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颜挂在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
她嘴角动了动：“为……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不是说他们几个都加班？”沈琉玉说：“今晚我给你补习。”
林笑颜：“那个……我自己其实也……也可以完成作业的，呵呵……”一脸干笑。
沈琉玉：“真的可以？”
林笑颜猛地点头：“可以！当然可以！完全没问题。”
她才刚说完，旁边就递来一个黑色的手机，手机屏幕上似乎是一张照片？长得好像有点像被批阅过的试卷。
林笑颜凑过去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她差点没忍住直接抢手机，不过好歹还是没有直接动作。
她看向沈琉玉：“可以给我看看吗？”
沈琉玉把手机递给她。
林笑颜捧着手机认真看过去，差点没忍住想要现场打人。
这张试卷是她的耻辱。
当时沈五哥让她写这张试卷，说是摸底测试，看看她哪些部分比较薄弱，好针对补习，之后还给她批阅打分。万万没想到，她正好考了三十八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三十八分刚刚好。
这三十八分里，有一半的分数是她选择题乱蒙，蒙对的。
她当时就在想，怎么不多蒙对一题，或者少蒙对一题也行。考出这么个有特殊含义的分数，沈五哥当时更是不批评她了，直接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
这张试卷被她藏起来了，压在了很多书下面，眼不见为净。就是不知道沈五哥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竟然还发给了大哥看？
她是个学渣没错，但是至少也要点面子的吧？这种考三十八分的卷子被男神大哥看到了，简直羞耻到爆。
在她抱着手机兀自羞耻，犹豫要不要删掉照片毁尸灭迹的时候，耳边又传来沈琉玉的声音。
“看记录。”
林笑颜心底有了个猜测。
她点击了一下屏幕，照片果然缩小了，随即出现的是她之前在截图上看到过的那个小群。
【沈五：小妹化学摸底考了38分哈哈哈哈哈】
【沈四：哈哈哈哈哈】
【沈二：哈哈哈哈哈】
看到那好几排连续的“哈哈哈”，林笑颜额角抽了抽，觉得所谓的兄妹情谊也不过如此。
都是塑料！
全都是泡沫！
【沈三：刚刚好38？你没有故意给她多加一分或者少减一分？】
【沈五：没有，我很严格地按照评分给的，加起来刚刚好就38分。】
【沈四：哈哈哈哈哈】
【沈二：我明天让她做做数学摸底测试，看能考多少分。】
林笑颜这才明白，难怪她那天做完化学试卷之后，第二天就又被沈二哥抓着做了一张数学卷子。
她数学考了多少分来着？
因为没有三十八分这么好记，她考完就把分数给忘了。
拖动屏幕往下滑，群里的记录给了她答案。
【沈二：老五，我觉得三十八分这个成绩很不错了。】
【沈五：？】
【沈二：沧桑点烟.JPG】
沈二哥他们几个，除了混电竞的沈五哥之外，其他几个平时都比较少玩社交软件，表情包储备也不够丰富。
家人群建起来之后，沈妈妈、沈二哥、沈四哥和沈五哥比较活跃，经常在群里活跃气氛。他们聊天的时候发现沈五哥的表情包好玩，就经常从沈五哥那里偷表情包。
就连林笑颜，偶尔都会存两个表情包备用。
沈二哥发的这张“沧桑点烟”的表情包，就广受好评，大家没事都爱发。
表情包下面是一张照片。
不用点开，就能很清楚地看到上面用红笔打的分。
24分。
然后——
【沈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五：#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沈二：心情复杂.jpg】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偷偷拍的照片？
林笑颜握着手机咬牙，却见眼前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她看了沈琉玉一眼，会意地把手机交还到他手上。
一边偷偷磨牙。
两人一路没有交流，直到出了机场，林笑颜又看到沈琉玉绅士的一面。
助理在车后放行李时，沈琉玉亲自拉开后车门，示意她做进去，一只手还贴在车门顶部上，以防她不小心撞到头。
大哥是很绅士没错，满足她对男神的幻想，就是她的黑历史全让他知道了。以后只要看到他，她就会想起那张三十八分的卷子。
实在是——
不能直视。
沈琉玉不是多话的人，林笑颜不说话，他也就一直都保持沉默。
回到家里，饭菜已经做好了，还在慢慢上桌。
林笑颜坐在沈妈妈旁边，听沈琉玉用简短的词汇和话语，回答沈妈妈的各种问题。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大盆栽上，心思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卷子的事已经被她暂时放在一边，她在想今天中午林乐乐和她说的那些话。
可能因为小时候遇到的男同学都太调皮了，甚至还有把她欺负哭的，让她从小就对男生有很重的防备心。哪怕后面她学了散打，不用再怕被那些坏坏的男同学欺负，她还是会习惯对所有男生都敬而远之。
喜欢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
林乐乐说得没有错，她从小到大，是真的连“暗恋”这种情绪都没有过。
林乐乐写的甜甜的爱情小说，她都看不进去，觉得到处都是槽点，也就不存在“被撩动少女心”的说法。
相反的，林乐乐写小说时经常去网上找各种素材，比如各种奇葩恋爱新闻，还有那些让人头秃的家长里短，婆媳妯娌矛盾等等……反而更会给她警示作用。
让她产生了一种认知——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谈恋爱基本都没有好下场（？）
因为各种因素影响，以至于后来，她但凡看到一个男生，不管对方有没有让自己欣赏的点，她的心路历程都会有这样的变化：
这人不错——性格方面都可以——可以当兄弟。
如果对方表达出对她的喜欢，那么她的心路历程就会马上换一条方向：
他竟然喜欢我——我成绩那么差他还喜欢我，肯定是喜欢我的脸——只因为外貌而产生的喜欢根本就不可能长久——离我远点。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是她比较担心的。
那就是，她如果谈了恋爱，被男生欺负了，林乐乐就会为她担心。她不希望林乐乐在每天头秃肝文的时候，还要操心她感情方面的事，所以不谈恋爱是预防这一切的最好办法。
比不谈恋爱更好的预防方法，那就是干脆不要喜欢人。
于是，她在心底筑了高高的墙，还把唯一的门给焊死了，谁也进不来。
高考结束后，姐妹俩有一次聊到了这个，她的想法被林乐乐知道了，林乐乐当天晚上就拉着她聊了很久，给她看了很多甜甜的恋爱贴，让她不要以偏概全，错误地以为全世界的爱情都没有好下场。
甚至还要给她介绍男生认识，被她拒绝了。至于其他的鸡汤，她表面上应着“好好好”，心里根本就没把林乐乐的话听进去。
等她进了军营，每天忙着操练，应该也没时间管那些有的没的。
没想到林乐乐这么在意她的这个想法，现在两人都穿越了，林乐乐除了过问她过得好不好，其次最担心的就是她的感情归属问题。
她其实隐隐有一种猜测。
林乐乐可能是因为不能一直在这个世界陪着她，所以迫切地想看她找到另一半，如此才能放心离开。
但是这种事情真的不能着急，就算着急了也找不到，只能顺其自然。
她刚才认真地考虑过和沈大哥的可能性，一开始确实觉得好像有点被他的声音，和英俊非凡的外表撩到了，但是那句“作业写完了吗”一出口，她的表情差点没当场龟裂好吗？
所有补课的都是阶级敌人，阶级矛盾是永远都不可能调和的，也不可能谈恋爱。
……
沈妈妈很久没见到沈大哥了，所以一直拉着他说了很多话，两人都没注意到林笑颜的走神。
吃饭的时候，说了不回来的沈五哥却出现在了餐桌上。
沈妈妈：“不是说今晚要加班？”
“公司的事可以慢慢来，”沈五哥说：“小妹的补习不能落下。”
林笑颜：“……”一脸苦笑。
吃完饭，林笑颜就被沈五哥提溜进了房间，开始爱的补习。
林笑颜认命地把作业都拿出来。
坐在椅子上，她叼着笔，思考要不要质问沈五哥，为什么把她的耻辱发到群里去。
但是如果她真的问了，会不会暴露大哥？
见她坐着不动，沈五哥拿红笔敲了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不等她说话，他又说：“同底数幂的除法法则是什么还记不记得？背一下。”
林笑颜：“…………”
……
“小妹补习的时候说的话特别有意思，你给他们送点水果过去，敲门之前先偷听一下。”
沈琉玉拿着果盘上楼时，耳边还有沈妈妈的声音。
他走到林笑颜的房间门口，刚抬起手要敲门，却见房间门并没有关紧。
敲门的动作一滞，他听到房间里传来林笑颜几欲崩溃的声音。
“这些数学题给我的感觉就好象是：‘小明今年七岁，他家和学校的距离为一千二百七十四米，途中会经过五个十子路口，风向由南到北风速为5米/每秒。请问小明他爸爸叫什么？①’完全没有任何关联的我怎么证明嘛！啊呀呀呀呀呀呀……”
她这话一出口，别说房间里的沈五，就连沈琉玉，都没忍住稍稍扬起了嘴角。
也难怪这几天家里热闹了这么多，家里有个学渣似乎还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