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救人

赵清漪骑术佳、身子更轻,对于马来说,负担就小了几十斤,跨下借来骑的西域良驹冲了出去,也有一股要与恭王跨下的的卢马一较高低的傲骄之气。

赵清漪终于后发赶上,眼见恭王俯身伸出球杆去击球,赵清漪忙横杆一挡一卸,恭王的力道偏了,心头大怒:“小小妇人,尔敢!”

赵清漪不去管他,飞速俯身将球打出,就见那球呈一个扁平的抛物线飞向球门。本朝马球场采用的是双球门制,不像足球的门那么大,而是木板墙下开了一尺大小的小洞,洞后结着网囊,以进球数计分。

这种球门由于太小,技艺要求很高,所以赵清漪从恭王杆下夺球,大家眼睛都不敢眨。

眼见那球落地进了球洞中,场上选手目瞪口呆,场下的观众不知道要不要喝彩,因为那是个凑数的太子姬妾。

还是郭永崎当皇帝的,只要无关自己的江山安稳,他的胸怀更为开阔,抚掌赞道:“好球!”

赵清漪策马于场上,向着观众席挥手、飞吻,郭延钟心头郁闷不已。

郭延钰正防守着郭延锦,离他不远,不禁说:“太子有这样的女人相助,福气可真不小。我们府里就出不了女人出来帮忙了。”

郭延锦知他这是讽刺自己要靠女人帮,面上无常,只淡淡说:“父皇皇恩浩荡准了她下场凑数而已。这要是福气,也是父皇给孤的。”

郭延锦看着赵清漪策马返回,打马到她旁边,说:“注意自己的举止!”

与唐代宫女都非常痴迷这项运动不一样,本朝宫女任性打球的次数是不多的,就算是贵女中,擅长打球的人也没有那么多,不过本朝还是有女武士会打球的,她们多是打球给贵族看,有的贵族官员就喜欢看女子打球。

然而本朝跑去在恭王杆下来抢球的女子,赵清漪怕是第一个。

赵清漪也就嘻嘻一笑,说:“好了,这回你露一手,行了?”

郭延锦嫌弃地睨了她一眼,越得不到的越嫌弃,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红队进一球,就见那球门一侧就由禁卫军插上了一面红色绣旗。

本朝马球程序化不是由宋太祖改的,所以不是黄、紫两朋(队),而是红、蓝两朋(队),升的绣旗当然是红、蓝两种颜色。

下一个球,却是恭王一队的开球了,这种轮流式的开球打法,一般如果是有身份高低的人,是由身份高的人开第一个球,如果是平等身份的人,则是靠赌了。太子是储君,身份明显高于恭王,所以第一个球是他开的。

恭王一开球,郭延钧就策马而上,赵清漪终还是让别人出出风头,于是驾马去缠着郭延钰、郭延铎,本来还是讲究低调装辅佐太子贤良弟弟的郭延铮也在一旁。

赵清漪却朝他喊:“你去助太子,我来缠住他们!”

郭延钰怒道:“猖狂妇人!”

说着就朝她冲来,打马球还是比较危险的运动,受伤也是司空见惯的。前唐安史之乱时,常山太守王俌准备投降史思明的叛军,他的部将们得知后非常气愤,就趁打马球的机会,纵马将王俌撞下马来,乱蹄踏死。

就算现在赵清漪摔下马来重伤,郭延钰也不会有罪,最多向太子道歉。

眼见郭延钰冲来,郭延铮吓了一跳,说:“小心!四哥,不可!”

赵清漪的西域良驹也是有些烈性,眼见郭延钰冲来,扬蹄朝郭延钰的黄膘马踢去。黄膘马受主人驱动,眼见要撞上黑马,而它又不好惹,不禁失控地嘶鸣立起身子,郭延钰不禁大惊,连忙控马。

而赵清漪跨下的马跳起来时踢到了黄膘马的脖子,这又是仗着赵清漪身子轻,它才快上一点。

黄膘马吃痛发疯,郭延钰身一晃就要栽下来,赵清漪吓了一跳。

郭延钰是皇子王爷,她要是把他撞下马来受重伤,她不但有罪,太子也有麻烦。就这么不公平,没毛病。

她连忙从马上飞跃而起,跳到了郭延钰的黄膘马上,在郭延钰脑袋将要触地时,一把将之拉了回来。

赵清漪坐在郭延钰身后,扶住他的肩,他此时电火石光间还惊魂未定,赵清漪另一只手拉着缰绳,口中吁吁出声安抚伤痛的马匹。

那边,郭延锦将球传给了郭延铠,一转头看到这一幕,也顾不得球了。

黄膘马终于累了,停了下来,赵清漪先跃下了马,伸手“绅士”地去扶郭延钰,郭延钰只觉羞辱,自己下了马来。

郭延铮、郭延钧离得近,跑过来,郭延钧道:“四哥,你没事?”

郭延铮却看了一眼赵清漪,没有说话。

郭延钰说:“本王的马受惊了!赵良媛,你敢踢本王!”

这时,郭延锦来了,一听此事,说:“四弟,一场误会,人没事就好。”

郭延钰说:“本王哪里知道赵良媛如此大胆!”

赵清漪说:“是马踢的,不是我。四王爷,那畜牲吓坏您了?”

郭延钰说:“本王哪里吓坏了?”

赵清漪又说:“是我吓坏了。”

郭延锦说:“四弟,赵氏她冒犯了你,孤代她向你道歉。”

赵清漪也一脸诚恳模样:“我自己也道歉,四王爷,要不您先去六公主、十一皇子那坐坐。马球太危险了,不要轻易上场来。”

郭延钰怒道:“孤还怕你不成?”

赵清漪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还是郭延锦说:“四弟,你这马受惊了,马不宜再上场,您不如先下去歇一歇,等马换上来再说。赵氏,你也下去歇歇,不然我们多了一个人,不公平。”

赵清漪这才打了一个球,就被碰瓷暂时罚下场了,心里头憋屈,不过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好反驳旺财。

赵清漪和郭延钰先下场,到了皇帝跟前,皇帝也吓了一跳,说:“方才好生危险,你们先歇着。”

郭延钰觉得赵清漪带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下去时又狠狠瞪了她一眼。曹德妃也很是挂怀儿子,李贵妃却说:“幸好赵良媛武艺出众,拉了谨王一把,如今人完好总是谨王是有福的。”

曹德妃不想争论此事,争得了赵清漪被论罪,自己儿子被女人踢下马去又被女人救了,说出去也有损儿子英名。曹德妃对儿子还是存着争位的心愿的,她娘家势力也不小。

郭延钰坐在观赏台上,这时消了些怒气,又想起最惊恐的那一刻,一只并不细腻的手握住了他,给了他力量,她扶着他驾马,那时他有一种松了口气的安全感。

郭延钰不禁朝赵清漪看去,却见一身红色球服、墨发高束的女子拥有着胜过所有在场中年、青年、少年女子的美貌,不禁心头一荡。

他想着她从身后拥住自己的画面,不禁有几分痴了,还是谨王妃亲自给他奉上茶,他才回神来。谨王妃出月子不久,此时身材丰满,但面容就不那么美了。

郭延钰本就嫉恨太子,此时便想:凭什么天下的好处就要给他都占了,太子之位父皇给了他,美人也给了他!

却等到场上进了第三个球,按宫中马球赛的习惯,每三筹(一球为一筹)就要下马暂停比赛,人马都要休息,人还要饮宴一番。本朝正规的一场大赛要打十二筹,不过小球赛只打六筹的也有。

其他王爷下场来,多有安慰郭延钰的,不过他一点都没有感到温馨。

……

傍晚赵清漪随着太子、太子妃出宫,今日正月初一,太子当然要宿在太子妃这里,但是他一回东宫,就先去了赵清漪院子。

太子妃是不知道郭延锦是想去骂人反被怼的真相,只道是赵氏狐媚缠着太子。

直到深夜,郭延锦才来,然后倒头就睡,更让太子妃认为他是在赵氏那“累倒”了,心中盘算着一定不能让赵清漪怀上孩子。

正月初七开始,但膳房送到赵清漪这里的糕点就带了一股极谈的味道,旁人不容易闻出来,但赵清漪鼻子是比狗鼻子还灵敏,闻了出来。

初十,送来洗过的衣服都染着点味道。

赵清漪心中猜到了一些,她想着旺财这样不孕不育下去也不是个事,于是叫小太监去请他。

郭旺财倒是奇怪了,赵清漪素来不主动找他,这时还会来叫人了,心头还是欢喜的。

赵清漪禀退了左右,然后就拿出用帕子包的好几碟的点心和那熏过香的衣服,郭旺财不解:“你这是要干嘛?”

赵清漪指着桌上的糕点说:“有毒。”

郭延锦吃了一惊:“你什么意思?”

赵清漪说:“我的衣服不用熏香的,那熏香里还有点麝香呢。这糕点中有极少的砒霜和水银,知道我贪嘴,天天要膳房的糕点,他们都体贴地加在里面了,我才存下这些当证据。”

郭延锦说:“有人要谋害你!”

“这点手段,害我是害不到的,不过……旺财呀,你要是想要生孩子,你还是管管好,别人没有我的这个能力。砒霜和水银都剧毒物质,日积月累的吃这些东西,破坏生殖系统和内分泌系统,也就是会不孕和堕胎的。你一个男人,不管后院庶务,我明白,不过,你后方都不稳,干什么大事?”

郭延锦怔怔坐了下来,赵清漪又说:“证据给你。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最好不要把我通医药的事供出去,你也多一张底牌。”

郭延锦白着脸说:“你知道是谁?”

“我不知道。”

“你没有吃过这些东西,如何能证明这些东西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