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陈青站在兰梦楼门口,她从来没想过哪天还会回来,这个她跟沈落曾经待过的地方。
她跟沈落从小相识,但她从来不知道沈落脑子里在想什么,整天无欲无求,别人说什么她就是什么。
她是被卖进云梦楼的,就等长大以色侍人,而沈落是花魁红霜的女儿,一个卖艺不卖身惊才艳艳后来却被一高官强占的可怜女子,所以沈落的日子也并没有好到哪去。
因为她娘貌似很恨她,或者通过她恨着那个强占她的人。
而文姑有意训练她们,她从小就知道训练好了,就是她可以被卖的日子,所以,她一直迷迷糊糊,学什么都学不好,大错不停小错不断,被文姑骂,下令禁止吃东西,但她只要弱弱的,可怜兮兮的,就会有人保护欲大涨,偷偷送吃的给她。
但沈落不,文姑让她学什么她就学什么,还很认真,更可怕的是永远一副感激的模样。
她曾经想骂她一句她是不是傻,要被卖了还替人数钱,但她不敢,她怕自己装蠢被发现。
后来,沈落被她娘丢回了沈家,她觉得以沈落的出身跟脑子去了高门大户,她能不能活到出嫁都是个问题。
跟人斗,她没心机,论讨喜装可怜,她永远只有一副傻样。
果不其然,整个沈家跑的干干净净,唯独没带她跑,她居然还是等聂穆把她拎出来,才发现沈家亡了。
沈落跟她说这事的时候,她震惊到满脑子都只有她心是怎么做到大到这地步的?
不过,她运气也好,白捡一郡主,还被赐给了位高权重的聂穆。
彼时,恰逢文姑打算低价卖她初次,从此对她死活不闻不问,她写了封信给沈落,于是,她顺利从文姑手中跑到了聂家。
陈青很庆幸,要不是她价值不大,文姑还不一定放她走。
但刚到聂家,她就被沈落震惊到了,夫妻二人居然分房?好好的大腿不抱,她整天不是晒太阳,就是去伺候那个刁难人的聂老太太,或者出去找文姑聊天自降身份。
而她的任务就是每天出去给她搜集话本子,打发时间,陈青有段时间找话本子找的怀疑人生。
有时,好不容易聂穆来看她一趟,陪她吃个饭,她吃完还不知道留人下来?
那可是聂穆啊!
有着从龙之功的大功臣啊!
除了皇上,谁不给面子的聂穆啊!
她每天看着她把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心如刀绞,但她每天过她的小日子。
比如,府里明着暗着开始尝试怠慢她们,菜越来越差,她气不过,要去找人理论,沈落拽住她,道:“吃得饱就不错了。”
“我在沈府都要自己种菜吃。”沈落满意着继续吃那两块肉。
陈青:“......”
她不满意。
后来,沈茵回来了,她听说沈茵当初跟聂穆定过亲,但聂家得罪贺帝,被降职还被扔出了京城,沈从凌不愿培养的好好的女儿就这么嫁给破落户,直接给退了。
聂穆重责任,找回沈茵后,打算纳沈茵为妾,本来她还担心好久,结果,那沈大小姐心高气傲,即使落魄了,依旧不肯甘居人下,跟聂穆吵起来了。
简而言之,她要当正妻,而聂穆不答应休沈落。
他们两个吵的天翻地覆,不欢而散,但沈落还没事人一样继续吃吃喝喝玩玩睡睡。
她被她的与世无争弄的头都大了,心下一横,对聂穆用了计,虽然背叛了沈落,但至少......
陈青踏进云梦楼,她们两个中,有一个会活的很好。
里面,霍萧知错了,他被扣在雅座,四周帘子垂下,对的,全封闭,就在前面那帘子里抠了两小洞,给他眼睛行了个方便。
其它雅座,至少面前那一帘子是卷起来的,只有他这特立独行。
霍萧看了眼两小孔,再看了看左右两边紧握着他手的,最后视线落在坐他脚上的。
他被人看住了,还是无死角的那种。
他就跑了一次啊......
“你们,有看到爷吗?”老管家苦着张脸,探了个脑袋进帘。
三下人摇头。
老管家捂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它又加快了,他真正的主子不见的时候,他心脏也是跳这么快的。
她也要抛弃他这个糟老头子了?
“爷!”凄厉的声音带着哽咽响起,老管家走在人群中,双目微红,仿佛被亲爹抛弃般嘶嚎,“爷,你去哪了!”
“爷啊!”老管家手里捂着小药瓶,抖啊抖,抖个不停。
文姑:“......”
她把沈落排第一个了,错了,是她自己要求的,她说,她要是不早点出现,她身边的小老头会哭死给她看。
“哎呀,文姑,今年辛苦你了。”对面春枫楼的老鸨掐着个尖细嗓音,挥着香喷喷的小帕子,笑颜如花的走进,两边从来都是死对头。
“我春枫楼可要好好感谢你为我们燕燕准备好了这么大的舞台。”
“李妈妈,这为谁准备的还不一定呢!”铃铛气到了,不就去年拿了个第一吗?但按现在的生意来说,明明是她们兰梦楼最火!
“是,是,是,这都是大家的舞台,不知道你兰梦楼这回准备了什么,去年好像就拿了个第四吧?”
文姑腰板挺直,眼神轻蔑:“我们随随便便乐呵乐呵就好,就是来当陪衬的,您还是好好努力吧。”说完,迈着婀娜步伐向其她人走去。
铃铛愣了下,这一个可从来不是认输的主。
“文姑?”
文姑望着台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曾经兰梦楼也因舞而闻名过的,那是红霜还在的时候,但自从红霜死后,就再也没出过名动天下的舞姬了。
不是她不找舞姬了,而是......
她听着乐声响起,看着纱幔飘起,一抹鲜红出现,是她看了红霜的后,再也看不进去其她人的舞了。
那种一种仿佛燃烧生命一般,想要冲脱皓痣,却被命运死死压下,即使跌落在地,满身伤痕,也要诅咒一切,让世界万物一切陪葬的壮烈。
而现在轮到沈落了。
陈青跟着聂穆踏坐到雅座,聂穆说,对方可能是沈落,也可能不是,因为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宁王世子,她藏在袖中的手捏了捏,沈落不太可能有办法变成宁王世子,所以,她......
满楼忽然安静的只余袅袅乐声,台中那一抹红,红的刺眼,是那种熟悉的惊天动地的震撼感。
陈青愣在原地。
沈......沈落?
作者有话要说:咱收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