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米莉亚连呼吸中都是恐慌。
她在复仇者大厦的权限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走进电梯, 愣了几秒钟, 才吞吞口水, 声音有点发涩。
“贾维斯。”
“我在的, 伊米莉亚小姐，”贾维斯的声音传来, “有什么我能帮得上你的吗？”
“我去顶层，”伊米莉亚看着电梯的地面, “送我过去吧。”
顶层是托尼的地盘, 一般没别的什么人去，不过他也从没有禁止过别人去就是了。
彼得看着电梯飞速地向上面走，担心地看着伊米莉亚，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不说话，不代表他什么都没发现。
彼得·帕克是一个非常非常敏感聪慧的人。
有时候他会粗心, 但更多的时候, 他比谁都快地发现问题。
伊米莉亚有哪里不对。
他和米莉这么熟悉, 这么默契，查尔斯都清楚地发现了, 彼得不可能没有发觉。
但是小蜘蛛没有选择在伊米莉亚不安的时候插话。
他跟着伊米莉亚一起到了顶层, 站在黑发姑娘的身后，看她面无表情地从落地窗向外看, 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彼得站在她的身后，和她一起看向繁华的纽约。
复仇者大厦是原来的斯塔克大厦改建的。位于繁华的曼哈顿岛的中心。从顶层往下看，灯光下的世界非常非常漂亮。
繁忙又静谧。
彼得看着黑发姑娘垂下的眼睫，小心翼翼地喊了她的名字。
“米莉？”
伊米莉亚没有回应。
“伊米莉亚？”
黑发姑娘终于反应过来。她啊了一声, 慢慢回过头。
方才真实的梦境与现实交织。还稚嫩的彼得·帕克映入伊米莉亚漆黑的瞳孔。
伊米莉亚扑到了彼得怀里。
一年多的时间，大男孩儿也已经成长成了男人。
他们马上就要高中毕业，彼得也已经做了快两年的蜘蛛侠。
他早就不是当初的愣头青，虽然还是一样的热情一样的可爱，他是纽约最亲切的守护者。
彼得的怀抱伊米莉亚也已经熟悉了不少。
她把脑袋埋在男孩儿宽阔温暖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
伊米莉亚在发抖。
尽管只是不时的，无意识的颤抖，但彼得很确定这件事。
他的胳膊环住娇小的黑发姑娘的腰，另一只手在她的头发上慢慢顺了顺。
“怎么了米莉？”彼得放轻了声音，“做了什么奇怪的噩梦吗？”
伊米莉亚还是没有说话。
她……真希望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其实她很久都没有做梦了。
超级英雄们会担心她，她自己也会感到担心和畏惧。
她也不希望自己为这个她喜欢的世界带来灾难。
所以伊米莉亚的神经几乎也是紧绷的。
这一点，所有的人都很清楚。
到底是世界意识的偏爱的原因，还是伊米莉亚自己的原因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
最初来自BS000世界的人在触碰到伊米莉亚的时候就会恶心，现在也已经很少会遇到这个情况。
黑发姑娘有时候都会忘记这个世界是为了守护她而融合过的。
她终于把一切当做真实。
她以为事情就会这么圆满地进行下去的时候，当头一棒让她终于认清这段事实。
——她依旧是个外来者。
她是个会带来危险的，需要警惕的外来者。
所以她信任的人们，在她与世界冲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牺牲了她。
哪怕她叫钢铁侠爸爸，哪怕她叫美国队长爷爷，哪怕她和每一个超级英雄都建立了非比寻常的关系。
伊米莉亚怕死。
她并不想死。
可在真的需要抉择的时候，她也并不会畏惧。她没有自私到非要带着别人来陪葬。
夜深人静的时候，伊米莉亚也是思考过的。
她会在需要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离开，但并不是以被迫的方式。
查尔斯知道伊米莉亚的过去。
黑发姑娘在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是会透露一些片段的。查尔斯总是需要在她的脑袋里安慰她，所以知道了很多伊米莉亚的“秘密”。
查尔斯总是能让人由衷地信任他，伊米莉亚也不例外。
只是她没有想到，查尔斯会利用她的过去，逼她去死。
原本……原本她是相信，这些都是梦境的。
可是事实是，她突然发觉，可能一切都不是她以为的那样。他们有多少她不知道事情？
伊米莉亚曾经迷恋超级英雄们，因为他们会带来希望。保护那些无辜的人，把想要破坏毁灭的反派给消灭掉。
只是对于伊米莉亚来说，过去在她幻想中，她是需要被拯救的人；而现如今的事实是，她是一个带来毁灭的反派。
哈哈，她站在了自己的，甚至是世界的对立面上。
伊米莉亚把头埋在彼得的怀里，嗅着他身上清新又令人安心的味道，忍住了汹涌的泪水。
不能哭，伊米莉亚。
不能哭。
哭泣是没用的。
没用的。
她收紧了环住彼得腰际的双臂。
唯一不一样的，是彼得。
只有彼得是不一样的。
小蜘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习惯性地顺着伊米莉亚的头发，安抚颤抖的黑发姑娘。
“嘿米莉，没事的，我在这里。”
“嗯。”
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没事。
她终于从彼得怀中扬起头，露出微微发红的眼圈。
彼得终于发觉了事情的严重。
平日里可以使劲话痨的小蜘蛛在这个时候差点又手忙脚乱，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按着伊米莉亚的肩膀：“怎么了米莉？别哭啊你可别哭啊真的没事没事的，一切都很好，我们都在。”
伊米莉亚又嗯了一声。
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反驳，她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彼得了。
她好像突然变得偏激了一样。
伊米莉亚看着彼得的脸，看着他满是关切的眼睛，对他笑了笑。
“低头。”
“诶？”
可怜的矮个子姑娘笑了笑：“让你低头啦。”
小蜘蛛顺从地低头，得到了黑发姑娘的香吻一枚。
伊米莉亚轻轻吻在他的嘴唇上，舌尖轻轻舔了舔，然后又抱住了他：“彼得？”
“……诶？！我……啊！”
“带我走好不好？”她的眼中满满地都是他。
蜘蛛侠……说不出拒绝来。
小蜘蛛把面具戴好，从钢铁侠的天台上荡了出去。
蛛丝射出，伊米莉亚被他紧紧地揽在怀里，闭着眼，感受着耳畔的风声。
“彼得？”
“嗯。”
“绝对，绝对不要丢下我，好吗？”
“当然，我保证。”
***
彼得搓了搓鼻子，关上了卧室的门。
伊米莉亚睡着了。
因为空间之力的增长，她最近疲惫得非常快，快到彼得都不知所措。
——他们还在半空中，伊米莉亚就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作为一个连兼职都没什么时间的高中生，彼得·帕克最后只能带着伊米莉亚回自己家了。
他把黑发姑娘安置在卧室，刚翻到屋顶，他就接到了托尼·斯塔克的电话。
托尼的声音有些严肃：“她睡着了。”
“呃……是的。”
伊米莉亚手腕上戴着监护设备，用来检测她的身体状况。
只是检测设备好几个地方都有连接就是了。
彼得很担心：“斯塔克先生，米莉怎了？”
最近都是在申请大学，伊米莉亚就没有去学校——前两天中城科技高中倒霉地被炸了一次，原因可能还是可以归到伊米莉亚身上。
毕竟现在全纽约的警察都认识了伊米莉亚——像她这么倒霉的姑娘整个纽约都找不到第二个。
彼得今天倒是去兼职了，所以回来的时候正赶上查尔斯和托尼辩论到底应该让伊米莉亚去哪里上大学。
——黑发姑娘对大学的执念所有人都知道了。
托尼很清楚不在纽约的麻省理工不适合还没有安全的黑发姑娘，可傻爸爸总是希望女儿能继承他的路线的。
“她被影响了，”托尼说，“被另一个世界意志。嗯，橘猫说的。”
看来托尼和橘猫联系了一下。
彼得没有说话。
那几个被选中的人都能和世界意志通话，除了他。他至今都没有和自己的世界意志联系过，见都没有见到过。
小蜘蛛看着月亮，皱起了眉：“我不觉得。她是真的在难过。”
他的话音刚落，伊米莉亚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黑发姑娘伸手拿过他的手机，替他挂掉了电话：“不要和他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