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 破庙内,一落魄书生慌里慌张跑进庙内, 感慨了下今天雨怎么这么大,转身一看, 傻在原地。
就见自己锅的旁边站了五个貌美女子, 锅里还沸腾着热水,五个女子发现有人进来, 齐齐看向他,四个满满单纯困惑, 红的淡漠疏离。
大雨,郊外,破庙,貌美女子, 还穿着红衣!
赵中安抖了抖, 脸白了白,抖着腿装做没看见那几个女子,走出破庙,蹲在庙门口, 任凭大雨哗啦啦砸头上,他也不要进去。
当然,也不能走, 因为他行李也在里面,家里继母当家,他赶考是不太可能有钱的, 他不能放弃里面的全部家当。
于是,他顽强撑着,听闻女鬼都是不能随便离开某一地方的。
他等雨停后,太阳出来,就立马冲进去,拿上行李就走!
里面
一丫鬟茫然着:“小姐,那书生怎么了?”
兰梦楼当家花魁,红霜眼眸轻抬,坐下:“大概,脑子不好使吧。”
赵中安在外面等啊等,终于等到雨停,阳光微露,他被雨砸了好久好久,缓缓起身,想着女鬼该消失了,他得先给自己煮碗姜汤,刚抬起头来,一席红衣阳光底下露着。
赵中安嘴巴张了张:“原来是人啊……”
说完,“砰”的一声倒下。
一群人:“……”
等着赵中安醒过来的时候,四周纱缦飘飘,熏香缭绕,一晚黑漆漆的药还放在床边。
“呦,醒了?”一丫鬟走过来,拿着张纸,“把药喝了,再把字签了。”
赵中安困惑喝药:“姑娘,这里是……”
“兰梦楼!”
赵中安:“!!!”
绕是他穷,他也听说过的,这好像京中数一数二的青楼!
所以,那张纸该不会是……
“卖……卖身契!”
丫鬟:“???”
他在想啥子?
“我……我告诉你们,逼考生为娼,那……那是犯……犯法的!”赵中安惊恐的缩进床的角落,抱着被褥。
丫鬟:“……”
总有种他要是手里有把刀,他就会架在脖子上,吼着,你们要是再敢过来,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公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门口一清冷女声响起,还带着点不耐烦。
赵中安闻言抬头,女子靠在门上看向外面,阳光打在人脸上,淡漠,清冷。
赵中安呆呆的看了会,心跳如鼓,忽然发现自己盯人好久了,脸刷的一下红了,低着头,不去看人。
丫鬟嘴角抽了抽,“少女怀春”,也不过如此。
“来,签了。”
赵中安这才看向纸,松了口气,原来是欠条。
“我家小姐救了你,花了三两银子,公子,看你的模样也还不起,所以,麻烦欠条打了。”
“哦,好。”赵中安连忙爬出来,提笔落字,再按了个手印,丫鬟撇了撇嘴,倒比想象的痛快。
“多谢姑娘。”赵中安下床,恭恭敬敬的行着礼,道谢。
红霜看了眼人:“原来不是结巴。”
赵中安:“……”
“记得,在这干两月杂活。”人说完,就转身离开。
赵中安:“嗯?”
“我家小姐说,你好像被我们吓到了,所以,留你在这打杂。怎么?怕我们影响你声誉?”丫鬟轻蔑着。
赵中安连忙摇头:“小生不敢,就是……”
“就是什么?”
“包吃吗?”说完,人窘迫的脑袋又垂了下来。
丫鬟:“……”
赵中安安心的待了下来,白天干活,晚上看书,现在朝堂乌烟瘴气,德行这块早就没人来管了。
与其在外边赚钱还债边看书,还不如留这,至少包吃!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某日红霜练着舞,舞袖翻飞,心绪不宁,频频出错。
沈从凌那老东西,最近来兰梦楼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现在文姑已经快挡不住那家伙了,那么很有可能将来会发生不好的事,毕竟区区兰梦楼还不足以跟他抗衡。
“啧。”
真的,一点也不想便宜那老家伙!
人咬了咬唇,停下来,干脆不练。
“小姐,小姐,那个姓赵的太可爱了吧?”一丫鬟匆匆跑过来,一手捂着肚子,显然来的时候已经笑岔气过了。
姓赵的?
红霜想了想,估计那小可怜又被调戏了,一离开她的院子,出门保准被调戏。
一月来,她都为了救他,找了别人好几次麻烦。
“嗯?”
所以这回又被谁拉走了?
“刚刚前头的姜江,故意撞他怀里,他脸刷的一下红了,真的是刷的一下!”
“嗯,然后呢?”红霜淡淡着。
“然后姜江想撩他,结果姓赵就这么往后退啊退的,啪的一声掉水里去了……”
话音落,拱门边上,某个湿漉漉,愁眉苦脸,那个被姜恶霸调戏了的赵小娘子幽怨的看了她们一眼,然后低下头,迅速跑回自己的柴房。
“噗嗤”几声,满院的都笑了。
红霜:“……”
羊羔入狼群也不过如此。
不过……
她视线黏在那抹慌乱背影上,若有所思。
当天晚上,赵中安点灯看书,在这还有个好处,就是,晚上不用怕没灯可用!
除了……
人嘴巴抿了抿,这个月第八次了!
他被调戏整整八次了!
再这么下去,他怕自己清白不保!
“喝了。”
“砰”的一声,一酒壶放到他桌前,赵中安顺着那只手向上望去,手的主人脸颊微红,另一手同样提着酒壶,正仰头喝了口,白皙脸颊透着点红晕,一双眸中带着他看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看起来有点伤感。
赵中安愣了下,赶忙起身,拉开距离,再滴着头拱了拱手:“不是,姑娘,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还喝酒……”
“你喝不喝!”
赵中安立马摇头。
一根白皙手指忽然挑起他下巴,眼角带着恶意:“不喝!我现在就把你扔姜江屋里去!”
“别指望这回我去把你拉出来。”
赵中安:“!!!”
他赶忙拿起桌上酒壶,仰头喝尽,不就陪人喝酒吗!那也比被那什么姜调戏来的强!
红霜愣了下,看着人痛快一壶喝完,然后身子晃了晃,砰的一声又坐了回去,她小嘴微张:“醉了吗?”
这么快?
赵中安晃着脑袋:“没……我没……”
红霜朱唇微抿,想了想,一把拽起人:“很好,半醉不醉。”
赵中安:“???”
然后,赵中安傻乎乎的被拽了起来,床上一扔,再傻乎乎的被吃干抹净。
大清晨的,红霜是被冻醒的,扭个头,就发现角落,一白.嫩嫩赵中安,裹着被褥缩在一角,双目无神的盯着某个角落,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褥,所以,这才是她会冷的原因。
红霜:“……”
有种强抢民“女”的罪恶感。
“你,要不要哭会?”她起身,淡淡的望着一旁人,就见那唇颤了颤。
红霜:“……”
感觉真的要哭了。
“一笔勾销。”
“嗯?”
“你欠我的三两银子。”
于是,清白已失的赵中安,被一脚从后门踹出。
嗯,被抛弃了。
赵中安被扔了出来后,还慌着,扭头看了眼人家后门,捂了捂衣服,咬了咬唇,像是在决定什么一般,然后捡起东西就走。
一月后,科考结束,放榜。
兰梦楼一丫鬟给红霜换衣服:“小姐,那赵小娘子居然真的中了!”
“嗯?”红霜眉头微皱,赵小娘子?
“就是被你当初捡回来的小可怜啊,因为老是被调戏,像个小娘子。”
红霜:“……”
“人家好像是探花,昨日游街的时候,人坐马上,得了一堆各家姑娘的鲜花。”
红霜淡淡着:“嗯。”
“小姐……”
“有话快说。”
“人现在在门口,说要见您。”
红霜起身往外走,看样子当官了,要来算账了?
院门口,人一身素净青衣,倒是比之前那破烂样标致多了。
“嗯?有事?”
赵中安本来负手而立,看着四处风景,闻言,立马掏出三两碎银,低着头,递过去:“高中后,有发……发钱,我……我来还钱。”
红霜淡淡站着,得,又结巴了。
“那你……”
“嗯!”赵中安又把那三两银子往前推了推。
“不是白被我睡了?”
清风明月的,“刷”的一下,那张白净脸蛋瞬间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
“我……我……我是想来给你赎……赎身的!”
四周静了下,不久传来阵阵低笑声,一丫鬟开口:“小娘子,你知道我家小姐身价多少吗?”
赵中安眉头深锁:“应该挺多的。”
“那你还……”丫鬟笑着。
“我……我……还有个朋友,我可以先借点。”
“实在不行,我去问问预支下俸禄!”
红霜:“……”
头一次听闻,俸禄还可以预支。
红霜看着底下呆呆傻傻的人,总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可……她一手抬起那下巴,低头吻了过去。
清风吹来,拂面而过,赵中安抖了抖,回了个神,挣扎着要推开人,“啪”的一声,一纤纤玉手打在他手上。
赵中安惊恐睁眸,就对上一双冷到如寒冬腊月的眸子。
“你可赎不起我!”
赵中安心头颤着,乖乖放下手,某人怒气才消,拽着他回了屋子。
然后,当天晚上,新科探花郎成了残花败柳,又被一脚从兰梦楼后门踹出,凄凉抬头望月。
嗯,三两银子,又卖了自己一回。
外面鞭炮声响,赵中安回神,无奈的笑了笑,回头看向凤冠霞帔的沈落,还好,当初被抛弃后,养成存钱的习惯,至少,让这一个嫁妆还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