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江琎琛想了想, 随后瞥了她一眼, 问,“有事?”
“那个……”妈呀,这也问的太直接了吧,她支支吾吾的,犹豫不决的, 一咬牙一跺脚的说道:“我们……出去玩吧。”
时间开始静默。
一秒, 两秒,三秒……
每个喘息间的安静都是一种折磨,她好想问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这种感觉真的太难过了。
就在她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坠落到低谷时, 她听到江琎琛突然开口,“生着病还想往外面瞎跑?”
那种感觉像什么呢,就像是死水里突然扔进了一颗石子, 然后荡出涟漪,就那样晃啊晃的蔓延的井底, 死水都又充满了活力。
“那你是说……我好了以后就,就可以了吗?”她怯懦的问着,语气和眼神间是隐藏不住了期待。
江琎琛静静的看着她, 似是在做某种她看不懂的挣扎。他脑子里就像是有两个小人, 在来回拉锯着, 到最后也不知道谁哪一方占了上风。
“……行。”他说的有些艰难,像是后悔答应了她。
她立刻乘胜追击,不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 “我现在已经好了!”
江琎琛皱了,斜乜了她一眼,“吃药,睡觉,今天想都不要想。”
“阿琎~阿琎~”她突然黏在他手臂上,回来摇着哀求着。
空气很安静,天气不冷不热,正是一年最好的时节。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可以闻到彼此身上的洗发水味,是同款的但是味道又不太一样。她的香甜一点,他的则有些凌冽。
他们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温热的喷洒在彼此的脸上。像是一个遥远的能,忽然间也不知道是谁先醒过来的。
他们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以及震惊,不过除了这些好像还有些其他的感情,类似于缱卷怀念柔情,那些所有和美好沾边的词语。
不过他们有同时的显示出前所未有的陌生,都向着旁边大幅度的挪了下,好像刚刚他们温情相处的地方就是个大大的毒瘤,谁都不敢触碰。
之前的那些对话,语气状态,连撒娇的姿势都是那样的熟悉。熟悉的就好像是他们之前的那些伤害只是两个人一起做的噩梦,现在梦醒了他们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一个想出去玩,而另一个因为担心对方的身体而色厉内荏的阻止。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都一时忘记了现在的设定以及应有的相处状态。
就这样尴尬又无法缓解的干坐着,等待着各自内心的平复。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楚潇声音有些不稳的开口,“不,不吃了吧,我收拾了啊。”
“……好。”江琎琛心绪不宁的坐在那,想也没想的就应了。可是说完才想起她还发烧呢,“哎,你别……”
也不知道她怎么动作那么快,人已经到了水龙头前,水打来着头也没回。大概是没听到他的话,而他现在竟没有走近她和她说话的勇气。
等程楚潇刷完碗出来的时候,发现江琎琛已经不在了。刚刚没听到关门的声音,他的鞋子也还在门口放着,应该是去书房了吧。
这样也好,免得两个人尴尬。她摸了摸自己还有些泛红的脸颊,无声叹了口气。
经过这么一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和他一起出去了,不过她还是乖乖的吃完药去床上躺着,万一阿琎要带她出去可是她自己不争气还生着病那就不好了。
不过她今早起的那么晚,现在即使在药物的作用下也毫无睡意。她无聊的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最 后拿起手机来玩消消乐。
没错,这个古老的游戏她已经玩了三年了,现在还是在玩。这款游戏刚出来的时候她和江琎琛处在最紧张的关系中,那个时候她无聊、烦躁、焦虑每天除了吃药就是靠这款有些来缓解抑郁。
现在她的症状已经好了,可是这款游戏却还是没卸载掉,平时用来打发时间真的很有用。
今天她手气好,一路通关玩了两个小时还有精力。她是那种玩游戏不氪金的选手,过不过的靠个缘分。
玩着玩着她还就真的有点困了,看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三点了。
都这个点了睡个午觉似乎不太合适,睡多了晚上就又睡不了了。要是晚上不睡觉,那她——
“!”她嘴角带了些莫名的笑意,紧接着眼一闭快速的进入了梦乡。
江琎琛在书房处理了一些之前堆压的邮件,等着感觉有点累的时候揉了揉脖子,发现时间过得可真快。
他看了眼门口,随后起身走了出去。卧室的门大开着,还没完全走进去就看到床上面熟睡的人。
……都几点了,怎么还再睡。
他无意的皱了下眉,脚步不自觉的变快了。
走到床边时,他一条腿半跪在床上,随后俯身抬起手去摸她的额头。他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懒得像头猪。
平放在她头上的手立刻改变了姿势,曲指轻轻的往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程楚潇悠悠转醒。
她带着初醒时的混沌与迷茫,就那样毫无防备的看着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明明应该是纯净不谙世事的,可是却总透着一股暗淡的死气。
“怎么了阿琎?”她嗓音软糯,带着沙哑,像是某种小动物,娇软可爱。
他一时间失了神,过了会儿才轻咳了一声,“很晚了,别睡了。”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出去,也不知道怎么着,出去的时候手竟然不小心磕到了门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咣当声。
睡得有点懵了,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阿琎走远了才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一看手机都五点了。
她在床上坐了会儿,揉了揉睡的乱七八糟的脑袋。随后换了身衣服走了出去。
刚走出卧室就看到江琎琛正端坐在客厅里喝茶,电视开着在看财经频道。
如果手上再那着份报纸,就真的很老干部了,程楚潇想。
她走了上去,站在他面前几步远的位置停下,轻声说道:“我想出去透透风。”
江琎琛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宽松的格子衬衫直筒的蓝色牛仔裤,穿的很休闲看上去很舒服。
“……嗯。”他鼻息轻哼了声,算是回应。他们似乎没到了出去要互相报备行踪的关系吧,他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他继续喝茶看电视,电视里的讲解员对今天股市的走势侃侃而谈,他听了想笑,真的是——讲的什么玩意。
讲解员把今天的股市情况都讲完了,他发现站在一旁的程楚潇还没走。
他又抬头去看她,还没等他说话呢就听见她抢他一步开口,“那个,我要去超市你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没有。”江琎琛想了想说到。
“哦……”
他们两个在一起,要不然就是诡异的安静,要不然就是剑拔弩张,或者是尴尬,平静相处的时候几乎没有。
空气已经安静的可怕,只有电视上财经节目的讲解员在哇啦哇啦的说着,声音刺耳又烦人。
江琎琛想把电视关掉,可是又怕房间里太安静他们两个人尴尬,他甚至不受控制的去想,去年这个时候他去干嘛了。
他好像是去一个大学同学那里度假来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假期他竟然什么安排都没有,又或许他只是想和她有个安静又简单的相处。
可是现在看来,他做的这个决定好像有点不正确。
他摇头苦笑了下,竟意外的发现人还没走。
程楚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干笑道:“家里的米要吃完了,你能陪我一起去超市,搭……搭把手吗?”
……合着这才是主要目的吧,她之前的层层铺垫全为了这句话呢。
他想起中午做饭的时候还有大半袋子的米,轻轻点了点头,“行,我去换身衣服。”
他起身换衣服的时候,没看到程楚潇在他背后得逞满足的笑意。可是程楚潇也不会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早就被江琎琛知道。
如果你的愿望只是如此的简单,我不介意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帮你达成。
许多事,如果程楚潇能像年少时那样无谓大胆且直接,缠着他暖着他,他们之间也许不会蹉跎这么多年。
可是谁的心不是肉长的呢,都是一身血肉之躯疼得久了,受过的伤多了,就害怕了畏缩了。
我们的程大小姐终究是在江琎琛无情且残忍的报复中,变得懦弱胆小处处小心翼翼。
她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用什么样的方式留下这个男人,如果报复和伤害可以让他留下,那她不介意这些折磨陪伴她一辈子。
只要阿琎能一直留着她身边就好了。
窗外的天色有些暗了,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晕染着半片的天空,似血的残阳照耀在一栋栋高挺的商业楼上,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震撼和衰败。
路上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可是程楚潇知道,今天对于她来说是那样值得纪念与感激。
作者有话要说: 珍惜现在的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