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凡峥的时间有限, 待了没一会儿就走了。
等他离开后, 池薇之就发现周围的气氛变了。
刚才众星捧月的情况不复存在, 还隐隐有些敌意流转。
但池薇之也并不觉得奇怪。
本来这才应该是正常状态,哪有这么多的你好我好大家好, 最多就有合作往来的时候, 大家和和气气一起发财罢了。平常时谁和谁还不是无感路人啊。
只能说,宋凡峥的到来打破了暂时的平衡。
女孩子们对于另一半的争取之心在此时昭然若揭。
还是那个在宋雨新跳出来作秀后,第一个出来为她说话的千金,她说:“池家姐姐,宋总跟您早就认识啊?”
池薇之淡淡一笑:“是啊。”
那千金等了会儿,见她没继续往下说了,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就,就这样?”
池薇之表情不变:“是啊。”
连语气都不带换的。
千金:……
池薇之明显不想说,她也不好硬问。能刺到如今的程度,已经是极限了。她们家虽然不以池家马首是瞻, 却也不想真惹到人家不快。
京北圈里的千金们刺探几句,发现探不出什么,就偃旗息鼓, 放弃从池薇之嘴里问到干货了。
可今天在场的,并不只有本地的千金。
当下有个外地进来的,大约是没怎么见识过天高地厚,掸了掸裙子就嘟囔:“不想说就不说呗,当谁稀罕。”
声儿不大,除了坐在身旁的人, 恐怕没人听见。
但池薇之是什么人?她如今功力已恢复七、八成,俩人又离得不远,自然听得真真儿的。
她看了说话的千金一眼,见她面相也算豪富,可惜唇形生得不太好,是个容易祸从口出的。反正不姓池呢,带累也带累不到她身上,池薇之懒得理会她。
坐没一会儿,九天舞不知从哪里逛了一圈飘回来了,趴在池薇之身后的椅背上跟她说八卦,重点把自己捉弄宋雨新的事说了一遍。
池薇之有些哭笑不得,小声说她:“淘气。”
九天舞不以为意,反以为荣,嘿嘿笑了几声。
池薇之见她目光炯炯,盯着那边的食物,无奈地说:“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显形出来去吃吧。”
九天舞欢呼一声去了。
肖潭忽然动了动耳朵,往一个方向临空看了眼,转过来对池薇之说:“薇之姐,那边好像有……”
池薇之嗯了一声:“没害人就不管它。”
有她坐阵,怕什么妖魔鬼怪。
再说了,薛大师还在呢,据说刚到不久,在后头准备,要给她批命,那股妖气没准儿是人家带的妖宠呢。
说到宴会后的家族聚会批命环节,池薇之还挺期待的。
她自近千年前的大殷穿越时空而来,附在这具躯壳上,自己本身又是个玄学大师,也不知道薛大师会给她批个什么命。
正想着,肖潭又往那边看了眼,迟疑了一下说:“薇之姐……”
池薇之这才张眼看了一下,认命地站起来:“这些人怎么就这么能惹事儿。”
她随便捏了个借口,从侧门穿出去,抬眼就见到一棵大树,开得粉红妖冶。
池薇之:……这位树妖妹妹,大冬天的,你也是辛苦了,还出来作祟呐。
树下躺着个女子,看着是晕了,被花瓣盖得一头一脸一身的,再不去把人搀出来,就该埋里头了。
池薇之指挥肖潭上去把人捞出来——她倒是想直接弄俩保镖把人拖出来完事,但她才踏出侧门就知道,这地界都被这株花妖给圈了地盘,划了结界了——难怪附近看着没人呢。
肖潭哦了一声,哗啦啦一团潭水浇上去,那姑娘身上的花瓣都被冲走了,当然,人也直接冲成了落汤鸡。
池薇之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无力过。
她从前的弟子一个个虽然本事没肖潭这么大,但人家听话有礼还会办事,只要她下个令,自然都会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帖帖的,哪像肖潭这样,一搞搞出个不好收拾的局面。
京北市的冬天,滴水成冰,她怎么解释为什么在室外泼客人一身冷水,这是要谋杀吗?
偏肖潭毫无自觉,浇完人,一脸邀功地看着她,好似求表扬的幼儿园小朋友。
池薇之木着脸夸他:“干得好。”
樱树却激动得全身抖动起来,顿时,花瓣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洒,又盖了那人一头一脸。
这回更惨,因为那人身上有水,花瓣沾在上面,一层接一层,盖得更严实了。
池薇之:……真是不省心。
随手掐了个清风诀,呼啦一下,所有花瓣,包括树枝上还没来得及落下的,都被强狂吹不见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
樱树还在那抖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停了下来,发现自己秃了之后,哇地一声哭出来:“你们一个个的都欺负我,还有没有树权啦!”
池薇之这回也不敢再让肖潭出手了,直接上前把人提起来,随便放到身后,这才和樱树说话:“她怎么你了,你要杀她?”
樱树不想理这个让自己一瞬变秃的强人,但是打又打不过,只能哭唧唧说:“她一进这里,就说我长得丑。说我配不上这个院子。我,我也不想杀她,就是努力开了花让她看看我有多美,谁知道她就晕了。我想叫醒她,就一直往她身上丢花瓣……”
池薇之抚额。
亏她还当这里的妖气有可能是薛大师的妖宠呢。看来非但不是,恐怕还是个刚成精的小妖,什么人间规则都不懂。
为了争一口气,不惜在非花开时节反季节开花,还差点闹出人命。
这么冷的天,那姑娘再多待会儿,不被花瓣埋死,也要冷死了。她身上可还穿着晚礼服呢。
池薇之想着既然不是大事,那么人命要紧,一边查看那人的情况一边给樱花精简单说了些人间法则。
肖潭在一边补充说明。
没过会儿,池薇之把人脸上的花瓣都清干净了,打眼一看,哟,这不就是刚才在厅里自以为谁也听不见,所以当面吐槽她的那位面生的千金吗?
看来果然是嘴贱要不得啊。
池薇之把人弄醒后,樱花精和肖潭也聊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在肖潭热情邀请她跟自己一起走的时候,被对方拒绝了。
樱花精:“不要,我在这长得挺好的。娱乐圈哪有豪门有意思。”
肖潭:……莫明被鄙视了。
外地千金悠悠醒来,就见池薇之站在旁边,她晃了会儿神才想起自己是因为吐槽一棵树太难看,结果那棵树突然开花,把她吓晕了的。
她猛地坐起身来,却看见树是光秃秃的,一片花瓣也没有,顿时松了口气。
大概是幻觉。
今晚她肯定是喝多了。
只喝了一杯香槟而且酒量并没有这么差的千金如是想。
池薇之把人提溜回了大厅,让她自去找家人。
没过会儿,晚宴部分结束,客人们纷纷离场,留下来的都是池家人或是关系极为亲密的姻亲。
薛大师便在此时从后面走出来。
只一个照面,薛胜就怔住了。
玄学术士互相之间多少有些感应,池薇之身上这么浓的力量,他自然感受得到。
他也听过这位半路认回来的千金有些不简单,但起初他只是以为对方可能略了解易经的程度。
现在看,才发现她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池浩天从薛胜出来时就紧紧盯着他的面部,见对方面露惊讶,不由关切地出声问道:“薛大师,是不是薇之有什么不妥?”
薛胜摇头:“不妥?没有,薇之小姐的状态好得很。”
这话算是奠定了批命环节的基础。
薛胜拿着池薇之的生辰八字批命,越算越是心惊。
命里有大劫,之后就看不清楚了,只知道在很远的地方,人还活着。
可是池薇之本人不正在他的身边吗?
他心中骇然,却面不改色,只将算出来的结果结合目前的情况说了说。
于是池浩天和肖瑜都认为这个命中有一劫就是被抱错,如今回来了,自然就万事皆好了。
他们放了心。
却有人觉得不对。
其实薛胜的伪装已经很完美,但是有些人对事情有着天然的直觉。
池浩天的一个族兄弟就出来说:“先恭喜哥哥和嫂嫂了。侄女在外头受了多年的苦,总算能回家享福。以后她只要安安心心做池家大小姐,肯定就会一生平安。”他看了看美得有些不似凡间人的池薇之,故作和蔼地说,“薇之啊,听说你现在是个演员,还拍什么真人秀?唉,咱们池家的人,当明星的也有,但都是是行业里的佼佼者,对业务挑着点,别什么都参加。咱们池家也不缺那点钱……”
“五叔,是吧?”池薇之的记性不错,当下就打断了他看上去是关心自己,其实暗指她没本事,不安分的喋喋不休,脸上的笑意淡得几乎看不见。
“我是个演员,拍真人秀是正当工作,而且我的秀还是很火的,不信你去网上看看。”
“年纪大的人呢,也要跟得上时代,不要被老观念老规矩糊了眼睛,看不清事情看不清人。”
她转而看向其他蠢蠢欲动的人,似笑非笑:“再说了。‘咱们池家’还是我爸妈说了算。我做事,我爸妈都没管,你一个出了三服的亲戚,我叫你声叔,是看在你姓池的份上。”
五叔的脸已经气得铁青:“你!”
池薇之略一偏头:“不服气?你不就因为想把儿子过继给我爸妈,他们不同意才跳出来找茬的吗?”
五叔大骇:这事,她怎么知道!
池薇之冷笑:“五叔。你的儿子怕是过继给咱们姓池的哪家,都没人敢要。”
另有一个老者忍不住截口:“这话是什么意思?”
池薇之好意解释:“那就得问五婶,是跟谁生的我这位族兄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樱羽落的客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