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冷笑一下直起腰,没再站着多难为孟旭和姜昕,也没给孟旭还口的机会,厉沉带着自己身边几个兄弟痞里痞气走了。
他也知道,被程羿东知道的话没好事,他那个监护人对他并不亲,只不过是在利用他来解决家里的催婚压力。而孟旭这孙子不仅怂,还有事没事就喜欢告家长,搞得自己还跟个小学生似的。
看他那小鸡仔的样子,确实跟小学生也没差。
看着厉沉走掉,姜昕提起的那颗心才慢慢落下来,神经却还是微微绷着的。
孟旭转身面对她,“我们先去吃饭。”
姜昕现在没了别的心思,只怕厉沉再突然出现,于是冲孟旭点头,“好。”
因为姜昕食物中毒肠胃受损,不能随便乱吃,他们去吃了点清淡易消化的东西。
姜昕面前摆着粥,低头吃两口,还是和中午一样,没什么食欲,不怎么吃得下。于是吃得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咽,跟她平时吃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孟旭心里在好奇刚才的事,舀着粥往嘴里送,问姜昕:“什么电话打不通啊?厉沉要过你的电话号码吗?是不是为了不被他骚扰,你才突然不用手机的?”
姜昕点点头,捏着铁勺搅着碗里的粥,叙述缓慢地把之前在市图书馆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当然,厉沉和别的女生在图书馆约会的事,她没说。
前世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必须要谨慎地保护自己。
这样的话,孟旭便觉得奇怪了,“他又不学习,去图书馆干嘛?”
姜昕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也不想配合孟旭去聊其他的可能性,她默一会,转移话题,对孟旭说:“那个,我得跟你说声对不起……”
“嗯?”孟旭盯着她,“为什么?”
姜昕继续搅两下碗里的粥,停下转动的勺子,不想再继续掖着,轻轻吸口气,“就是,我决定和你真的做好朋友,是因为厉沉不敢欺负你,我怕被他欺负。”
孟旭愣一下,“还有呢?”
姜昕摇摇头,“没有了。”
孟旭低头吃两口粥,像在思考,吃完后抬起头来,面色温和地对姜昕说:“我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也是因为你成绩好可以帮我啊,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的嘛。”
看孟旭并不在意,姜昕唇间含上一点笑,眼睛越来越亮,表情又甜又暖,使劲点一下头:“嗯。”
点完后低头吃两口粥,又抬头,“不过,我是真心把你当好朋友的。”
孟旭在笑,“我知道。”
两个人吃完粥后去医院,姜昕让孟旭送自己过去,但没让他多陪。明天还有半天考试,她不能耽误孟旭复习和休息。
中午程羿东没让孟旭留在医院,也是为了不让他影响学习。他是孟旭家长,为孟旭学习成绩考虑很正常。
让孟旭走后,姜昕自己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看书。
病床的床头是被摇起来的,小餐桌也展开在面前。姜昕把扎了针的左手放在旁边,怕鼓针一动不动,右手拿书翻书,不时拿笔写一写画一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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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施简单色调偏白的办公室内,程羿东半躺在一张沙发椅上,看着头顶的白板灯,对坐在他旁边椅子上,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说:“你说,我这是不是有病?”
穿白大褂的男人叫俞周,是程羿东发小好友中的一个,是个水平普通的心理医生。
他看着程羿东,摊一下手里的笔道:“只见过五次,梦里梦到过几次,吃过一次饭,嗯……我觉得你可能确实有病。”
程羿东白他一眼,“你到底有用没用?”
俞周笑一下,“阴暗偏执的占有欲,浓烈的兽欲,被一个气息干净的女生很突然地激发了出来,你发现自己原来是个思想恐怖的混蛋。第一眼就在人家身上盖了章,而且是在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情况下。甚至下意识地想把人家弄成自己的私有物,让她不被其他任何人碰触沾染。这么变态,不是有病是什么?”
程羿东盯着他,“什么病?”
俞周一本正经,“神经病!”
程羿东真他妈想踹他,无语道:“你就一穿白大褂的假货。”
俞周把手里的笔扔到桌子上,“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专业能力。”
程羿东慵懒的,“你有专业能力?”
俞周在心里默默骂了他两句。
程羿东没有问俞周自己是不是爱上了那个女生这种狗血问题,他不是会纠结喜欢不喜欢的十六七岁少年。在他早已成形稳定的价值观里,如果真正爱上一个人,那意味着只想付出,意味着不求回报,意味着只希望她能获得幸福快乐。
而现在他对姜昕,更像小孩子出门,在橱窗里一眼相中一个玩具娃娃,想带回家,想永远占有,给它穿漂亮裙子,每天把它擦得干干净净,抱着它睡觉,不让任何人碰它。
俞周也说:“你别找人家去了,放过人小姑娘。你这就是一己私欲,来得莫名其妙,说不定要不了几天说淡就淡了,那时候估计也同样说不出来原因。你要因为这没来由的一时冲动,真对人小姑娘怎么样,毁人一辈子,你这就真禽兽不如。”
程羿东仰头在沙发上,声音很轻,“想想做个禽兽不如的人……好像也不错……”
俞周:“……”
默一会后,“你疯啦?”
程羿东从沙发椅上站起来就走,“没疯,走了。”
在没彻底搞清楚自己是什么状况之前,他是不会做什么出格事情的。他也没有对那个小女生产生想玩一玩的心思,不会真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俞周目光追着他的背影,“找我陪聊,不给钱也不请吃饭的嘛?”
程羿东头都不回,“水平太差,不请。”
俞周:“……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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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考了一天半结束,姜昕身体恢复得很好,已经不需要再去医院打吊针。
考完试剩下的半天没有老师来上课,学生们自己坐在教室里看书学习。但因为刚考完试,真看书学习的人并不多,不是在对答案就是在干别的。
因为程羿东在非周末时间高调出现,孟旭现在成了班里的风云人物,很多人都在八卦他。
姜昕在考场上因为身体不适跑厕所,最后直接晕倒的事,也有人传,还有人来安慰她,“昕昕,你不要难过,你已经很厉害了,生病都坚持把所有科目考完了。”
姜昕确实不难过,虽然身体不适影响到了考试,但影响也不是特别大,至少她完整地把所有试卷都做完了,只是比身体不虚的时候吃点力而已。
但她接受别人的安慰,笑着说没事。
第一节课和第二节课课间的时候,围过来找姜昕孟旭说话的人比较多,等到第三节课下课,已经基本没什么人过来了,大概是八卦得差不多了。
对于程羿东帮忙把姜昕送去医院的事,同学们都表示:“孟旭你舅舅人可真好啊。”
第三节课的课间,姜昕得以清净下来,便趴在课桌上休息了片刻。趴一会后埋在胳膊里的脸往旁边侧了侧,看到窗外廊沿边站着三两成群的学生说话。目光微扫,看到叶蔓和一个其他班级的女生站着说话,她便收了回来闭上眼。
叶蔓面前站着的女生,来自厉沉他们班。
她对叶蔓说:“晚上出去玩,让我来问你去不去,你去吗?”
叶蔓点点头,“去的。”
女生又说:“厉沉让你把小胖子带上。”
叶蔓眉心微蹙一下,“小胖子?”
“嗯。”女生点头,“姜昕,你那个闺蜜啊。”
叶蔓眉心的疙瘩更大了点,“早就不是闺蜜了啊。”
女生耸耸肩,“总之他说让你带上。”
叶蔓并不想再去热脸贴姜昕冷屁股,问女生:“为什么啊?”
女生看一眼姜昕那个窗口,小声道:“可能是因为孟旭吧,我猜的。”
叶蔓脑子飞快转动,心想程羿东是孟旭的舅舅,也是厉沉现在的法定监护人。厉沉和孟旭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孟旭和姜昕又是同桌好友。
难道,厉沉想跟孟旭抢人?
心里有点不爽,叶蔓摇头,“我带不了,我和她早就不说话了,人家是好学生,瞧不起我们这种学习成绩一般的,我考试前跟她说句话,她都让我不要影响她学习。要是去说带她出去玩,不知道得说出什么来。”
女生看一眼趴在课桌上的姜昕,“这么装的吗?跟孟旭玩就不影响她学习了?势利眼吧?说不定她在考场上晕倒弄砸了这次考试,就是因为势利眼。”
叶蔓没附和,她暂时还不想做在背后说前闺蜜坏话的人,虽然她也觉得是这样。总之她不会再去和姜昕说话,厉沉要拉姜昕入伙,她帮不了。
姜昕放学后正常骑车回家,这一天还是有点手脚软,还有吃饭的胃口仍然不好,其他没有什么特别的。
考试成绩要到第二天才会出,她晚上回家先踏实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骑车上学,精神状态恢复了八九分。
这一整天教室里气氛都不太好,因为从早上第一节课开始,试卷和答题卡就一科一科分发了下来。大部分同学都看着自己的试卷蹙眉,懊恼会做的题粗心做错了,懊恼该记住的内容记混了。
如果不是粗心,能多考不少分。
姜昕对自己的成绩还算满意,从卷面错题上来说,没有被身体问题影响到什么。但因为她考试时候发生了严重腹痛腹泻呕吐甚至昏倒等状况,这一天也没人来问她考得怎么样。
她全程带病考试,虚得脸色都是白的。考语文的时候又在洗手间耽误了十几分钟,甚至强撑到最后直接昏倒,大概率来讲肯定是考砸了。
大家都能感同身受她考砸期中考的心情,怕问得她心里不舒服,所以都不问。
只有孟旭拿她试卷对答案,说她:“还是很棒啊。”
而所有科目的试卷都发完后,同学之间也会互相问总分,想知道自己考得到底算不算好或者到底有多差。而确切的排名,要到最后一节班会课,班主任来公布才能知道。
最后一节班会课之前,姜昕去了趟洗手间。
排个小队上完厕所,站在洗手池边洗手的时候,碰到了叶蔓。
她还是不和叶蔓说话,当是不认识。
叶蔓却在她旁边站定,拧开水龙头冲手,突然说:“是不是我在考试前一晚找你,影响到你考试的身体状况和心情了啊?真不好意思啊,下次没有我在考试前影响你,应该能考好一点吧?”
姜昕在她的话里听出了讽刺和阴阳怪气,心想她是在找自己出气吧,毕竟那天她没给她温和脸色看。但她没理叶蔓,关掉水龙头直接绕开她走了。
上课铃声在两分钟后响起,姜昕刚好到教室坐下来缓好一口气。
班主任空着手,在铃声落掉两分钟后进教室。脸色是阴的,一句话都没有,直接到讲台上开多媒体设备。
放下幕布开启投影,他从裤兜里摸出优盘,插到插口上,鼠标点在桌面上。
打开文件夹,鼠标箭头在“期中考试班级排名”文件上放了放,班里的同学瞬间都屏住了呼吸。
班主任故意卖关子,还是不说话,用阴测测的眼神扫一眼全班同学,然后低头把文件打开。
文件弹开,占满整个屏幕,大家定睛眯眼一看,只看到第一行,班里瞬间就炸了。
“我操,不可能吧?”
“这么叼?”
“开挂了吗?”
……
说粗话的都是男生,女生默默惊叹,叶蔓脸上则红一阵白一阵。她才在五分钟之前,在洗手间讽刺了姜昕。结果,现在看到她的名字排在班级排名表上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