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一夜之间,关于皎月的流言便传遍了宫廷内外。
这回, 说的却不是什么红颜祸水的话, 而是说,宫中淑妃娘娘本是柳家女。对, 就是那个被判了流放之刑的柳家。淑妃, 分明是柳太傅之女、柳皇后之妹, 为何陛下却宣称她是孤女?!
肖瑾听到这消息时,顿时勃然大怒。究竟是谁!是谁将他千方百计想要隐瞒的消息,一夜之间传扬出去!
肖瑾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柳隽, 可是转念一想, 柳隽决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一来,柳隽如今身处祁县, 由他派去的人照看着。二来, 这流言传开去, 对皎月也十分不利, 柳隽不会做伤害他姐姐的事。
肖瑾原本以为,这个秘密将永远被隐藏, 谁知真相就会在这么不经意间被人揭穿。
肖瑾第一时间便下令, 禁止宫中任何人议论此事,尤其是雎鸠宫里, 皎月面前, 决不许有任何人谈及此事。
然而肖瑾能管住后宫,却管不住前朝。柳太傅的学生不算少,当年柳家案发时, 这些人也曾试图为柳家求情,然而皇上一意孤行,谁敢求情便连坐,他们纵然有心却也无力,毕竟人人有妻儿老小,纵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也无法弃家族不顾。
如今却不一样,皇上若真是纳了柳家女为妃,这事便有转圜之地。一时间,明里暗里,在肖瑾面前谈及柳家的络绎不绝。肖瑾头疼,暗中命侯博雅与张睿加紧追查,究竟是谁宣扬此事。此人不除,他难以心安。
延纯殿,陈思儿面色难看,她以为自己已经将柳家的事应对过去,可是谁能想到,这事又被人提及,且闹得如此沸沸扬扬。若是皇上抵不住众臣坚持,真的答应重审巫蛊案,如何是好?!
陈思儿心里慌乱不已,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陈思儿招手唤来如玉:“去太医院,把院正请来。”
就算是冒险,她也不得不出手了。
太医院院正胆战心惊地来到延纯殿,他有预感,这一次,德妃娘娘不会善罢甘休了。太医院院正想起自己曾经听到皇上对昏迷的淑妃娘娘说,愿意为了她重审柳家案。那时候,他便怀疑淑妃与柳家有关,如今流言四起,院正第一反应便是,来了!
当年的事,终于又被搬上了明面。
德妃娘娘对此事如此在意,如今闹得这么沸反盈天,她怎么可能没有动作呢?果不其然,娘娘又找到了自己!
太医院院正跪倒在陈思儿面前,他心中的懊恼,无人可知。为何要如此宠溺孙儿,让他留下那么大的把柄在德妃手中?只是此时后悔,为时晚矣!
陈思儿冷着脸,说出了太医院院正最害怕的一句话:“当日那忘尘散的解药,该拿出来了。”
忘尘散无毒,只会让人忘记前尘往事。可是这解药,叫是叫解药,实际上却是毒药。
喝了解药,记忆恢复,人却也中了毒,最多撑不过两年,便会日渐消瘦,最终死去。
“娘娘……”太医院院正伏拜着,语气颤抖,“那解药……是要人命的毒啊……”这是,万万不能给人用的啊!
太医院院正当然知道,娘娘是要把这药给谁用。当日,正是他亲手把忘尘散交到陈寿公公手里,而后,宫里便多了一位忘记过往的淑妃娘娘。
“呵。”陈思儿轻笑出声,“不要人命,我要它何用?”
太医院院正,瞬间便瘫软在地。淑妃娘娘若是喝了解药,恢复记忆……太医院院正不受控制地抖了
一下,陛下都不用查,第一时间便会想到自己。他逃得了吗?!
如今……不是雎鸠宫的那个死,就是她亡。陈思儿轻蔑地看着伏拜在地的太医院院正,她哪还管得了他的死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的命啊,都是靠自己挣来的。
雎鸠宫里,皎月已经多日不曾出过雎鸠宫的门。肖瑾下了死命,若是让她知道外面的传言,伺候的人就都提头来见。雎鸠宫上上下下,全都紧张不已,唯恐皎月出了门就听到哪个不长眼的胡说八道。
在雎鸠宫内,刘嬷嬷等人总是能管好下人的嘴,出了门便不一定了,所以他们想尽了法子将皎月留在殿内。
皎月只当不知她们在紧张什么,随口提了一句想要去御花园里走走,上至刘嬷嬷、下至念恩,都面色微变。
皎月挑眉,燕王放的这把火,来势汹汹啊。看不来,他心里这股怨气,还真是不小呢。她不过是漏了点端倪给他,他便能查到自己的身世,还闹出这般动静,让肖瑾焦头烂额了好几天,都不敢往她这里来。
肖瑾不是想一直将这真相捂烂在心里吗?她偏偏不让他如意,不仅要闹出来,还要闹得大,闹得陈思儿狗急跳墙、闹得肖瑾退无可退。
柳家那么多冤魂,等得够久了。
皎月摸着肚子,垂眸笑了起来,流着柳家血脉的孩子,你终于来了啊。你来了……那皇位上的人也就可以换一换了。
“娘娘,虽说入了三月,可是这倒春寒也厉害,您还是别出去了,免得受了凉。”刘嬷嬷劝道。
皎月从善如流:“那好吧,我有些饿了,叫人上些吃的来。”
一听皎月要吃东西,庭春立即吩咐人去御花园。跑腿的是念恩,就是当初帮了柳隽、后来被皎月要过来的小太监。
念恩“哎”了一声,马不停蹄地跑向小厨房。雎鸠宫里,陛下特别关照,特设了小厨房,就怕娘娘要吃什么,去御膳房叫的话,还得久等。
厨房里一听娘娘饿了,立马就热火朝天地准备起来。鸽子煨的汤,香浓可口。配上新鲜做的鱼肉饺子,鲜滑爽嫩,鱼刺都挑得干干净净,力争保留了鱼肉的鲜美,又没有鱼肉的腥味,好让娘娘吃得开心。
小厨房里人不多,念恩站在门口等待着。一位嬷嬷走了出来,给了他一盘子点心,好让他边等边吃。
念恩道了声谢,便坐到一边台阶上高兴地吃了起来。自从到了淑妃娘娘身边,所有人见了他,都要客气地叫他一声念恩公公。得知他这名字是娘娘取的,所有的小太监都羡慕得红了眼。
念恩想,还好他当初帮了小公子……只是不知,小公子如今在何处呢?
正被人挂念着的柳隽,此时正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自从离宫后,他便被肖瑾的人带到了祁县。这是一个离京城半日路程的大县。肖瑾命人将他送到此处,衣食住行皆是上等,然而却不得自由。
原本,在肖瑾心里,柳隽是她唯一的亲人,待他好些也无妨。然而如今皎月失忆,他这个唯一的亲人,反而成为累赘。肖瑾还不能杀了他一了百了,那就只能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免得他误了自己的大事。
柳隽每日被人看着,除去看书,便无事可做。肖瑾为了防止他坏事,真当是一步都不许他离开别院。柳隽本已心死,若不是念着姐姐,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谁知,风来路转,一天深夜,竟闯进一群黑衣人,身手竟胜过肖瑾派来的侍卫,将他从别院中“抢”了出来。
柳隽不知来人是敌是友,本已做好赴死的打算,然而没想到,这群黑衣人一句话都没说,将他蒙住眼睛塞进一辆马车后,便一路奔驰,不知是要将他带去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目不能视的柳隽凭借听觉判断,这黑衣人应当是将自己带来了郊外,因为此处并无鼎沸人声,只余鸟鸣不断,隐约还有泉水叮咚。
“撕啦”,柳隽眼睛上的黑布被人扯下,柳隽不适应地眯起了眼睛,等到他再次睁眼,便看到窗边站了一位有些面善的男子。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燕王笑了起来,他一笑,便与肖瑾更像了。柳隽恍然地瞪大眼睛:“你是……”
“我跟他,长得很像吧?”燕王开口。
柳隽警惕地看着他,他把自己从肖瑾手中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燕王很快就给了他答案:“你想不想……和你姐姐团聚?”
柳隽诧异地看着燕王,燕王却笑得坦然:“怎么?很奇怪吗?你也觉得本王,活该只能做个拈花惹草的纨绔亲王?”
柳隽皱眉不语,原来放荡不羁的外表只是掩饰,他这么做……所图为何?
燕王自顾自地说着:“本王可以帮你们姐弟团圆,也可以替柳家翻案,甚至你们想要荣华富贵,本王也能给你们。只要……你们姐弟,助本王登上龙位……”
柳隽面露震惊,虽然猜到了燕王野心不小,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试图谋反。姐姐曾经跟他说过,先帝算是个明君,给肖瑾留下了大好的江山,所以想要推翻肖家王朝,几乎等同于蚍蜉撼大树。
万万没想到,肖瑾这个看似最无害的亲弟弟,却想着夺取他的江山。
在燕王看来,柳隽落在自己手里,插翅难飞,他便毫无保留地说着自己的野心。他憋了太久了,压抑在心中二十年的欲望,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淑妃,哈哈哈竟然是柳家女。真不知道该说皇兄心大,还是该夸淑妃太美,迷晕了帝王,竟然敢将她这样有着深仇大恨的女子留在身边,夜夜相对。
只要柳隽愿意帮他,劝说淑妃报仇,肖瑾可以死得悄无声息。肖瑾无子,他这个弟弟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柳隽听着燕王的计划,心中忍不住摇头。肖家的男人,全都是疯子吗?燕王却不管柳隽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他的计划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帮你的。”柳隽冷冷地开口,燕王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为什么?!”燕王质问,“你不恨他吗?他害了你们柳家满门,如今又害得你们姐弟分离!”
“是,我是恨他,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燕王气结,他没想到,柳隽年纪虽小,脑子却十分清楚。现在情况再差,起码他姐姐的性命无忧,但是如果帮了他,若是被发现,他姐姐就是死路一条。若是没被发现……燕王会让他们这两个知情人活着离开吗?
燕王气急败坏,可是柳隽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他倒是想杀了这不识好歹的小子,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杀了他,岂不是帮肖瑾解决麻烦?他还得留着他,给肖瑾添添堵呢!
“把他给我押下去。”燕王下令,柳隽便毫无压力地跟着来人离开。反正是换个地方关押,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不一样。
燕王看着柳隽不进油盐的背影,气得面红耳赤。但是不一会儿,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扬起了得意的笑。
这宫里能够接近肖瑾的女人,可不止淑妃一个。燕王想起那天家宴上德妃与淑妃的争执,志在必得地一笑。
呵,怎么忘了德妃娘娘呢?
另一边,念恩吃完了嬷嬷给的点心,拍了拍手站了起来。那边的鸽子汤与鱼肉饺子也准备完毕,念恩拎着食盒,朝着娘娘的寝殿而去。他却没发现,在他身后,一双阴鸷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背影。在念恩吃点心的时候,有人悄然往那鸽子汤里加了点东西。
念恩很快便回了雎鸠宫。庭春将鸽子汤与鱼肉饺子摆了出来,皎月坐到桌前,庭夏便体贴地夹了鱼肉饺子,放到皎月面前的碟子里。
皎月夹起饺子,皱着鼻子,嗅了好几下。庭春忙问:“娘娘,可是这鱼肉饺子不合口味?”
庭春点了点头,将鱼肉饺子推开,拿起了汤盅,舀了一口一勺汤,喝了进去。然而还没等她咽下,突然便捂着嘴干呕起来。一边的庭春立即眼疾手快地端来痰盂,皎月“哇”地一声,连带着还没下咽的鸽子汤,全都吐了出来。
众人着急,庭夏立即跑去太医院请人。太医院里,一听是淑妃娘娘有恙,人人都愿意争这个脸。
然而太医院院正却压下了众人,自己拎着药箱,跟着庭夏去了雎鸠宫。一路上,太医院院正面色肃然,庭夏只当他是担心娘娘病情,并未怀疑。殊不知,太医院院正此时手心里满是冷汗,难道是德妃娘娘下手了吗?
等到了雎鸠宫,宫里并无多余的动静,太医院院正心里先松了口气,若是娘娘吃下解药,恢复记忆,此时不可能这么平静。也许……只是寻常的病症吧?
太医院院正颤颤巍巍地给皎月行了礼,而后小心翼翼地搭上了脉。
不一会儿,院正面露惊讶,这……分明是滑脉啊。
太医院院正心中,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从臣子角度,陛下至今无子,无论淑妃娘娘此胎是男是女,都值得高兴。可若是德妃娘娘知道这消息……恐怕更不会甘心啊……
暂且放下心中纷乱的心绪,院正起身,拱手贺喜:“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一边的刘嬷嬷早有怀疑,此时听到太医的话,顿时就高兴地跪倒在地,朝天叩拜:“老天爷保佑!娘娘有喜啦!”
人人都知道皇上将皇后看成眼珠子一般,得知喜讯,哪敢耽误,立即便去通报陛下。
世人皆知,陛下至今无子,不提陛下对皇后的独宠,只说娘娘肚子里这个,无论男女,只要平安生下,就已经足够让她在这后宫立于不败之地。
肖瑾得知这消息时,正与执政们商讨国事。陈寿一脸喜色地走了进来:“陛下,大喜啊!”
肖瑾挑眉:“何来喜事?”最近的传言,闹得他心情烦躁,已经有几日不曾去过雎鸠宫。他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让她看出问题来。
“娘娘有喜,可不是陛下大喜、国之大喜吗?”陈寿的话一出,肖瑾原本还有些阴郁的脸瞬间满是狂喜,几位年迈的大臣也激动得差点喜极而泣。
“陛下有后!国之大幸啊!”几位老臣叩拜在地,肖瑾连忙将人扶了起来。
“众卿家免礼。”肖瑾听到这个好消息,哪里还坐得住,与执政们告了一声后,当即便赶往雎鸠宫。他和她有孩子了!
曾经连想也不敢想的事,就这样发生了。自从流言纷飞,肖瑾夜里总是不经意地惊醒,他又梦见自己失去了她。如今,他和她有了孩子,这个噩梦,是否就可以彻底结束了呢?
“陛下大喜!”一路走进雎鸠宫,肖瑾收了一路的贺喜,肖瑾龙颜大悦:“赏,都有赏!”
大踏步走进殿内,他心头上的那个人就这样笑着看着他,肖瑾便觉得,此生足矣。
将她拥在怀里,好似亲不够似的吻着她的额头:“娇娘,朕真的太高兴了!”
有了他和她血脉的延续,他才感觉,她终于彻底属于了自己。皎月靠在他身边,温柔似水。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嘴角飞快地勾起一抹凉薄的笑。
有了孩子,那他……也就没什么用了呢。
“哐当”,上好的御赐花瓶,瞬间碎成粉末。延纯殿里,陈思儿发了疯似的砸着东西。她不仅没喝下忘尘散的解药,反而有孕了!
她竟然有孕了!她竟然有孕了!
陈思儿脑海中盘旋着这几个大字,似乎看到皇后的宝座离自己越来越远。不行,她决不允许自己多年的筹谋就这样失败。当年的贤妃、丽嫔、柳皇后,她都能拉下马,淑妃……也别想逃过!
太医院院正,再一次被召进了延纯殿。院正看着延纯殿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却觉得遍体生寒。
“拜见娘娘。”院正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陈思儿许久之后,才幽幽开口:“上一次,让她逃过了。”
院正伏得更深了,不敢接话。德妃娘娘从他这里一共拿走了两枚忘尘散的解药,一枚……应该是已经用了,只是不知为何,淑妃娘娘并没有喝下。
第二枚……如今便放在他面前。与一堆的灵芝山参,放在一起。
“雎鸠宫那位,既然有了喜事,这上好的补品,便不要吝啬。本宫管着宫里的事,当然要关心下。院正,您可要尽心啊……”
“老臣……遵命……”太医院院正叩头,许久之后,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他拿起那装着解药的小药瓶,撞进了袖子里。那些补品,自然有人会送去太医院。
一碗补汤,被太医院院正端到皎月面前。这是太医院院正亲手抓的药材,庭春亲自盯着熬的,一路上没有假手于人。
皎月却不肯喝,任由肖瑾如何哄,就是不肯喝。
“这么苦?我不要喝。”皎月扭过头去,肖瑾无奈,只能亲手接过药,想要喂她。
“朕亲自喂你可好?”
“不喝。”皎月还是拒绝,“我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喝药?”
听到这话,站在一边的太医院院正几乎整颗心都吊了起来。那补汤里,加了忘尘散的解药。淑妃娘娘只要喝下这药,便会想起所有的事。
皎月不肯喝药,肖瑾只好无奈地解释:“这不是药,只是滋补的药,是为了你和孩子好。”
皎月看着他:“说好要同甘共苦,我怀着他,那么辛苦,你却说着风凉话。”
肖瑾叹气:“好,同甘共苦,朕先喝给你看。”肖瑾喝了一口,皎月这才不甘不愿地喝下剩下一半。
见她苦得直吐舌头,肖瑾便想给她塞一颗甜枣,皎月却摇头:“我要吃酸的。”肖瑾便忙将酸梅塞进她嘴里,自己往嘴里塞了一颗甜枣。
太医院院正见皎月喝下补汤,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可是奇怪的是,淑妃娘娘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皎月不经意地瞟向院正,心里冷笑,她有星光护体,这些旁门左道的药,对她哪有作用?
先是在家宴上挑衅陈思儿,接着又借助燕王的手爆出自己的身世,而后又传出她有喜的消息。这三连打击,若是还不能让陈思儿疯狂,那她还真是圣人了。
果不其然,陈思儿终于下手了。她也该到了,恢复记忆的时候了。
皎月掩住眼中的笑意,突然间,捂着脑袋,做出痛苦模样:“啊,头好疼……”
肖瑾顿时着急:“怎么了这是?太医!快给淑妃看看!”
太医院院正几乎是跪倒在皎月窗前,他抖着手摸上皎月的脉搏,他知道,是忘尘散的解药发作了。他不敢说出真相,只能找了个借口:“老臣才疏学浅,看不出什么,也、也许是什么旧症发作……”
一提旧症,肖瑾心里一咯噔,他立马就想到,不会是她吃下的忘尘散有什么问题吧?
当时,院正便一直提醒他,这是旁门左道,不可轻易使用。肖瑾却急着让她忘记所有,抱着侥幸心理喂她吃了下去。莫非现在……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头疼?
肖瑾一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再看到她如今痛苦的模样,心里后悔不及。“娇娘,你要是疼得厉害,咬着朕!”肖瑾将自己的手递到她的嘴边,一边回头朝着人喊:“还愣着干嘛!叫其他的太医!”
这时,皎月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慢慢地抬起了头:“不用了。”
肖瑾听着她沉静的声音,突然就被恐惧撅住了心房,他对上她的眼,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骄傲而明媚,狡黠而沉着。
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