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修建的公主府,听说这府邸是前朝一重臣宅邸,沈落站在门口,里面工人来来往往。
想要让霍萧信她,那她总得送上点礼给霍萧,她看向里头一手拿着图纸,在那指挥来指挥去的黄青召。
“世子爷,皇上的意思是,他需要黄青召的......”一旁太监垂首,近两年,霍萧怀柔政策,的确让一帮前朝旧臣心安了不少,但,前朝养出的弊端也开始出现,这时候该敲打敲打了。
沈落点了点头:“本世子懂了,肯定不辜负皇上一番信任。”
太监话还没说完,见人已懂,福了福身默默跟在一边。
“咦?这不是世子吗?”黄青召一身绛紫官袍,“您来的似乎早了点?”
黄青召抬头看了眼快到中天的太阳,沈落一手搭上人的肩膀,折扇开着,替人扇了扇:“黄大人,往事如过眼云烟,要不晚上本世子请您去万越坊坐坐?”
黄青召笑了笑,一手扶开沈落的手:“既然您来了,那就别客气,赵大人那边正好缺人手,您过去吧。”
沈落顺着人的视线看去,就见廊下,一青色官袍的男子站着,神情肃穆,对着正在刷漆的人说着什么。
黄青召嘴角咧开,笑的如沐春风,沈落偏偏听出了森森寒意:“赵大人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官。”
一个时辰后,沈落抱着三块砖,茫然的站在墙角。
“喂,底下的,在干嘛?快.递给我!”沈落抬着彻底没知觉的手递过去,一旁赵中安经过,看了眼进程,就要走。
“那个,赵大人。”
“何事?”
“本世子得罪过你吗?”
赵中安眉眼淡淡的扫过人孱弱模样,小脸通红,汗水直冒,原本白皙的手脏兮兮的,有点红,一身松松垮垮的华服破了几个洞,发丝垂下黏在脸上。
“没有。”
“那为什么......”她遥望那个坐凉亭下,只拿着图纸,一旁人给着倒茶扇风的黄青召。
“只是觉得现在这模样,才是世子这张脸该有的模样。”说完,自己踱步而去,检查其他地方去了。
沈落:“???”
她这张脸得罪过他?
“喂,别发呆!”
沈落继续给人递砖,日头渐移,汗水迷湿双眼,搬完这边砖,那边木材要她过去一块扛。
眼前黑了一瞬,沈落晃了下,一旁太监赶忙扶上。
“世子,休息下吧。”
沈落摇了摇头,看了眼对她笑着的黄青召,咬了咬唇,她要是就这么休息去了,她敢保证,黄青召立马能让她永远休息下去,然后明天这公主府她也不用踏进来了。
原来,这就是真正奸臣,下起手来,都不脏自己的手?
沈落眼前渐渐重复清明,她不想就这么轻易被人利用,好歹重来一世,掌握下主动权,没准能从随意舍弃的棋子上升到重要的棋子,最后安稳过回她原本该有的生活。
她一肩膀扛起木材,沉重木材直接压弯她的腿。
“那个,大人,你行不行啊?”前头扛着的有点担忧的看向沈落,沈落瞥向冷眼看她的赵中安,深吸口气,“可以,走吧。”
赵中安淡淡转身离开。
沈落一脚迈出,没走几步,眼前一黑,肩上一松,直直跌落,木材一头猛的就要砸下,太监眼疾手快一手扶住,此刻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沈落跌在地上,抬头,晕眩间聂穆一张脸黑着,沉沉目光向她扫来。
“聂大人来了?”黄青召赶忙奔过来,“真是辛苦聂大人了,巡防营的事忙完,还得来这查账。”
一旁太监跟工人赶忙扛着木材放到一边,再扶起沈落。
“世子,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聂穆不赞同的瞥了人一眼,就跟着黄青召走了。
“皇上让他一武官来查账?”沈落靠在太监身上。
太监:“是。”
她看着人高大的背影,也对,霍萧从楚地带来的官员,多为武官,更多的是霍冶之的旧部,能用又能信的人不多,再加上前朝旧臣时时提防那些霍萧的文官,让他们查,压根什么也接触不了。
聂穆则不同,武官,不用文绉绉的跟他们讲道理,长剑一开鞘,什么废话都没了。
“世子您如此身躯不适合在这待着。”赵中安过来,手上本子一合,视线上下将人扫了圈转身就走。
沈落盯着人,深吸口气,她一养在深闺的弱女子,被当个工人用,不出两天,她就废了。
“赵大人说的不错。”
赵中安以果然如此的表情回头。
沈落嘴角一勾:“那我们去本世子擅长待的地方,如何?”
赵中安:“???”
夜幕降临,灯笼高挂,莺声燕语传来,黄青召嘴角勾了下,哼,得罪他们还想好好在京待着?
“快给我们个雅间。”沈落招了招手,招来龟奴,再折扇摇啊摇,笑对着一众官员,“本世子先去给各位挑挑美人。”
聂穆看着人轻车熟路,浪荡不羁的模样,额前青筋跳了下,转身就打算走,眼角瞥到人一手挽住了一姑娘,忍了忍又继续待了下来。
身旁太监不太适应的躲了下几个姑娘,纠结着:“世子,来这做什么?”
沈落折扇拄着下巴,要探点东西,青楼是最好的地方,况且......
“男人嘛,一块逛个青楼,有助于增进下兄弟情义。”
跟那几个打好关系,讨东西不就轻松了?
沈落细细挑着,看着一群人还在底下站着,有几个明显常来的正安奈着不动,估计不好意思,另外几个睁着几双好奇的目光,显然第一次来,不知道怎么做,就是......
沈落不解的看着赵中安,他那勾着的嘴角什么意思?
“爷......”文姑颤悠悠的走过来。
“嗯。”沈落点了点头,随手一挥,“你们去,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拿下那边那个穿青衣的。”搞定赵中安,她明天就可以轻松点。
“好嘞。”几个或妖娆或清纯或正经的姑娘齐齐过去。
文姑擦了擦额头的汗,默默看了眼一侧嘴角愉悦勾着的某人。
“你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工部赵中安。”沈落折扇拍啊拍。
文姑:“......”
原来她不知道。
“那个,我告诉你件事。”
“嗯?”
“你娘曾经差点跟一小官定终身,就等那小官筹钱回来了。”
沈落心脏不安的跳了下:“然......然后......”
“那小官好不容易筹好钱来赎身的时候,恰好是沈从凌霸占你娘的第二天。”
沈落咽了咽口水:“接......接着......”
“你娘当时当着沈从凌的面,将人银钱打翻在地。”
沈落看向那个被各色貌美女子包围的赵中安,小嘴张了张,不会是他吧?
“只是觉得现在这模样,才是世子这张脸该有的模样。”某人的话响在耳边。
“我跟我娘像了几分?”沈落腿软了下。
“七八分吧。”
沈落继续看着赵中安,就见人嘴角勾的更加阴森,那眼黑的不见底,就这么望着她。
“听说,从那以后,赵中安就被贬到外地去了,近几年才回来,但回来后,好像就再也没进过青楼之类的地方。”
“爷,你怎么还把人往兰梦楼带?”文姑急了下。
沈落看向大门,她要是知道她娘这么坑她,她也不会把人往这带,这是因爱生恨?
原来,他那眼神是想把她大卸八块的意思?
她现在跑来得及吗?
黄青召慢悠悠的跟着人上楼,赵中安此生最恨仗势欺人,留恋花丛的高官,明天他估计就可以废了!
黄青召朝沈落拱了拱手:“今晚让世子破费了。”
沈落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这一个误导她了。
黄青召又笑了笑,这是知道自己彻底得罪人了?
“那今晚,下官们不客气了。”
知道了也没用,他不往死里整他,他就不信黄!
沈落呆呆着:“没事,你点吧,上最贵的酒菜,再叫上个花魁。”
“多谢了!”黄青召大笑而去。
“那个,文姑,再去给他们叫双曲乐坊最好的乐师,还有把我那跳舞的找过来。”沈落忧伤的看着大门处人来人往。
文姑:“???”
破罐子破摔?
“横竖得罪一个是死,得罪两个也是死,得罪死了更是死,还是得罪死了比较好。”
文姑:“你在说什么死不死?”
沈落叹了口气:“你家爷打算死的更惨烈点。”
文姑:“嗯?”
“你家爷不打算付钱了。”
文姑挥了挥手:“那就不付。”
“但你家爷不打算让你吃亏”
文姑心头跳了下:“爷,你到底想干嘛。”
“你家爷出去叫人来给他们结账。”
文姑:“???”
当日晚上,兰梦楼传出了凄凉惨叫声,久久不停。
以至于清晨,霍萧一脸茫然的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吵吵闹闹,脑袋轰的一下仿佛什么东西炸了。
那个就去了一天啊!
退朝后,某人大步流星,一张脸漆黑无比,走到某人屋前,抬脚一踹,对着里面开吼:“宁洛舟!你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屋内空空如也,就剩两太监在整理,两太监愣了下,赶忙行礼:“皇上,世子去屋顶了。”
生气这种东西,一而再,再而衰,霍萧满腔火气都散在刚刚那抬脚一踹。
霍萧:“......”
他头戴金冠,一身金丝龙袍,翻身而上,看到某个看起来孤单落寞的背影,双手负后,抬起龙腿,对准那背影,犹豫着要不要一脚踹下去。
踹下去了,他的朝堂就正常了。
“皇上,臣昨晚真的只是好心。”沈落两手捂着心脏,刚刚霍萧那惊天一吼,吓的她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着。
霍萧扶额,放下腿来:“听闻黄青召发话了。”
沈落转身:“嗯?”
霍萧视线挪向某人胯.下,然后盯着某个部位,沈落顺着视线看下去,一块盯着。
沈落:“......”
明明没那东西,她却感觉到档下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