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赵清漪语速颇快地说着理论,武术博斗的起源、发展、流派、种类。

然后讲到剑术,从种花家的传统的套路,到东倭剑道的各家流派的特点和绝技。

最后谈到自己的武功流派——无名派。她不提自己功夫的来源,反正无可奉告,爱学不学。

她的武功是涉及阴阳理论、力学理论、气的理论,以及人体生理的理论的一种实战武功。

“阴阳理论其实在狭义上说也可以称为破绽。比如:对方一刀劈过来,对方的刀锋就是‘阳’力所在。人力有限,当‘阳力’盛于刀锋为实招,其后必然为阴为虚,正所谓避实击虚,以己之阳克彼之阴,则必胜。”

忽然,有一个学员举手,赵清漪点了点头让他问。

“赵教官,就算如此,对方有破绽,我们也不能看出来,看出来了也未必打得到呀。”

赵清漪反问:“你现在要是能看到,又能打得到,那还要我教你们干嘛?”

满场哄堂大笑,赵清漪让他坐下,然后又开始举例讲解。

到下半节课,大家都有大脑疲惫时,她开始表演几招实力克敌术。

然后,赵清恒就倒霉了。

赵清恒是学过多年拳脚的,让他进攻。他知道只有他盼妹妹手下留情的份,只有瞎猫碰到死耗子时,他才有可能胜她,于是也就毫无保留地进攻了。

他一连三招拳法,都反被赵清漪抡倒,赵清恒趴在地方,眼中差点要落下泪来。

妹妹不好意思拿陌生学生当沙包,对他可是来真的呀!

他这个关系户,好处没有,现在日子更辛苦了。

“剑法使出来,威力自然大一点,但是避实击虚是基本要素。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是对方太快了,一招来势刚猛,你来不及击上他的弱点,所以只能短兵相接,其中就要讲究技巧。”

她又让王楚拿着一把竹剑来以他最大的力道来劈,而她单手拿着另一把竹剑。

在场的听课师生一个个瞪大眼睛,气息都提了起来。

但见王楚一剑刺向她心口,而她飞快出手搭上他的剑锋往斜后方向一击,四两拨千金,剑尖偏了。

然后,狠辣的女人逼近一步,毫不客气往王楚肚子上踢了一脚。

“在对方实招使出将老之时,新招未出之时,就是克敌的最佳时机。”

赵清漪收剑,将竹剑支在手掌心下,而王楚缩了身子在地。

“你捂肚子的时间,对方已经砍下你的头了。”

王楚连忙咬牙站了起来,赵清漪看了看被自己揍的兄长和旧识,让他们回座位。

明星演师上课,理论与实战演示相结合,一点也不枯燥。

半天的课程上完后,大家是意由未尽。

第七期的学长们和第九期的新生还羡慕他们能当大名鼎鼎的种花女侠的第一批学生。

只有赵清恒和王楚,两人偷偷在宿舍擦着药油,哧哧喊着痛。

王楚揉着自己的伤处,说:“清恒,你妹是真狠呀!”

赵清恒说:“你不要在她面前提‘你妹’两个字,她会发火的。”

“我知道了。”王楚忽然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清恒,现在你妹妹来了军校,这是军校最大的新闻了,你说他们对……的清查会不会缓下来?”

赵清恒也不禁忧虑,说:“我妹妹没有这么大的魅力吧?清查……不是一直是江校长都不让放松的事吗?”

王楚不禁哼了一声,说:“这打内战有什么意思?听说第六期的许多学长都被安排干那个了,真不知道军部怎么想的,明明倭人都还没有退出东北。”

赵清恒叹道:“也许,等我们毕业,就派我们去打倭人了呢?”

王楚心底不担心也是骗人的,虽然军校查出的两个校友他不认识,可是他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大同会会员。

前年由周宁和许瑾老师介绍入的会,幸而除了他们,还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王楚当初也提议发展赵清恒入会,但是周宁老师还是有些犹豫。实在是当时赵清漪名头太盛,与果府高层关系极好,再者,只怕江海最有影响力的资本家就是她了。她都叫“无产阶级”,那是有多眼瘸呢?

王楚又道:“清恒,如果咱们毕业了,也安排去那个,你干不干?”

赵清恒为难,还是摇了摇头:“我妹妹不让我打种花同胞的,我进军校之前答应过她。如果真有那样一天,我得想办法脱身。”

王楚说:“那我也这么干,可是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只怕咱俩是没有办法的,不过,你妹妹那么大的能耐肯定有办法吧?”

“这些都还早着呢……还有,这里是学校,那些事,以前咱们偷偷说一说没有什么,现在不要说了,以防隔墙有耳。”

王楚笑道:“现在没有人。对了,江校长这么倚重你妹妹,校长会不会让你妹妹去请‘种花神龙号’去干那个?”

其实这是王楚十分担心的事。看着自己的精神导师之一——赵清漪,她一步步走近果府高层,他心中也不是滋味。

赵清恒说:“你还真能想!‘种花神龙号’是轻易能出来的吗?再说了,我跟你说过,我妹是不可能有兴趣做这种事的,她忙得很。”

王楚说:“有钱人不是都仇视……的吗?”

赵清恒说:“我妹妹不是那种人!我妹妹是很嚣张,但是没有人比她更善良,让她对穷苦百姓下手,绝无可能!人是不能按有钱没有钱来区分好坏的,其实穷人当中也有很多坏人呀,但我妹妹、容伯伯、容大哥他们都是有钱人,偏偏是好人。”

王楚眼波一闪,说:“那她怎么看……大同会?”

赵清恒左右看看没有人,想了想,说:“几年前我听我妹说,茅先生的词是古今第一,伍先生是个绝世美男子。其实你读过的那些,我们也读过,所以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现在都是瞎想,小心别被误抓了,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王楚:……

……

赵清漪在军校一共呆了四天,上完了计划的课程乘飞机赶回江海,踏上这片土地,她想哭呀。

林青云在机场接她,搂着不放手了。

新婚夫妻,却总是不能过你侬我侬的生活,她去出差,如果他再跟着走了,那么大的家业也没有人守了。

坐上了车,赵清漪疲惫地靠在他的肩头,长吁短叹。

林青云说:“你这么滑头的人,偏偏有时候又是个实心眼。江先生招揽你什么目的,你很清楚。你还真的尽心尽力当教官了,其实你可以只当个……什么吉祥物的。”

赵清漪轻叹道:“既然已经干了,注定要占去时间,为什么不做好来?”

林青云抚了抚她的头,说:“我心疼你,我也想让你依靠。”

“我现在不是靠着你吗?”

赵清漪回到林家,得到了林家女人们的贴心侍候,且不细述。却说用过饭后,他们夫妻回到自己住的院落,洗漱后休息前。林青云搂了她在怀,说:“倭人现在气焰没有这么嚣张了,不过,听说倭国国内在举行比武大会,想要挑出高手来挑战你。”

赵清漪实在是累,打了个哈欠:“他们有钱,你管他们呢。”

“还有一件事,我应该告诉你。你走后这些日子,蓝衣社的贺先生来找过我。”

赵清漪不禁吃了一惊,睡虫驱走一半,问道:“是倭人的事,还是……大同会?”

林青云微一犹豫,说:“如果是……大同会呢?”

蓝衣社是军统和中统成立前最大的情报特务机关。

蓝衣社在她那位面的正史上也是毁誉参半的机关,原是由一帮立志救国的热血青年组成,只不过被独裁野心家利用。它在抗战事业上立下功劳,却也是反大同会的先锋。

赵清漪坐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叹道:“青云,有些事不能干的,你干了,性质就变了。咱们是生意人和爱国者,国内的政治斗争,你不懂,你就不要碰。”

林青云微微转过头,一双俊目看她带着深思,忽说:“因为,你知道,大同会……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赵清漪怔住,抿了抿唇,一时未回答。

他从来不问那些足以让任何人好奇的事。男人觉得有时越接近真相,可能越容易破了美梦。

只要不影响两个人的相守,不求甚解、难得糊涂都是一种生活的智慧。

赵清漪看向他,他却说:“你不想说就算了。”

赵清漪却道:“是,没有错。青日党解决不了种花的问题,江先生不受够失败的教训,他就不可能推行土改。民国这么多年了,三民主义根本只是几句空口号。洋人、官僚、买办,甚至……你们黑帮,像一条条的吸血虫,吸附在这个瘦骨嶙峋的国家身体上……金陵民国是一个奇怪的时代,是种花历史上唯一的GDP低于印度的时代,其实北洋比金陵还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