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萧感受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吃饭的时候, 蒙仁一双大手抱着精致小碗,时不时的幽怨看他两眼, 批奏折的时候,人无聊的拄着下巴睁着双大眼睛,坐在对面看他批阅,练武的时候……霍萧忍不住了,在第三天的时候, 用尽全力将硬是凑上来的蒙仁给打废了。
蒙仁缩在小塌上, 直勾勾的盯着屋顶盯了三四天,霍萧本以为他安分了, 结果人伤好后, 被他打上瘾了?
愣是缠着他打,霍萧下手也越来越狠。
沈落作为世子皆质子,终于有了被牵出去溜溜的一天,她时隔七八天终于进宫来问问,这一个打算怎么溜她,她好安排下时间。
初秋太阳和煦,练武场上,蒙仁硕大身躯“砰”的一声,砸在地上,那一手一勾,霍萧跟着倒下去,于是, 沈落看到的就是霍萧将人推倒在地,自己覆身而上,两手撑在蒙仁脑袋两边,脸蛋凑的极近,在阳光照耀下,画面……
沈落小嘴张了张,呆呆站在一旁,同吃同住,两个人已经到了打情骂俏的地步?
所以,霍萧果然喜欢男的!
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蒙仁,他喜欢的类型还多种多样?
霍萧若有所感,转了个头,就见好几天不见的人睁大双眸看着他们,那表情一脸不可置信,脚步还不停往后腿。
“宁……”霍萧赶忙起身,沈落行了个礼,急忙道,“皇上,臣还有急事,先告退。”说完,立马跑了。
蒙仁揉了揉心脏坐起,幽怨看着人:“吓死我了,皇上您离的这么近,我还以为你要亲我呢!”
霍萧心头凉了,看着那个跑的万分利索,连头都不回,他幽幽转头,对着人嘴角阴森一勾。
蒙仁坐在地上往后挪了挪:“皇上,您不能占完便宜就杀驴啊!”
霍萧气的甩袖就走,蒙仁自觉跟上,想了想这表情,跟他听说巫缦离开的时候貌似差不多?
“皇上,你喜欢人对不对?”蒙仁自认为他们同吃同睡,感情有了质的飞跃。
霍萧黑着张脸不搭话。
“在漠北,情投意合了的话,直接睡一觉,什么问题都没了,哪像你们,磨磨叽叽,解释来解释去。”
霍萧额前青筋跳了跳,很想一脚把人踹出去。
“皇上,您知道怎么睡吗?”蒙仁径直走向他的书架,从他的书架上搬出一小叠书来。
霍萧:“???”
霍萧随手打开一看,手抖了,书“啪”的一声落地,又合上,小脸涨的通红:“你……你……你什么时候放了这些东西在朕这!”
蒙仁赶忙捡起,拍了拍灰尘,如对待什么珍品:“你们这的书比漠北的精细多了!我最近看你批奏折看的无聊,就问人要了这些。”
霍萧身躯晃了下,所以,他在批奏折的时候,这一个在看春.宫.图?
“你还对着朕的脸看!”霍萧又抖了下。
蒙仁睁着双眸,嫌弃着:“我那只是放松下眼睛跟脖子才抬的头!”
霍萧身躯还是晃了下,有种自己清白不在了的感觉。
“皇上,蒙仁跟您说,这东西您还得多看看,您要是到时候技术不行,会被嫌弃的!”蒙仁一本正经着,满屋的宫人心头多跳了下,脑袋垂的更低了。
霍萧唇齿微颤,他居然还觉得很有道理?
一柱香后,外面阳光照进,蒙仁搬了张椅子坐到霍萧身边,认认真真给人讲解动作要领,语气坦然到不知道的以为在讲什么武功秘籍。
霍萧脸色微红的一旁点头,认真记着。
严辞瞠目结舌的带着一众宫人走出去,给两人留下发挥空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茫然着,他家皇上的人事居然是跟一漠北男子一块开解的?
不久,各国使臣总算入京庆贺帝生辰。
沈落一身华贵,被打扮的粉雕玉镯,霍萧看着底下人模狗样的,出了下神。
“皇帝!”一旁太后素手捏了捏锦衣,轻声叫着提醒人回神。
霍萧轻咳了下:“母后何事?”
太后凌厉眼神扫过沈落,人在下方坐的正儿八经的,可她偏看出了身狐媚像,重重提醒着:“哀家听闻你那心上人舞姬好像还没到场?”
霍萧愣了下,他半月来被先蒙仁吓,后被蒙仁教,完全忘了这回事!他视线又挪向沈落,略带焦急,忘了跟那姑娘通气了。
“朕想应该快到了吧?”
“是吗?哀家记得皇帝说过心悦人家。”
“母后何意?”霍萧眉头一皱。
“宴会结束后,哀家已经替皇帝在御花园准备好地方,让你们畅谈一晚!”
霍萧不由自主的又瞥向沈落,太后说的畅谈一晚估计没那么简单,可他总归得做做样子给人看。
太后见人视线又扫了过去,气息不平,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不顾使臣,频频看人,不过是半月没腻乎而已!
她递了个眼神给身边宫女,宫女心领神会下去请沈落过去。
沈落正低着头,默默算着路线跟时间,现在宴会摆的地方是辉明大殿,出门左转,再直走,过一回廊,就能到他们准备的地方,她换个衣服,约摸两柱香,她至少得提前两个节目以上才能赶上。
“世子,太后有请。”
沈落起身跟上,心脏跳个不停,她还从来没这么赶过,走了一半,她突然想起来,她没把梳头的时间算上!
“听闻宁世子跟漠北郡王有赌约。”
沈落手心冒汗,纠结着她要不要再早点离开?
“回太后,却有其事。”
“世子代表的可是我朝门面,要是输了,输的可是我昱国颜面!”
沈落心头又咯噔了下,她这意思,她要是输了,她要拿她问罪?
“母后!”霍萧眉头微皱,视线又扫向好几天不曾看见的人,人今日似乎格外心不在焉。
“当然,如果赢了,明日哀家自会有赏。”太后一手丹蔻轻点桌面,一旁嬷嬷心领神会的嘴角微微一勾,看到自己一手栽培的舞姬爬了皇上得床,这礼,估计的确够大。
沈落不解的眉头微微一皱,什么叫明日赏?这种赏赐不是该当天就给了的吗?
“臣谢太后恩典。”再困惑,她也依旧谢恩。
“好了,下去吧。”
“是。”
“皇帝,人下去了。”太后视线不咸不淡扫了眼,“蒙郡王跟你朝夕相处这么多天,也没见你多看人两眼。”
霍萧视线不由自主的扫了下蒙仁,高大身躯坐在矮桌前,恰好抬头看了他一眼,霍萧一个激灵,赶忙看向沈落,洗洗眼。
太后:“……”
开场的舞,是苏琳主导的,婀娜美人,一身粉衣,如出水芙蓉,沈落看了眼,比之当时来万越坊的时候,多添了丝妩媚。
“不可多得的美人啊。”旁边声音响着,沈落回神低头继续算自己怎么跑才最快。
“传闻世子生性风流,怎么,没兴趣?”一旁人点名道。
沈落这才抬头,看着旁边的人一脸茫然,看这座位应该是皇家的人。
霍元州见人一脸呆相,嘴角勾了下,难怪把龙椅上那个勾的三魂不见七魄,纯净美玉,总是能惹人遐想的。
“王爷!”聂穆眉头一皱,不满的重重放下手中酒杯,这一个真正的荤素不忌,可被盯上的当事人还一片懵懂!
沈落又扭了个头,惊了下,她旁边坐着的原来是聂穆?
“世子,你别告诉本王,我们坐这那么久了,你都不知道旁边坐的是谁?”霍元州笑着。
沈落尴尬笑了笑,拿起酒杯就喝了口,当做掩饰。
霍元州继续打量人,皮肤白皙,几缕发丝垂着,挠着那脖子,一张侧脸精致,却透着股女气,他又看向人喉结,从侧面都看不出什么……
这一个,该不会是女的吧?
他正要挪过去看个仔细,一道凌厉视线向他扫来,霍元州顺着视线看去,聂穆正一脸警告的盯着他。
霍元州嘴角笑意更深,这一个不去管自己院内美人出墙,跑来管一世子?他安分坐好,看向龙椅上的霍萧,得,他这一个便宜弟弟也正万分不爽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视线挪向女眷那边,还是去看那陈青比较好,横竖他还没腻味。
陈青视线正盯着坐在一块的聂穆跟沈落,藏在袖里的帕子被她搅了又搅,聂穆已经很久没找她了,甚至连沈茵都没,她能感受到,自从那次欠条的事后,聂穆对无理取闹的沈落忽然上心了很多,那架势与之前气她不顾聂家不同,更像是挽回,那种仿佛真的知道沈落会离开他后的小心翼翼的挽回。
“你在看什么?”沈茵拿起果酒以作掩饰,哪有女眷直勾勾盯着男子那边的?
陈青低声着,这一个是真的一点都不急啊?
“沈姑娘没发现大人去城门那的次数多了吗!”
沈茵垂眸,眸色微凉,当然知道,每日做完公务后,都会去那边一趟,为的不过是偶尔能碰到几次,估计是终于发现自己亏欠沈落太多,也终于知道沈落那是真的打算离聂家远远的,不是简简单单突然闹脾气的在等他服软替她主持公道,急了。
“那又如何?这也不是你丢人的理由!”沈茵轻声呵斥着。
陈青咬了咬,瞪了眼沈茵,顺带埋怨了下那一个怎么还没把人勾到手!
宴会间觥筹交错,聂穆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视线挪向紧张不已的沈落,犹豫了下,正打算敬酒,人忽然起身,身后太监上前询问:“世子,有何吩咐。”
沈落捂着肚子,额前急的冒汗:“本世子去茅房!”
太监垂首就要带人去茅房,沈落挥了挥手:“不用,我自己去!很快回来!”
说完,沈落飞奔出去,顺着脑中规划了好久的路线,迅速跑着,终于看到给他们准备的屋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暗中,一只手突然横插出来,将她拖入角落,甩在墙上。
“我问你!”
沈落揉了揉脑袋,抬头看人,不远处宫灯亮着,几丝微弱光线透进来,勉强视人。
赵中安?
沈落慌了下,打算拔腿就跑,一手又被人突然拽住,紧紧握着。
赵中安死死的捏着人,借着昏暗灯火盯着这张脸,死死的。
沈落咽了咽口水,他不会想泄愤,直接在这解决了她吧?
沈落立马上嘴就要那只手,期待这位文官能痛下,放手,只要他一放手,她就立马跑!
赵中安一动不动,只是望着那张脸,沈落咬了半天,见人不为所动,咬不下去了,微微抬头,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突然松了,人无力着:“你,走吧……”
沈落不明所以的看着顺着墙壁缓缓滑落的人,姣好得脸上神思缥缈,划过几丝痛楚。
“确定?”把她拽过来就是为了让她咬两口?
“不想我揭露你秘密,回头给我跳支舞,我记得叫霜飞。”赵中安抬头望着天空,昔日亭台楼阁,那身红衣……
沈落脚步微停,外面宫人忙碌着,身后一片清冷,她薄唇微启:“不会。她没教过。”
“怎么可能!”赵中安猛的看向人,他去查了下宁洛舟,发现那宁王府流出的画像太刻意,这才顺便发现宁王府曾救过一落水女子。
这一个应该是她女儿才对,怎么可能不会!
沈落视线微凉:“她说,有支舞,只能她跳,也只能为了那个人而跳。”说完,急步离开,她不怎么想管后头那人,也不想知道,他当初的自尊心到底有多贵,更不想知道自己刚刚那一句到底给了人多大冲击,他终身未娶,可她娘也死撑了那么多年,最终终于承受不住,还没撑到她出嫁,就选择将她扔进沈家就死了。
赵中安背靠着墙,浑身血液仿佛此刻倒流,大脑一片空白,就这么席地而坐,只为他一人而跳,可她当初不是这么说的……
她说,看在你穷到只能给茶钱的份上,给你跳支正在排练的。
沈落靠近他们的屋子,赵黎几个一个个的丰神俊朗,四处张望:“那秦姑娘跑哪去了?”
“世子说,人晚点到。”
“可再不到会不会晚了?”
沈落一个闪身进了隔壁屋子,开始换衣服,外面有宫女开始来催促,沈落梳好发髻,拿了个面具带上就开门。
不远处,异族的乐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