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群总算是听清：“下周。”
顾沉舟又盯着他：“周几？”
那视线果然可怕，朱立群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下周二，在我们公司。”
顾沉舟才想起来，朱立群已经是一家小的影视公司的老板，刚投资和成立不久。
得到想要的场地和时间，他冷冷一笑，依然拉开门作势要走。
朱立群想留住他：“顾先生，您真的不留下来再一起用餐吗？这里的饭菜口味一定很合您的胃口。”
顾沉舟打断他：“不用了。”顿一顿，他继续说，“我说过的话，不喜欢重复第二遍。”
顾沉舟话落，也不打算再继续留下，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指，道不同不相为谋。
门口正立着他带来的秘书，看到顾沉舟从包厢内走出，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抬起腕表看一下时间，当着朱立群的面说：“顾总，这一次您用的时间又破了最短应酬的记录呢。”
朱立群欲哭无泪：“……”那还真是够伤自尊。
两个人走出饭店之外，抵达露天停车场时，季杰帮他主动打开车门，请顾沉舟入座。
他却站在车门旁，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之前姓朱的那个男人的名片，是不是在你这边？”
季杰点头：“是的顾总，您有什么吩咐吗？”
顾沉舟面无表情地看向酒店方向，淡淡说：“给姓朱的那个家伙打个电话，就说周二的时候在他们公司，试镜当天我也要去。”
季杰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一，如果顾沉舟真有这样的打算，那么之前在和朱立群分开时，他就会当着朱立群的面直接提出；二，谈到试镜这种事，必然和演戏挂钩，顾沉舟是一个对于演戏和明星等事都不太感兴趣的男人，以前也被邀请过投资影视行业，但都被顾沉舟以一种简单粗暴的理由拒绝——我没兴趣。
今次居然破天荒的想要以考官的身份出现在试镜场合？季杰准备张口，顾沉舟凌厉的一个眼风已经扫了过来：“什么都不要问，只管照做就行。”
季杰：“……”
酒店内，意外接到电话的朱立群感恩戴德地说：“好的，好的，这件事我一定会安排妥当，到试镜当天为顾总安排一个主考官的身份。”
挂断电话以后他唏嘘不已，别说是一个主考官的身份，就算顾沉舟现在立马指名让哪个女演员来接《闻天》剧本女一号的角色，他也二话不说立即答应。
只是……顾沉舟的意思好像还是想让她们两位公平竞争再说？
朱立群也不太懂顾沉舟的想法，应该说，他没法揣摩到这位大佬真正的心意。
等回到包厢内，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太好，刚才顾沉舟带来的超强气压已经干扰到每一个人，接下来都聊了一些什么，究竟是怎么度过，朱立群等人已经忘记。
……
发布会现场，直播平台上已经有几千万的观众正在收看，弹幕刷到飞起，有人注意到苏酥今天的妆容一改从前或妖艳、或弱不禁风的模样，不管是气质、气场都十足，和从前的盛气凌人不同，今天的她要更加柔和，更加落落大方，与记者们的对答也自信满满，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迷人张扬的美。
有粉丝在直播平台里直接给她刷了不少礼物，火箭、汽车、轮船统统走起。
当然也有ky的存在，其中几条弹幕在屏幕上十分招摇。
“这个发布会的意义在于表明苏酥的立场，距离丁燃事件风波虽然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感觉苏酥一点影响都没有，活得很滋润嘛。”
“的确啊，看着不仅没有憔悴和瘦，还变得圆润了，伙食这么好的吗？天天在家里还能吃得下去？”
“说苏酥没有策划这件事情，我绝对不相信，没准就是他们的团队故意想搞丁燃，再借着丁燃这股风炒作。”
有人反呛道：“你们有毒吧，谁会拿自己的名声来赌？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说这种话有意思吗？”
眼看战火越来越热，发布会上记者的提问也越来越关键。
某记者：“请问苏酥，您可以回答一下吗，网上有不少网友都比较关心整件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不是你和你的团队以及你们的经纪公司策划了整场事件？”
吴雯站在苏酥附近不远的地方，听到对方这么问，明显一愣，她赶紧退到幕后，用蓝牙耳机问：“怎么回事，这个问题不在公关稿里面？”
那个记者明显在用很咄咄逼人的口气在问：“不想回答吗？还是这个问题比较难以回答？”
趁苏酥沉默的时候，对方又提出：“看您最近一段时间的气色不错，没有接工作的这段时间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吴雯抿唇：“……”这人，怎么越问越上头呢？！
……
弹幕刷得飞起，有人在怒骂，有人在欢呼。
欢呼的这部分人在说：“哇，终于遇到一个敢说真话的记者了，太牛了，我双手点个赞。”
“这个发布会本身就是让人吐槽的存在吧，还真敢召开，不怕被骂到狗血淋头吗？想要黑红也不是这么个黑法。”
怒骂的人一看，自家的女神被人诟病，且说得这么难听，也开始忍不住：“这记者，能有一点职业素养好吗？在家里面养胖了一点怎么了，养胖一点就表示自己的心情很好，不是受害人了吗？”
正在这时，有一名叫“小甜梨001”的用户进入，只不过谁也没有在意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毕竟是几千万人一同在线观赏的直播视频。
估计那名自以为正义感很强的记者，也是冲着这一点先混进现场再说，若不是直播形式的采访，还可以依靠后期将不想要播放的画面掐掉，但现场的状况覆水难收，对苏酥非常的不利。
总直播导演喊人赶紧让主持进行下个问答环节，想着直接跳开这个记者的问话，应该也没什么影响。
苏酥却把话筒往面前移了移，稍微调试一下话筒以后轻轻笑着：“其实大家应该对我今天的状态都感到很疑惑。”
来了，重头戏来了，所有的记者全神贯注地看向她，直播里的弹幕也明显变少一些，仿佛大家都在耐心等待着她的回答。
吴雯在蓝牙耳机里提醒道：“苏酥，不要回答。”
因为她长发披散，掩饰住耳朵上的耳机，所以许多人都看不见。苏酥没有管吴雯的提醒，只是冲着镜头又微微一笑，温柔又明媚。
“我曾经问过自己，人生究竟是什么。想了很久，也没有得到切实的回答。”
“在这段人生之旅当中，我们往往会经历许多分岔路口般的抉择，这个路口过后，又会遇到下一个路口，下一个选择，然后再下下一个路口，再再下下一个选择。”
“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就都是对的吗？答案无疑是不可能。所以我用自己的一些失败的经历告诉大家，没有人的人生可以十全十美，没有人的决定可以完美无瑕。当我们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之后，也意味着我们将要承受错误决定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我的生活在那之后变得如同一团乱麻，重心也有点失衡和偏离，我得到了相应的惩罚。但我并不想就此一蹶不振下去。”
“你辜负了生活，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不会是明智的，它可能会回赠给你糟糕的前路，但千万不要被生活打败，因为你是为了自己在活。”
话到这里，苏酥又把话筒推了回去，现场的气氛在这一刻竟然被带动了起来，座下有人在鼓掌，其他人也在跟着鼓掌。
苏酥向大家表示：“谢谢。”
直播平台里也刷起了一波弹幕：“没听懂她究竟想表达什么，但还是支持一发。”
“这都没听懂吗？就是让我们明白，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人生道路上有许多需要选择的分叉口，不可能每一次的决定都正确。当遇到错误的决定并自食其果的时候会怎么办？选择自暴自弃，还是选择继续振作向前？”
“深有感触，之前和男朋友在一起分分合合很多年，他一次次出轨，我都原谅了他，最后一次我终于离开他。本以为会很难受，会失眠，会吃不下饭，觉得自己的青春都被他耽误了，一耽误就是八年，后来想想，这样真是不值，我何必为了一个渣男继续耽误我余下的青春呢？人生苦短，短短数十载，还是别苦恼太多，过快活的事情吧。”
正在后车座上坐着的顾沉舟，望着直播里的苏酥，莫名勾唇一笑。
季杰边等红灯边观察到，听笑声忍不住问：“顾总，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一些无聊的狗血鸡汤罢了。”顾沉舟回答得很是轻描淡写。
一些很狗血无聊的心灵鸡汤？说实话，季杰也想听听究竟什么样，刚想深-入了解一下，顾沉舟沉着眸光似在认真思索别的事情。
季杰不敢打扰他，只能继续专注开车。
在一大片深受感动的发言当中，有极少部分混杂在里面的人继续逮着机会嘲讽苏酥。
眼看黑粉与粉丝们的大战即将展开，路人们已经开始纷纷拿起自己的瓜准备吃起，左下角有人开始狂刷最贵的礼物航空母舰和UFO飞碟。
这两个礼物，一个价值1888，一个价值2888，众人发现，这名叫“小甜梨001”的大佬已经连续刷了66个了，并且没有想要停止的打算。
大家都要给这个悄然无声突然出现的狠角色给跪了，刷起钱来，眼睛都不眨一下，马上打赏的数额快要超过五十万。
因为今天的直播平台是由公司为苏酥一手牵手搭桥，一方面是通过苏酥来提高一下该平台的知名度，一方面公司又想为苏酥创建一个以后都能用来直播的账号，属于双赢的局面。
所以这个正在直播的账号，就是以苏酥本人的证件创建的大号，所有的收入除了和平台要分一定利润之外，剩余的全部会打进她的账户里。
直播开始时，苏酥便和大家交代一声，千万不要刷礼物，千万不要浪费钱，但还是有不少她的铁杆粉为她花钱造势。
然而像“小甜梨001”这样的狠人物，真是不可多得。
根据“小甜梨001”的名字，大家自然把小甜梨想象为一名女性。
有人直播着“她”刷起的数据，“已经超过一百万了！！”
仍与记者们进行对答环节的苏酥不知道这件事。
在后台的赵滨收到消息，险些从椅子上跌落。虽然的虽然，苏酥接一部资源稍好的上星剧，每一集拿到的报酬都会不止这个数，但是的但是，世界上能有多少可以分分钟掏出一百万打赏别人？
而且数据在不断攀升。
弹幕：“两百万了！大佬啊，刷到两百万了！”
“不要钱的吗！！！！大佬你还缺腿部挂件吗？求约！”
“呜呜呜我今天终于感受到了金钱的力量，我也想为我女神一次刷爆这么多钱。”
没一会儿，便有人发现这个“小甜梨001”的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不是微博之前替苏酥辩解过的那一位吗？
正当顾沉舟刷到手累时，正在挂着的微博有消息提醒他有私信，好像是来自上次的那个神秘组织——苏酥全国粉丝后援会。
他没工夫搭理这些人，依然故我地继续往苏酥的直播平台里添砖加瓦。
弹幕：“三百万了！三百万了啊啊啊！”
十分钟后。
弹幕土拨鼠尖叫：“四百万了，四百万了！”
大家想打个赌：“赌一赌，最后能刷到多少万？”
“我赌五百万，不能再多了。”
“女神是无价的，刷到天荒地老都可以。”
“别装逼，小心装逼被雷劈。话说这四百万是贷款来的吗？”
“你一下能贷四百万的款，那你也很牛逼了？没脑子就别来秀智商。”
“……”
弹幕继续土拨鼠叫：“五百万了啊，大佬们看清楚了，真的五百万了！”
“妈呀，五百万了？够我在老家买五套房了。”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我觉得我的眼睛要被闪瞎了，再继续留下来一定会引起强烈的仇富症。”
“大佬你钱这么多，不如失个手给我打赏个呗，我要求不多，不要一百万，十万就可以了（可怜巴巴的求打赏）。我的V号是XXXXXXXX。”
四十分钟后，土拨鼠弹幕已经叫不动了：“我不数了，这大佬不是人，有钱成这个地步，已经强烈引起我的不适。我恨，好恨呐！”恨他今天为什么手贱，要点开苏酥的直播开始看，不看不就知道这件事了吗？
热心群众表示：想太多，接下来半个小时就把这件事分分钟送上热搜你信不信。想不看也不可能，除非你彻底不住在地球。
土拨鼠弹幕：……我恨呐！
弹幕呜咽一片，在季杰开车开到顾沉舟家门口时，顾沉舟总算投下最后一个航空母舰，以此作为节点结束。
一下车，季杰发现自家总裁的手好像在隐隐作抖，他：？
“顾总，您的手怎么了？”
顾沉舟随口回答：“刚刚在做高速移动。”
季杰：？？？
直播也刚好在这时结束，顾沉舟总算得空去看看自己的微博后台，发现那个苏酥全国粉丝后援会果然又作妖了：姐妹，你在吗姐妹？直播平台上那个打赏成狂的姐妹是你吗？你好厉害啊姐妹，我对你的崇拜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已经又更上一层楼了，没想到你还是一个隐形富豪啊。好感动啊，我们的组织就缺你这样的人才，人民的号召在深情呼唤你，快来加入我们的阵营吧！
顾沉舟：……
姐妹？又来？
鬼的姐妹！
顾沉舟又冷呵一声，果断回复：不会加入的，这辈子都不要想！
十几分钟以后，后援会最大的一个还没解散的群里，终于迎来一副新面孔。
群主现在是代上一任会长在管理这个后援会，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人，因为之前出轨门事件对苏酥的影响实在太大，打击了一大片粉丝们的积极性。
后援会遭遇一段时间的群龙无首的情况不说，也差点岌岌可危到崩盘解散，幸好剩下的姐妹们还算比较靠谱，都立志要和苏酥一起风雨共进。
而且最近的苏酥也很争气，先是强势杀回公众视野，其次也一步步地释清了之前的误会。
后援会这才保住一条小命，没能真的陨落。
有一件事比较麻烦，那就是最近大家对选择谁来做新的会长有一点头痛，现任代理会长平时工作很忙，根本抽不出什么时间去管理，为这件事，大家已经商定了好多天也没有得出一个好的结果。
这个节骨眼里，群里忽然来了一个新的血液，顾沉舟才进群不到三秒钟，代理会长@全体人员：姐妹们出来呀，来迎客啦！我把一个大佬拉进来了。
群员一：来啦，小姐妹~
群员二：在哪呢，大宝贝？
群员三：新人呢，进群规矩，报身高报体重报三围。
正从院落里浇完花回来的章福，突然发现刚到家不久的顾沉舟，居然罕见地露出面色苍白、“瑟瑟发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