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远处的皇宫之中, 赵羡正牵着姒幽穿过御花园, 突然, 她的脚步声猛然止住,转头往后望去, 赵羡立即跟着她的视线看, 却发现那里只有一株未开的海棠树,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轻声问道:“阿幽, 怎么了?”

姒幽慢慢地按住心口, 那里刚刚似乎稍微快了一点, 此时已经平息了, 只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去挥之不去,她表情有些疑惑,最后缓缓摇首:“没什么, 大概……是错觉。”

赵羡心里松了一口气,经过昨夜的事情之后,他现在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都不为过了, 生怕姒幽的蛊毒再次发作。

他叮嘱道:“阿幽, 若是哪里不舒服, 一定要告诉我。”

姒幽点点头, 她伸手摸住了左手腕上, 那里有一个细细的银镯子, 上面沾染了皮肤的暖意, 两枚铃铛里却因为塞满了棉花,再也发不出声响了。

那么,她刚刚那一瞬间听见的铃铛声音又是从何处而来?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下午了,外面的雨下了整整一日,正是春寒料峭时候,寒意逼人,赵羡索性不出去了,跟姒幽窝在屋子里,拿着一本书教她认字。

因为烧着地龙,房间里温暖如春,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不远处,赤蛇正盘踞成一团,嘶嘶地吐着信子,惬意无比。

软榻上,姒幽被搂在赵羡怀里,她背靠着男人温暖而宽阔的胸膛,耳边传来他念诗的声音,嗓音微沉:“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赵羡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无限的柔情意味,仿佛江南初初破冰的池水,叫人听了便忍不住为之所动,空气暖融融的,姒幽很快就泛起困来。

赵羡停下了念诗,他低头望着怀中已睡着的姒幽,微微一笑,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动作轻而缓慢,仿佛害怕惊醒了她。

满腔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了,在他的眼里,在他的心口处,无声无息地奔涌着。

这是他的王妃,他的妻子,他此生最爱的人。

在很久之前的那个夜晚,她提灯为他而来,他们的命运便已经纠缠在了一处,永生永世,不会分离。

赵羡将姒幽抱起,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到了床上,又掖好被角,这才推门出去,对守在门口的寒璧低声道:“阿幽睡了,你小心伺候着,别惊动她。”

寒璧连忙应是。

赵羡这才离开了院子,去了书房,那里已经等着两个人,一位是他的心腹侍卫段越,旁边的则是一名女子,她穿着深色的劲装,一头长发束起,很是利落,听见脚步声,便转过身来,道:“江七见过王爷。”

自从碧水江汀阁被剿了之后,江三娘子和江七姐弟三人一起归入了赵羡麾下,为他暗中调查去年大秦山遇刺一事。

赵羡点点头,看向江七道:“已经有消息了?”

“是,”江七道:“虽然碧水阁的人如今都已找不到了,但是我们却找到了一个江汀阁的人,他叫江二。”

赵羡问道:“本王记得当初江三娘子说过,那一桩生意的情报是江二给的,你们抓住了他?”

江七点点头:“正是,不过……”

赵羡看她的面色,立即明白过来:“他不肯说?”

岂止是不肯说,江二还知道了江七几人在晋王手下做事,并且已经解了五蕴毒,他自是不肯白白提供线索,要求江七先替他解毒,否则绝不肯说出要杀赵羡的幕后之人。

江七自然不会答应,但任他们用尽了办法,江二就是不肯开口,于是只能先回来将事情禀告给赵羡。

听了这些,赵羡的眼睛沉沉的,犹如漆黑的子夜一般,其中酝酿着冰冷的风暴,很快又散去,他慢慢地道:“此事本王知道了,到时候自有办法叫他开口。”

江七颔首:“是。”

赵羡又想起一事,问道:“之前让你们去寻访名医的事情,可有了眉目?”

江七想了想,答道:“江九早上来了信,说是找到了一位,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想是过些日子就能抵达京师,三娘子那边还未有消息。”

赵羡点点头:“辛苦你们奔波了。”

江七却道:“王妃当初救了我等,便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如今在王爷麾下办事,王妃的事情,必当全力以赴。”

实际上在江七他们看来,晋王妃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子,当初轻描淡写就解了五蕴毒,然而他们也万万没想到,这个很厉害的女子竟也是中了毒的。

自从他们投入晋王府之后,赵羡便让他们去寻访各路名医,请他们来为姒幽解毒。

姒幽醒来时,已是夜上华灯时候了,她张着迷蒙的眸子看了一圈,不见赵羡,寒璧看出来她的意思,服侍着她穿衣,口中道:“王爷去书斋了,还未回来,娘娘饿了吗?要不要吃点儿什么?”

姒幽点点头,寒璧替她整理衣摆,笑着道:“那奴婢去吩咐厨下一声,让他们摆膳。”

她说完,姒幽便听见外面便传来了熟悉而沉稳的脚步声,她回过头一看,果然是赵羡回来了,挟裹着一身寒气,见她望来,面上便不自觉露出几分笑意,道:“阿幽醒了。”

他走近前来,不想姒幽伸手,将他的一双手握住,赵羡微微一怔,不解道:“怎么了?”

姒幽的体质虽然偏凉,但是她刚刚才醒,屋子里又暖意熏人,温度恰恰好,赵羡才从外面进来,手自然是冰冷的,这会被她捂住,便感觉到温热的温度从两人相触的皮肤传来。

姒幽认真道:“外面冷,我给你捂一捂。”

那暖意便一路传到了心底去,就像他从前为她暖手那样,赵羡不禁笑了起来,将她抱住,下颔抵着少女乌黑如云堆一般的青丝,他低声喃喃道:“阿幽真是个会疼人的宝贝。”

用过晚膳之后,两人照例窝在了房里,赵羡揽着姒幽,拿着书本给她一首接一首地念诗,念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又念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姒幽打了一个呵欠,赵羡便停住,低头看她:“又困了?”

姒幽摇摇头,赵羡想了想,把书扔下,笑眯眯地道:“那咱们来做点儿不困的事情。”

他才把怀中人的衣襟解开,却被姒幽按住,她一双明澈通透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赵羡,赵羡便停下了动作,低头轻轻啄吻着她的唇,声音轻而哑:“怎么了?”

岂料身下人一动,两人的位置便调了个个儿,换成姒幽坐在他的腰间,居高临下地望着男人,她的衣襟有些微的凌乱,微微敞开着,玉白色的衣裳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露出细致美好的锁骨来,赵羡的眼眸一深,故意笑道:“阿幽想做什么?”

姒幽不答,她伸出手指来,抚在赵羡的脸上,轻轻沿着他的眉骨描摹,仿佛在画着一幅精妙的画那样,渐渐一路往下,最后停在了他的薄唇中间,她的手指微微泛着凉,像是温润的玉,被灼热的皮肤染上了暖意,赵羡的呼吸蓦然急促起来,眼眸如子夜一般深暗,他低哑地叫了一声:“阿幽。”

姒幽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她倾下|身来,咬住了他的下唇,赵羡自然来者不拒,他无比配合地张口,迎接着送上门来的猎物。

呼吸逐渐变得粗重,分不清是男子的,还是女子的,赵羡一旦想要动,就被姒幽按住,她不许他动作,当赵羡第三次试图动手的时候,姒幽便有些恼了,她抓住了他的两只手,牢牢按在枕侧,只一味地亲着他,暧昧的轻微水声自两人交缠的口舌间传来,叫人面红耳赤。

赵羡有些着急,但是姒幽却仍旧稳稳坐在他的腰间,像一只猫儿似的亲吻着他,令他动弹不得,赵羡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欲|望,耐心地配合她,让她亲个够。

没完没了的亲吻令他既觉得享受又觉得折磨,如在云端,又如身在烈火之中,好一阵过去,他低低喘着气,亲昵地抵着姒幽的额,哑声道:“阿幽,你让我起来,好不好?”

姒幽的动作一顿,然后无情地拒绝了:“不好。”

她说完,便从他的唇上移开,往下咬住了他的喉结,赵羡浑身一震,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忍不住吞咽了一下,便感觉到有软软滑滑的物事轻轻舔过喉结的位置,令他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阿幽……”

赵羡再也撑不住了,他猛地一个翻身,将身上人抱住,凝视着她的眼睛,凤目幽深如海,他低低叫了她的名字,姒幽的衣裳脱落开来,露出洁白如玉的肩,还有细细的锁骨,美好得仿佛工匠精雕细琢出来的一般。

赵羡低头亲吻着她的肩,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痕迹,印在了白皙的皮肤上,仿佛雪地里盛开的一朵红梅,然后逐渐往下,少女清浅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忍不住伸手攀上男人的颈项,纤细白皙的手指如玉雕琢一般,美好得仿佛工匠精心雕琢而成的工艺品。

白中透着淡粉的指尖一个轻轻用力,几乎陷入了男人的皮肉之中,紧接着,一声轻软的呻|吟不自觉逸出,没了往日清冷的意味,仿佛枝头开到了荼蘼的桃花,透露出无尽的暧昧与缠绵……

夜色阑珊,窗扇的缝隙里透出暖黄的灯光,屋外春雨连绵,细密地落在青瓦上,发出如春蚕食桑般的轻响,窸窸窣窣,却遮不住那窗隙内传出的细细呻|吟,在这个夜里传递开去,消失在微微的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