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维平日为人并不是拖泥带水之辈,他也毕竟是华侨,性格开放许多,心里中意她,扭扭捏捏哪里像个男人,不是连那个周晟都不如。
况且不拿下她,这妮子不知道还会和哪个男人相好,卿卿我我,如此一想,他晚上简直要踢破床单被褥。
一早上想上门去拜访,却见她们姐妹手拉着手出门了。追着她们姐妹到这种鱼龙混杂之地,看到发生意外,没有等到赶来搭把手,她就解决干净了。
男人遇上这种女人,表现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赵清漪没有多理会司徒维,忙跑回追着小狗的赵清澜身边,说:“不要这么追它们,它们会怕的。”
赵清澜急道:“怎么办?跑那边去了!”
赵清漪连忙有节奏的吹起口哨逗狗,赵大局长之前久和妖精们混在一起,跟着犬妖了解过狗狗的性格和需求。这时吹起口哨,也不知道奏不奏效,死马当活马医。
那两条欢脱撒丫子跑的小狗狗听到赵清漪的口哨声,不禁顿住了脚步,掉过头来,小短腿撒开跑了回来。
其实,小奶狗是不太怕生人的,有人和它们逗着玩,它们大多都玩得开,喜欢跟着人到处跑。
赵清漪一手一只,将它们抓回篮子安抚着,正在这时听到警哨声响起,有四个警察听说这边有人打架,过来巡逻。这个年代的治安不好,其实警察都不太敢招惹帮派中人,也只是意思一下。
领头的一个警察问道:“这时怎么回事?”
农贸市场的小老百姓可都不想惹这事,指认混混得罪了人,过两天他们被放出来,找上门来报仇可不是好受的。
还是赵清漪上前打招呼,说:“警察同志,是这几个混混想要对我们姐妹无礼,你们快把他们抓回去关上几天。”
警察问道:“你们是谁?”
赵清漪说:“我们爸爸是赵记面粉厂的赵仁。”
赵记面粉厂在江海一带还是很有名的,有三家面粉厂,产品销往全国各地,也江海也有几家店铺。平日工厂和外地的生意是由赵仁在经营,而本地店铺的总账却是赵太太在掌管。
警察听说她们也是出身名门,不敢小看,又见姐妹二人年轻,特别是赵清漪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想必是街头混见色起意。
“谁把他们打成这样?”
赵清漪说:“他们要非礼我和妹妹,我只好出手了。死不了人的,正当防卫不犯法吧。”
“你打的?”警察不禁瞪大眼睛,一个少女打趴下四个大男人?怎么可能?
一个混混哀哀哭嚎着,说:“就是她打的,她要陪我医药费……”
赵清漪说:“医药费你妹!”
赵清漪知道民国时代的特色,大家都是乱世讨生活的,没有后世那么讲究纪律。还是掏出钱包中的十块银玩,塞给领头的警察,说:“警察叔叔,早知道你们这么快就赶来保护我们市民,我就不出手了,打得我手脚都痛了。我给你们添麻烦,本来想亲自请警察叔叔们喝杯茶的,但是我要去看跌打医生,你们别见怪。”
一个少女给他们塞点钱赔笑,警察们也忌惮她们也不是普通人家,这件事的是非也很清楚,他们当然知道选择怎么做了。
领头的警察说:“赵小姐,这是我们的职责,你太客气了。”
赵清漪笑道:“没有,没有,就喝杯茶而已,不值一提的。”
四个警察都对这位懂事又客气的富家小姐好感顿生,与赵清漪再客套几句,就把几个混混拧着走人了。
赵清澜走到赵清漪身边,说:“姐,你的功夫这么厉害了吗?”
“是他们不行。我几个月也不是白练的。”
“姐,你教我几手吧。”赵清澜雀跃欲试。
赵清漪把篮子里探出头来的狗狗按回去,笑着说:“回家再说。”
姐妹两人正走出农贸市场,司徒维追了上来,说:“赵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赵清漪看了他一眼,说:“有事吗?”
司徒维说:“我有车,我送你们回家吧。”
“你这么想送我回家,究竟想打什么主意?”
“我没有打什么坏主意。”
赵清澜一双妙目看看这个穿着藏青色衬衫的俊美男子,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
赵清漪说:“小孩子多管闲事。”
赵清澜说:“你也不过就是比我大两岁,好像自己很大似的。”
司徒维见如赵清漪这种聪明又彪悍的女子,男人根本就没有迂回表现的机会,心想:这次错过了,要是明天她又和那个周晟去卿卿我我怎么办?
于是,他说:“是,我喜欢赵姑娘,我还没有娶妻,也不知道怎么追女孩子,但是我不会比别人差的。赵姑娘,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正式上门提亲。”
“我不愿意,你可以走了。”赵清漪顿住脚步。
司徒维说:“我有哪里不如那个姓周的了?”
赵清漪说:“跟别人有什么关系?我跟你又不熟,你不要打扰我了。”
赵清漪说着,拉着一脸八卦兴奋当中的赵清澜叫了一辆黄包车,扬长而去。
一个根本就没有追女人经验的男人遇上一个生活中强悍到根本不需要男人保护的女人,这能怎么办呢?
司徒维回到自己的公馆,下属小罗过来说:“维哥,新一批美国来的军港了,你要不要亲自去验一下货?”
司徒维点了点头:“好,带几个兄弟,一起去码头看看。”
前往码头时,司徒维暂时抛开私情。
如今他在国内帮忙接手海外华侨筹款筹军火支援国战,可是华侨们在国外自己生存也颇为艰难,侵略者不知何日能退出国境。这时竟然儿女情长起来了。
天下帮会是一家,码头漕运本就是帮会势力地点,货只要安然下了码头,他司徒维的货一般还没有人会动。毕竟他的祖父是洪门几十年的大佬,因为现任美国总统曾经还给美国洪门致公堂当法律顾问,民国政府又要多给祖父一些面子。
然而,这么多兄弟要生活也是不容易,他得来钱财多分给底下的兄弟。他虽然地位高,为他效命的人多,但是和周家比豪富,司徒维也觉得比不过。
……
赵家姐妹回到家时,赵清澜还在八卦着,叽叽咯咯个不停。
赵太太见了,问道:“你们姐妹一上午去哪里玩了,什么事这么好笑?”
赵清澜喜滋滋说:“妈,你不知道,今天可好玩了!”
赵清漪说:“澜儿,口多言,舌头会生疮的。”
赵清澜捂住嘴,一下不说话了,赵太太却说:“清澜,你别听你姐姐骗你,有什么事不能告诉妈的?是不是你姐姐什么坏事了?”
赵清澜笑着说:“妈,是有个男人喜欢姐姐,说要来家里提亲。”
赵太太笑道:“哪个男人?是周家的少爷吗?”
赵清漪受不了了,说:“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可不可换一个正常的态度?”
赵太太唔了一声,说:“要结婚也得你高中毕业后。”
“……妈,我不会嫁给周晟的,我不喜欢他。”
在赵太太看来,周家也是好人家了,不禁奇道:“你不想嫁周家,你想嫁给谁?你不会是偷偷交了什么男朋友吧?”
赵太太也是新思维女性,并不觉得发乎情止乎礼的男女交往有什么问题。
赵清漪说:“我是那种人吗?我要是真的遇上喜欢的人,我会告诉家里的。我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赵清澜又把今天有人缠着赵清漪的事说了,赵太太倒是不太放心了。
赵太太对赵清漪说:“这种狂蜂浪蝶,你可不要理会,平日都小心一点。”
赵清澜却说:“妈妈,可是他很帅呀!”
赵太太说:“不要贪男人长得好,要看他有没有能力,品性怎么样。”
赵清漪说:“妈,我和他不熟,只是他的弟弟是我的学弟,见过两面而已。”
“那就好。”正说着,赵太太就地上的篮子里跳出一只小狗来,惊道:“哪来的狗?”
“姐姐买的,很可爱的。” 赵清澜笑着说:“姐姐,我们给它们洗澡吧。”
赵太太却说:“你今天不要碰凉水,谁买的谁洗。”
赵清漪发现赵太太看向自己,只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如此在家锻练身体,当着铲屎官又浑了几日,赵清洋从北平回来了,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
赵清洋刚读完大二,回家后说起北方一带的战事,每每义愤填膺,很有这个时代大学生的风貌。
赵清漪可真不知道如何在三年内把这样的一家人带着出国。
赵清漪心想着,既然不太可能在那些年里带着他们出国,只有往西移了。她一人劝不了赵仁,但是赵清洋是长子,在这种时代里,父亲再宠女儿,关于家族大计上的事,赵清洋的话语权就是比她大,不如先给还是热血青年的赵清洋洗洗脑,再一起劝父亲。
赵清洋暑期里就跟着赵仁管理面粉厂和销往各省的生意,赵清漪以前跟着赵太太学过算账,也就跟着帮忙。
这日,赵清漪和赵清洋说起抗日的局势,从两国的各种数据对比上讲,引用了还没有出世的持久战战略理论。
以空间换时间,将来两国大战,把敌军拖到种花地理上的第二阶梯上,消耗敌国国力,再进行反击,取得抗战胜利。
赵清洋听到妹妹的高谈阔论,见微知著,也不瞪大眼睛,随之又满腹失落,说:“如此说来,我军不能收复东北?”
赵清漪说:“现在是做不到的,我军装备差,军饷不足,兵员素质较差,工业基础薄弱,世界各国也不可能为了我国的利益去和倭人作对。口头上的谴责根本就不会奏效。”
“如果是这样,就是全国都陷入大战了。”
“哥,现在我们要为战争的最终胜利努力了。”
“怎么努力?”
赵清漪说:“我们不可能左右现在政局,但是如果我们赵家的工厂和财产一直留在江海,一旦全面开战,这些东西也必落入倭人和汉奸手中,助长敌人之势。如果我们把资产西移建厂,鼓励当地百姓扩大种植番薯、土豆等高产作物,我们的将之加工成薯面,大量囤积,将来都可支援前线。我军战士多一人吃饱肚子打仗,就多让倭人流一滴血。再者,我们的工厂如果在西南一带已经形成了成熟的供应链,到时政府筹粮也将更方便。总好过现在留在江海,我们虽然有暂时的安稳,将来倭人一打过来,一切都晚了。”
番薯面、土豆面虽然没有面粉的口感好,但是产量高,在饥荒战争年代是极好的选择。只要有厂家会收购,现在的农民营生有限,一定就会被引导种植的。而赵清漪被喂催肥剂的那个角色是读农学专业的,如果父亲同意了,她现在不浪费时间读那种她比现在教授水平都高的高中大学课程了,她就去种田育种,将来农人得到好种子,产量高了。
趁这几年还能从国外进口设备,可在西南建个化肥厂,也是个好的战略棋子。现在的水稻产量才一二百斤,蕃薯也不过一两千斤,就是种子不好,土地肥力跟不上。
“果军不会这么不经打吧,三年前倭人不是没有打下江海吗?”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倭人不过弹丸之地,现在整个东北在他控制之中,他们得到更多的物资。而且,你看看现在那支打退倭人的军队什么下场,我们还有那支军队吗?哥,我们要一起劝父亲呀。”
赵清洋又对赵清漪的主张做出质疑询问,赵清漪皆对答如流,赵清洋也渐渐被说服。
“还有没有别的路?”
赵清漪道:“有。一、当汉奸,到时候跪舔倭人,发横财;二、马上买了产业移民,再不管种花是胜是败。”
赵清洋道:“我们怎么能当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