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这种事情, 一回生, 二回熟。
但这是伊米莉亚第一次碰瓷。
她查了从酒店到韦恩庄园的路线, 然后在路边等了两个半小时。
这两个半小时里, 无聊到爆的伊米莉亚终于成功地“变”出了一个望远镜。
唯一一个，还是个被不稳定的空间能力截断, 只有一半的倒霉望远镜。
黑发姑娘幽幽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可以回去买彩票了。
——如果穿越空间真的是因为我自己的能力, 那我每次都活着安全到达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呢。
为圆满存活干杯！
伊米莉亚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 开始用那半个望远镜观望。
在耐心彻底消失之前，她终于等到了目标。
还好她之前见过老管家阿弗，这才能一眼认出来。不然……她可能真的会在马路边上睡着。
她所在的地方是酒店到韦恩庄园的必经之路，黑发姑娘躲在树后，紧张地捂着小心脏, 再三鼓励自己, 一闭眼, 咬牙扑了出去。
上帝啊，一定要保佑我！
黑发姑娘这一扑, 真实得不得了。她被树根一绊, 狠狠地摔了个大马趴，就差连脸都摔出痕迹来。
黑发姑娘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 咬牙在地上打了个滚，都不敢睁眼去看，面朝上四肢摊开躺在了地上。
#我是伊米莉亚的脸，她不要我了#
伊米莉亚紧紧地闭着眼睛, 忽略摔疼的胳膊膝盖，决定听天由命。不过她耳朵竖得高高的，在听到刺耳的刹车声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
看来至少我的小命受到了保障。
黑发姑娘安静地躺在原地碰瓷。
预想中，至少她会被问候一下吧……
黑发姑娘眼珠子转来转去，眼皮滚动，是个懂的人都能看出来她在装。
伊米莉亚听到了车门开合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她紧张得冷汗直流，后背都要湿透了。
静寂几秒之后，她听到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接着脚步声远去，汽车发动。
伊米莉亚又顿了几秒，终于觉得不对。她猛地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扬长而去的豪华汽车。
碰瓷失败惊坐起。
黑发姑娘顾不上拍去身上的灰尘，就坐在马路中央，看着远去的汽车尾气，伸出手想要做最后的挽留。
你们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说好的碰瓷之后安慰伤者呢！
伊米莉亚在原地愣了半天，有些狼狈的脸上，表情都扭曲了。
如、如果这样都失败，我该怎么接近蝙蝠？假装投靠黑帮吗？哥谭这么危险，感觉我会被吃到渣渣都看不到呢……
伊米莉亚陷入了沉思。
一声低沉好听的男声打断了她的幻想。
“……你还准备在地上坐多久？”
黑发姑娘愣愣地回头，一身银灰色西装的高大男人双臂抱胸，俊朗的脸上似笑非笑，一双深邃的蓝眼睛正注视着她。
伊米莉亚脸上扭曲的表情登时僵硬了。
男人鼓掌：“表演很出色。”
“……”
“还不起来？”布鲁斯·韦恩挑眉，“我想你是来找我的没错。看起来你需要我亲自扶你起来？”
黑发姑娘的脑袋摇得飞快，简直要从脖子上甩下来一样。伊米莉亚顾不上形象，手脚并用，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布鲁斯·韦恩用挑剔的目光看她，眼睛似乎有透视功能，把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虽然说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但能找到她的照片，说明你，或者是你们，还是做了功课。”
布鲁斯的人设就是轻挑的花花公子。
他从脸上的表情到行为举止，完全符合他令人无法接近的草包人设：“显然你的功课做得不够。胸不够大，屁股不够翘，脸也嫩了点，一看就玩不起。”
“……”
布鲁斯掸了掸灰尘，慢条斯理地展开墨镜戴在了脸上：“可惜你的消息早就过时了，两年的时间我女朋友换了多少任拜托你们帮我算算。我不和小女孩儿玩什么恋爱游戏。下次珍视一下你自己那条小命，别这么直接往路上冲。你不想活了，我还不想交罚款呢。”
伊米·差点插不上话·莉亚：“……我觉得你好像误会了点什么。”
作为一个蝙蝠黑，她也不由嘴角抽搐：“我也绝对不想和你玩什么恋爱游戏，先生。”
“你知道我是谁吗？”高傲的哥谭首富用下巴看人。
“布鲁斯·韦恩？”伊米莉亚看着他这模样，完全无法把花花公子和哥谭骑士连在一起，“我知道你是谁。”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麻烦让一让，我赶时间，”他打了个响指，脚步飞快地从伊米莉亚身边走过，还维持人设，在她发间嗅了一下，“看来女士你的卫生习惯不是那么好，如果有需要请联系韦恩基金，我们不介意做些慈善活动。”
伊米莉亚·生气·斯塔克：“……”你大爷的布鲁西。
黑发姑娘摸了摸可以说是“救命恩人”一样的假发套，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下一秒，那份泛黄的旧报纸出现在她想要捡石头砸人的手里。
“……”看起来认真使用能力完全不好使，但是下意识想要什么什么可以出现啊。
黑发姑娘扫了一眼褶皱的报纸，鼓起脸颊，站在原地喊他：“韦恩先生！”
“我该说的说完了，想要和我来一场浪漫的艳遇，别顶着那张脸，也再过个几年。”前方的男人摆了摆手，头也不回。
伊米莉亚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哼来。
“别走啊韦恩先生！”伊米莉亚跑着跟上了长腿布鲁西，“很抱歉打扰到你，但我真的需要找您帮忙。我姐姐失踪很久了。”
布鲁斯的脚步停了下来，目光凝滞在她挥舞着的报纸上。
“我来自堪萨斯州，”伊米莉亚把人设一股脑全说出来，“我姐姐失踪两年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张报纸，很抱歉，但是我真的找不到什么别的能接近您的方法。”
黑发姑娘把报纸打开，把那张占据了半个头版的照片直接对着布鲁斯：“你看，这是你吧，布鲁斯·韦恩。这是我姐姐，伊米莉亚·斯塔克。她之前说去纽约打工，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以前还有电话联系，或者还会给我打一点生活费。后来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就出来找她。”
戏精上身之后，伊米莉亚说的这些连自己都要信了：“你认识她的对吧，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在蝙蝠侠面前说谎，酸爽！
布鲁斯的眼睛在墨镜镜片的遮挡下眯了起来，连带着看向伊米莉亚的情绪都变得微妙了，可外在的人设一点都没有崩，表情依旧是那么随便，一副我有钱有势我是大爷的模样。
“哦？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都分手两年了。”
伊米莉亚：“……”
不带这么玩的啊！
她看着布鲁斯潇洒地往前走，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套路不对吧。他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吗？装也应该假装有兴趣的吧！
前方男人的步子迈得稳健，在伊米莉亚的注视下走了十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在原地站了三秒，不耐烦地回过头：“你到底跟不跟过来？”
“诶？”
“……看在曾经和她有一场的分上，我也帮你找找看。”布鲁斯摘下了墨镜，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直视着伊米莉亚那双黑亮的眼眸，“放宽心，孩子，伊米莉亚是吧，我会找到她的，呵。”
黑发姑娘抖了抖，好像有个什么人在她脖子后面吹气似的，寒毛全部起立。
“走、走的，谢谢你韦恩先生。”
“你叫什么名字？”
“斯塔克，呃……格温·斯塔克。”
对不起了格温，我只想到了你的名字，嘤。
布鲁斯·韦恩抬手，冰凉的指尖碰触到伊米莉亚的额角，将一缕散发别到她的而后：“格温，是吗？”
他低头，在伊米莉亚耳边压低声音，沙哑而性感：“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和你姐姐长得，真的是非常非常像。”
他的指尖下移，在她的右侧脖颈轻轻按压，而后收回手，大踏步走向前方。
“路不远了，我打算散步回去。有问题吗？”
伊米莉亚正捂着刚才被布鲁斯轻点的位置，小跑着跟上前方的大长腿：“听您的。我怎么都可以，只希望你可以帮我的忙。”
“是吗，那就走吧。”布鲁斯重新戴好墨镜，双手插在高定西装的口袋里，迈着长腿走在前面，不再说话。
黑发姑娘跟在他身后，落后几步就跑几步，整个人特别特别地沮丧。
总感觉……事情可能不会按照她预想中的来。
毕竟，一个戏精伊米莉亚，是不太能和布鲁西宝贝以及神奇管家阿弗打擂台的。
***
伊米莉亚不知道布鲁斯·韦恩是怎么和阿尔弗雷德联系，也不知道发生在什么时候。
只是两个人到达韦恩庄园的时候，老管家已经在门口候着，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欢迎您的到来，斯塔克小姐。”
找姐姐的小可怜这个人设不能崩，但因为之前已经彪悍地碰瓷过。伊米莉亚眨眨眼，羞涩地笑笑，先鞠了一躬。
“真的很抱歉，先生，之前给您添麻烦了，”黑发姑娘的眼睛亮亮的，“请您原谅我的冒失。”
老管家笑眯眯地：“您太客气了，来，我带你去房间看看。”
诶？我怎么直接有房间了？
伊米莉亚被老管家三两句话忽悠得进了客房，直到坐在客房的沙发上她才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
我……是来干嘛的来着？
伊米莉亚陷入了沉思。
布鲁斯·韦恩的庄园可比克拉克·肯特的小公寓要豪华得多。高档皮质沙发能直接陷进去，软得伊米莉亚差点睡着。
伊米莉亚想破脑瓜都没有搞明白到底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万能的阿弗老管家在门口轻轻叩门：“斯塔克小姐，衣服首饰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还有什么需要请随时找我。午餐正在筹备中，您先休息，一会儿我来接你去餐厅。”
“好的，谢谢你！”
伊米莉亚摸着瘪瘪的小肚子，动作突然停了一下。
……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我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差点忘了蝙蝠家到处都是监控！
伊米莉亚准备摘假发的动作一僵，灰溜溜地钻到了洗手间里，前前后后翻了一下，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可疑的物件。
她、她要相信蝙蝠侠还是有操守这种东西的，至少不会在一个分配给女孩子的房间的洗手间里安装监控。
热水澡是最放松的。伊米莉亚舒舒服服地把自己搓洗干净，对着镜子做了几个鬼脸。她的头发长得非常非常快，现在已经是很多男生的毛寸长度了。伊米莉亚捋了捋，还是把假发吹干，重新戴在了头上。
伊米莉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手指点在布鲁斯·韦恩方才触碰过的地方。
她眯起了眼睛。
这里有一颗浅棕色的，连她自己都从没有注意过的痣。
但是他发现了。
神奇的管家已经为伊米莉亚准备好了合身的衣服。黑发姑娘换上了面料舒适设计时尚的连衣裙，在镜子前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全身镜中的女孩儿长长的黑发编成一条麻花辫，用浅葱色的发带束好，垂在胸前。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俏皮又不失稳重，连踩着的小皮鞋都是搭配好的，整套衣服看起来非常符合未成年的定位。
管家侠牛掰到连贴身衣服都有准备，原因是他家老爷经验丰富眼睛毒辣，一眼就能选出适合女孩的内衣。
伊米莉亚：“……”
黑发姑娘开始盘算该怎样达成目标。
她的记忆力不算好，好不容易从回忆中扒拉出一些可能会有用的东西，默默地重新计划起来。
目标一，问清楚照片中的那个伊米莉亚到底是怎么回事；
目标二，再提一次分手。
伊米莉亚没有任何揭穿他是蝙蝠侠的打算，只准备对布鲁斯·韦恩下手。而在伪装中的蝙蝠侠，应该是比较容易通关的。
至少比蝙蝠侠好打发。
“斯塔克小姐？”阿弗重新出现在门外，英伦口音优雅绅士，音量恰到好处，“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我这就来！”
什么蝙蝠侠，有阿弗的小甜饼美味吗？
没有！
她跟在老管家的身后向餐厅走去，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布景，突然和之前穿越的场景重合在了一起。
黑发姑娘眨眨眼，用看似天真的口吻发问：“阿弗先生？”
“叫我阿弗就好。”
“韦恩庄园这么大，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唉，老爷总是安定不下来，我也希望有个小少爷可以给我老人家添点甜蜜的烦恼，”老管家笑容满面，“斯塔克小姐也是这么想的吧。”
不，我没有，我只是想知道迪克现在在哪里。
黑发姑娘忍住了嘴角的抽动。
她乖乖地坐在副座上，看着一副霸道总裁模样的布鲁斯·韦恩为自己倒了红酒。
大概是用美元堆出来的酒液在高脚杯底铺了浅浅一层，在明亮的光下折射出迷人的酒红色光芒。
高脚杯被男人握在指间，酒液投出的酒红色光芒打在他的手掌。而布鲁斯·韦恩已经换了一套墨绿色的休闲西装，黑发抹了发胶，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盯着酒液荡起的微波，懒得去看伊米莉亚一眼。
当然，伊米莉亚也没有看她。
还没到合法饮酒年纪的姑娘对酒不感一点兴趣，她用渴望的目光看向推着餐车走过来的老管家。
阿弗欠了欠身，将准备好的餐点送上了餐桌。
“今日有些匆忙，下次有机会再给您露一手。”阿弗笑容客气，“斯塔克小姐先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阿弗你去休息吧，”布鲁斯浅浅地抿了一口香醇的红酒，“昨天工作了三个小时，我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下午我会带着她，其余的事情你就别操心。”
“好的老爷。”
老管家优雅地退场，把空间留给这两个全面处于伪装下的戏精。
伊米莉亚深吸一口气，把目光从餐盘上拔下来，舔着唇角，笑容迷人：“韦恩先生，您可真是个好人！”
“好吗？”布鲁斯把酒杯放下，酒杯与桌面接触，发出一道刺耳的碰撞声，明显表达了他的不满，“伊米莉亚可是直接指着鼻子说我是个不负责任的烂人，只会躺在祖辈的庇荫下混日子。”
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定在黑发姑娘身上，似笑非笑。
伊米·无辜·莉娅：“……”瑟瑟发抖。
那话肯定不是我说的！
她干咳一声，表情尴尬：“……您肯定是误会了呢，伊米莉亚不是那样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可能没有那么了解伊米莉亚。”打落牙齿和血吞，伊米莉亚像是吃了三斤黄连，连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听起来，你好像很讨厌伊米莉亚？”
她眨眨眼，妹妹的人设不能崩：“可我看了报道，你说还是很在意她。不介意的话，告诉我之前发生了什么？我、我是她妹妹，我大概可以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介意。”
布鲁斯对她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假笑。
“我越来越怀疑你的身份了，”他摇晃着红酒杯，“你不会觉得两年了，我还在怀念上一段恋情？拜托了，只要我想，全哥谭的女孩儿，哪怕纽约大都会，也会排着队来和我约会的。”
伊米莉亚的视线向下扫，隔着看不穿的古董木桌为布鲁西宝贝的肾默哀三秒钟。
她顿了顿，努力让自己不要那么猥琐。
“很抱歉冒犯了你，”黑发姑娘眨眨眼，“我保证，我说的是真的，我想要伊米莉亚回家。”
因为我就是伊米莉亚，我想回家。
“所以，我需要知道伊米莉亚在离开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一口喝尽杯中的酒红色液体，又斟了半杯。他晃动着杯中液体，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声。
“韦恩先生？”
布鲁斯的视线从伊米莉亚的额角扫过，一直到她被桌子遮挡住的胸口以下，笑得意味深长：“那我先带你做个证明。”
“什、什么证明？”
面前的男人笑着，眼中恶意满满：“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整过容。”
你大爷的蝙蝠侠！
伊米莉亚失去了她镇定的表情。
我就说我该是个蝙蝠黑！
然而现实需要妥协，伊米莉亚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乖乖地在韦恩庄园等着那些医生护士的上门，被折腾了一下午，终于在午夜的时候进入了梦乡。
布鲁斯·韦恩敛去了笑容。
他像往常一样，在夜幕下的哥谭彰显着存在感，决定在心里给那个遵守诺言的大个子的印象免去一个负分。
还等候在哥谭外的超人：“……”
伊米莉亚，你把我忘了呢，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戏精一台戏，没一个人在说实话。
躺枪的格温：？？？
*
米莉：你一定是嫉妒我长得好看！从现在开始黑蝙蝠！！！
布鲁斯：呵呵
大超：呵呵
米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