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李惜文的住处是两间东厢房,明间算是她的书房兼工作室,家具暂时只有一张大方桌和一个空书架。暗间盘着大炕,炕上铺着炕席,别的家俱现在都还是木料,连箱子都是李惜文到家之后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李惜文拼第一台电扇费的劲都没有晚上睡觉前和爸爸妈妈相互谦让用电扇费的劲大。后来还是李惜文想到她还有唯一台没有拆的无扇叶电扇,把这台电扇拿出来才算解决问题。

李大海对这个空空的框居然能吹出来风非常非常感兴趣,问女儿:“这种电扇你能不能制造?”

李惜文坚定的摇头,“我没有办法凭空把它发明出来,而且现在的科技水平,它的成本比有扇叶电扇要高很多,并不俱备推广的价值。”

确定这个东西不能拿出来,李大海和曹月英稀罕了一晚上就给女儿拿回来了。

李惜文手里的零件只够拼三台电扇。第二天上午拼完了两台电扇,再把房本上写着她和三个哥名字的四个院子里的菜地巡视一遍,无事可干她就非常手痒。

她先跑隔壁李春来家转了一圈想找点活干。李春来家的三合院和她的三合院一模一样,三间北房一明两暗,明间起居东里间有炕是卧室,西里间是书房。西厢没有隔开,既是客厅也是饭厅。她家的东厢是给她做卧室了,李春来的东厢也没有隔开,房梁上吊着沙袋,靠墙还摆着一对哑铃。西耳房是卫生间兼浴室,东耳房是厨房,里头的东西都配齐了,就连门口都和她家一样有压水井,但是酱油瓶什么的都没拆封,米缸里都是空的。

李春来家的树比较多,长得都挺好。菜畦和她家的一样,都才出苗苗。地都是湿的,李惜文估计早上她爸给自己家菜地浇水也给这边浇过地了。

虽然未来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变化,但是过日子总是要奔着过好日子过下去的。如果万一不会发生,好好过才不算荒废时光。就算万一有不好的变化,好歹也过了几年好日子不是吗?

李惜文写了个纸条贴在她炕头的箱子盖上,提醒自己明年春天买梨树苗和海棠树苗回家种。

已经和爸爸妈妈公开空间的秘密,又住在独门独户的院子里,李惜文很放心的把厨房小家电拿出来用。面包机拿出来俩,一个直接烤面包,一个揉面团准备蒸馒头,还拿高压电饭锅煮绿豆。

在电扇前面摆一盆梨树村的冰,李惜文再趴在炕上给方文初和大哥嫂子写信,重刷《掠食城市》,除了遗憾家里的电表不同能时带动柜式空调之外,真是觉得人生很圆满了。

李大海回家的时候比正常下班时间稍早,他带回家几捆长豆角,问女儿:“晚上吃什么?”

“我有烤面包,还蒸了一天的馒头,还做了刀切面,煮了绿豆汤。”李惜文把她的劳动成果拿出来给她爸爸看,“爸爸你想吃什么?”

“吃豆角闷面吧。”李大海再想想,“多做点,你大哥哥出差今天差不多也要回来了,他回家估计邢绥德会来吃晚饭。”

李惜文立即把面包收起来,冲回她屋里把冰盆也收起来了。

李春来回家像搬家,他自己搬一筐西瓜,邢绥德帮他提着一捆干海带,还挎着一篮子黄西红柿。

“小妹没去参加暑期调研?”邢绥德有点意外。

“我打了申请使用实验室的报告,本来也都商量好了会给我用。我就没报名暑期调研,但是我们系临时接受培养外校学生的任务,宿舍教室实验楼都要给他们用。我就两头落了空。”李惜文叹气,去她屋里把电扇提到厨房门口来给邢绥德和李春来吹。

这个电扇看上去十分丑陋,一看就是手工敲出来的。李春来喝着绿豆汤绕电扇走了一圈,“小妹你自己做的?”

“是呀,还是个半成品。”李惜文继续叹气,“本来是想借用学校的实验室和机床再完善一下的。”

“让你做一批,需要什么材料?”李春来想给单位搞福利,今年开始百货大楼里自行车缝纫机和电扇都可以高价买到,但是他一个单身汉都舍不得花那个高价,何况别人?他小妹是能设计生产打井机的人啊,做个电扇肯定经久耐用的。

“要看电机是不是我自己做,我自己做需要机床。如果电机可以买到,扇叶都不是问题,剩下的就是电线和支架。”李惜文继续补充:“零件拼拼只能随便用用,离我预先设想的省电、静音还有段距离。”

“你能出生产图纸吗?”邢绥德问。

“我是可以,但是学校当初是很支持我搞这个的。学校想自己办电机厂,我想把电扇厂交给我们荷花池街道来办。”李惜文很坦白,“我出生产图纸,能保证学校办电机厂、电扇厂是荷花池街道办的小工厂吗?”

“你可以把你改进的电机留起来,等学校办电机厂再拿出来。你先去找街道或者居委会,跟他们商量办厂的事情,商量妥当有电扇厂了,再由电扇厂出面去找电机厂,给他们一套现成的,比较适合做电扇的电机图纸。”邢绥德考虑一下很振奋,“成本大约多少?”

“看电机要多少钱。我个人做几十个,和搭个小作坊做几十个,成本是不一样的,后者肯定要贵不少。”

李春来呵呵笑,“你那套改良手推车的图纸交上去成全别人当了优秀工作者。咱们以后不做亏本生意。先自己做,闹点动静出来再讲办厂的事情。”

“好的。”李惜文当然听大哥哥的,“我需要买一些风扇电机,再到街坊里找几个人帮手,我可以手把手的教他们。”

李春来和邢绥德就算自己不认识人,他们的同事下属也能找到认识的人,很快李春来一个去青城出差的下属挑回来四十多个电扇用的电机。

邢绥德借他们单位的车库给李惜文用。李惜文去胡同里转了一两圈,喊过来六七个半大小子和姑娘给她帮忙。

小妹姐要做电扇!被她点名的固然跑得屁颠屁颠给她当小工,没被她点名的大姑娘小伙子响应也很积极,下班回来都在她这儿蹲着,魏家的几个孩子最积极。

小妹姐需要这个那个,谁没个七大姑八大姨在哪个厂子里上班?嗖嗖就去借来了。

第一台简易电扇拼起来摆在仓库里,开了两天没停下,风很大,噪声小,站的很稳,来看过的人都觉得质量不比大厂的电扇差,后面十几台电扇李春来都没抢到手,邢绥德他们分局内部就消化掉了。

电机都背回来了,李春来无法容忍不能给本单位的职工谋福利,他把他们单位一个辈份比邢绥德大的老大姐喊来蹲在仓库门口,李惜文这边拼好一台,老大姐就搬走一台。

邢绥德看见那位老大姐要喊阿姨的,只能老老实实看着老大姐把剩下的二十多台电扇都搬走。

四十多台电扇拼下来,李惜文估计她组织起来的这群人业务熟练差不多就可以凑个小作坊了。她把成本算一算,把大家都喊来:“这段时间谢谢大家给我帮忙。我这里买材料的钱还多出来一部分,这都是大家辛苦跑腿借这个借那个才能省下来的,我分给大家补贴车票。”

大家不只跟着小妹姐学到了本领,蹭公安局食堂的宵夜吃的挺开心的,每个人还论贡献分到手一两块钱甚至三五块的车费。有两个家里有积蓄的家伙还用不到百货大楼有票的电扇售价三分之一的成本价搬回家两台电扇。这样的好事谁想散伙啊?大家推举魏国柱和小妹姐商量,他们要继续干!

李春来和邢绥德也收不了手,电扇这东西大家都没有的用时候是可以忍着不去买。但是别人有,还是用很便宜的价格就拥有的时候,谁都简直控制不住自己也要拥有一个。用成本价买到电扇的人觉得家里有两个电扇生活品质会更好还想买,没有买到的人就更想买了。

另一个去青城出差的同事就很主动的跑去问李春来:“电扇电机还要买吗?”

李春来一直没等到街道的人来找他,为难了半天还是主动带着李惜文和魏国柱去街道找金主任。

公安的保密工作做的好,李惜文找的这群小青年嘴巴也都很紧。金主任之前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听说之后激动的不要不要的,“我们街道自己就能办厂?能自己生产电扇?”

“小妹带着一群和她差不多的小年轻都做出来几十台了。后面还有好多人排队想要呢。我就琢磨,还是你们居委会办个小厂合适,这群小年轻不是待业就是临时工,再不然就是马上就要毕业的中学生,他们要是自己解决就业问题不是挺好的嘛。”

“办办办办。我就担心做不好电扇耽误了这些孩子的前途。能做好我们居委会全力支持!”金主任立即拉开抽屉拿纸笔出来,和李惜文魏国柱商量办厂事宜。

办厂的厂房当然不好再借公安局的车库,但是通过房管所找房子并不困难。生产资料街道各单位帮忙凑一凑也很容易,很快这个小小的街道办电扇厂就办起来了。生产出来的第一批一百台电扇以成本价销售给了大力支持他们的两个公安局单位,紧跟着百货大楼采购科的科长就找上门来了,拍着胸脯说电扇有多少台他们都要,进货价虽然比国营大厂的电扇要低不少,但是比他们的成本也要高很多了。

李惜文带着图纸代表电扇厂去找平京第一电机厂商量生产电扇电机遇到了困难,但是第二天李惜文带着一台电扇过去给电机厂的厂办吹风,说可以内部价销售一些给电机厂,电机厂的厂长和书记问过电扇售价,迅速的屈服了。

这个暑假李惜文虽然没有参加学校的调研。但是她跑来跑去催生了一家街道办的电扇厂,她的暑假报告题目就叫《技术给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王显胜第一眼被这么大的口号吓到,手都抖了一下。看完他特别伤心:“我们的校办工厂也可以办电机厂啊,我们也可以办电扇厂啊。你怎么能把图纸交给别人?”

“这个图纸虽然有做改进,但是并不是我理想中需要的那个。”李惜文耸耸肩,不负责的甩锅,“其实我就是自己在家拼两台电扇用一用,叫亲戚看见都喊我拼,最后带邻居家的孩子玩,闹的有点大不好收场,干脆就弄了个小作坊。”

这个理由王显胜是不信的,不过办电扇厂和办电机厂比起来没那么重要。王显胜捏着李惜文的调研报告去找书记,强烈建议学校抓紧时间办电机厂,不然李惜文手里的改进电机图纸肯定会被外单位要走。

书记在支持王显胜和李惜文办农场上获得的好处是巨大的。本来他就有办电机厂的想法,斟酌之后认为现在全国经济渐渐好转,时机成熟可以办了。于是本来开学之后就要去机械厂实习的王显胜以及王显胜从五年级挑选出来的一些同学就和他留在学校一起筹办电机厂。

平京第一电机厂认为荷花池电扇厂这样一个街道办的小作坊消化不了他们生产出来的电扇电机,所以他们另外从华大请来两位老师当技术顾问,自己办了一个电扇分厂。

工厂规模大,效率再高也没有那么快,电机厂的电扇分厂建成投产已经是十一月份。

秋冬季节就是手里有票打算买电扇的人,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主要是价格因素,选择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是作坊小厂情愿低价一等的荷花池电扇的人还是要稍微多一些。

平京电机电扇厂的电扇售价和别的国营大厂一样,虽然在价格上不是特别有竞争力,但是大部分人更相信国营大厂的质量,现在电扇生产出来也是有销路的,他们暂时和荷花池电扇厂相安无事。

李惜文憋了一个多月才摸到机床,除了每周抽一天给曹月英打电话聊一会,她就在车间、食堂和三宿舍三个点来回跑,老老实实的,指导老师和老工人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和别的来实习的同学没两样。机床厂的人完全都不知道她曾经在友谊机械厂那么大的工厂当过分厂总工程师。

曹月英在十一月初旬才收到宁东托人捎来的两箱东西和一捆信。两个箱子她打开看过,里面有一半是香水和口红,一半是各种外文参考书。那一捆信差不多有三十封。她给李惜文收拾秋冬衣服,就把信夹在棉袄里送去了。

宁东的信有长有短,字迹并不工整,看着像是在车上写的。

李惜文把二十多封信全部拆开,挑落款日期最早的开始读。宁东的信比较干巴,就是老实交待这一天吃了什么,想她,想她,天天都想她。这家伙干巴巴的想了十多封信开窍了,开始抄写俄文情诗,抄了将近十封信,估计旧诗集上找不到合适的诗句又没有找到新的诗集,又开始干巴的想她。

“就不写写他遇没遇到有意思的人和事情!”李惜文把最近一封仍然是干巴巴的想她的信放进信封里,打算给宁东写回信的时候发现,宁东这家伙的写了二十多封信,每个信封上都没有留通信地址,她想回信都回不了。

李惜文同宿舍的姑娘也姓李,叫李红星,是厂里的工会干事。住在一起两个多月两个姑娘处的挺好,看李惜文看一晚上的信又是笑又是恼的,李红星关心的问她:“一家伙给你寄了这么多信的人是谁呀?”

“是我对象。出差去了外地,我一直等他给我寄信,等好几个月了,一次托人带来几十封信就算了,连个回信地址都没有!”李惜文边说边拿铅笔在信封上标记号,“我想给他写回信都不知道寄去哪里。”

李红星托着腮,说:“你对象在外地不方便寄信吧。那你也给他写呗,等他回来拿给他看。”

“先给他写一封吧。”李惜文提笔千言,不知不觉写了一个工作汇报实习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