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觉得很奇怪, 这几日,霍萧莫名其妙的特别黏她?尤其是大晚上的。
她揉着腰, 趴在湖心亭上,一手拿着钓竿, 一钓一个准。
“我这鱼钓得越来越厉害了啊?”某人自我欣赏着。
常来:“……”
宫里的鱼活的有滋有润, 早就傻了。
“不过……”沈落看着眼前肥鱼,弯个腰打算放入桶中, “咔嚓”一声,腰差点折了, 她一边垂着腰,一边困惑着:“皇上最近到底吃什么了?这精力也太旺盛了吧?”
她觉得她快废了。
“姑娘好兴致?”
沈落抬头,就见罗时瑶迈着杏步缓缓走来,轻软裙摆拂过石子路, 眉眼温婉。
“嗯?”
罗时瑶走上凉亭, 看着人满脸茫然的模样,袖中白皙的手紧紧握了握,出了那么大的事,她还不知道?换成普通男子知道这事, 就算不直接杖杀以保家门清白,至少也会从此冷落,更何况是一天子。
可人现在明显一副睡不够的模样, 可见恩宠更甚。
罗时瑶深吸了口气:“听闻聂大人每天自动到御书房跪着。”
沈落不明所以,聂穆跪,跟她有什么关系?
罗时瑶见人还没反应过来, 轻咬了下朱唇,双眸略带火气:“沈姑娘的确厉害,能逼得君臣反目。”
沈落双眸大睁,啥?
“怎么?你还不知道?宫中传遍了!听闻你是聂大人家那个已故正妻,昭然郡主沈落!”
当然,宫里传遍的可能性比较低,太后早就下令禁止任何人外传,违者直接处死,毕竟霍萧的名声不可毁,而罗时瑶却是太后找的,有些事太后自己不好出面。
她太清楚霍萧的性子了,这事她去的话,可能影响母子情分。
罗时瑶继续道:“皇上不肯将你还回去,聂大人就每天下朝后去跪御书房。”
沈落手中钓竿“啪”的一声落地,抬脚就走,她知道有些人不会去珍惜已有的,只有当别人来抢的时候,才会觉得那东西弥足珍贵,她猜聂穆就是这种人,可,一般来说,他的仕途会大过一切才对,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她去违抗霍萧?
还是说,她那天牢里的话刺激到他了?
他真打算来救她,可被霍萧截胡,现在突然有了第二次机会,所以扒着不放?
等她走到御书房,门内人跪得笔挺,仿佛知错,现在打算用尽全力拿回他的东西,沈落脚步微停,眸色微沉。
最近要挑将领去对付宁洛舟,他这是清楚他才是最适合去的人。
现在这是在逼霍萧?
“起来!”沈落冷冷着,一把就要拽起聂穆,聂穆抬头,看到人,嘴角欣慰一勾,高大的身躯立马起身,可连跪几天,绕是聂穆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脚下一不稳,就要向沈落倒去。
沈落眼疾手快,立马拽了常来挡住,常来练过武,扶个聂穆,绰绰有余。
“大人,小心!”常来退了两步,扶好人,聂穆借着常来站好,看到人扭头就进里屋。
沈落一进,就看到窗边人坐着,头抬了下,看到她来想起个身,估计是知道她让人起来,又坐下,扭了个头继续看窗外不理她,生闷气。
沈落走过去,捡起地上散落名单,各名字旁边还注明了他们的职位,全是武将名单:“我以为你听到我名字的那一刻,就该想起我是谁了的!”
霍萧低头,揉着那只猫,他哪会想到?一个是人妇,一个还未经人事,再加上,他的人没他示意也不会随便去查。
沈落见到自己找了一天的猫,无奈了,从人怀里抱起那只可怜兮兮的猫,小黑直往她身上扑,“喵喵”直叫。
沈落安抚着猫:“我去聂家一趟。”
“朕不准!”霍萧猛的抬眸。
沈落揉着猫,她也不想回去,可这事还得她自己解决,再加上,有些帐该算算了。
“你正直用人的时候,这时候君臣离心,不妥。”
“朕还没有没用到送女人的地步!满朝将领也不是只有他一人!”
沈落蹲下身跟人齐平,怀里小猫拽着她的衣裳直往上爬,想停在人肩头,脚下一滑,又掉了下去,顺便又勾出几缕丝来:“可聂穆毕竟曾经帮了你不少,不像一般将领,你跟聂穆有过同生共死的经历,你对他本就不同于一般将领。”
“再则,不让他想清楚,他一辈子都能埋着这根刺。”
“况且,他现在只是脑子不清楚,没必要闹的这么严重。”
沈落突然伸出根手指,露着小白牙,带着兴奋:“一个月,一个月我让他身心受创!乖乖把我送回来。”
霍萧刚要张口,猛的打了个哆嗦。
身……身心受创?
“保证事后,不影响君臣关系,他还立马带兵出征!”
霍萧心尖颤了颤,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他觉得他把人按下去,让他冷静冷静,以后再提回来,挺……好的。
沈落掰扯着,两眼冒光:“天时地利人和!按以前任何时候,我要是往死里虐他,那就是绝无可能的!”
霍萧:“……”
“难得他现在脑子不清楚!觉得对我愧疚满满,一副想把我弄回去好生赎罪的模样!”
“我不趁现在把以前的委屈给算回来,那多亏啊!”
霍萧怔怔的望着人,纠结了下:“朕觉得,朕让人替下他的位置,让他明白什么对他才是最重要的,比较……好。”
聂穆不是为了儿女情长就放弃前途的人,所以,他的方法足够让聂穆死心。
沈落脑中划过什么,睁着双眸子,有点不敢置信:“你,心疼了?”
霍萧刚点头,又立马摇头:“没。”
沈落一双眸子就这么望着人,心头猛跳,笃定着:“你心疼了。”
霍萧摇头:“没!朕更不舍你跑过去一个月!真的!”
“皇上。”沈落拄着下巴打量人表情。
“嗯?”
“如果哪天,我跟聂穆一块掉水里,你先救谁?”
霍萧:“……”
为什么要问他这问题?
沈落低头沉思,也不在乎他答案了,他似乎是真的对男子有意?
不然那时候怎么喜欢穿男装的她?
话说曾经聂穆跟他经历很多,这情义,似乎她真的比不上?
那一个现在都挑战他皇权权威了,他还在考虑他心灵是否受伤,按他原来想法,虽然断了聂穆念想,可也顺便锻炼了聂穆心志,让他更坚定走仕途之路。
这是在培养一个好臣子?
所以,聂穆成她情敌了?
那她,不把他虐死,对得起老天爷给她的机会?
霍萧:“!!!”
她现在在想什么?
“落?”
沈落起身,霍萧跟着起身,就见人朱唇张着:“皇上,一句话,让不让我去聂府!”
霍萧:“……”
一个时辰后,天色已黑,沈落收拾收拾了东西,就要背着包袱出门,聂穆已经等在宫门外。
大门一开,霍萧正从严辞手里接过一盒子,琉璃的盒子打开,露出一把金灿灿的钥匙。
霍萧将钥匙挂人脖子上,再细心塞进去:“这个你带着,片刻不得离身,关键时刻,没准能用得上。”
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沈落拔出那串钥匙,金黄小钥匙上长了两只翅膀,展翅高飞的模样。
“什么鸟,翅膀那么怪?雄鹰?”
霍萧:“……”
她管这叫怪?还鹰?
沈落塞好,走了小一段路,扭头看向正望着她的霍萧,咬了咬唇,问道:“皇上,你现在是担心我被聂家欺负更多,还是担忧聂穆身心俱损更多?”
霍萧满腔不舍悉数随风消散,额前青筋跳了跳,咬牙切齿着:“沈落!你给朕回来!”
沈落伤心了,他这是担忧聂穆更多?
她扭头拔腿就跑,她要誓死虐死聂穆!
霍萧:“……”
宫门外,聂穆等着,坐在不起眼的马车边上,看着小门,他不太确定那个会出来。
毕竟,她似乎不怎么喜欢聂府。
忽然小门吱呀打开,小小的人背着包袱站到他面前,聂穆心头跳了跳,不敢置信的看着人真的出来了。
“你……”人垂着眼眸,声音低沉还带着点轻颤。
沈落打量着人,聂穆跟霍萧不同,两者虽都打过仗,偶尔都有股沙场的味道,可前者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血性,后头则多了丝儒雅跟运筹帷幄的大气。
所以,霍萧……喜欢这口味?
沈落自己郁闷的爬了上去,聂穆这才想起,自己该拉人一把,可人已经进了马车,帘子已垂下。
沈落拄着个下巴看着马车外街道,从宫门一路向着聂府驶去,直到熟悉大门停在眼前。
聂府大门口,沈落正要下来,一只手递了过来,这是一只常年握刀的手,比起霍萧,黑了一点,粗了一点。
她自己跳下马车,仰头看牌匾,闷着声道:“把陈青调回我那,我缺丫鬟。”
聂穆眉头一皱:“嗯?”
“不行?我是连用下你通房的资格都没?”沈落眼眸微眯,带着点冷意。
聂穆:“不是。”
“那就调回来。”说完,大步迈向聂府大门。
聂穆想了想,开口:“好。”
沈落脚下一停,没想到人还是挺痛快的,她扭头,嘴角一勾:“聂穆,我要是落水后第一时间回聂府,你还会把陈青交到我手上?”
聂穆嘴巴张了张,忽然发现吐不出那字,他自己也知道,他可能不会。
沈落无奈着往里走,轻描淡写着:“你大概只会觉得我无理取闹,然后把人护的死死的。”
聂穆心口猛的被刺了下。
宫内
“皇上夜深了,该休息了。”
霍萧一手揉着腿上猫,一手批着奏折,看了眼外面安静宫人,手上笔一停,靠在椅背上,揉着那只不断想跑的猫:“朕,不想回去。”
霍萧举起小黑,小黑可怜兮兮的“喵”了声。
霍萧叹了口气:“今晚就我们两个睡了。”
严辞:“……”
咱能别一副弃妇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