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皇后先前同众人说话,语气都是淡淡的,这会儿元宝过来了,立时便眉飞色舞起来,似乎眼里只看得见元宝一人。“今儿就在皇祖母这里用膳,皇祖母准备了好多好东西,全是我们元宝爱吃的。”

“那父王呢?”元宝问。

皇后哂笑:“让他自己吃去,咱们不管他。”

祖孙俩旁若无人的说着话,一屋子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听着。等到皇后给元宝说完了一天的安排,问元宝渴不渴时,这才转过来,叫安茹给众人上雪莲百合汤。

皇后端了一碗,自己不吃,只拿着勺子喂元宝,一边道:“这雪莲是才从雪山上挖出来的,快马送进京,全被我一个人留下来了,连皇上都没得吃呢!”

众人附和着笑,都说是有福了。

静宁侯夫人翟氏今日也带着媳妇王宜兰和女儿谢元蕤进了宫,尝过雪莲百合汤后,便放下碗道,“这新摘的雪莲确实同素日用的风干的雪莲不一样,光是闻一闻这清香,就觉得心旷神怡。”

皇后凤眼一挑,看向旁边的谢元蕤,“元蕤吃着可好?”

谢元蕤只觉得好吃,说不出翟氏那么多名堂,被皇后猛然一问,顿时脸红,干巴巴地回了一个“好”。

“既好吃,回头包上一些带回去吃。”

皇后此话一出,殿中的人皆是微微侧目,新鲜雪莲如此难得,连嫔妃们都没有,谢元蕤说了个好立即就赐下来,可见有内情。

再联想到今日皇后连召适龄官家女子进宫的举动和太子即将选妃的传闻,众人不难猜测皇后此举的意思。

谢元蕤虽算不得十分聪明,很快也缓过劲儿了,脸庞顿时更红,忙上前一拜,“臣女谢皇后娘娘恩典。”不过与谢元蕤的激动相比,翟氏的反应就淡然多了。

“快起来,就是聊天说话,别拜来拜去的。”皇后一发话,身边的安茹忙走上前把谢元蕤扶起来。

因着元宝来了,皇后也不高兴跟这些夫人贵女们闲聊了,随口说了一会儿便打发众人走了,自己抱着元宝往茶室走。元宝到底四岁了,还有些婴儿虚胖,皇后把他抱到茶室就累得不行。

元宝见状,忙绕到皇后身后,“皇祖母,我帮你捶背吧。”

他的小拳头软乎乎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合适,打在皇后的背上格外舒坦。

“元宝真是祖母的乖孙,你爹和五叔还没帮祖母捶过背呢!”

“爹爹和五叔公务繁忙,不能来祖母跟前尽孝,”元宝得了夸赞,捶得更加卖力,“以后每回进宫我都来给皇祖母捶背。”

“那用不着,”皇后转过身,把元宝拉到怀里来,狠狠亲了亲他的胖脸蛋,“宫里养着这么多人,哪能让本宫的乖孙儿累着,知道你这有这孝心就成。”

安茹领着宫女端着茶点进来,正好瞧着祖孙俩其乐融融的画面。今日的点心都是皇后亲自点御膳房的大师傅做的,除了豌豆黄、如意卷、核桃酪这些常用的,还有水晶梅花包、牛乳菱粉糕、三色马蹄冻这些稀罕的。

“尝尝,喜欢哪一个?”皇后道。

元宝看了一圈,捡了一块三色马蹄冻。

“好吃吗?”

元宝点头。

皇后显然对他的反应不太满意,不高兴地对安茹说:“御膳房养了帮什么人?连糕点都做不好?”她历来就是这性子,有脾气忍不住,马上就要发出来。

安茹忙道:“奴婢这就去让他们重上。”

“不用了,安茹嬷嬷。”元宝吃完了那块马蹄糕,拿帕子擦了手,伸手捡了一块皇后喜欢的豌豆黄喂到她嘴里,笑眯眯地说,“皇祖母,不是糕点不好吃,方才在御书房上完课,三婶婶给我吃了糕点,我不饿,所以吃不下了。”

“她每回都给你带糕点?”皇后问。肃王妃在皇后印象中是个老实的,除此之外也没有留心太多了,毕竟肃王不是她的儿子,自然也没把肃王妃当儿媳妇看,这种便宜儿媳妇只要不搞事,皇后就满意了。

元宝点了点头,“三婶婶挺好的,钰哥儿和琳哥儿也都挺好的。”

“是吗?我还担心这俩小东西坐不住,影响你学业呢!”

“皇祖母,明儿个下了课,我能带钰哥儿和琳哥儿到这里吃糕点吗?”

皇后凤眸一动,含笑看着元宝,“就你爱管闲事,这点真不随刘祯。”刘祯从小就是独善其身,从来不管旁人的闲事。

“可我每天都吃三婶婶的糕点,总要请他们也吃一次的。”元宝不以为然。

“行,”皇后笑道,“祖母帮你做这个人情,明儿带上他们俩过来吃糕点,你想吃什么告诉祖母。”

“皇祖母准备的我都喜欢。”元宝笑着说。

“就你嘴甜。”皇后给元宝倒了酸梅汤,看着他喝下去,替他拍了拍背顺气,“今儿殿里那些个姐姐,你喜欢哪一个?”

又来了。

元宝的睫毛微微一颤,看了皇后一眼,埋头看向自己的酸梅汤。

“都不喜欢?”皇后奇道。

元宝摇头,又笑着点头。

“你这小机灵鬼,到底什么意思,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我都挺喜欢的,可是皇祖母不是给我选的妃子,是给父王选的,那些人,父王都不喜欢。”元宝一本正经地回答说。

皇后没想到四岁的元宝能说出这么一大串振振有词的话,一时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父王不喜欢的?”

“因为,我知道父王喜欢谁。”

皇后瞧着元宝,心底忽然柔软了许多,她伸手摸了摸元宝的脑袋,亲了亲他的额头,“好孩子,祖母知道,你父王喜欢你的娘亲。”

元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父王是喜欢我的娘亲,不过我知道,父王现在又喜欢别的人了。”

“谁?”元宝话音一落,皇后就想到了那个可能的人选,但她很想从元宝这里听到答案。

“是一个做饭很好吃的姑姑,她救过我,对我也很好。”

皇后笑道,“她对你好,所以你觉得父王喜欢她?”

元宝摇了摇头,认真地对皇后说,“父王喜欢就是喜欢,不是因为溶溶姑姑对我好才喜欢的。”

“你懂什么是喜欢?”皇后不信任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怀疑。

“反正我就是知道。”

“好,你知道,这是你跟父王的小秘密对吗?”

元宝歪着脑袋,笑得十分狡黠,“不,父王不知道,我谁都没有说过,这是我和皇祖母的小秘密。”

“哈哈,真是祖母的乖孙,”皇后大笑起来,抱着元宝亲了亲,又狠狠蹭了蹭,“好好好,是元宝和祖母的小秘密。”

……

薛小山和薛老太太是快到晌午的时候到槐花巷的。薛小山和杨大叔抬着块木板,上面躺着薛老太太。

“祖母。”

溶溶急忙上前,薛老太太头上肿了老大一块包,脸色十分难堪,显得很是痛苦,见着溶溶,勉强睁开眼睛,嘴巴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二哥怎么不早些送祖母过来?”溶溶顿时心疼得掉了眼泪。

薛小山略显歉疚的说,“刚开始祖母的情况没这么严重,还能说话走路,我见着阿林阿木几日就好了,以为祖母虽年迈些多养些日子也就会好了,没想到拖了这些时日,反倒越发严重了。”

溶溶知道此时不是该责怪的时候,并没多说什么,只让薛小山和杨大叔把薛老太太抬到梧桐巷的宅子里。溶溶一大早就去找了四个脚夫,来回了两趟就把春杏收拾的九个箱笼全抬到梧桐巷这边来了。

春杏和翡翠两个人脚不沾地地收拾了许久,先把最大的一间屋子整理出来了,床铺预备着薛老太太住,旁边还有一张美人榻是留给薛小山的,薛老太太正病着,薛小山自然是守在旁边更方便。

薛小山和杨大叔把薛老太太抬进正屋,小心地把她放到床上。

春杏早就烧好了水,灌了一个汤婆子塞到老太太的被窝里。

“杨大叔,我们这边煮了饭,您留在这儿吃吧。”溶溶道。

“不了,我还赶着回去了,你们俩都是孝顺的,老太太有你们俩是有福了。”杨大叔看着这宅子比他送货的酒楼主顾家还要好,当真对溶溶佩服起来。

“那我送送你吧。”

杨大叔到底是常在外头跑动的人,当下会过意来,跟着溶溶一起出了宅子,不等溶溶开口便道:“丫头,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叮嘱我?”

“我家的事,大叔想必知道一些,我大哥不成器,好吃懒做的,如今祖母这个样子,他也看顾不上,我实是想给他些教训。还请杨大叔回去之后,别把我们如今落脚的地方透露出去。”

薛大成和翠荷两夫妻的事村里人都知道,薛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还跟着薛小山种地。

杨大叔摆摆手,“行吧,你们家的事我管不着,到时候大成来问,我只说把人送到槐花巷。”

“多谢大叔,我这里有些散钱,大叔留着路上喝口茶。”溶溶说着便把事先准备好的荷包拿给杨大叔,他没有推辞,收下便离开了。

打发了杨大叔,溶溶这才返回宅子里。

忙活了一上午,就整理出了薛老太太这一间屋子,不过老太太现在才是打紧的人,溶溶、春杏并翡翠往后慢慢收拾也使得。

溶溶命春杏去外头切了三两卤好的猪头肉,买了四个馒头,自己下厨炒了一盘青菜,摆在院子当中的石桌上,招呼薛小山出来吃饭。

“我给祖母熬了粥,只这会儿火候还不够,咱们先吃着。”溶溶道,“今日太过忙碌,二哥将就用些。”

“已经是极好了。”薛小山面露愧色,“妹妹不必那么客气,做哥哥的人护不了妹妹,也照顾不了祖母,实在是惭愧。”

“哥哥哪里的话,若不是有哥哥在家护着,祖母只怕早被那两口子折腾得命都没了。”

薛小山其实是薛家唯一念过书的人,早年薛家光景还不错的,送薛大成去乡塾读书,薛大成坐不住,反倒是薛小山在家里自己拿薛大成的书学习,薛老太太瞧着可怜,就多做了一份工让薛小山也去念。后来薛家出了变故,连女儿都卖了,薛小山自然不能读下去了,好在乡塾老师见薛小山学得好,就免了他的束脩,素日只让他帮忙做些杂活便可继续听课。谁知没多久薛家的养父母过世,薛大成和翠荷好吃懒做,农活都压到薛老太太身上,薛小山哪里还能学得下去,回家专心务农养家了。

溶溶素日只吃得了半个馒头,因此今日只让春杏买了四个馒头回来,薛小山只吃一个馒头哪里吃得饱,哪怕半碟子猪头肉都让他吃了也不够。好在溶溶给薛老太太熬的粥多,又给他添了一大碗粥。溶溶给薛老太太盛了一小碗,亲自到床边喂她。薛老太太已经病得讲不出话了,但看得出眼眶里包着泪。

“祖母,如今你正虚弱着,更得多吃一点东西,这粥里有鸡肉,还有切碎了的香菇,煨足了两个时辰,可香了。”

薛老太太说话都费劲,更别说吃东西了,可听着溶溶这番话,她强打着精神张打开,由着溶溶给她灌一些进去。

服侍了祖母用粥,溶溶才觉得身上真的乏了,回到自己的屋眯了一刻钟,觉得精神好些了,才准备出门去请大夫。

“二哥,你就留在家里照顾祖母吧。”

薛小山道:“你毕竟是个姑娘,我怕人欺负你,还是我同你一块儿去吧。”

正在洗碗的翡翠见状,飞快地擦了手走出来说:“要不还是我陪姑娘去吧。”

春杏闻言便不高兴了,不大不小地说了一声:“又想偷懒!”

溶溶索性摆了摆手,“都不必陪我,就隔壁大街上四五家医馆,一路上那么热闹不会出事的。再说,二哥和翡翠都是初来京城,不熟悉情况,况且家里这么乱,春杏和翡翠两个人都未必收拾得过来,二哥若想帮忙,就给春杏搭把手,把另外两间屋子整理出来。”

“也好,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薛小山如此说,翡翠自然更没有话讲,溶溶揣上银子便出了门。

离家最近的医馆是妙春堂,溶溶过去的时候,抓药的伙计说坐堂的大夫出诊去了,要晚上才回来。溶溶只好去别家,去的第二家保安堂大夫倒是在,可这大夫年事已高,平常只在医馆把脉开方,不出诊,不过溶溶留了个心眼,向这大夫打听了京城京城里最擅长针灸的大夫,老大夫举荐了城西济世堂的王大夫。

梧桐巷在城东,若是光凭脚力走去济世堂,只怕天黑了大夫又不肯出诊了,溶溶便使钱雇了轿子赶去济世堂,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在医馆关门前赶到了。可惜王大夫不出夜诊,只收了溶溶的定金,约好第二日一早就去梧桐巷给薛老太太看病。

回来的时候溶溶没再雇轿子,自个儿悠悠走回去,走到半道上实在饿得慌了,薛老太太生病正是花钱的时候,她不敢铺张进酒楼,找了许久才找到了一家面馆,要了一碗阳春面。

煮面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师傅,把面装在木勺里,提着木勺上上下下在滚汤里烫个片刻,便将面倒进大瓷碗里,夹两片青菜窝在面汤里,再洒上一撮细葱,这面就成了。

煮面的水里是加了不少骨汤的,因此即使没有放什么调料,面已经足够香了。

溶溶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等面一到就同面摊中其他食客一般窸窸窣窣地吃起来,吃得毫无形象。

然而偏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溶溶姑姑,这面是不是很好吃?”

溶溶嘴巴上还挂着一口面,抬起头就看到太子那张冰山一样的脸,她慌乱地低下头,不想叫他看见自己的窘迫,这才看到他的膝盖旁边探出来的小脑袋。

她赶忙把口中的面几下吞下去,想开口问安偏生噎住了发不出声音。

“老板,两碗阳春面。”

“得嘞,您请坐。”老板见太子和元宝,顿时笑得开怀,“还同往常一样,一碗煮得软和些?”

居然还是熟客。

太子“嗯”了一声。

面摊子上其他桌子都坐了人,太子和元宝很自然地就坐在她这一桌。太子坐在对面,元宝坐在她的左边。

“我们刚从祖母那里回来,正说着饿想吃阳春面,一下就看到溶溶姑姑了。”元宝看起来很兴奋,一坐下就说个不停。

这条大街确实是从皇宫到东宫的必经之路。

偏生就这么巧遇上了。溶溶一边感慨着,一边又觉得惊讶,太子居然时常带元宝到街边吃阳春面。虽说溶溶自己也吃,可元宝毕竟金贵,外头的东西哪能像宫中那么干净细致,回去不会坏肚子吧?

想着想着,溶溶又觉得自己在多管闲事,元宝有那样的亲爹护着,哪轮得到自己操心?

阳春面讲究一个快,太子的面很快就端上来了,他拿着筷子,挑起面条吃起来。周遭的人吃面都稀里哗啦的,他吃面不但没有声音,姿态还特别好看,他坐在这面摊子上,跟往常坐在宫中用膳的姿态并无两样。

像是察觉到溶溶的注视,太子手中的筷子一顿,微微抬眼看过来。

溶溶急忙慌乱地低下头,去扒拉自己的阳春面,因着慌乱,一口面吃得“滋溜”一声,格外刺耳。桌子上另外两个人都望向她。

她红着脸放下筷子。

元宝的面还没上,因此乐得清闲,溶溶一放下筷子他就发现了,“溶溶姑姑,你怎么不吃了?”

“我吃饱了。”溶溶只好说。

“还有这么多面呢!”元宝一脸很可惜的模样。

溶溶枯坐在这里,正愁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元宝的阳春面端上来了。元宝的面煮得极为软和,因此卖相不太好,但元宝可不在乎卖相,拿着筷子就猛吃起来。

元宝年纪小,用筷子却很利索,不过他吃面跟溶溶一样,会发出一点声音。

太子和元宝都默默吃着面,溶溶一时坐立难安,想走吧,又舍不得自己这才吃了一小半的面,不走吧,跟他们父子俩呆在一起总是感觉十分古怪。

好在最终饥饿战胜了脸面。面摊子上的人吃面都会发出声响,元宝吃面也会发出声响,那么她发出一点声响也算不得什么。

于是她拿起筷子,重新吃起面来。

这一回她刻意注意了一下,因此面条嗦进嘴里的时候,动静比之前小了很多。太子和元宝都讲究食不言,因此三人默默无言地吃着面。

等到元宝放下筷子,他的注意力又转到了溶溶这边。

“溶溶姑姑,你吃了这么多面,会不会很撑?”

溶溶红了脸,“还好。”

元宝嘴一咧就笑了,“溶溶姑姑,你怎么一个人出门了?”

“我出来找大夫,所以到城西来了?”

太子的目光微微一动,元宝更是睁大了眼睛:“你生病了?是不是腿又不好了?”

溶溶见元宝如此关心自己,心里更知道这双腿之所以还没废,就是因为元宝的善心。溶溶拿帕子替元宝擦了脸上的面汤和葱花,笑着说:“不是我病了,是我的祖母病了。”

“噢。”元宝点了点头,又转过头对太子道,“宫里的大夫都是最好的,爹爹,要不然让秦医正去帮溶溶姑姑的祖母看病吧?”

没等太子回答,溶溶赶忙道:“我已经请到擅长针灸的大夫了,不必劳烦……”想起上一回太子到侯府替她针灸的事,又飞快地联想到他派琉璃送来的亵裤,一张脸热辣辣的。

她赶紧起身:“民女赶着回家给祖母侍疾,先行告退。”

元宝一脸忧虑地点了点头,却是太子淡淡道,“福全,送她回去。”

福全一直站在面摊子外面,闻言里面笑着上前迎溶溶出来。

“公公不必那么麻烦,我自己喊了轿子便是。”

“皇命难违。”福全答得简单。

马车停在面摊旁边的巷子里头,溶溶瞧着那辆马车,顿时更为难了,“我住的离这边远,若是马车送我走了,那殿下……”

“薛姑娘不必为殿下担心,有老奴在呢!”

那倒是,确实是她多虑了。溶溶默默登上了马车,福全并未送她,只是叮嘱了驾车的人去什么地方便又回了面摊。

马车驶出巷子转到大街上,溶溶挑开车帘向面摊望去,太子和元宝已经吃完了,两人从面摊子出来,正好看见马车上的溶溶。元宝快活地朝溶溶挥手。溶溶本能地想马上放下车帘,却又心疼元宝的笑脸,也朝他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