则她就能把她们的天捅塌了,给她们苦头吃。
这么想着,颜思诺就“病”了,她孤苦无依,身边也就这几个朋友,不向朋友求救,又能向谁求救呢?
颜思诺的侍女找上顾家,顾时瑞原本正准备给瑶儿和轩儿准备些小玩意,想法子弥补下父子感情,可一听到颜思诺病了,他哪还顾得上那些,飞快地赶去,看到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颜思诺,立即心疼得不行。
颜思诺又惯会说话,三言两语便让顾时瑞觉得自己是她最依靠的人,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膨胀,哪怕什么都不会做,他也要留下来。晚上就住在厢房,还要一夜三趟地遣侍女前来询问情况。
“来,思诺,喝药。”侍女端来“药”,顾时瑞亲自捧到颜思诺面前。
颜思诺一脸抗拒,撒娇地看向顾时瑞:“太苦了,我不想喝嘛。”
顾时瑞见她如孩子般对自己撒娇,心都软成一片,却故意肃起了脸,劝道:“良药苦口,喝了药才能好啊。”
颜思诺皱着脸接过药,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时瑞:“那……那我乖乖喝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这一招,是颜思诺现代最常用的招数,每一次这么对付男朋友,无论是哪一任,都会乖乖束手就擒,她想要什么,他们都会答应。
“好,你只要喝了药,说什么我都答应。”顾时瑞温和一笑。颜思诺的依赖,令他感觉无比畅快。
颜思诺苦着脸,果然一口气喝完了“药”,一放下碗,便对着顾时瑞吐舌头:“快、快,蜜枣给我。”
顾时瑞便捡起一颗蜜枣,颜思诺却是张开嘴就着他的手指便含了进去,柔软的舌头“不小心”还舔到了顾时瑞的手指,顾时瑞全身一僵,完全楞在原地。
颜思诺却好似什么都未察觉,心满意足地咬着嘴里的蜜枣,对着他露出甜甜的笑容:“时瑞,你说好的,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好。”顾时瑞回神,拼命按捺住飞快跳动的心,此时此刻,颜思诺想要自己的命,恐怕他都会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