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个海贼团

艾斯与路飞一行人分别后继续追捕黑胡子,本是对克洛克达尔的野心放心不下的温特为了掩人耳目,也做出了与艾斯同行的假象。直到有关于黑胡子的消息直指两个方向,两个人才“自然而然”地分道扬镳。

温特望着艾斯远去的方向,半晌后默默收回视线。

为了摆脱对自己行踪的监视,登上岛屿的温特舍弃了自己的筏子,借助渠道隐秘赶回阿拉巴斯坦境内时,在这个国家难得降下的甘霖中,得知了克洛克达尔被海军收押的消息。

然而海军试图用这种方式保存自己的面子显然是不成功的,毕竟不提知道内情的温特,看到凭空悬赏一亿贝利的草帽海贼团团长,任谁都知道其中有些猫腻。

在王城举国欢庆的氛围里,最初目的只是想深入坍塌废墟确定历史正文现状的温特临时改变了主意,她隐在王宫一角,感受着阿拉巴斯坦王族与草帽一行人的喜悦。

温特有些疲累地坐下靠在阴影中的墙壁,又不禁被欢乐的氛围带着轻轻笑了,那感觉有些傻气,她自己都摸不清缘由。

明天、明天去把他们的小羊在海军围截前开出来吧。

知道草帽海贼团的黄金梅丽号停靠位置的温特本来计划的挺好,没想到虽算准了海军的步调却依旧晚了一步,见到一群打扮古怪的人妖张牙舞爪把船当着她的面开走了。

克洛克达尔都倒台了,巴洛克工作室还这么兢兢业业给对头添乱呢?也是厉害啊。温特如是感慨。

不过当她潜入了梅丽号,才发现在她之前居然已经有人避着一众人妖躲在了船舱中。

妮可·罗宾,克洛克达尔身边的二把手,但她有个更加不为人知的身份,西海奥哈拉的最后一名历史学家,世间少有几个能读懂历史本文的危险人物之一。

但无论如何,与罗宾轻轻松松就能避开冯克雷等人的视线同理,温特想在罗宾未察觉的情况下潜入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这就导致了,当冯克雷为搭救草帽一伙被海军抓捕、当草帽一伙与薇薇公主无言告别、当罗宾的突兀出现引起了草帽一伙的警惕,在罗宾身后开口发言的温特让这位二十年来一直极致警惕的恶魔之子瞬间冷汗直流。

“姐姐大人!”本还无比惊恐看着罗宾突然现身的娜美难以抑制地惊喜唤道,有种瞬间找到靠山的踏实。

毕竟这位路飞哥哥的家人在她看来,实力实在是高到以他们目前的水平无法估测。突然被这么称呼的温特其实也是一愣,但看着橙发小姑娘目光灼灼的期待模样不由得忍住笑意,佯装正经地点头应好。

她的出现绝对不在罗宾的预计之内,毕竟在巴洛克工作室的情报中她合该为了追逐黑胡子在千里之外奔波,不过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罗宾依旧尽力保持着自己的节奏,轻易说服了这支太过单纯的海贼团。

温特对此不发一言,只是看着明明如索隆一般警觉的娜美在罗宾的金钱攻势后瞬间败退,无力地揉了揉额头。

就像他们没有细究温特去而复返的目的一样,常年漂泊的妮可罗宾也顺理成章被这支海贼团接纳包容了。

在这次阿拉巴斯坦王国保卫战中剑术精进的索隆一边在甲板上体悟着斩断钢铁时的触动,一边抽出精力警惕着并未正式加入他们海贼团的两个女人。显然,哪怕与温特之间还有路飞哥哥这一交集,他也并没有放松对她的审视。

靠在桅杆上向远处眺望的温特已经是第三次捕捉到罗宾的注视了,她回头与这位从八岁起步入逃亡生涯的女人对视,罗宾回了个优雅的笑容却并未错开视线,这反应让温特有些稀奇。在这番举动后,罗宾并没有对她抱有什么恶意,这是什么原因?

想是如此想,她却直白问道,“你说路飞救了你一命,可克洛克达尔为什么要你的命?”

对于阿拉巴斯坦的人民来讲,沙·克洛克达尔确实是个恶贯满盈的罪人,可说真的在海上混迹了这么多年的他们其实谁也算不上真正意义的好人。

以温特对克洛克达尔的认识,固然沙鳄鱼是个野心家,可极具人格魅力手下众多的他也不是会盲目舍弃左右手的家伙。想到克洛克达尔选择妮可罗宾的目的,一向自认为智商平平的温特难得戳中重点,“啊,他认为你在某件大事上欺骗了他。”

罗宾沉默不语,只是直直看着她,其实内心却在忐忑她究竟清楚些什么。温特得到这个结论其实也松了一口气,已然明白了罗宾并没有把历史本文的内容告诉克洛克达尔的她却是突然搞不懂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了,“阿拉巴斯坦的历史正文啊,但那石板上确实记载着古代兵器冥王的所在,对吗?”

妮可罗宾慢慢皱起了眉头,犹豫着没去追问为什么她会知道关于古代兵器的消息,反问道,“你是呆在白胡子海贼团的革命军吗?”

“你说什么?”这句莫名展开显然让温特摸不清头脑,“你在革命军见过我?”硬要说白胡子海贼团与革命军没有一点儿关联恐怕没人相信,但她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时候见过妮可罗宾。

罗宾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半天才迟疑地开口说道,“有个男人,他曾经救过我的命。”

在妮可罗宾近二十年的逃亡生涯中,说谎是家常便饭,背叛是理所当然,她长久以来唯一的念头其实就是探寻历史的真相,而过程中的死亡,对她来讲也没什么特殊。

或许正是因为这早已习惯的黑暗过去,旁人对她施与的一点点难得的善意在她记忆中都万分珍惜,更何况有一个人无理由亦无所求地救过她的性命。

“啊是嘛...”不知为什么,温特很自然就想到了罗宾口中这个‘他’是谁,她那位永远活在别人口中的父亲,“是嘛,我跟他很像吗?”

温特轻笑一声,那笑声却并不带笑意,似乎只是她认为这里该发出笑声才特意施为,她本还带三分轻松的表情也收敛起来,“这话其实也有别人对我说过,只是我早就忘了他的模样了。”

她没什么哭惨的意思,就只是平铺直叙的事实如此。

妮可罗宾对关于温特的消息还真的曾一度费心去了解过,故而只是继续说道,“只是我见过他收藏的属于你的通缉令...倘若真的是长相太过相似,那些流通的所谓情报有关于你的父母信息一栏不会是‘死亡’,对吗?”

“是的...他们两个都合该在海军科学部的一次意外爆炸中去世了...让人们这样以为不是很好吗,我似乎就有了正大光明痛恨海军的理由。”

对于年幼时期就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妮可罗宾来讲,温特尖锐地表达舍弃的东西,正是她心心念念也决计无可能再获得的。

但她终归像大多数人那样,想不通一个生活在西海的小女孩是如何突然出现在伟大航道的四皇白胡子身边的,哪怕硬要说是马尔科将她一同从西海带来,可马尔科却并非与她同期出现在莫比迪克号上。她无从追寻她的经历,也就没有对别人态度指手画脚的权利。

“那么这位大人物的名字是什么?”倒是温特先收起了那瞬间的锋芒,平静询问道。

妮可罗宾显然没料到她居然连父亲的名字都不知晓,揣测着难道他广为人知的名字是杜撰的?或者只是这个连父亲长相都记不清的女孩早就清空了儿时的记忆?但总归还是实话实说,“埃拉·D·罗韦尔。”

听到这个名字,温特有那么几秒大脑一片空白。

她当然知道这位革命军中的传奇人物,他用实际行动诠释着自己的姓名,他是这个时代中行踪不明的漂泊者。没有真正的证据指向他的能力,但夸张地讲,他在被诸多人妖魔化过程中,似乎就有了穿梭时间与空间的能力。

温特其实从未投注精力在找寻自己家人、确定自己家族这件事上,冷血一点儿说,从她真正加入白胡子海贼团那刻起,那毫无存在感的生父就只是她名字的赋予者罢了——温特,一个虽然普通但还算好听的名字,仅此而已。

这导致此时此刻她毫无对这位大人物与自己存在血缘关系该有的震惊与得知生父情况的喜悦,而只是偏执地将重点放在了那少见的隐姓上。

D,所以,她原来同样是一个D。

“D...吗?”温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有些可笑,她一直在背地里追寻着有关于这个隐姓的故事,却没想到原来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所欠缺的就是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来自名姓的肯定,但等她下定决心保护老爹选择的接班人时,命运却嘲笑起她的愚昧无知。

是的,愚昧无知,就像她愚蠢以为一个姓氏就能赋予一个人一切,仔细想想,从她小时候就提醒她要小心自己的恶魔果实能力的老爹恐怕早早就是从这个男人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能力,自然也知晓那个男人的身份。

她无法得到老爹真正的认可,无关她自由运用的霸气、苦修多年的剑术与需要用海镂石才能克制的霸道过头的果实能力,依旧只是因为她不具备那份王者的气量罢了。事实就是这么直截了当,只有她会去偏执认为那是D或者霸王色霸气的缘故。

“D,怎么了?”同样也是因为这个隐姓而选择了蒙奇·D·路飞的妮可罗宾问着面前的女人,就见她轻松地耸耸肩,“可能是,我特别信宿命吧。”

而现实也跟她这个虚假的宿命论者开了个玩笑。

“所以,他认为,我是时代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