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远布置的最后一次暗杀扑了个空。
十几个武艺高强的刺客冲出去后, 马车里早已空无一人。
等他们反应过来要撤退时,守在马车边的暗卫以及太子府侍卫纷纷涌出来将这些人包围。
刺客行阴诡之事, 多是死士,那些被捕的刺客都一一服毒自尽,根本没有留下活口。
很快, 封易从巷子口走出来,被两个暗卫前后护着。他看也不看地上的惨状,神色漠然跨过那染血的地面, 走进太子府里。
随后, 在全城目光汇聚在太子府时, 太子府里传出消息, 宣称太子一天内遭受三次刺杀, 受到惊吓,这几日太子府不接受任何人拜访, 以求清静。
并且太子还怒斥皇城守卫渎职, 严令这些人彻查刺杀之事。
“如果夏当真与此事有关,夏帝是在逼我朝与他们开战吗!?”
怒极之下,还说出要让两国开战的言论。
封远捏着鼻子安抚封易,还要顺着他的话命京兆尹和刑部一同彻查此事。
“何须再查, 本王看就是夏人做的。陛下, 您修一封国书过去责问夏帝,若是他想要再掀起两国战争,我们雍朝上上下下定如太子所言,倾国运一战, 奉陪到底。”
很少出现在朝会上的忠亲王都拄着拐杖,在金銮殿上怒喝。
在封远推诿时,忠亲王更是狠狠将拐杖腿砸在地板上,“陛下,夏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才能让这些狼子野心之辈忌惮!
这一次的事情一定不能轻易善了,夏必须要把参与刺杀事件的人全都交出来,并且赔上高额赔偿。
更是要在国书上对太子、对我朝道歉。”
满朝臣子一同附和。
他们可以有利益之争,有阵营之争,但在这等对外事情上,态度是完全一致的——
夏人敢刺杀我朝太子,敢欺负到我头上,不和你算算账你都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花有多红了。
“陛下,臣以为当陈兵十万在边境,给夏人施压,让他们尽快给此事做个交代!”有武将站出来叫嚣。
文官也自动请缨出使夏国,责问夏帝。
……
顶不住朝臣的压力,封远只好捏着鼻子写了一封奏折。反正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把刺杀的事情推到夏身上,没有怀疑是他出手。
然而夏能认这件事吗?
别说这件事不是真的,就说这件事真是他们的人干的,那也不能跳出来承认啊,这不是缺心眼二百五吗?
所以,夏帝果断否认,并且非常机智,体现了一位帝王该有的素质。
他在国书上写道——听闻雍朝陛下与太子十分不合,一直想要废掉太子,这件事不是夏做的,很有可能是雍朝陛下假借夏暗探之名,自己想要刺杀太子,最后把夏推出来顶罪吧。
封易感慨一番敌人的机智,并且帮着把国书的内容在整个天下范围宣传开。
“砰!”瓷器在地面上彻底破碎开,封远暴怒道:“这种话都敢传出去,夏行了个小小的挑拨离间之举,那些愚民就信了?!”
“陛下……”内侍总管从宫殿外走进来,不敢抬眼看那满地狼狈,跪下道:“太子上了一道奏折。”
“什么奏折?”封远蹙眉,却也没有耽搁,招手让内侍总管送上来。
把奏折展开,一目十行,看到上面的一行字眼后,封远猛地抬脚将内侍总管踢倒在地上,“这逆子,这逆子!”
“他敢怀疑朕,谁给他的胆子怀疑朕,还让朕证明清白。朕乃九五至尊,今天居然被这逆子爬到头上了,可恶可恶,来人,给朕把这逆子……”
封远气得一口气有些缓不过来,身体晃了两下,被宫人扶住。
袖子猛地在桌面一挥,噼里啪啦,桌面上幸存的所有物件都摔在了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陛下,冷静啊。”
封远闭着眼,强行压下自己的怒火,却发现自己此时不仅不能对太子做什么,还得去安抚太子,免得“流言”愈演愈烈。
但他怎么都咽不下那口气,就算方阁老特地进宫与他提了安抚的事情,封远也梗着脖子不乐意。
他是帝王,如果真不乐意低头谁能硬逼着他。最后,方阁老无功而返。
方阁老出皇宫的时候,夕阳余晖已经倾洒下来了。
他看着看着,不知为何,竟觉得自己是在看一位帝王一生最后辉煌的余晖。
*
可刚过了两天,帝都居然又流传出其他流言。比起先前刺杀太子,现在这个流言更让封远心惊不已。
“十五年前高家几位将军战死另有隐情。”
埋藏于岁月中十五载的血案,突然被人翻了出来。
“当年高家成年男丁都血洒疆场,只因为高家荣光鼎盛,碍了一些人的路。”
所有流言最后指向的人是——高家仅存的血脉,当年血案发生时未到年岁上战场的高柳。
他没有藏头露脚,就这么站出来,说出这样一番话。
手握边境十万精锐,在民间威望极深的高家,能碍了谁的路?
细细一想,好像……只有那位依靠高家得到皇位,又在高家失势后得以收拢兵权的帝王了。
封远震怒,一脚将传信的内侍踢翻在地,滚下三级阶梯。
“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也敢说出来,更是传得天下俱知,是朕这些年待高柳太过恩宠了吗?”
内侍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但他身体刚一停止滚翻,就立刻爬起来跪好,努力缩小身形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御林军何在?”
“臣在。”
“点几个人去承恩公府将高柳捉进刑部大牢,严加拷打,定要给朕问出他是勾结了哪个人,竟敢放出这种言论污蔑朕。”封远咬牙,身上流露出浓烈的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