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盈盈却扑了上去,想要抓冯媛,赵景挡住了她,不轻不重推了她一把,怒道:“够了!你要发疯到别的地方发去!”
楚盈盈眼看着赵景保护新人而推她,嫉妒和怨恨成几何增长。
他有了新人,和新人恩恩爱爱是一家,从此别人是局长夫人,她只是一个弃妇。她的孩子每天和新妈妈生活在一起,叫着她妈妈,她的一切都被人夺走了。
“我跟你们拼了!赵景,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楚盈盈拍打着赵景,赵景受了两拳推开她。
“楚盈,你也好好过你的生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楚盈盈软倒在地,呜呜哭泣,瓜娃子纵然有心理阴影,那到底是亲娘,忍不住下了车来。
“妈。”
楚盈盈转过头,看到瓜娃子一把抱住他哭,说:“你爸爸不要我们了!书凡,你也不要妈妈了吗?”
赵景久受大魔王调教,他的思维方式有很大的转变。这时看到楚盈盈这种充满负能量、围绕自己利益的自居受害者我弱我有理的二维世界观,赵景充满着排斥。
赵景并不希望瓜娃子被拉进楚盈盈那种世界里去,不想瓜娃子拥有那样的人生态度,可瓜娃子是她的儿子。他不得不担心起来,冯媛却安抚地拉了他的手臂,给他们母子一点空间。冯媛自己也是个母亲,儿子现在和前夫在美国,如果前夫不让她接触儿子,她也会很伤心。
楚盈盈又抓住瓜娃子的肩膀,泪眼朦胧,说:“书凡,你怎么能和仇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呢?你怎么能叫伤害妈妈的贱人妈妈和姐姐呢?你这样是不孝……”
赵书凡这时也感到五味陈杂,父母的离婚,母亲的疯狂,加上大魔王的调教让他早一步摆脱了天真。
他抹了一把眼泪,把曾在心底想过很久的话说出来:“妈妈,仇恨能带给我什么,能带给你什么?我去哪里为你报仇?找谁报仇?大姐姐和她妈妈……是你、爸爸和奶奶对不住她们。我今年十三岁,但我已经看到,这个世界很大,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绕我来转的,所以同样也不是绕着你来转的。爸爸不是属于谁的,他是一个人,他先属于自己,再属于家庭。离婚是什么概念,妈妈你知道吗?离婚就是彼此不对对方的人生负一丝责任。如果爸爸真的对妈妈这么重要,妈妈当初为什么那样把爸爸的心推开呢?当年的事,爸爸妈妈都对不起大姐姐和她妈妈,爸爸想要认错改正,而妈妈是不想认错,还要继续伤害别人。你们三观不一样,怎么可能不离婚?”
楚盈盈吃惊地看着瓜娃子,朦胧的泪眼逐渐变成了怨恨,掐着他的手臂,冷笑道:“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呀!我的亲生儿子!一心向着外人的亲生儿子!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赵景这才冲上去夺回瓜娃子,说:“楚盈,你这样骂儿子,你简直丧心病狂!”
楚盈盈坐在地上,捶着地,疯狂地哭叫着:“老天爷!凭什么?凭什么要我一个这么惨?要我一个人来承担这些苦?”
冯媛看着楚盈的样子,心中叹道:她怕是已经疯了。
楚盈盈怒指着赵景,嘶声骂道:“如果小贱人是回来报仇的,你有责任,你凭什么现在怀抱新人春风得意?你妈也有责任,她现在得意有个什么了不得的新媳妇?你们都得了好了,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受苦?我不服!我不服!要苦大家一起苦!”
她捶地哭叫:“一起苦!一起惨!”
赵景无奈摇了摇头:“你真的已经疯了……”
楚盈盈双眼充满着血丝,发疯地指着赵景,像是一个要吃人的怪兽,阴森森骂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下地狱!赵书凡,你敢不孝,你也……”
赵景喝道:“楚盈!你少在这里发疯,我不想理你!”
说着,赵景让冯媛去开车,推了瓜娃子上车去,瓜娃子瑟瑟发抖,还是冯媛拉了他上了副驾座。
楚盈盈看到冯媛拉瓜娃子,就要扑过来,赵景拦住了她,她就撕扯着赵景,赵景只能自保不被伤到。
直到她叫累了,她要软倒在地,赵景因为她这样发疯诅咒,心中着实恼怒,也懒得扶她,牵了赵安然在一边等楚家来人。
楚盈盈木然坐在小区门口,赵景牵着赵安然,轻声问道:“你妈妈经常这样情绪不稳吗?”
赵安然低落地说:“这样严重的倒没有,妈妈……一直还希望……一家团聚的。”
赵景长长舒了一口气,说:“你妈妈这个样子,可能照顾不了你,如果你想来跟爸爸住,爸爸会争取。”
赵安然不是不想和爸爸住,她明白爸爸的能力比妈妈强。但是在爸爸家里注定要见到大魔王,要活在她的光环之下。
赵安然只觉自己无处可去,心生悲凉。
她忽然又恨了起来,是大魔王的出现毁了她的家,夺走了她的一切。
凭什么大魔享受着赵家的一切荣光?享受着赵家人的关怀拥戴?
她不甘心,她要报仇。
“爸爸还要我吗?”
赵景说:“你也是爸爸的女儿,爸爸怎么会不管你?”
赵景尽管偏心大女儿,但是因为回过乡下,他明白大女儿在没有爸爸的那些年里吃过的苦头,他觉得于情于理不能扔下她。
楚盈盈虽然颓丧,但是不代表她失聪,连忙去争女儿。
“赵景!你带坏了儿子还要抢我女儿?我不会把安然让给你的!你想要女儿,你就把那贱人赶走,咱们复婚……”
赵景不禁气结,对着一个疯子,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楚盈盈拉过赵安然,楚盈盈见赵景丝毫不为所动,搂着十五岁的赵安然,指着赵景,说:“安然,你看到了吧。你爸爸为了那个贱人狐狸精不要你,放弃你。你爸爸已经没有人性了,亲生骨肉都可以不要,只要那狐狸精!”
赵景虽然从来都是被DISS的最底层人民,但是兔子急了还咬人,用瓜娃子的说话方式不咸不淡地说:“谁说我不要安然,我只是不要你这个非要绑一起的‘赠品’而已。”
楚盈盈疯狂地叫道:“你想要安然去叫那贱人妈妈,除非我死!我绝不同意!”
赵景暗自摇头,不去理她。
赵安然的肩膀却被弄得甚疼,看着父母行同陌路,母亲如今这样疯狂,她忍受着处处不如人的委屈,被人轻视,被抢走宠爱,她觉得全是大魔王害的。
甚至连尧哥哥都与她很疏远了。
没有大魔王,她才是别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她好恨,为什么要有大魔王,为什么要抢走她的一切?
身上流着乡下农民的血的小贱种怎么不去死!
那种小贱种只配活在她的脚下,让她怎么踩就怎么踩。
她要毁了她!
楚将军终于姗姗来迟,他还是配了一个助手的,开车送他过来。
楚盈盈跑到楚将军跟前哭诉着赵景另娶新人的事,楚将军也黑着脸,觉得脸面丢尽了,一边恨女儿不争气,一边恨赵景的无情。
赵景说:“楚将军,楚盈情绪很不稳定,你最好找人看着她。她下一回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就不找你了,我直接报警。”
楚将冷哼一声,人家是没有必要对楚盈盈负责,可他这个老父亲居然是扔不下女儿的。
“楚盈,我们走。”
“爸……”
“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多吗?”
赵景说:“安然,你先好好照顾你妈妈。”
赵安然攥紧了拳头,点了点头。
……
赵景回到了家,冯媛给他倒了热水,问道:“她们怎么样?”
赵景道:“被楚将军接走了。”
冯媛想了想说:“你要不要和楚将军说一下,可能楚女士去看一看心理医生,会好一点。我看她情绪很不稳定。”
赵景想着自己老妈和楚盈盈这样的人,无奈地说:“不是我没有努力说清楚,而是她根本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不会听。我越去招惹她,最后赵纠缠不清。现在,安然还跟着她,不知道会怎么样。”
冯媛自己有地位有事业,也没有图赵景的东西,他养他的女儿,虽然她可能也需要担点责任,但不会主要责任。
“如果,你想接安然回来,你就接她回来吧。我就怕楚女士不会同意,这比较麻烦的。”
赵景握着她的手,说:“对不起,连累你了。”
“现在说什么连累,这是别人心里过不去,不是你我心思不一,又有什么过不去的。”
被骂虽然不舒服,但是不是夫妻离心或者人各有志的问题,在冯媛看来就不是婚姻的问题。这就像一家子在外遇上一个歹人迫害,那是歹人的问题,不是自己和家人的问题。
阿姨做好了饭,赵景叫了房里的瓜娃子,一家人先吃饭再说。
……
瓜娃子却睡不着觉,心里总是闪过母亲癫狂的样子,和那一声声不孝。他辗转反侧,打电话给了大魔王。
赵清漪因为过两天就要拍摄一场舞蹈《飞天》的戏,这两天一下片场就在舞蹈室和配角、群演们苦练。
她总希望练得形神俱备一些,瓜娃子打电话过来时,她刚回到宾馆。
瓜娃子说起楚盈盈来找他们的事。赵清漪原也意料到几分,但听瓜娃子的语气,事情比她想的严重。
赵清漪说:“书凡,我知道你很难过,就像我妈妈满身是血的被抬回来时我也觉得世界塌了。你允许自己暂时伤心、发泄,但是不能放弃自己的理想和学业。只有自己变强大,你才可以承担风险,你才可以改变你所有不满意的现状。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你是孝顺儿子还是不孝子,也不是你妈妈在没有理智时骂几句就可以定性的,而是要看将来。你现在就算称了她的心意,你能改变什么呢?能让爸爸勉强接受你的妈妈,能拘束着爸爸在三观相反的家庭里、并且全心全意爱着你妈妈吗?不行,对吗?现在你妈妈的将来要看你了,因为爸爸和你妈妈没有关系了,你的外公老了,你姐姐总有一日要嫁到别家去。如果你为了一个绑架在你头上的虚名,恰恰是让你妈妈失去最后一丝希望。生活从来靠的只有实力而不是别人加封给你的‘贞洁牌坊’。”
瓜娃子说:“可是我妈妈这个样子,她怎么办呢?”
赵清漪愣了一下,还是坦率地和瓜娃子说:“书凡,你是我弟弟,我会帮你、教你,但你妈妈跟我没有关系。”
瓜娃子擦了擦眼泪,说:“我知道了。我妈妈现在跟谁都没有关系。”
“不管怎么样,你也不会孤单,有爸爸、爷爷、还有我和冯阿姨,你又不是飘零的孤儿,你已经比世上很多孩子幸福。比如,我现在拍的电影里的人物,你明白被父母抛弃的残疾人孩子的滋味吗?”
“他们很可怜吗?”
“你到时候去看电影就知道了。连他们都没有只顾着委屈,而在努力活出精彩的人生来,你有什么立场来委屈呢?”
瓜娃子倒也不是不明白自家的条件比大部分人家好。
他在体校也遇上很多普通人家出身、甚至农家出身的同学,他们远离家乡和父母,一年也见不到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