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漪还是从蓝炎这里撸了点银子,看出他和燕飞天关系确实不错,便笑着说授权他为她讨还银子,给他三成佣金,并且到时在佣金里抵扣现在撸到手的银子。
蓝炎也是无语,但他自愿掏出那锭银子,也就省了与她口舌理论了。
赵清漪抓了几贴给那宝马治疫症的药回到客栈时天色已大黑,好好客栈没有关门。
夜里,她自己借了厨房熬了几种药,到第二天早上药汤凉了后,她就去喂那马喝。
那马初时不喝药,她颇通马性,温和抚着它的脖子,然后它才把药当水喝了。
她又买了客栈里能提供的最好的草料喂它,让客栈里的小厮打来了水,她亲手给黑马身上刷了一通。
那个兼职马贩虽然为了把马卖出去刷洗过马,但他的手法哪里比得上赵清漪。
这瘦骨嶙峋的阿哈尔捷马果然被铲屎官伺候得很舒服,竟然有节奏地甩起尾巴来,把赵清漪逗乐了。
赵清漪抚着它的脖子,喃喃:“咱们都没有家人,以后就当彼此的家人吧。”
马儿因为太瘦,更显得眼睛大,让人觉得又萌又可怜。
它就算听不懂人话,也明白她和它从前遇上的人类都不一样,不禁在她身边擦擦挨挨,以显亲近。
这天下午补眠睡了一觉,晚上又借厨房先熬好了药,她再换上了黑色的衣服从客栈窗户溜出去了。
目标正是定北侯府。
现在赵清漪明白了,在定北侯府当了多年扫洒丫鬟也是有好处的。
至少她对里头了如指掌,无需再踩点了。
她从没有家臣守卫的下人住的院落翻外墙进去,然后依次翻过内墙。
翻了数个院落才到了西院,正是李清玥住的院子。院子当然落了锁,大家都已熄灯睡下,只有李清玥是小姐,跋步床外守夜的人留了盏灯。
赵清漪轻轻撬开门栓,轻推开一条缝隙潜了进去,然后轻掩上门。
她蹑手蹑脚地先去把守夜的若华点了穴,再悄悄摸向那张繁复华丽的侯门千金睡的跋步床。
这时,赵清漪不禁心头一酸,这张千工床是她出生后,赵铎千方百计从安南弄来一批黄花梨木打造的。
他请了最好的工匠,并且他亲自和木工一起干,一个侯爷为了才一岁的宝贝女儿甘愿埋头当木工。
那时赵铎刚刚因为那场仗中犯了经验主义错误,被暂时停职留在洛京,难得清闲,才有缘做这事。赵清漪从小在侯府长大,后来又真相大白,这些事她当然知道。
原主从小没有父亲,母亲又是心里眼里只有“小姐”,她无数次幻想如果父亲没有早逝,是不是会疼爱她。而原本她可以拥有一个这么疼爱她的父亲,却被李清玥夺了去。
赵清漪又想到了相认后,她暂时用过这张跋步床,住过这个院子,可是那种失而复得给她的却不是幸福的滋味。
最终她向张氏提出要求,她搬出了李清玥住过的西院。
当时她很想烧掉这张据说是价值万金的侯门千金的千工床,别人睡过的她不稀罕,可是这原是父亲打给唯一的女儿的,烧了也是毁了父亲的心血。
赵清漪打开跋步床,李清玥却正一个翻身,她半睡半醒间发觉有些不对劲,赵清漪连忙出手点穴。
李清玥睡了过去,赵清漪看着点昏的人,心中涌起受冤的种种恨意,忍不住就左右开弓扇了她两巴掌。鸠占鹊巢可算作是你也小并不知情,但是之后种种处心积虑害我,总是你的谋划和险恶本性。
赵清漪极力收起情绪,开始翻找屋里的财帛,翻箱捣柜,寸草必争。银标、金银锞子、首饰和名贵衣料、摆件、书画一件不剩收进空间里。
赵清漪本想留下几个字:万年老婊子生的万年不要脸臭婊。
可惜,她有读写障碍。
如此,只得作罢。
……
之后数日,这事把李清玥和张氏吓了一跳,无心再去想晚上做过的梦,只得安抚受惊不小的李清玥。
但是李清玥坚持下,定北侯府加强夜间防卫巡逻,却不让报官。她考虑到她是侯府千金,还是平国公府世子曹江指腹为婚的妻子,如让曹家知道夜里有飞天大盗潜进她屋里,总有嫌疑。
张氏只有反复确定李清玥仍是清白之身,心中一块石头才落下。之后她却巧以侯府库房失窃的名义报到三司衙门,三司衙门只能给捕快们施压清查盗匪的任务。
好巧不巧怀疑到燕飞天这位天下第一偷身上,他两年内都不好留在洛京。也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了。
燕飞天若不是对赵清漪下了手,这时赵清漪也不至于没钱花去先拿回自己的东西。
赵清漪到底是现代人,最讨厌招贼,况且代代人杰赚钱赚到手抽筋,哪里需要用这偷鸡摸狗的门道谋财。
所以让她当真正的小偷还是比较为难她的,她只拿回自己的东西。
……
赵清漪基本治好了马的病,但这四年要去哪里浪迹江湖,原本她一定是想去江南水乡、又或是天府之国。
但在去拿回自己的东西时见到那张千工床时想起了父亲赵铎。
那位常年在边疆的父亲,连真相大白后,原主也只有出嫁前见过一的父亲。
后来,又直到她被休回家死前才见到,到底是生疏的。
原主对他是孺慕却自卑的,可是至少他没有张氏那样矛盾的感情,他完全不受李清玥这个假女儿的影响。那几回相见,他的眼神中有克制的慈爱,没有那种因为假女儿存在的复杂。
也许是他常年难在家,也许古代社会父亲本就和女儿不太亲近,太过情感外露。
不能怪张氏,她也是受害者,可是她受害的结果大部分化为对亲生女儿的伤害。
逍遥虽然可贵,但是人生还长,她还是渴望亲情的,往南往北也没有太大的分别,都是陌生时代的风土人情。但是往北可以看到父亲。
本朝类似北宋,已经不会严格限制人口流动,去外地不需要路引。若是似类明朝,那朱皇帝是有些历史倒退的,他严格限制人口流动,一出外地就需要路引。
这倒是方便了赵清漪的行动,她牵着削瘦的黑马出了洛京北城门,沿着官道往北行去。
还在洛京近郊时,白日行人颇多,大家见一个少年牵着一匹瘦马却不骑,也不禁侧目,暗暗想着这少年是不是有病。
中午在一个茶棚休息,吃了干粮,休息方便后再出发。走了小半个时辰,人烟渐少。
忽听后头马蹄声阵阵,这势头应该有十九骑疾驰奔来,赵清漪拉着小黑往路旁让道。
赵清漪正待这十九骑穿过官道,却没有想到他们却将她团团围住。
赵清漪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当初在无忧山庄的部分少年,另还有十个成年黑衣人,她之前却没有见过。
当然,一个白袍白马、显然有某种强迫症的某少年正在他们中间。少年的马上带着宝剑和弓驽。
最重要的事最后强调,他作为一个类似绝世美女一样的物种,这时脸上带着面俱。
原无极居高临下,说:“小子,这回没有蓝炎来帮你了吧。”
赵清漪看看他们人多势众,倒不是怕死,她应该不容易死,可她此时要逃却又带不走小黑。转念一想,这又不是战场,要射人先射马,小黑不会先躺枪。
所以,赵戏精就陪他们玩玩。作为一个文盲小可怜,少了读书和文艺的乐趣,少了著书立说的伟大事业,仅剩下的大乐趣就是作一个戏精了。谁能明白她的孤独呀!
赵清漪露出无辜的表情,说:“这位公子,这是何必呢?我也是受害者呀,我被人骗了呀,人家燕飞天欺负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现在你们那么多人也要学那不要脸的燕飞天,合起伙来欺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吗?我只是一个孩子呀!如此丧尽天良的事儿你们做的出来?”
众人不禁愣住,细细打量他,他确实只是一个孩子,比原无极都要小五六岁。
这样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不少人还是有心理不适。
但原无极素来好强,又是心思不定的人。
他从小被拓了筋脉修习高深内功,此时不过十六岁,已学会了三十一种功夫,样样到达高手级别。
但觉这江湖上同辈之中,绝无敌手。
可是这个人闯进他的无忧山庄,打得他的乌衣卫毫无还手之力。这是想把他的脸打肿的节奏,还有,那一声“姐姐”,也让他牙痒痒。
原家掌握着江湖谍报,无忧山庄正是其总部,他让人查这少年,但是手下的人却只能查到她是那两天在洛京刚冒出来的人。这就更让他好奇,更有理由把这可恶的臭小子拿下了。
原无极冷声道:“你是乖乖地跟我走呢,还是要我动手?”
赵清漪如受惊兔子一样往后一跳,瑟瑟发抖中,喊道:“你想干什么!流氓!来人呀!救命呀!变态强抢童男呀!报官呀!”
原无极:……
但听哐当哐当连着几声,有几个护卫手中的刀没有拿牢,掉在了地上。
那个少年乌衣卫的头头怒指着她骂道:“小畜牲,你胆敢无礼!”
赵清漪抱着瘦骨嶙峋的小黑,悲愤道:“是谁无礼了?你们不是抢我,难道想抢我的小黑?我没爹没娘、没钱没地,我只有小黑相依为命了呀!各位大爷,请你们行行好,不要抢我的小黑……”
在场的成年乌衣卫领头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说:“世子,这个……他也挺可怜的。”
赵清漪猛得点着头,说:“惨无人道呀,我真的好惨的。”
原无极呼吸已被影响——气憋的,他冷声道:“来历不明,形迹可疑,装腔作势,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