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楚潇拿着走出医院, 这段时间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她的手不自觉的放在小腹上, 脸上尽是柔和。
像是世间万物都得到了宽恕,一切都值得被原谅。江琎琛心急火燎的把车开过来,第一眼就见到了这样的她。
穿着一条浅色长裙,头发随意的低低扎在脑后,整个人安然且平和。四个多月没见的人一下子出现在眼前, 好不容易见着了, 江琎琛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上前。
也就是他晃神踌躇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了程楚潇面前,随后她便开门上去了。
看着车子渐渐走远,江琎琛终于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猛地踩下油门跟了上去。
程楚潇坐在后面,心情不错的看着窗外的街景。现已是中午,天气虽然炎热可是街上还是有大堆的人群, 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享受生活。
说来也是奇怪,以前从不觉得什么, 没有放到心上的景物,此时都让她觉得美好。
她的手还一直贴在小腹是上,这已经是一种习惯。对孩子的保护, 也是对她的救赎。
“后面那辆车怎么好像一直跟着我们。”前面的司机师傅突然开了口。
程楚潇下意识的看了眼倒车镜, 一辆陌生的漳城的车。她不在意的说道:“可能只是顺利吧。”
医院到家里不过半个小时车程, 可是前面却发生了交通事故,堵得水泄不通。
司机师傅犯了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前面是不是过不去了, 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通。这里目的地也不是太远了,十分钟就能走过去。我就把你放这吧,少收你五块钱行不。”
程楚潇解下安全带,也不为难人把钱一分不少的转了过去,说:“行,就靠边停吧。”
可是下车了却有些犯难,正中午的太阳能把人给烤化,恰巧她身上还没带任何而已遮阳的东西。
她叹了口气,尽量走在路边的绿化树下。可是她越走越觉得燥热心慌,暗自调整着呼吸也无济于事。
程楚潇觉得自己有点像在水中捞出来的鱼,一下子被放到了铁板上煎烤,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被热气席卷,喘不上气来。
她再也坚持不住的停下了脚步,手扶在旁边的树上艰难的喘息着。
忽然有个大力拉在了她的胳膊上,使得她的支撑点一下子改变。她在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的同时,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潇潇,你怎么了?”
程楚潇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嘴角浮起摸无力的苦笑来,无论任何时候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还是会无意识的想到他,尽管知道他根本不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江琎琛看着怀里的人意识似乎都已经开始模糊,心下一紧猛地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腾空的那一刻,程楚潇似乎才清醒过来,一切似乎并不是错觉。
“阿琎?”她疑惑的叫着,满面的不可置信。
江琎琛见她还能认出自己,终是放心了些,他边走边说着,“是我,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不用,我只是有点喘不上气来。你让我到凉快一点的地方缓缓就好。”她此时说话都喘的厉害。
江琎琛看着已经堵严实的路,眉头都皱到了一起。他抬眼看了看,只能把人带进了一旁的饮品店里。
他把人直接抱了进去,放在了桌坐上,这一举动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没有好一点?”江琎琛还把人搂在怀里,满脸担忧的问。
店里已经开了冷气,程楚潇觉得自己一下活了过来。只不过还是没有什么力气,却也把江琎琛推了推,但是没能成功推开。
店员看到刚刚的情况,有些恐慌的跑过来询问。
程楚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后对着店员说:“麻烦给我一杯柠檬水,去冰。”
店员也笑了笑,只当是小情侣间在玩闹。
店员走后程楚潇也彻底缓了过来,她把江琎琛推开自己靠在硬皮椅背上,低声说:“没事了,你怎么会在这。”
江琎琛目光直直的看着她,带着一种足够击溃一切的执着和神情,他柔声说:“我来带你回家。”
程楚潇静默了会儿,挑了挑眉。似是没有听懂般,“前面就到了,不用你带。”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江琎琛握住她的手,有些焦急的说。
程楚潇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眼中是说不出的沉静“那你什么意思?”
“跟我回家,我们回漳城”他不需要思考,甚至眼中都带着奇异的光亮。
程楚潇目光依旧平静,淡淡的问,“凭什么?我们已经离婚了。”
“没有,我们一直没有离婚。”
“……”程楚潇愣了下,随后神色古怪的说:“你开什么玩笑?”
“我们还没有去民政局,所有的手续都没有走完,现在我们还是夫妻关系。”江琎琛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程楚潇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又算计我?”
“我……”江琎琛慌了神,“我没有,我只是——”
程楚潇面带讥讽的看着他,只想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谁知江琎琛却一下子蔫了,甚至委屈巴巴的认错,“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程楚潇:“……”像是一拳头打在软棉花上,憋屈的人要命。
“行啊,我跟你回去——”程楚潇嘬了口柠檬水,江琎琛虽然疑惑这么快就被原谅,可是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喜悦。然而还未等他的笑容来得及绽放出来,就听到程楚潇轻描淡写的说:“回去我们把手续一五一十的办完。”
江琎琛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像是病急乱投医般,胡搅蛮缠的说:“法律规定妊娠期不能离婚。”
“那是男方不可以提,女方依旧有权利。”程楚潇毫不退让,甚至还讥讽了句,“**就看的全面点,半吊子的丢不丢人。”
“我有什么丢人的,我又不是律师。”江琎琛反驳着,随后又像是恍然大悟似的,看着她一脸的痛心疾首,“好啊你,你为了和我离婚真是把什么都研究透了。以前上学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用心过。”
“那能一样吗?我就算不上学也有饭吃,要不是为了追你我用得着学习吗?”资本主义有钱人家大小姐的优越感一样子被燃起。
说完两个人全都偃旗息鼓,一时间沉默了。
过了会儿江琎琛才轻声呢喃道:“所以你现在为了离开我,更加努力了。”
不知怎么,被他说得竟然有些不自在。程楚潇又喝了口柠檬水才说:“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顾允那个大嘴巴。”
一说这个江琎琛就来气,可是他又明白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最后把气又全撒在了自己身上,让他心口闷痛。
他脸色有些不好的问到,“不然你打算瞒我多久?”
“一辈子。”程楚潇低垂着眼睑,轻声说到。
江琎琛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一下子被扼住了,又痛又闷,带最后连带着自己被打的那些伤都在叫嚣着。
疼的他脸一下子白了,额头上还有涔涔冷汗。只不过程楚潇没有看他,自然也不会发现。
过了会儿,江琎琛才无力的说着,“潇潇,可不可以别对我这么残忍。”
程楚潇轻笑了一下,可是你当初对我又是何其残忍,但终究她什么也没说。
“潇潇,我真的想过放手给你自由的。”江琎琛换了个姿势,有些颓败的靠在椅背上,和程楚潇的肩依偎在一起。然后把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的小腹上,轻声说:“可是你让我现在怎么舍得放手。”
那里柔软,温暖,一个小小的弧度,如果不摸上去都不会看出来。这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他和程楚潇的孩子。
这个孩子和他们血脉相连,是他们生命的延续,从此他们之间有着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牢固可靠的关系。
“你要是想要孩子,会有很多人愿意给你生。”程楚潇侧着脸,字字诛心。
“你明知道我不是因为孩子。”江琎琛抬起头的时候眼圈都红了,那是对生命的敬畏和感动,“我是因为舍不得你,舍不得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从一个生命的孕育到出生,再从他丫丫学步陪着他长大。这其中的压力和不容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承担面对。”
程楚潇放在一旁的手攥的紧紧的,却仍旧嘴硬,“我可以请人来帮我,医生、月嫂、老师,他们可以来帮我分担。”
“那你告诉我,他们这些人里有谁是可以充当父亲这个角色的?”江琎琛将她握紧的拳头掰开,随后自己的手贴了上去,把她的手握在了掌心里。
程楚潇呼吸开始不稳,强装的面具即将分崩离析,“我可以再去找——”
“我不允许!”她的话音还未全落,江琎琛便厉声打断。
这句话像是一下子刺激到了程楚潇,她忽然间转过头来看向他,激动的说道:“你凭什么不允许,你有什么资格,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她死死的咬住唇,倔强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看着同样眼眶红红的江琎琛时,却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江琎琛把人轻轻的搂进怀里,轻声说着,“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把一切都忘了。”
程楚潇一时间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才开口,“阿琎,你知道这个孩子是我才流产不到三个月就怀上的吧。”
他的心口紧了紧,像有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勒在了他的胸上,“嗯。”
“最初的时候孩子特别不稳定,连医生都强烈建议我不要留了,可是我舍不得。”她每说一句,江琎琛的心就紧了一分,他能想象出那时候她是有多紧张害怕。
“后来医生让我时刻保持平稳的心态,让我平静快乐的生活。”程楚潇忽然看了他一眼,然后接着说:“所以我换了个城市生活,可是我每次见到你我都无法平静。所以阿琎,你走吧。”
江琎琛放在她肩上的手紧了又松,弄得连她都一起紧张了进来。直到最后,搭在她肩上的手又虚虚的浮在了那儿。然后听到江琎琛轻声说:“好。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就走。”
程楚潇愣了下,他的声音竟然有些放松。这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他如此轻易的妥协和放弃,程楚潇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失落。
随后又自嘲的想,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是现在,即使他可能对自己有些爱,可是终究不会像自己那般毫无保留。
作者有话要说: 好卡好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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