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醒来时,是在安慕楚的公寓里。
我刚睁开眼,就看到他轻手轻脚地端了杯水放在床头,他看到我醒了,立刻挺紧张地伸手探了探我的头,然后才舒了口气。
他说,还好没发烧,你醒了,饿不饿?
我问,几点了?
凌晨两点。
我说,看来也没睡多久。
安慕楚鄙视我,还准备长睡不醒呢,起来吃点儿东西吧。
我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我说不想动。
行了,我给你端过来。
安慕楚很快端着一盘螃蟹进来了,他说,本来今晚特意赶飞机回来,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一下飞机就被你吓了一跳。你可真行,这大晚上的跑公墓演聊斋啊。
安慕楚把盘子放桌边,扶着我起身,然后把盘子端我面前说,来吃点儿,这可是我从烟霞湖特意给你带回来的,我让人家用的保温饭盒,现在还热着呢。
我看看螃蟹,看看安慕楚。他眼巴巴地看着我,眼神特温柔。
那一瞬间,我心下一酸,眼泪掉了下来。以前陆齐铭也这样不远万里地给我带好吃的,以前陆齐铭也这样温柔地望着我。
安慕楚立刻到处找纸巾,他边给我擦眼泪边说,你是不是觉得特感动,但感动也不能哭啊。你一哭,眼睛都肿得跟金鱼似的,难看。
安慕楚这样一说,我哭得更厉害了。
好了好了,安慕楚哄我,你连哭都美得冒泡,行了吗?别哭了姑奶奶。
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酷酷的安慕楚突然变成了这样,他像另一个陆齐铭一样,容忍我,包容我,对我温柔得一塌糊涂。
只不过,他没陆齐铭那么沉默。以前陆齐铭就连哄我都是简单直接的,不像安慕楚这么无奈,像哄小孩儿似的,还得夸着捧着。
我觉得感动,我伸手抱住了他,我说,你别动,借你肩膀让我哭一会儿行吗?安慕楚僵了一下就放松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轻柔地拍着我的肩说,嗯。
我哭了好长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一点儿,我把眼泪鼻涕全部都擦在了安慕楚柔软的家居服上。安慕楚扯着纸巾无奈地看着我。我瞪他,你不满?
没有没有。安慕楚说,我是觉得我的衣服配不上你的眼泪鼻涕。
哭完后,我坐直身体,靠在了安慕楚早帮我放好的枕头上。
我说,我饿了。
好。安慕楚开心地站起来说,终于饿了。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把脸。
安慕楚拿毛巾回来时,就看到我抱着盘子在那儿猛啃螃蟹。
他无语地走过来,欲言又止。我边啃边问他,怎么了?
安慕楚一脸含恨地看着我,他说,你能不能擦擦手再吃,说着他把盘子夺过来放床上,拿起我空闲的手擦了起来,擦完之后让我换手啃螃蟹,又擦另外一只。我说,安慕楚,你挺像我妈的。
安慕楚一把甩掉我的手,滚。
我吃完螃蟹躺在床上,觉得特别满足。一天的折腾让我筋疲力尽。
安慕楚就坐在床头陪着我,我让他拿了本诗经给我念呢。安慕楚的声音其实挺好听的,沙沙的,温柔的,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梦半醒,我听到安慕楚喊我,他说,林洛施,你以后想哭的时候能不能别去公墓了,你来找我吧,我把肩膀借给你,爱借多久借多久。
我没应声,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