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到新宿舍之后,姜昕、谭苏、刘娇娇三个人和卫诗语彻底成了见面不打招呼的“仇人”,虽然平时能见到的机会也不多。
生活平静下来,便日复一日得像静流的小溪。
姜昕每天的生活内容和以前大体一样,上课睡觉吃饭谈恋爱约会,偶尔回家。
但在心态上,她很明晰地感受到自己有了变化。
经历过宿舍矛盾风波后,她似乎找到了一点长大的感觉,找到了成年人该有的样子。
还有,不知不觉中变得自信了点。
以前她一直把自己当成懂事的小孩子,想着要为家里人省心,不爱惹事,所以也时常压抑自己,习惯逃避问题。宿舍这件事,差不多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直面并主动想办法解决的一件事,虽然过程中有谭苏和刘娇娇作伴,有姜昩、程羿东和程妈妈的帮助。
因为经历了这件事,她心里对自己不太肯定不太自信的心态少了许多,默默地想着,自己有一天也总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人的。
自信,漂亮,站在人群里可以发光。
她不贪心,也不要太亮眼了,能有程羿东的十分之一就很好。
站在他旁边,不要是全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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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结束后,姜昕在暑假找了点兼职做。
在咖啡馆里打工,有时候站在柜台前卖咖啡,有时候收银,有时候会参加活动到门店外面向路人推新品。
所有前世今生没做过的事,所有可以调整心态促进成长丰富阅历的事,都一点一点在发生。她喜欢这样不断更新中的自己,也喜欢现在的生活。
她觉得,她差不多已经快完全忘了前世了。
现在的她,和前世毫无关系。
她和生活,都越来越崭新。
大二开学后,她们从新生变成学姐,终于摆脱了“新”的头衔。
她们熟悉了每个食堂的饭菜口味,知道一食堂麻辣烫好吃,二食堂煲仔饭好吃,三食堂桌椅漂亮,知道图书馆哪个位置最好,知道考试之前要在几点去自习室占座位。
走过站在太阳下暴晒的新生军训队伍旁,还得感慨一句:“时间过得好快呀。”
再加一句:“有帅的学弟吗?”
上了大二后,姜昕刘娇娇和谭苏三个人基本就没再关注过卫诗语,但也仍然能听到一点她的事情。都是课余八卦,你一言我一语随便八两句。
卫诗语的宿舍一直没有别人搬进去住,自己一个人住一个宿舍倒是很爽。没有人知道她是不是还是每天那样早出晚归折腾,只知道她基本还是不怎么上课。
每次要到考试,就在学校安分几天。
因为她缺课严重,辅导员还是知道了,隔三岔五便找她谈话,但并没有什么用,有时候想谈话都找不到人。
她让辅导员也头疼得不行,快气死。
实在没办法,辅导员只能请家长了,费劲巴拉把她父母从外地请过来。
打也打骂也骂了,能管一段时间,但之后又恢复原样。
这么一闹,卫诗语成了她们系的名人。
关于她的流言甚多,有真的有假的,大家八卦一下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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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过后慢慢进入深秋,桂花香一点点淡在空气里。
姜昩因为忙保研本校本专业的事,这个学期开学后就没怎么回家。姜昕偶尔周末回家,会问她有没有要带的东西,给她带到学校。
这个周末仍是这样,姜昕从家里给姜昩带了件呢大衣。
晚饭前姜昕没联系到她这个忙人,晚饭后在宿舍休息了一会,接到了姜昩室友的电话,对她说:“你给姜昩带东西了?我正好从外面回来,你拿来给我吧,我顺便给她带回去。”
姜昕答应下来,正好收到姜昩的信息,让她给她室友,她便抱着大衣下去了。
姜昩的室友从外面回来,在学校外等她。主要本部和北校区隔了条马路,姜昩室友也顺便不到她的校区里。
姜昕抱着大衣去北校门,出去后打电话联系姜昩室友,过了马路,在离校门有点远的地方找到她。大衣交到姜昩室友怀里,她说了句:“麻烦学姐了。”
姜昩室友很客气,“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姜昩室友可以沿路直接回去,姜昕却还要过马路。
她过了马路后往本部的北校门走,要走上一段距离。现在还没到九点,不算夜深,但两个校区之间的这条马路上因为没有店铺,所以来往人少。
这样的夜晚很正常,姜昕的状态和心情也很正常。
而前一刻的正常和后一刻的危险之间,只给姜昕留出了一点点反应时间。
有人突然从后面跟上来捂住她的嘴,不顾她的惊恐挣扎,把她拖走拖进了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这是个男人,身高体壮力气很大。
姜昕被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而眼睛里已经全是眼泪。
她几乎是一下子就知道了这个男人想干什么,也在一瞬间陷入了惊恐无助和绝望之中。
男人拉开她外套的拉链拽了一把,喘着气说:“长得这么漂亮,死也值了。”
姜昕在挣扎中用膝盖猛顶了他一下,结果惹恼了他,被他揪着衣领一把甩了出去,直接摔到地上,手肘擦过地面。
嘴巴不再被捂着,姜昕喘着气,“你不要过来。”
男人根本不理她,狠着表情立马就扑了上去。姜昕声嘶力竭地喊救命,眼泪流了一脸,手掌摸索间摸到一个石头块。
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抓起来猛地就往男人的脑袋上连敲了过去。大概用了毕生的力气,男人的脑袋上瞬间就冒了血。
他疼得嘶一声,一把钳住姜昕的手腕,“你他妈找死!”
结果还没再有下一步举动,突然被人从后面拎了起来,甩到一边墙上拳头全砸在他脸上脑袋上。来的人下手极狠,打得那个男人只能抬手挡。
一直打到那个男人毫无反抗之力,来的人才松手。
男人支不住捂脸蹿了,巷子只留下后来的人和姜昕。
后来的人蹲去姜昕面前,问了她一句:“你没事吧?”
姜昕本来就在混乱惊慌中,根本没缓过神,然后在微微看清蹲到自己面前的人的脸的时候,瞬间脑子便炸了。
惊恐和慌乱在眸子里不退,她叫着“不要碰我”,直接就把手里的石头块又砸了出去。她几乎是陷入了疯狂,每一下都砸得很狠,冷静不了也忘了停手。
直到面前的人被她砸得奄奄一息,她才有点反应过来。
黑暗中,到处都是血,她手指上全是血,石头也染红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姜昕猛地把手里的石块扔了,像拿了个烫手山芋。
她坐在地上挪着身子往后退,脑子里混乱一片。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拿出手机先打了120,又打电话给程羿东的。
电话接通后,她声音颤得非常厉害,对程羿东说:“程羿东,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她杀的人,是厉沉。
她不知道自己拿石块在他身上头上砸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还手,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程羿东比救护车早到一会,他把满身是血的姜昕抱进怀里,在她耳边安抚她,“没事。”
他没让姜昕在现场多呆,也没让她跟去医院,另安排了人去。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带她直接回了他那里。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扯乱了。
回到家后抱她去洗澡,她浑身都在发抖。
衣服上的血渍都洗不掉了,身上的可以。
在程羿东给姜昕脱衣服的时候,她颤着手推开他,颤着声音低声道:“不要碰我。”
程羿东看她精神状态非常差,不再碰她,也不多问她什么,怕她精神崩溃,留她自己在洗手间洗澡,自己等在外面,寸步不敢离开。
姜昕在里面洗了很久,一边洗一边还在流眼泪。
程羿东一直没等到她洗好出来,进去看的时候发现她穿好了睡衣湿着头发缩在洗手间的角落里,头埋在胳膊里。
他过去安抚她一会把她抱起来,抱进卧室,放到床上,拿吹风机过来给她吹头发。
姜昕眼眶哭成了血红色,一直是木木的。
后来程羿东抱着她睡觉,她也一直在抖,几乎是抖了一整夜。
第二天起来,精神也没有太恢复。
她趴在程羿东怀里问:“他死了吗?”
程羿东安抚她,“没有,受了点伤,没大碍。”
姜昕鼻音重,“我害怕。”
程羿东吸口气,“我知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姜昕往他怀里趴,声音哽咽,“我会坐牢吗?”
程羿东抚着她的肩,“不会。”
警察找上门介入调查,姜昕才语调艰难地把她遭遇的事说出来。她大脑其实还是有点混乱的,但说出来的都是事实经过。
警察问她:“为什么打后来的人?”
姜昕脑子里乱着,因为那个人是她前世的噩梦,记忆深处的魔鬼。在那样的状况下看到他,她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她张合几下嘴巴,看看程羿东找点安全感,才又开口:“我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我当时太害怕了。”
在看到厉沉脸的那个瞬间,她根本没办法有理智。
警察没有把姜昕带回警局,那个施暴意图强奸姜昕的人他们已经连夜抓到了,厉沉那边也调查过了。姜昕不用负刑事责任,但要承担民事责任,也就是承担厉沉的所有医疗费,对他进行赔偿。
程羿东基本处理了一切,甚至瞒住了姜昕的父母,没让他们担心,也没让姜昕在精神极度不稳定的情况下再去面对这些事。
他帮姜昕请了假,让她留在家里安心调整状态。
自己陪着她,几乎是寸步不离。
而警方那边后续调查结果也都反馈到了他这里,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激情强奸案,而是有预谋的。那个施暴的人原本不打算说,但最终没顶住盘问,最后都招了。
教唆犯罪的是个富二代,平时没什么正事就城里城外挥霍泡妞瞎混。
盯上姜昕,说是单纯为了报复,给女朋友出口气。
而那个富二代的现任女朋友,叫卫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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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昕在程羿东的陪伴下调整了几天,每天话都不多,不是睡觉就是发呆。晚上偶尔会做噩梦惊醒,倒是不哭,就趴进程羿东怀里把他紧紧抱着。
她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崩溃。
一连这样一周下来,姜昕才慢慢从那一晚的惊慌恐惧中缓过来。
她坐在程羿东面前,僵硬得五根手指展不开,就那么蜷着,用仿佛用嗓子里硬挤出来的声音对他说:“我想见厉沉,可以吗?”
程羿东看着她的眼睛,“想好了吗?”
姜昕点头,她不想再逃避了,她觉得自己应该见他。
程羿东带她去了医院,厉沉受伤还在住院中,头上绑着纱布绷带。
看到姜昕的一刻他愣了一下,却没说出话。
姜昕进了病房后身体就是僵硬的,程羿东扶着她的肩,让她不要太紧张。感觉她慢慢放松下来,他对姜昕说:“我去外面。”
姜昕害怕,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想让他出去。
程羿东轻揉她的手背,“我就在门口。”
姜昕安心了一点,松开程羿东的手。
她没有去陪护椅上坐下来,就远远站着,微抬一点目光,低着声音说:“不好意思。”
她后来冷静下来,知道厉沉当时是在救她。
厉沉觉得嗓子干,清一下嗓子,“你坐吧。”
姜昕不坐,站在原地,顿了一会,嗓音干哑,“那个……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厉沉很简单地回答,“巧合。”
姜昕能感觉出来厉沉变了,但仍然不敢直视他的脸。如果不是程羿东守着她,她连这间病房都呆不住。
还没等姜昕再说话,厉沉突然说了句:“我都想起来了。”
姜昕没听懂,目光又微微抬起一点。
厉沉不看她,“你肯定也有同样的记忆,要不然为什么第一次见我,就怕我怕成那样?”
姜昕手指颤了一下,下意识屏住呼吸。
厉沉轻轻吸口气,“那一天早上我看到叶蔓欺负你,你又凶又可怜地冲我们两个人发脾气,之后我的身体就不太对。不知道为什么,老想起你那天对我说的话,像受过天大的伤害,头一阵一阵的疼。后来莫名其妙被程羿东打了一顿,住进了医院,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姜昕终于把目光完全抬起来看向了他,“你……”
厉沉倒是不看她,继续说:“白捡回来的一条命,我在牢里死过一回了,遭受过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只想重新做回人。”
所以不想混了,知道混下去没有结果,也知道自己靠学习不可能再改变命运,他数学只会加减法,英语只会二十六个字母,于是干脆利落地退了学,开始踏踏实实地求生存,安安分分做个普通人。吃牢饭受虐不见天日乃至惨死的滋味,他都不想再尝。
这次的事,是巧合也不是巧合。
退学后,他一直觉得自己亏欠姜昕,不是因为他喜欢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喜欢不喜欢早不是他会考虑的问题了。只不过是磨砺掉痞气以后,成熟了,找回了那么点良心。
他在牢里有无数次的忏悔,无数个睡不着的夜里想自己短暂的小半生,从小父母疏于管教,然后在歪路上越走越远。没有人在早期的时候拉他回过头,教他正确的价值观。等他父母再想管的时候,已经晚了。
带着对姜昕的亏欠心理,他一边过自己的生活,一边对她仍然有所关注。在她上了雾大以后,他经常会在雾大周围出现。
也许是老天爷要给他赎罪的机会,这次他碰上了。
姜昕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个壳裂开了缝隙,一点点刺进阳光。
他看着厉沉,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前世。那一段她一直逃避一直没有真正面对过的过往,她害怕提起,也从未释怀过。
厉沉说完了,看向姜昕:“被程羿东打了一顿,救了你一次,还差点被你打死,够不够还清了?”
姜昕蜷起了所有手指头,拼命忍着,不知道自己在忍什么。
她没有回答厉沉,转身就往外走。
在她要走到门边的时候,厉沉叫住她,看着她的背影又说了句:“姜昕,对不起,忘了吧。”
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像决堤洪水。
姜昕没有回头,伸手打开房门出去,让眼泪爬了一脸。
程羿东把她抱进怀里,轻揉她的头发,让她这么趴在他怀里哭了很久,把他身上的大衣都哭得湿透了。
哭到最后,姜昕哽咽着问程羿东,“厉沉的事,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厉沉当时在医院就告诉他了,程羿东应声,“嗯。”
所以他总是提到前世,并不是无心随口一说。他说他前世肯定也喜欢她,说上一辈子这一辈子下一辈子,她都属于他,都是因为他知道有前世。
她的前世有多可悲不堪,他都知道。
而他没能在她最好的时候出现,没能阻止她的不幸,所以这一世便更加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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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昕接纳了前世的一切,也接纳前世的自己。
她和厉沉之间终此画上了句号,各入各的生活场。
不亏不欠,点头陌路。
姜昕又在程羿东那里调整了两天状态,想以最精神的面貌回到学校。
而程羿东此时已经没办法再用商量的口吻和她说搬出来住的事,他让她搬出来住他这里,他会安排一个司机给她,送她上学,在学校里远远看着她,再带她回家。
如果他有时间,就自己接送。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让这次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确定不了她的安全,他根本没办法安心做别的事。
姜昕答应了,搬出来和他住。
她请假的这几天,刘娇娇和谭苏一直关心她的情况,还有姜昩。她的事情学校有所隐瞒,但亲近的人还是都知道。
决定了不再在学校住,姜昕打算告诉刘娇娇和谭苏,还没来得及说,刘娇娇和谭苏先告诉了她一个惊人的消息——卫诗语跳楼了。
刘娇娇和谭苏告诉她,卫诗语因为从大一开始缺课太多,在学校影响太差,辅导员劝导无果,最近被学校强制退学,她的父母来学校办退学手续并帮她搬宿舍。
大概是接受不了辛苦培养出来的高材生女儿走到这一步,一家人在宿舍里闹起来了,隔壁宿舍的听到,卫诗语的父母在打骂她,骂了很多难听话。然后看到卫诗语和她妈妈在阳台上拉拉扯扯,卫诗语就从那阳台上掉下去了。
刘娇娇说:【摔死了】
姜昕吓得直接手指一松,手机从手心掉了下去,落在地毯上,撞出一声闷响。
程羿东过来捡起她的手机,“怎么了?”
姜昕回一下神,接住手机,“没什么。”
姜昕没有问程羿东,卫诗语被强制退学的事跟他有没有关,她知道自己差点被强暴的事,跟卫诗语有关。
在不久之后,卫诗语后交的那个富二代男朋友家就破产负债了,还被警方调查。
圈里人都知道,他家纨绔儿子动了不该动的人。
想做成流浪汉强奸女大学生,结果“流浪汉”没把住口,他把自己和家里的一切都搭进去了。
混得没了尺度,就是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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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在慌乱中收尾,姜昕的二十岁生日都过得不声不响。她从校园的集体生活中脱离了出去,和程羿东住到了一起,开始了两个人的同居生活。
但因为之前发生的差点被强暴的事,她始终不让程羿东碰她。
可以抱在一起睡觉,但不想做那件事。
程羿东努力过几次,但她身体上很抗拒,也就算了。
彻底忘了那天晚上的感觉,她还需要点时间。
除夕夜,雾城落了一场很大的雪。
雪后天空放晴,空气里生出一丝丝春意来。
街边柳条上冒着黑黑的芽孢。
这一年的寒假和去年大同小异,只是严冉交了个男朋友。因为是外地的,姜昕只看到了照片。而姜昕仍然没有告诉她,自己谈的男朋友是程羿东。
还有孟旭,依然处于消失状态。
大二第二学期开学后不久,姜昕平时放在宿舍里的课本书籍,基本全部都换了位置,放到了程羿东那里。
平时每天带个三两本,慢慢的就全带走了。
卫诗语从宿舍阳台摔下去的事情在学校掀起一阵风波后,慢慢也被人淡忘,就连宿舍楼下的那滩血迹,也早被雨水冲刷了干净。
刘娇娇、谭苏和姜昕从来不提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提起。
夏天来的时候,花谢了一地,留下满世界的葱茏绿意。
天气热起来,走在外面,抬手一抹就是一把汗。
傍晚放学,姜昕和刘娇娇谭苏在学校吃了晚饭,拎着包到学校外面坐上司机的车去程羿东那里。程羿东没空的时候,她都在学校吃完回去。
到了家冲个澡换上清凉软薄的睡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去书房看书,安心地等着程羿东回来。有时候等得久,也会发信息问一句:【怎么还不回来呀?】
她越来越会对他撒娇了,并且会在他面前展露自己所有的情绪。
从小到大,她没有对别的人这样过。
姜昕最近一直在琢磨怎么跟姜爸爸和姜妈妈说自己和程羿东在谈恋爱的事,但一直也没琢磨好。怕说了他们一时间接受不了,直接炸飞了毛。
而程羿东也没有跟她说,程妈妈早等不及想让他们直接订婚把证领了。程妈妈总对程羿东没信心,害怕到嘴的儿媳妇又给他弄飞了。
要是飞了,她怕这辈子就真没儿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