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一整条街莺声燕语, 薄纱轻舞,浓重脂粉香随风飘荡, 一众甲班学子,白衣飘飘,身体紧绷,中规中矩的站着,僵着脑袋看向刚刚吼的最大声的赵黎。
赵黎耿直着脖子, 看着“兰梦楼”三个大字, 迈着坚定的步伐就要踏进去,视死如归般的。
身后众人点了点头, 心里安了下, 好像也没那么难踏进去的?
“哎呀,公子,站着做什么?”娇软声音随着轻软绣帕划过脸颊。
赵黎立马收回腿,往后退了几步,躲在张德身后,扭着脑袋看向别处。
张德:“……”
众人:“……”
“那个,我们就看看,不进去了。”张德低着头,白皙的脖子泛着粉,耳朵红的仿佛快滴出血来。
“每个来的都说只是看看。”嫣红朱唇传来轻笑声,吐气如兰的,带着勾人的意味。
赵黎小脸憋红, 一侧拳头捏的冒出青筋,低声着,弱弱道:“我们……没钱……”
“噗嗤”的周围传来轻笑声,一帮人茫然抬头,就见一个个绣帕掩朱唇,笑的眉眼弯起,风情万种,其中一人发话了,“世子带来的人,哪个是没钱的?”
沈落站在门内,回头望着门口一个个的,跟一群小绵羊入狼窝了一样挤成一团,折扇敲着:“再不进来,我可当你们认输了?”
张德深吸口气,这是他们尊严的问题!他一手牵起躲他身后的赵黎一脚迈了进去。
于是,一帮人从门外一群干站着挡路变成门内一群干着挡路,依旧被人围观。
“世子爷,你从哪找来的一群娃娃。”铃铛鲜红指甲刮着沈落的小脸蛋,再轻轻戳了下,“您也好意思带坏人?”
沈落小嘴微张,脑袋随人轻戳晃了下,傻了:“爷我也没想到。”
“这一个个的,怎么说,以前肯定也是来过的啊!”
张德咬了咬唇,看向沈落,想说就是因为以前来过,他们现在才不敢乱动,万一,一不小心又变回以前的纨绔样了呢?更尤其是以前来过,他们深知人一个动作,一个笑容,一道声音,那后面代表的都是什么!
现在简直危险!
“他们那模样怎么那么像,练功走火入魔,碰到心魔,正在死命念经的和尚?”
沈落:“???”
和尚?练功?
她看向后头几个闭着眼,念念有词的,还真有点像?
“一群小羊羔,姐姐们都不好意思下口。”铃铛捏着沈落那下巴,“还是爷可口。”
沈落抬手熟练的揽过人的腰,忧伤着:“没事,爷陪你们。”
说着那一手就要按下铃铛的脑袋到自己肩头,猛的腰上一道大力传来,沈落脚尖摩着地面向后一滑,立马撞到一坚实胸膛,熟悉的味道鼻尖飘来。
沈落打了个哆嗦,低头,看脚尖。
她被捉奸了。
“皇……”张德等人吓傻了,看着灯火下那张刚毅的脸,一双眸子黑漆漆的,一身威严略带寒气。
霍萧挥了挥手:“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一群人愣了下,这是让他们去寻花问柳的意思?
霍萧黑着脸低头看向一侧安静垂头的,凑到人耳边,咬着牙:“能耐了?”
沈落立马摇头。
“青楼都敢来了?”
沈落微微点头,耳畔呼吸立马倒吸了下,还带着森森寒意。
沈落乖乖的一动不动。
“这一个,付钱!”
“啊?”某人正打算安抚下吓到的小心脏,闻言仰头,小嘴颤了颤,心头改滴血,“您好意思?”
霍萧嘴角一勾,阴森森的,一手挑起沈落下巴:“你,打算让朕付钱?”
阴森的声音略微渗人,沈落果断露出小白牙,狗腿着:“当然是做臣子的付钱!”
霍萧轻哼了声,松开那裤腰带,带着国子监祭酒入了厢房。
一帮人又相互看了看,还公费?
“世子,破费了。”黄文生拱了拱手,心脏跳着,他还没有公费来逛过青楼!
沈落抬眸,胸腔起伏,那是她的钱!
一手折扇对着那脑袋敲了下去,吼着:“你们来是干嘛的!”
“寻花问柳的吗!”
“说好的将来国之栋梁呢!”
“看到貌美姑娘,路都走不动了吗?”
一众人:“……”
变脸真快。
“说好的观察青楼,你们要是被我发现在偷懒,跑去抱美人喝小酒,直接把你们卖了!”
“明天全给我今晚心得!”沈落折扇一挥,指向里头。
张德无奈了下,率先拉着赵黎向别处走去,观察去了,其他人也各自散开。
黄文生和林东迟含蓄的望着人,他们都走了,他可以给他们开后门吗?他们又不是甲班的,本来就是混日子,他们想抱美人喝小酒。
沈落扭头就走。
两人:“……”
老管家凑上去,不解着:“爷,他们就这样能看出什么名堂?”
沈落开着折扇扇啊扇,望着霍萧进的那厢房:“能看得出来就有鬼了。管家,你去想办法把赵黎张德引到兰梦楼东院去,文姑那我去解释。”
老管家点了点头,就去引人,就是他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能让她赢了赌约。
铃铛小脸发白,东院,那是所有入青楼女子必先住的一院子,也就是不听话的姑娘给你弄到听话为止的地方。
“你要做什么?他们过去,那肯定会闹事的!”
沈落收起折扇,抬眸,一字一句的万分认真:“我就是要让他们闹。”
“你?”
“越大越好,最好让他们刻骨铭心!”
“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不想这世上有机会再出第二个沈从凌!”
铃铛怔怔的看着人,眼前的人跟那一抹红衣渐渐重叠,那个冷傲如寒梅的女子,她一直以为沈落跟红霜不一样,现在,好像某方面一样?
“行吧,文姑向来疼你,估计顶多骂你两句。”
“对了,去聂家,跟陈青说,让她的聂大人来青楼赎下我,时间到明天早上,再跟她说要是明天早上钱没送来,你们就要带人上门要钱了。”
“啊?”铃铛杏眸大睁,“不是你请吗?”
沈落低头理着刚刚被霍萧拽的松紧不一的裤腰带:“我刚不是说做臣子请吗?”
还好说了臣子请,不然她都不好意思下手,难得灵光一闪坑下聂家。
铃铛:“……”
“那你干嘛绕那么一大圈?直接找聂穆要不就行了?”
沈落理完,看着那个包厢,一点也不心疼了:“给他们上最贵的!最好的!”
铃铛:“???”
沈落想了想,不蹭白不蹭,迈着腿就要上楼,陈青刚干了亏心事,估计正虚着,她才不会让聂穆来赎她,只会为了第二天他们不上门要钱,一晚上拼命凑钱。
至于这钱她怎么凑,从哪里凑,那就不关她事了。
她只管死命花钱就是!
“等陈青把钱送来,第二天,你们亲手将收据给聂穆。”
“爷,你干嘛那么费劲?”铃铛仰着头问着,一次能干完的事,干嘛分两次?
沈落回眸一笑:“就是不想弄死她,我就气气,时不时的气气。”
铃铛:“……”
你好狠。
聂府,陈青忽然打了个哆嗦,撩开袖子看了眼身上痕迹,涂着药,依旧能看到淡淡伤痕,可见当晚战况。
“哗啦”一声,满桌药瓶碎了一地,人蜷缩在桌边,身躯微颤,眼泪无声的落着。
门外,云夏敲着门:“陈姑娘,我家小姐让奴婢问问,需不需要请大夫?”
“滚!”
云夏敲门的手顿了顿,时在不觉得应该惹这一个快要疯了的人,咬了咬唇,按着沈茵的吩咐道:“陈姑娘,要是不看大夫,您也得想想,会不会出人命。”
陈青抓起脚边碎片就要砸过去,心头猛的一颤,小脸泛白。
沈茵……知道?
一手紧紧握了下去,手心一阵刺痛,鲜血顺着瓷片往下流,手心发颤,她抬眸瞪着门口,唇齿微颤,沈茵居然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侮辱?
门外,云夏听着门内动静,轻叹了口气,估计恨上她家小姐了。
“陈姑娘,苍蝇不叮无缝蛋,你好自为之,我们小姐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陈青冷笑着,她这是威胁她,从此好好当个妾室?恐怕她早就知道,她对沈落下药了,原打算是借给沈落下药的事来威胁她的吧?结果,发现她被人欺辱,更好拿捏?
陈青缓缓起身,她不就是仗着自己清清白白吗?
没了,不就一样了?
兰梦楼内,沈落正要推门而入,看到几个瞎逛不知道观察什么的学子。
“喂,你们几个。”
“世子。”
“每人没花到一千两,明天就别想离开兰梦楼!”
“啊?”几个少年呆若木鸡,不能叫姑娘,不能喝酒吃菜,他们怎么花一千两?
沈落估算了下二十多个人,每人一千两,好像还太少?她推门而入,里头,霍萧跟着于祭酒一桌小菜,把酒赏月。
她扭头就冲外喊道:“酒呢!姑娘呢!都去哪了!”
霍萧手抖了下:“你叫酒叫姑娘做什么!”
沈落坐下,笑着:“皇上,别省钱啊!咱们可劲的花!”
不久,婀娜姑娘来了四五个,软着身子就要向三人靠去,于祭酒摸了摸胡子,看了眼沈落又看了眼霍萧,笑着道:“老夫一把骨头不行了。”
姑娘:“……”
几个姑娘立马转向霍萧,那身姿,那气度,那脸蛋,几人脸红了下,身子更软了,软绵绵的向着霍萧而去,霍萧眼眸一抬,几人身子立马一僵,转向沈落,还没碰到人,身后视线带着杀气。
几人:“……”
所以,叫她们来干嘛的?一个都不能碰!
“世子,你自个玩着吧!”说完,全走了,正闭着眼等人捶腿,捏肩膀的某人,茫然睁眼,视线转向霍萧,撞上一张漆黑小脸。
沈落:“……”
好吧,他不要姑娘。
不久,酒到了,满满十多坛地上摆满了,沈落小心仰头:“皇上,酒总可以喝吧?”
霍萧看着地上满满酒坛子,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捂了捂领口:“你要把朕灌醉?”
沈落:“???”
“还是要把你自己灌醉?”
沈落:“???”
不,臣只想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