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诚王小班底

郭延锦说:“没谁,我自个儿的主意,有嫁妆的带着嫁妆走,最多我也贴点银子。我反正是命苦,老大不小也没有儿子,我看着一群的女人真是厌烦透了。”

郭永崎心底一惊,难不成太子真的有隐疾,所以看着女人都厌烦?

郭永崎叹道:“你起来。”

郭延锦可怜巴巴地起来,郭永崎又劝他:“你身为太子,关系皇家体面,亦要怀着仁义之心,不想见她们也不必送走她们。”

郭延锦说:“可是养她们是要花银子的呀!我没有那么多银子……”

郭永崎作为皇帝,他有内帑的一切支配权,平常对儿子、臣子们还有赏赐,这和爵禄是不一样的,爵禄是从国库来的银子。

郭永崎说:“朕便从内帑贴补你一点,你于国有功,尽心尽力秉公办差,朕都知道。朕便多疼你一些,谅别人也没话说。”

郭延锦眼眶湿湿的,说:“父皇要是疼儿臣,也不用自己贴补儿臣,您便让赵氏给儿臣当正妃,儿臣就满足了,以后无论什么个困难尴尬境地,儿臣也不怕了。”

郭永崎说:“怎么又是赵氏,身为储君,岂可这般儿女情长?”

郭延锦说:“赵氏会武功,她可以保护儿臣。儿臣想着,我们夫妻一心就给父皇当着钦差巡视地方,整顿吏治,又运回税银,给父皇分忧,那日子也是有趣得很。”

郭永崎真是好气又好笑,心中又甚是怜惜,但想太子经历那样的打击,性情虽然刻薄了些,又爱钱了一些,对朕倒是一片纯孝之心。

因为整顿吏治一定是得罪人的事,最大的得益者就是他这个皇帝。

郭永崎又思及几个小皇子和小公主说起太子,都是亲近得很,太子既是孝子又是仁兄。

他若是真的怀着隐疾也实在可怜,之前太医也囫囵着说不明白,郭永崎想明问,但是又怕伤了儿子的自尊心。

郭永崎说:“你是太子,该学处理朝政,哪能那般没有志气,就想当钦差?”

郭延锦说:“儿臣想做的也是革除地方弊病,好保我大周江山永固,百姓安康,这怎么会是没志气的事呢?”

郭永崎莞尔,又说:“朕实是担心赵氏那规矩性子担不起太子妃的重担。”

郭延锦说:“太子妃有什么重担?皇后的担子不也很重吗?可父皇如今不也没有再立后?太子妃若有什么重担,也就是交际百官内眷而已。百官女眷又不通朝廷之事,交不交际女眷有什么打紧的?从前李氏那般人,若不是她的恶事东窗事发,她那太子妃还要当下去,除了孤没有子嗣之外,也没见关碍到朝局。”

郭永崎不禁愣住了,太子哪里学到这么多的歪理?然后,听起来怎么还有点道理似的?

“你……你容朕想想。”

郭延锦嚅嚅住口,郭永崎说:“朕要是答应了你,你就不胡闹要送还姬妾了?”

郭延锦说:“儿臣也正在东宫削减开支,也想减撤一些太监,放一些宫人出去,养着她们锦衣玉食是没有的,但是总比外头强些。”

……

郭延锦在宫里打着一组小家子气、没志气、求疼爱的组合拳时,赵清漪也是在京都一座小院里开始了新生活。

赵清漪命铃兰带着冷香、凝香和王挽春做着改进居家的采买工作,但购物的事是女人最喜欢的。

赵清漪自己则一身男装,带着跟班徒弟逛着京都,上了桥头,但见行人如织、柳绿两岸。

她今生也是难得这样近距离接触京都市井,此处虽是开封,但是在高宗时就改名为京都了。与她从前所经历的东京是相似又不同,熟悉又陌生,穿透无限时空追逐旧梦,最后却又了无痕迹。

秋闱将近,虽然更大部分的书生还是苦读,但也能在茶楼或江中舫上看到成群书生结伴交流,谈论诗词文章。

赵清漪想着原主的二哥今年应该也要在淮南路江宁府参加乡试,不过他只是“低空漂过”得了举人功名,冬天祖母去逝,他守孝未进京来参加春闱,要四年后再来。

赵清漪忽听江上一声朗笑,一条船上船头立着一个豪迈的蓝衣男子,只二十五六岁,剑眉星目,手中带着一柄古朴的剑。他长发半束,男子二十弱冠后束发,只要世宦之家,少有人会这样半束长发的,那是极是有违儒家仪容规范的。只有江湖人才会这样打扮。

那男子的船与另一艘船相遇,朝那船上一名男子朗声道:“这不是仲信兄吗?”

另一条船上的男子一看那男子,堆笑道:“子良兄!可真是巧了!你怎么会在京都?”

那船头的正是范子良,他少年行走天下,急公尽义,朋友也遍天下。

范子良因笑道:“京都繁华,群英荟萃,我怎么来不得吗?”

那男子笑道:“哪个地方你范子良去不得?想当年便是在丹江口,你七进七出,一群水匪也是奈何你不得。”

“我统共也就去过三回,被你一讲竟是这般了。”范子良一笑说:“相请不如偶遇,我这船上还有几个朋友,仲信兄可愿上来喝一杯?”

那叫仲信的男子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说着,两艘船完全靠近,那仲信的也会些武艺,一跃跳上了船,范子良与他正要进舱,忽听桥上一个清朗的声音说:“这位好汉既有酒喝,可愿请我?”

范子良抬头望去,就见那桥上倚栏一个翩翩美少年,令人见之忘俗,范子良本是豪爽人,笑道:“这位公子若是不弃,也来喝一杯,待我靠岸接你。”

那公子笑道:“那也不必。”

说着,那少年公子吩咐两个小随从两句,跨过了栏杆,他伸开手臂,如一只大鹞鸽一样飞下河面,双手一只用着袖子和一只挥着扇子以劲气击着江面,击着阵阵涟漪。

范子良也是行家,知道她是要消去下坠的力道,但是这江湖上有这样轻身功夫的人实在不多。

又见他一双白靴足尖在河面蜻蜓点水了两下,落上了船来,范子良竟然没有听到声音。

“好功夫!恕在下眼拙,失礼了。在下姓范,名良,字子良,敢问尊驾名讳。”

那少年一展折扇,慵懒一笑:“赵季青,字子净,见到大名鼎鼎的巴山第一刀,幸何如之。”

范子良不禁吃了一惊,他少年成名,在江湖上有这么个称呼,没有想到这人听说过他。

范子良道:“赵兄见笑,虚名不足挂耳。赵兄这身轻身功夫,在下自认不及。”

“赵季青”笑道:“范兄过誉了。”

那叫仲信的男子也揖手道:“见过赵兄,在下卓昱,字仲信。”

原主知道范子良是因他辅助郭延铮的事比较出名,原主一个闺阁内院女子却是不知道卓昱的。

“见过卓兄。”

范子良又邀了两人进舱,却见舱内已有三人,他们见客进来也站了起来,居中一个二十一二岁的男子,眉目如画、鬓如刀裁,也是世间罕有的美男子。

他身穿一身牙色绸袍,蓝发带束发,衣饰并不如何华贵,但是全身纤尘不染,自有一股平常人难及的清贵气质。

这人却不是貌美如花的郭延铮是谁?

而他身边一个年约三十的文士,面容白净,五官清俊,身着戴蓝色直裾绸袍,头戴乌纱巾幞,赵清漪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也认出来,正是吴涯。

另一个浓眉大眼的俊朗年轻男子,身穿水色织锦长袍,衣饰倒是最为华贵,赵清漪看他面熟却是不识。

那种女扮男装便认不出同一个人来的,只有电视剧上演的才有。赵清漪扮男子再像,郭延铮不是瞎子,如何认不出来她的脸?郭延铮再惊讶也不叫破,赵清漪当然认出他来,也淡笑不语。

而范子良给他们互相介绍,赵清漪才识得:原来这个不认识的男子竟是姚荣,乃是姚芙之兄,他身上已有举人功名,并不参加今年的秋闱,但是要参加明年的春闱。

赵清漪暗想着,郭延铮这时已经在收拢人才了。

大家分宾主坐下,范子良说起自己近两年多在京都。

卓昱问道:“范兄在京都做何营生?”

就算是江湖大侠也是要吃饭的,范家庄有良田千倾,也是要管理的,而范家族中也不少人。

范子良笑道:“便是借点从前的名头,做些镖局之类的,比不上卓兄呀。”

卓昱竟也是举人,明年正要春闱。

卓昱笑道:“范兄太过自谦了,以你的武艺,便是考个武举,也是轻而易举的。”

范子良笑道:“说起武举,我可不敢托大,我看赵兄年纪轻轻,功夫才是了得。”

赵清漪一展折扇,笑道:“马马虎虎。”

范子良又道:“听赵兄口音也不似京都人。”

古代并不说现代的普通话,赵清漪要不是能接收原主的记忆,只怕无法交流。原主会官话,但她从小长于扬州,她的官话也是有扬州口音的。

赵清漪说:“我是淮南扬州人。”

姚荣奇道:“扬州?在下也是扬州长大的,可真是巧了。”

赵清漪一脸惊喜模样,说:“原来是同乡。”

姚荣说:“我看赵兄谈吐不俗,也是为功名进京的吗?”

赵清漪说:“不瞒诸位,如今在下正在太子詹事府任少詹事……”

“咳……”郭延铮咳了一声,俊脸也涨红。

赵清漪明白他认得她,之后肯定也会和亲信说明,不如她自己说自己是太子的人。

至少范子良这样结交士子时,太子也表现一下存在感,人家好好的干麻无视储君,就要心向诚王呢?

至于摸清她的底细,她也无惧,现在她只一个人,而郭延铮可是带着吴涯、范子良和姚荣,怎么都是他吃亏一些。

他们要谈家国天下大事,诚王要表现贤良,她就当条小泥鳅。现在是正大光明认识了诚王的小班底,以后她厚脸皮就去找他们喝茶聊天,送送礼。诚王多疑,只怕她这个反间计还有奇效,最终诚王也无法信任他的左膀右臂。

没有臂膀的诚王,那就是死狗,随便打了。

自己真的好坏呀~~

吴涯此时还不知赵季青的真实身份,但见郭延铮的态度怕是认识的,目光深沉了一分。

卓昱惊道:“赵兄如此年轻,居然已经高居少詹事之职了?”

赵清漪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任人为才,又不看年龄。如果要凭年龄用人,那不是满朝文武走路都走不动了,还谈何效忠王事?”

卓昱自己年轻,当然站在年轻人的立场上,觉得倒也有理。

吴涯忽道:“赵兄定然是才干卓著了,这才得到重用。”

赵清漪说:“马马虎虎,我瞧吴先生也非池中之物,若是有意谋份差事,我也可以给殿下引荐。”

吴涯说:“我无意于功名利禄,多谢阁下美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