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项链事件,她有意瞒着沈琉玉,却也没有撒谎,而是耍了个心机小心地搪塞了过去。
可惜后面还是翻车了,项链都是沈琉玉派助理去还的。
沈琉玉派助理去还项链也有个好处,相当于告诉沈琉玙,沈琉玉插手了这件事,还间接地表明了沈琉玉的态度。
沈琉玙以后要是还想继续纠缠林笑颜,需要多考虑考虑惹怒沈琉玉的后果。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真诚很重要。谎言说多了,会给两个人之间带来不可修补的信任危机,她不想因为小事轻易欺骗沈琉玉。
更何况她在他面前耍不了太多心机,一个谎言说出口后,往往需要更多谎言去圆,她怕自己圆不过来。
不等沈琉玉发问,她又主动解释道:“乐乐姐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她家里有事,要出国很长一段时间,三五年内都不会回来。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很难过,不想去学校。”
沈琉玉原本坐在床尾凳上,听她这么说,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
“哭过了?”男人的声音低沉,夹杂着温柔与关切,听得林笑颜鼻子有点酸。
林笑颜点点头:“她是我在学校最好的朋友,不管学校里有什么谣言,又有多少人因为谣言误解我,她都会一直站在我身边,毫无理由地相信我。我甚至还想和她一起读大学的,她却突然走了,我……”
她说着说着,竟然又有了些泪意。
人总是容易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表露出脆弱的一面,不知从何时起,沈琉玉也成了她愿意托付信任的人。
她仍低着头,抬手飞快地抹了把眼睛。
沈琉玉低声问:“需要肩膀吗?”
林笑颜有些诧异,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撞上了他的目光。为了不让他太看清自己的窘态,她又马上低下头去,摇了摇头。
“刚才哭了一会儿。”她闷声道:“现在已经好多了。”
沈琉玉大拇指动了动,想托起她的脸再仔细看看她的眼睛。刚才那一瞥,他只看到她的眼睛有点红,还没看清楚,她就又把头低了下去。
只是这个动作终究有些过于亲昵,他忍了又忍,没有行动。
林笑颜房间里的沙发并不大,最多只能够三个人挤,两个人坐刚刚好。
沈琉玉就坐在她旁边,和她隔了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她低着头的时候,可以看到他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手,也看到了他微动的大拇指。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颀长,皮肤白皙细腻,一点瑕疵都没有。手腕上带了一块黑色的手表,衬得他的手愈发的白。
手表的款式很简单,看起来很薄,透露着一种低调的奢华,很符合他的气质。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美景,看美人,吃美食,都可以适当调节心情。林笑颜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刚才被沈琉玉的温柔激起的酸涩情绪,又渐渐消散了下去。
“我想在家里休息两天,过两天调整好心情再去学校,大哥你不用担心我。”她低着头说:“因为这么件小事,还让你特意从公司赶回来,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沈琉玉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真的,大哥,你要是工作忙的话,就先去公司吧。”林笑颜语气诚恳:“我很会调整自己的情绪的。”
沈琉玉却说:“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丑。”林笑颜忸怩。
她的手搭在腿上,两只小手绞在一起,显得非常难为情。
沈琉玉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这一次他没有忍着,伸手托起了她的小脸儿。
林笑颜明显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有些吃惊。更让她惊讶的是,在沈琉玉的指尖碰到她脸颊的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以前看到类似的描述,都以为“触电”只是一种说法,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将视线移到别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就是不敢看沈琉玉。
记忆中林乐乐好像说过,两个人指尖相触的时候,如果产生了触电的感觉,那种感觉还会顺着手臂传到心里去。
好在她这次触电只是短短一瞬间而已,也没有传到心里去,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琉玉。
沈琉玉只注重观察她的眼睛,见她眼睛周围没有浮肿,只是有点泛红,才稍稍放下心来。
没有了担忧,他放开手,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
见她一脸小慌乱的样子,他以为她还在担心自己的形象受损,便安慰道:“没有变丑,但是以后不要轻易哭了。”
林笑颜胡乱点点头。
沈琉玉问她:“你不去学校,在家里想做什么?”
林笑颜想了会儿,摇头道:“不知道……”
玩游戏吗?
不行。
玩游戏会让她想到林乐乐。她杀人的时候会想到林乐乐,搜集物资的时候也会想到林乐乐,挨打的时候更会想到林乐乐。
看书,听音乐?
一个人呆着总是容易多想,她会控制不住地去思考很多,想太多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内心太荒芜会长出野草,让人觉得疲惫乏味。
“要不要和我去公司?”沈琉玉问。
林笑颜歪着头:“去你公司?”
“华晟集团大厦一共108层,我的办公室在最上面,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俯瞰全X市的美景。办公室很大,你可以自由活动,玩游戏、看书,或者写作业。大厦里有三层公共娱乐和健身区,楼顶的停机坪上停着我的另一架直升机,等我忙完工作,可以开飞机带你去兜风。”
林笑颜是奔着直升机去沈琉玉公司的,上次沈琉玉想开飞机带她,被林一心给搅了,她还没亲眼见过沈琉玉开飞机的样子,这次一定要开开眼界。
而且沈琉玉身上有她现在所需要的安全感,她现在需要有人陪。如果有沈琉玉在她身边,她应该也不会过多的去胡思乱想。
她还带了练习册,打算在沈琉玉处理工作的时候先写会儿作业。
从地下车库乘坐总裁专属电梯直达108楼。第108层一整层都是沈琉玉的活动空间,除了他的办公室以外,还有他私人的健身房,和供他临时休息的豪华大卧室。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沈琉玉公司的人,省去了被人围观的尴尬,林笑颜心情很是放松。
不过,当她站到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城市时,她才发现此次的办公室之行,吸引她的不只有直升机和飞行员沈琉玉,还有眼前的这番美景。
高楼将近六百多米,从上往下看,几乎看不见人,平日里看起来很高的楼,此时此刻在她眼里,都显得特别矮小。来往的汽车也都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在像细绳一样的马路上来来往往。
她还能看到环绕X市的那条江,看到江上缓缓行驶的船。
整个城市都被她踩在了脚下,有人在她脚下为了生计忙忙碌碌,这种感觉很奇特。
林笑颜赞叹了一会儿,开始用目光搜寻。她记得沈家所在的别墅区在江边,江对岸有一栋二三十层的高楼。找了几分钟后,她指着一个方向对沈琉玉说:“我们家在那。”
沈琉玉一直站在她身侧,她一转头就能看到他。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沈琉玉点头。
他看着她的侧脸,唇角微微扬起。林笑颜脱口而出的“我们家”这三个字极大地取悦了他,他希望有一天,这三个字能变成他想要的那个意思。
林笑颜还在感慨:“开车过来用了将近半个小时,但是站在这一看,距离又好像特别近。”
沈琉玉没有说话,只静静地陪着她。
过了一会儿,她又找到了九中。
“平常坐车去学校也要将近半个小时,我一直都以为从学校到家里很远,但是看起来好像只隔了几条街……从公司到学校,再到家里,三个点之间的距离好像都差不多哎?”
沈琉玉颔首:“是差不多。”
林笑颜就像在地图上找宝藏一样,又找了不少她比较有印象的地方,一一向沈琉玉确认。身边有人陪着就是好,有什么想说的都能和他说,不然她就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看着。
……
大多人在登高望远时,都会先感慨眼前的美景,等欣赏完美景,就会开始思考别的。林笑颜也不能免俗。
看着看着,她就忍不住思考起了人生。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就是有各种各样的思绪涌上心头。诸如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怎么看淡生死?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等等……
没有章法,乱七八糟。
想多了还致郁。
沈琉玉发现了她的异常,低声问道:“怎么了?”
林笑颜回神,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
沈琉玉并不信。
女孩眼底明明写着落寞,看了让人心疼。
他认真地看了林笑颜一会儿,直到林笑颜扛不住他的目光,转过头来问他:“大哥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沈琉玉抬手,盖在她头上。
“有事不要憋在心里。”他低声道。
又被发现了。林笑颜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总觉得沈琉玉在她脑子里装了一个监视器,她的情绪变化总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犹豫着开口:“大家都走了,家里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人。本来学校里还有乐乐姐陪着我,但是现在她也走了。我在学校就只有两个好朋友,一个是乐乐姐,一个叫高甜。高甜有男朋友,每天都和男朋友腻歪在一起,没时间搭理我,我以后在学校吃午饭都只能自己一个人吃。”
“男朋友”这三个字,听得沈琉玉有些意动。林笑颜最后那句话,更是让他心动了动。
“我总有一种孤家寡人的感觉。”林笑颜说着,又叹了口气。
“公司到九中的距离不远。”沈琉玉说。
林笑颜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连声拒绝道:“不行不行,那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沈琉玉说:“我记得阿珣在九中对面的小区给你买了套房子,吃完午饭后,你可以去那里午休,保证至少半小时的睡眠时间,下午不会犯困。”
林笑颜想了想:“五哥买的好像是毛坯房。”
“或者你可以每天早上提前说你想吃什么,我让阿珣的餐厅准备相应的午餐送过来,你中午放学后来我这,吃完饭可以在楼顶小花园散步,然后在我的起居室午休。”沈琉玉说。
林笑颜完全被带跑了,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从根本上拒绝沈琉玉的提议,而是顺着他的思路,迟疑地问道:“那是大哥你的床,我睡了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