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是一所综合的人文学院,注重人的潜能的全面发展。
所以本科所开的课程都不会偏向技术的,比如同样学计算机,它不会教大家怎么成为PS的高手,但它可能培养出创造出比PS更牛逼的制图软件的人。
所以,赵清漪才选修拉丁语,这门课对她的两个专业都能算学分,虽然不同样,但在学术界很有用。
大学里可不会教你细致的课本文章分析,因为很多选这门课的人都是有基础的,那位罗德列克教授就在台上用拉丁文授课。
赵清漪进学校后借着从前一点基础、通晓那么多印欧语种拼了命学习,拿了她那超越常人的记忆力和毅志力,现在只听懂一半。只好一边记着笔记,一边拿着录音笔,她在跑步、压腿、上厕所、吃饭时可以再听听,查出来不懂的语段。
两节课一个半小时过去,她赶往高数大教室,是安德森教授的课,报他的课的学生很多。教授计算机或者交叉学科方向的大一高数的教授有三名,但是他的课最多人上,赵清漪也是打听了才报他的课的。
他虽然很严格,但更能和本科学生打成一片,并且很重视思维。
这节课凯莉也在,因为她之前两节课的教室离这个教室更近,所以还给赵清漪占了个好位置。
赵清漪当她的语伴,经常纠正一些她的中文发音和词语用法,给她改改小作文,她也投桃报李每次给她占位置。
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生走过来,问:“嗨,这里可以坐吗?”
赵清漪浅笑点头:“当然。”
“丹尼斯,丹尼斯-霍华德,来自英国。”
赵清漪笑着说:“Michelle-Zhao,赵清漪,来自种花。”
丹尼斯哦了一声,笑着说:“认识你很高兴,来自种花的漂亮女孩。”
“谢谢!”
“我对种花很感兴趣,会一些汉字。”
赵清漪笑着用剑桥腔说:“是吗?我也对英国很感兴趣,所以我会英文,而且相当好。”
“……”
凯莉不禁哈哈大笑,丹尼斯说:“Michelle,你很有趣。”
如果这是一个湾言里的情境,赵清漪误认为自己是他的目的,霸总都是这样的。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幽默是打破陌生人之间坚冰的良药,但是赵清漪却感觉到一些无奈。
为什么英文仍然称霸世界,至少世界顶级的学者都用英文上课,就算学者去了种花任教,还是要用英文。
当种花人贷款全世界炒房时,西方世界的人文和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将来全世界都会流行学中文没有错,但是学术界还是说英文,想要打破这个规矩,还有很长的路。
英文就像是殖民了印度,让英文成为印度官方语言一样,它殖民了学术界,人离开了,精神还在。
所以,就像她的男友是港岛人,她不禁也会思辨地看待很多内地认为他们“崇洋媚外”的问题。那种自贬献膝盖却没有学好英文、为了钱颠倒是非的洋奴,当然是可笑的。但是其中也有因为最顶级的学术界是如此,如果学术界都说英文,那很容易衍生出英文就代表着更高级的文明这样的价值观。
赵清漪现在感受到了个人力量的渺小,在这种时代,她再秒天秒地秒空气,她能让地球人类文明最顶级的学术界全改说中文吗?历史的力量,值得敬畏,个人微不足道。
她还是要用微笑来掩饰心底的失落,然后忘记那种吊丝称霸的想法。
丹尼斯又说:“其实,我认识你。我知道你是一名奥运冠军和电影演员。”
大学里奥运冠军是不缺的,但是中学时就得冠军的国际学生就不多了。
“是的,但那是过去。”
“我也是运动员。”
“怎么项目?”
“马术,呃,可惜我没有进决赛。”
赵清漪不禁侧目,这人有些背景呀,上哈佛的马术运动员一定不是平民。
“我也喜欢骑马,你的马几岁了?”
“八岁半。一匹很漂亮的金色纯血马,叫哈利。”
赵清漪哇了一声,这时候教授来了,赵清漪也就结束了对话,冲他笑了笑。
等到十二点钟下课,赵清漪也是又困又饿,丹尼尔还有另外一个来自瑞士的男生卡尔跟她们一起去吃午餐。
路上,赵清漪和丹尼尔说起马术的训练难题,丹尼尔更打开话匣子了,那来自瑞士的卡尔时不时插几句话。
赵清漪说:“你现在人在美国,不能训练,人和马的协调性下降很多,所以你不参加近年的比赛了?”
“确实,我现在没有时间,将来可以试试。你来美国读书,也无法回赛场了,会遗憾吗?”
“该做的都做了,不会遗憾。”
大家进了餐厅,赵清漪还遇上不少认识的人,不过这时候大家忙于吃午餐也只简单地打个招呼。
午餐时,大部分学生没有那么讲究,就是吃点三明治、沙拉,也有吃美式中餐快餐的,比如赵清漪一行人。
赵清漪也习惯了这种口味的中餐,比三明治讨她喜欢一点。
午饭后,她要回宿舍休息二十五分钟,以便下午上课和活动更有精神,遇上薇薇安。
薇薇安说:“今天琼斯教授讲了二十一世纪经济发展趋势,谈到了金砖国家和亚洲的经济发展,我们四点钟有讨论,你想来吗?”
“四点钟,在哪里?”
“教室里。”
……
赵清漪本来是要锻炼的,但是有机会去看看是个机会,只有晚上多做几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座了。
“种花在政府的支持下,以牺牲人权为代价,制造出大量廉价低质的商品向欧美国家倾销,损害了欧美国家的利益,破坏了欧美国家的产业链。这也将造成大量的贸易不平衡,我并不觉得种花经济的发展对文明世界有好处。”一个国际学生亨利带着一种高卢鸡的高傲信誓旦旦地说。
赵清漪一脸的狗血,薇薇安这是要看好戏吗?说她想要为难她倒也不至于,可能相爱相杀。
赵清漪说:“享利,你知道什么是最没有人权的事吗?我生长在种花,我十岁以前生活在最底层的种花农村,我十岁以后生活在种花最繁华的京城。可以说我经历过种花底层阶级、中产阶级的生活。
对于底层阶级的人民来说,先吃饱穿暖,才有力气为人权奋斗。在欧洲工业革命时期,欧美国家的工人就有现在的人权水平吗?如果享利对种花工人存在人道主义的怜悯的话,我觉得种花工厂里工人的人权进步的速度一定是快过欧洲的工业革命时期的,要知道几十年前,种花都还是农业国,你能怪一个才三岁的孩子走路不稳吗?
但是经济的发展促进了民智的进步,从十年前到现在,各种职业的人民的工资翻了几倍,比如我父亲是公务员,从前一个月的工资大概只有200美元,而他现在的工资有大约1000美元,这还不包括福利性的收入和退休金。而工人的工资也翻了几翻。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现在无论是法律机制、政府和民间都在努力提高劳动者的工作环境。在我们种花人的做事风格里,没有时间指责或者抱怨人权没有天生就处于最高水平。因为它是与经济发展水平最相关的,要遵循社会发展阶段规律的。我们还不如用宝贵的时间去促进它的跳跃性的改变,这需要智慧,而自文革之后,有跨越性的进步,所以我是乐观的。”
在场的三十几个对金砖国家新兴市场和这个经济课题感兴趣的学生都不禁好奇的看着站起来发言,落落大方用流利标准的英语侃侃而谈的美丽东方少女。
享利也不能说自己指责人权问题不是出于人道主义,于是说:“但是种花破坏了国际秩序。欧美的产业链受损,是因为你们的倾销。”
赵清漪说:“我并不认同你的观点。欧美国家自身本来就存在产业升级,很多利润低的产业将要被更换和淘汰,这才转移到新兴投资市场。但是欧美仍然是知识产权集中的地区,新兴市场存在大量的代加工,最大的利润不是仍然在欧美国家手中?而种花出口大量的日用商品到美国,使美国的人民可以用更少的钱买到生活必须品,美国人民不是更受益了吗?享利,你的观点是因果颠倒的。并不是有种花出口到欧美的商品,才去毁掉欧美的一些产业,而是欧美国家本身就在进行产业升级才会将本国部分产业转移到金砖国家,比如种花。而种花现在能生产出更廉价的商品出口,只是双方共赢合作的结果。”
赵清漪现在才不谈十几年后,种花能把他们装逼的东西都卖白菜价的事呢?其实欧美精英阶层对种花是存在很多误判的。
一个美国学生艾伦却微微摇了摇头,说:“我觉得种花的政府是很不稳定的因素,投资环境在金砖国家中是最恶劣的,这必将影响这个新兴市场的潜力。”
艾伦关注的是市场这个问题,但是种花是价值观与美国是不同的。
赵清漪笑道:“艾伦,恐怕你一点都不了解种花政府的政策。种花政府的核心路线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改革开放。这一点绝对稳定,比美国总统的政策稳定多了,因为种花是一党执政,路线一以贯之。关于投资上的问题,我觉得还是落实上的问题更难,会中文、懂种花政策和法律的欧美企业家不太多,能预估种花十几亿人口市场需求的人也缺少。”
美国学生克里斯说:“种花是国家垄断的市场,就算在种花投资,也是一个不公平竞争的市场,我觉得种花就算加入了WTO,但仍然是一个保守排外的市场,这令人非常不安。”
赵清漪耸耸肩,笑道:“假设种花就是一个国家垄断的市场,假设克里斯你要去种花和我们的国家争着挖金矿,那作为一个种花人,我可以告诉你,你一定竞争不过我们的国家,国家也一定排斥你,挖矿人会撸起袖子来赶你。但是你可以去金矿山上卖肯德基给那些挖矿人呀!你还可以在挖矿人晚上休息的时候给他们放好莱坞的电影,或者卖迈克尔的专辑。如果你会跳迈克尔的舞蹈,你可以建一个迈克尔舞蹈培训班,教挖矿人的孩子跳舞。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们的国家争挖金矿呢?”
满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学生们哈哈大笑,克里斯也不禁莞尔。
而任课的琼斯教授悄悄来了,在后面不禁问旁边的学生安妮:“这位种花姑娘是谁?”
安妮笑道:“是薇薇安带来的Michelle-Zhao,一位来自种花的学生,还是奥运体操冠军和奥数冠军,还拍过电影。主修生物医学工程和计算机工程。”
琼斯教授眼中闪过一道光,说:“种花来的本科生,非常出色,令人吃惊。”
琼斯是知道薇薇安的,她的父亲和琼斯教授是朋友,琼斯也曾在华尔街工作,很多经济学的教授是会走出大学的。
有足够好的英文,而有组织反驳的能力,她的思维都不会给她的辩手牵着走,反应这么快,不失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