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云惊讶地看着她,沉默半晌,开口道:“你,是大同会的人?或者说……未来的大同会?”
那种飞机,还有那种虚拟人,显然不是这个时代的。
赵清漪本尊只入过团,穿越前快要成为群众了,但是穿越的第一世时,大学她是个优秀的教授,还没有来得及加入民主党派,组织就招她进去了,不然她还是乐得当个吃瓜群众。
无论身属哪个组织,人都是有七情六欲,也都有好有坏,一个组织的是非功过还是要综合看整体上的成就。
看它有没有承担家国兴亡的历史责任。
上帝可以救种花家,可是没有来;佛主可以救种花家,他也没有空;来承担这整个华夏民族复兴的历史责任的只有不完美的草根创业起来的大同会。
赵清漪其实一直很犹豫,从前也幸好力量还不够,还不到考虑这么远的时候,所以可以回避这个问题。
也许这一次的回答会影响她将来要走的方向和人生道路。
她有钱、有本事、有文化、有美貌、有风度(自恋),如果将来逃出国去,她一定能一生富贵,在晚年时候回国定然是光芒万丈,人人夸一句:赵清漪是伟大的海外爱国侨胞。
然后,国人会打开民国时代的历史,她正当青春时的传奇是历史上灿烂的一笔,人人艳羡崇拜。
而留在国内,她也许会被打倒,可能会蒙受冤屈,可能下放基层。潘朵拉的魔合被打开,她可能要面对常人无法想像的恶。
可是,没有努力过,又怎么知道可以稍稍改变历史?
为什么每个穿越吊丝男不是要称霸世界、扩大后宫,就是要守着穿越秘密和知道历史的金象腿独占一辈子?
他自己一人逃去海外逍遥,躲过一切有可能的困难,自己在金钱美人温柔乡中享乐,同时用金象腿赚无数财富和比她更浮夸的虚名。
然后就等着晚年回国时享受鲜花夹道、人山人海的欢迎,再歌颂他一生的传奇与伟大?
谁说穿越就是吊丝的梦,穿越者都是只有金象腿却没有信仰的小白?
她经过多少世了,还克服不了骨子里的吊丝性吗?还要和那些吊丝男人一样吗?
也许百姓愚昧,可是聪明的人就没有阴暗面了吗?人都是正邪两赋的,会愚昧作恶的人,在抗战和解放却又创造出了史诗一样的奇迹。
她穿来做任务,原主要她发光,那她就做一个光芒万丈的人。
原主要她照耀得苏若雪这样的伪乱世佳人暗淡无光,那是她的格局。
而她抱着金手指穿了多少次了岂能一样?
我是真英雄,怎会怕?
我是真英雄,怎会假?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
迷芒是因为她逃避,而正视这个问题时,剥开云雾只要一瞬间。
赵清漪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自己今生的丈夫,掷地有声的说:“是!我是!我是一百多年后的大同会成员。”
林青云怔怔看着她,深吸口气,抿了抿嘴,说:“你所做一切,难道都是为了大同会?”
赵清漪道:“不是,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也为了我们的民族。我也想过脱身,但是我觉得我来这世活一场不是来当懦夫的。纵然前方的路充满崎岖、遍布荆棘,爬过去了,我也就与别人不同了,和而不同。”
林青云说:“可我听说,大同会是要打倒资产阶级的,而且……夺了你的东西,那样你甘心吗?”
赵清漪摇了摇头:“会有一个过程,但是我生活的后世不会了。其实我怕的并不是谁来共我的产,而是东西落入谁的手里,要是给那些打着为公的高尚旗号,想来不劳而获夺去自己享乐的人,就完全没有意义。如果我的工厂、我的财产给了国家,能让种花家强大起来,让更多的勤劳的同胞有饭吃,我没有什么舍不得的,钱财乃身外之物。”
“那么咱们的儿女呢?什么都不留给他们?”
“青云,千金散去还复来。儿女若如你我,留给他们何用?儿女不肖你我,留给他们何用?能留给儿女的最好的财富是教育和家风。呃……最多我把‘种花神龙号’留给女儿。”
林青云没抓重点:“为什么不给儿子?”
“女儿一定像我一样漂亮,一代佳人,粪土天下男儿,想想都觉得想好好疼爱。”
林青云不禁又忍俊不禁,长叹一口气,说:“不管怎么样我都‘嫁’给你了,嫁鸡随鸡,你是大同会的人,那我也是大同会的人。”
赵清漪想了想,还是说:“现在还早着呢,不过我也想,我虽然不会逃,但想将来让大哥和三弟他们带着一些帮中兄弟去港岛或者海外。不能人人活得像我一样,前提条件不一样,用我的标准苛求别人,那是人世最大的恶。”
林青云说:“这些事都慢慢来吧。现在是蓝衣社的人,还是要敷衍过去。他们无非是需要借我们的人脉作眼线、打手,在江海进行清洗。江海这么大,蓝衣社可没有这么宽的人脉,他们的经费也养不起那么多人吧。”
赵清漪心想:难怪历史上清党都要勾结帮派,只有帮派才湛透进社会的根处,各个角落。
赵清漪说:“那就引导大家专注赚钱,口号喊喊没有什么,出工不出力。积极想出力的人,就以不防碍他们的前程的借口,让他们去跳槽去蓝衣社好了,内外界限分明。”
林青云忽又来了精神,问道:“大同会,不会共妻吧?”
“蛇精病!又不是畜牲!”赵清漪一掌贴在他的俊脸上推开。
“那你还是我一个人的老婆?”他不倒翁一样凑回身子。
“是你想当多少人的老公吧?”
林青云扑上去,手在她身上乱摸,邪笑道:“来吧,我来当你老公,好教你知道我的好处。”
“有屁的好处,我累了,想睡觉。”
“你睡你的,并不妨碍我‘当’你老公。”
赵清漪怒了,一拳打过去,当然不是下狠手那种,林青云抓住她的手腕,说:“就知道你舍不得真打我。女人这时候说不要,就是要。咱们分开这么多天,你就不想我?”
赵清漪简直无话可说,他俯下身重重亲了她一下,再啄一口,侧过脸再缠绵悱恻吻上。
赵清漪觉得自己是那种好色的女人了,理智上应该休息,但是被他吻得春心荡漾。
自己老公,那就不矫情了,总不能上演“霸君的强宠”吧?
想到这个,不禁想起好几世前中这种药的刘黑子爱上了朱大丫。
林青云在她琐骨上啃的时候,她不合时宜地笑出来了。
林青云俊颜绯红,眯了眯眼,喘着气,说:“我感觉你在想不怎么好的事。”
“呃,没有,我突然沉迷在你的温柔霸道之中,无法自拔……呵呵……”
她就是能把一句男人爱听的话说得让男人生气。
“嚣张的女人,谁才是丈夫?”
赵清漪没有回答他的话,挑了挑眉,风流入骨,让林青云迷恋如飞蛾。
“你在下面,如何?”
“……”男人气势渐渐崩了,亲了亲她的颊,“好……”
……
这天,林青云去应酬蓝衣社的贺先生,而她不想接触那方面的人,不顾贺先生他们的期待,让林青云以有公务在身为由推脱掉了。
实际上,她是去了容家,昨天他们是留宿在赵家的。
赵清漪现在是越来越忙,从前一个星期能去容家吃饭、住上两夜,而现在一个星期一天都做不到,大约一个月一两次。
刚刚赶到容家,因为不是外人,她过来从来不用通报主人,直接进来的,却见容耀廷正下了楼来,而容延宗站在楼上的楼梯口在那里骂。
“不孝子!你是要气死我吗?你气死了我,你就甘心了?”
容耀廷刚好下楼,就见赵清漪走进门来,不禁一怔,又觉得有几分难堪。
容延宗看到赵清漪,这又收起了怒气,缓和了脸色,说:“漪漪来了,看到你太好了,不然,我是要被你义兄给气死。”
赵清漪淡淡一笑说:“何事,弄成这样?”
容延宗说:“耀廷说要纳妾。”
赵清漪并不是专注在维护宅门内的女人的权益的斗士,在现代,还有那么多女子用性来换取生存资源。
她们还是对着有家室的男人成堆涌上去。赵清漪看得多了,她觉得这类女性如果是为了利益和虚荣勾心斗角也要粘上去,那也不必谈什么平等。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任何时代都一样。
“喜欢就行了,容家不至于纳不起姨太太,为这点小事,义父何必与义兄红了脸。”
容耀廷不禁心中一酸,反而没有了刚才父亲刚提起时的莫名尴尬。
容延宗下了楼来,说:“他和倾城只有兄妹之情也就罢了,我不逼他,可是他都多大了,就不想成亲,你比他小那么多都成亲了。”
赵清漪不禁一愣,干干一笑,说:“可能……没遇上中意的人……”
容延宗不认同了,说:“还要怎么挑呢?李家的姑娘可是英国留洋回来的,才貌双全,与我们也是门当户对。他就宁可纳个寒门的妾氏,也不愿意娶妻。”
赵清漪点了点头,又没有抓重点,说:“义父,真的这么漂亮吗?有没有照片?”
容延宗一怔,说:“那倒没有……”
赵清漪拍手道:“义父,那就是你不对了,你空口白牙说是个天仙,就让义兄娶人家。这要是我,我也不乐意呀!义兄有才有貌又有钱,他一走出去,大姑娘小媳妇全部跪倒在地。他当然不能听信传言,要好好挑。”
容延宗蹙眉:“我不是用心地给他挑吗?”
“那你挑的是你喜欢的呀,义兄要挑自己喜欢的。”
“那他给我挑来呀,这都多久了,啥都没有!”容延宗的口语也是受赵清漪的影响。
赵清漪看向容耀廷,心中盘算着他可别想着什么爱她一辈子之类的。
她不想当这种女主,不喜欢她郑重拒绝过的男人,并且也算是知己的男人就要为她守身如玉,痴念一辈子,默默爱她。
她没有这种小女人心的虚荣自私,不然,岂不是成了苏若雪之流?
容延宗说:“漪漪,你也给我好好劝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