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颜捂着嘴坐在椅子上，呆滞一会儿。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在书包里翻了翻。
沈琉玉见她翻出一包纸巾，刚拿出来，又摇头放了回去，然后继续翻。
这次她翻出了一包湿纸巾，朝他递了过来。
“大哥给。”
沈琉玉不动，静静地看着她。
“擦擦脸。”林笑颜说。
女孩的表情非常诚恳，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沈琉玉好看的凤眸眯了眯，看得林笑颜甚至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递湿纸巾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起来。
她犹豫了一会儿，问道：“还是……你要去洗洗脸？”
沈琉玉把纸巾推了回去，手背十分随意地在脸上揩了一下。
“不碍事，”他声音淡然：“继续。”
“哦。”林笑颜只好呆呆地把湿纸巾放了回去。
她对林乐乐的话产生了怀疑。
沈琉玉真的有洁癖吗？
林乐乐口中的洁癖，是那种抗拒和人发生肢体接触的洁癖，尤其抗拒女人。可是在最近这段时间的日常接触中，她好像从来没有发现沈琉玉洁癖的点。
如果说平时他们只是肢体有接触，他没反应那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她都亲到他的脸了，他竟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表现得比她还要冷静。
难道……在他这种万年单身狗的眼里，人和人没有性别之分，只有家人和陌生人的区别？
家人是可以接近他，陌生人不行。
他不能容忍陌生人尤其是陌生女人的接触，却不会对家人有太大的抵触心理……
这么一说，好像能解释清楚了。
因为她得到了他的认可，才被允许靠近他，能稍稍走近他的领地里，不受他的排斥。
她还在走神，头突然被沈琉玉一掌盖过来。沈琉玉用了点力气，压得她的头往下缩了缩，这个动作有点像在打地鼠。
“回神了。”男人的声音仍旧十分淡然。
等他收回手，林笑颜揉了揉自己的头，“哦”了一声，继续看沈琉玉给她检查作业。
检查完作业，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沈琉玉则回到办公桌后，继续处理文件。
他总有数不清的文件要处理。
沈琉玉表现的太自然，林笑颜就有些不自然，不知为何，她只要一闭上眼，或者只要一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
关键是，相比于她的在意，沈琉玉却像早就忘记了那件事一般，半点都不在放在心上。
她偶尔不经意间撞上他的目光，会忍不住想要闪躲，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会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她，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做贼心虚。
做贼心虚……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个词确实很符合她现在的心境。
如果她对沈琉玉没有点想法，她肯定不会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就是因为心态变了，她才会在意这么多。
不管是出自于对沈琉玉的仰慕，还是被林乐乐走之前给她灌输的各种思想影响，亦或者是因为她真的对沈琉玉有了小心思……
种种原因，不论如何，结论只有一个——
她心虚了。
而沈琉玉则是她的忏悔之源。
为了离开这个“忏悔之源”，她觉得自己是时候去学校了，她总不能在沈琉玉身边躲一辈子。
做出这个决定，她心里轻松了不少。为了分散注意力，她打算做点什么事消遣消遣。
拿起手机看了眼聊天软件，家人群里安安静静的，大家似乎都在忙自己的事。
正在这个时候，屏幕顶端弹出了浏览器推送的今日新闻。那些新闻都是标题党，看标题挺吸引人，点进去却大多是挂羊头卖狗肉，林笑颜只看了两眼就关闭了浏览器。
她现在都忙着学习，玩手机的时间比较少，手机里也只下了一个moba游戏，但是现在她不想玩。
想起自己订阅了一个专门发各种冷笑话的公众号，这几天的更新她都没有看，便打开公众号，从下往上开始补这几天的内容。看着看着，她看到了一条推送。
——《男朋友总是把我当女儿养怎么办？》
换做是以前，她看到这类标题都会直接跳过，因为吃过几次亏。
这种标题要是出现在网络上别的地方，可能真的是男女双方有了感情矛盾，在网上向大家求助。但是只要是冷笑话推送的，百分百是“明槽实秀”。
表面上看着是在吐槽，其实是在偷偷撒狗粮。吸引无辜的单身狗点进去，再暗戳戳地虐狗。其行为之恶劣，真是让人牙痒痒，看了想打人。
可是这一次，林笑颜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前来吐槽的女主角说，她是个高中生，今年读高二。
——这人早恋。
林笑颜心想。
继续往下看。
女主角的男朋友是她青梅竹马的邻家小哥哥，比她大了五岁，长得帅还特别聪明，大学还没毕业就自己创业，成了一家小微企业的老板。
按照女主角的说辞是，她男朋友从小就很照顾她，他们两个就像真正的兄妹一样，男朋友也表现得很像一个普通的哥哥，顶多有些妹控。
他们关系的转折发生在她上初中的时候，她收到了人生中第一封情书，其实也不算她收到，是那个男生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把情书塞进了她的书包里。
她背着书包回家，男朋友给她补习功课，正好看到了书包里的情书……
情书肯定是没能拆开，当场就被她男朋友撕了。男朋友冷着脸警告她不准早恋，表情之严肃，把她吓了一跳，让她甚至对男朋友产生了逆反心理。
后来还是男朋友给她买了很多零食，还带她去游乐园玩了一整天，她才“勉强”原谅他。
又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嘴狗粮，林笑颜抱着手机翻了个白眼。
时间一过就是三年，女主角从初中升到了高中。
在她过生日那天中午，家里人允许她喝了一杯红葡萄酒。
女主角是个乖宝宝，以前没喝过酒，这次的一杯红葡萄酒，就把她灌得有些神志不清。下午醒来的时候，男朋友就守在她床边，说她趁着酒醉轻薄了他，全家人都看见了，要她负责。
——还能这样？
林笑颜头顶冒出了六个问号。
这种剧情她很熟，以前给林乐乐的小说检查错别字的时候，就看过好几个类似的剧情。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出现在了现实中，实在是……
艺术源于生活。
夸张的是，女主角的家人一点都不反对女主角早恋，甚至还会给他们留出二人空间。
“爸爸妈妈觉得，我的成绩能一直保持在班级中上游，都是他的功劳。所以每一次他来我家，他们两个就像见到了亲儿子一样。有个时候他没来，他们也会让我带着作业去他家写。”
读完整篇推送，留言区里大多是“这样的邻家哥哥请给我来一打”、“我也想要这样的爸妈”之类的评论。
林笑颜还看到一个人是这样说的。
“当初我要是也能有一个这样又好看又聪明还爱我的小哥哥给我补习，我现在早在B大Q大了。”
看到这里，她不由悄悄看了沈琉玉一眼。
她家这个“邻家哥哥”，比推送里的哥哥厉害多了。而且这样的哥哥她不止一个，足足有五个之多。
五个哥哥都对她很好，除了不会和她发展成恋人之外，其他地方都要比文中女主角的邻家哥哥胜上一筹。在吃了满嘴的狗粮之后，林笑颜在这一点上找回了心理平衡点。
看完公众号的推送，林笑颜又去看了会儿动漫。
她以为自己被转移了注意力，不会再多想，然而事实却不如她想得这般轻松。她看到沈琉玉的侧脸，还是会尴尬。
甚至还会想起那篇推送。
心情复杂。
……
相比于林笑颜的纠结，沈琉玉却十分轻松。
女孩时不时悄悄看过来一眼，又总在他看过去时移开视线，自以为没有被他发现，却不知自己的小动作早已被他尽收眼底。
真正的兄妹相处，不会因为一个小意外就轻易陷入尴尬的氛围中，尴尬了一个下午都走不出来。更何况她只是在他脸上一擦而过，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会这么在意这个小插曲，其实是个好迹象。说明他在她心里不只是哥哥的形象，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没有了沈二几个碍事，他现在和林笑颜朝夕相处培养感情，虽然可以占据她所有的空闲时间，却也有不好的一点。
他最担心的，就是怕自己被林笑颜彻底定义成“哥哥”。因为这个形象一旦被定义下来，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之间最大的阻挠。
哥哥变成恋人，林笑颜可能会比较难接受。
但是如果他先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再是邻家哥哥形象，以后他们在一起了，林笑颜的心理差异就会少许多。
沈琉玉想的很美好，甚至私底下做了一些小动作。
比如说在林笑颜背对他时走到她背后，靠得近一些，再用话题吸引她兴奋地转过来。她高兴的时候动作幅度总是会大一些，这样就很容易就会撞上他，撞进他的怀里。
两人外出散步的时候，他看到前面的路不是很平整，如果是以前，他会提前提醒她小心脚下，这次却没有。
不但不提醒他，反而和她提起别的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在她快要摔倒的时候抬手扶住她。等她主动跌进他的怀里，欣赏她小脸羞红的模样。
实在可爱。
然而快乐总是短暂的，当天晚上，散打练习结束，林笑颜就和他说，明天不和他去公司了。
“我想去上学。”林笑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