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实在是累着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如果不是半天被肚子痛醒她想她可能可以睡到第二天中午。
起初只是姨妈似的胀痛不是很明显还能忍受, 看着身边的人睡得正香也没忍心叫醒, 反正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的。
程楚潇一个人慢慢忍受着, 她默默的看了眼时间，大概半个小时一次。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只是炸胡而已，可是慢慢的阵痛的间歇越来越密集，疼痛也越来越难以忍受。
等到每隔十分钟一次时, 她再也忍不住的叫醒了江琎琛。“阿琎, 别睡了。”
几乎是她一说话江琎琛就醒了, 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含糊, “怎么了？”他问完，手还下意识的捞了一下她, 想把人搂进怀里。
可是当他摸到她一身的冷汗时, 江琎琛便一下子清醒了。急忙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程楚潇对着他有些虚弱的笑笑，“可能孩子真的被累出来了。”
江琎琛激灵一下坐起来,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一时间没敢动。
程楚潇刚熬过了一阵疼痛, 现在看着他的样子竟然有些想笑，“愣着干嘛呀，忙我叫一下医生好吗。”
好像这句话才把江琎琛的魂叫回来，他抿了下嘴之后异常冷静的抬手按了呼叫铃。
他仍是那样垂着头看着她，然后抽出两张纸来细细的给她擦额头上的汗。他边擦边柔声问着, “疼多久了。”
程楚潇有些疲惫的闭了眼睛，说：“快三个小时了吧。”
江琎琛一惊，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不过声音仍是柔和的怕吓到她，“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程楚潇睁开眼睛，对着他温柔的笑笑，“叫醒你也不过是让你干着急，还不如让你多睡会觉，一会儿我才更需要你。”
这话对江琎琛起到了多多少少的安抚作用，他的一只手抬到她肚子上，一时间没敢放上去。过了会儿才轻声问她，“疼吗。”
“还行。”她说话时仍是带着温柔的笑意，似乎倾尽了全部温柔。
小骗子又在骗人了，还疼怎么会疼的全身是汗。
江琎琛没有揭穿她，只是将她的手整个握进掌心里。程楚潇有些依赖的往他怀里蹭了蹭，一起默默的等待着。
医生不一会儿便过来，检查的时候程楚潇又经历了一次宫缩。肚子也肉眼可见的状态缩紧着，程楚潇疼的一下子皱起了眉头，手下意识的握紧了身下的被子，像是已经习惯。
江琎琛是第一次见她宫缩的样子，刹那间有些呆愣。不过很快的他将她紧握的手握在手里，柔声的安抚着，“来，深呼吸。别抓被子了，抓我的手。”
疼痛中的程楚潇已经分辨不出什么话来，只是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等她这波宫缩结束，医生也已经检查完。
已经开了两指，其他的一切指标正常，等到三指的时候就可以打无痛了。
医生建议程楚潇可以坐在分娩球上等待，这样能多少缓解一些。之后医生便到前厅等待着，将算是卧室的病房留给他们。
刚刚的那波阵痛又让程楚潇出了一些汗，江琎琛随手用衣袖给她擦了擦，沉声问着，“我扶你过去，可以吗？”
程楚潇点点头，想自己就着力气坐起来，却被江琎琛直接拉近了怀里，随后才慢慢带她起身站了起来。
扶她走到分娩球的路上，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程楚潇安稳的坐在分娩球上以后，有些打趣似的问他，“吓到了？”
“没有，好好休息，少说话。”话是这么说着，不过他的脸紧绷的不像话。
程楚潇现在觉得还好，已经缓过来了不少，于是故意逗他，“陪我说说话，可以转移注意力的。”
她这么一说，江琎琛便真的开始东扯西扯的和她说话，只不过说的话毫无逻辑，连声音都发着紧。
起初的时候程楚潇还会配合的回话，等过了会儿她忽然柔声说：“阿琎，别紧张，我现在觉得还好。”
江琎琛愣了一下，随后勾起了个有些难看的笑意，“怎么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我以为自己伪装的还挺好。”
程楚潇一下子就笑了，“得了吧你，脸都快沉到地上了。”
之后程楚潇又疼了两次，江琎琛都默默的陪在她身边，柔声鼓励着。等打上无痛以后程楚潇觉得自己简直来到了天堂。
她甚至可以坐在分娩球上玩着手机，偶尔和江琎琛说会儿话，“阿琎，帮我揉揉腰，腰有点酸。”
江琎琛密切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几乎是她的话音刚落，他已经开始认认真真的帮她揉腰了。
等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看着程楚潇脸色仍旧轻松，他有些怀疑的问，“真的不疼了？”
程楚潇似乎刷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头也不抬的说：“还行，唔……怎么和你形容呢，就是有点闷闷胀胀的吧。”
江琎琛稍微松了点气来，只要不像之前那么疼就好。
现在已经早上六点多，大概四点的时候程楚潇把人叫醒，不过大冬天的外面仍旧一片漆黑。
程楚潇嘱咐了先别告诉爸爸，反正一时半会也生不了，不如让家里人多睡会，来了也是干着急，还会让她更加紧张。
江琎琛想着也是这么个理，于是应下了。
“饿么，你晚饭就吃了一点甜点。”江琎琛边帮她揉着腰边问着。
这么一问还真有点饿了，“我找找看有什么可以吃的外卖。”
程楚潇自己给自己找了家看上去不错，并且还接单的店铺下单，“你要不要也吃一点，你晚上也没怎么吃。”
“不了，你自己吃就好。”江琎琛心想，他现在哪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啊。
程楚潇看看他，看破不说破的笑笑，只不过还是将他的那份给买了。
东西很快就到，程楚潇简单的吃了两口便吃不下了。“你把剩下的吃了吧，我再去睡一会儿。”
说完她便慢慢的挪着步子往床那边走，等江琎琛反应过来时人都快走到床边了。
江琎琛三步并两步的走过去，将她扶到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安睡。
不过她也并没能怎么睡沉，过一会儿医生就会进来检查一次，每次都折腾的她有些难受。
等到宫口全开的时候，医生将止痛关闭了多一半，陌生又熟悉的疼痛再次席卷。
她跟着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一次次的用力，手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她将床上的扶着攥的都有些晃动，江琎琛无声的将她的另一只紧紧的握住，像是这样就能给她力量。
本来她是要让江琎琛出去的，这场面太过难看惊悚，可是江琎琛却执意要留下了陪她。
留下来就留下来吧，这样确实能让她安心不少。
当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疼痛席卷她时，程楚潇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已经麻木不是自己的了，她只能下意识的随着用力。江琎琛似乎一直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只不过她已经听不清了。
等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袭来时，她似乎发出了一声惨叫。之后的一段时间，也许只是几秒她的大脑有些空白。
当婴儿的啼哭声从她耳边响起时，她好像才回过神来。只需看那孩子一眼，她便已经泪流满面。
那种眼泪是不受控制的，她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好像看见他，之前受的一切苦都得到了安慰。
“恭喜啊，是个漂亮的男孩。”医生将小小的婴儿往程楚潇面前放了放，只给看了一眼就抱走了。
程楚潇的视线不自觉的跟着一起走，似乎是带着魔力。等到什么都看不见了，程楚潇才不舍的回过头来，十分虚弱的问着，“阿琎，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孩子，他长的好好看。”
相对着程楚潇的激动，江琎琛侧表现的淡定多了，甚至是有些冷漠。他沉声的应着，像是有些敷衍，“看到了，先别说话，休息会儿。”
她刚才凄厉的惨叫声还一直萦绕在他耳旁，她现在还在流着血。江琎琛承认他是真的害怕了，害怕她就这么突然间的出事。
程楚潇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碍于医生还在她没多问什么。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十分温柔的女人，说话的声音都带着让人心安的作用，“要给你缝针了，我得给你缝的漂亮点，还这么年轻是吧。”
程楚潇愣了下，大概明白的话中的意思，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
她抿了下嘴，轻轻的点头。
医生又说，“有点疼啊，坚持一下。生孩子那么疼都忍过来了，现在也不会有问题的。”
“那个家属，是丈夫吧。可以和自己媳妇说说话，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她边说已经开始动手了。
程楚潇疼的简直一下子怀疑人生，这简直比生孩子还疼好吧。她的手下意识的抓住了什么，江琎琛和她说话的时候她简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她一动，医生就手抖缝偏了。
等到全部处理好以后，程楚潇没一会便被推回去了病房。她一脸苍白虚弱，满头的大汗。可是在看江琎琛，他也没好到哪去。
程楚潇一下子就笑了，“喂，你怎么搞的这么狼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刚生完孩子。”
江琎琛低着头，一时间没说话。
“怎么了？”她轻声的问着，带着说不出的疲惫和虚弱。
“没事，你好好睡一觉好不好，你现在脸色真的好难看。”
程楚潇愣了下，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她现在实在没什么力气，于是轻声说道：“你过来一下，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