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醒来,是被一个珠圆玉润的小女孩儿叫醒的。
她笑嘻嘻地用手摸我的脸,小女孩儿的妈妈在不远处斥责她让她不要胡闹打扰阿姨睡觉,小女孩儿一句“姐姐”叫得我心花怒放。
我也亲切地回摸了把她的脸,看了眼手表,顿时魂飞魄散……
十点了……我本来只打算睡一个小时的,现在仨小时都过去了……我怀疑自己不是睡过去是昏过去了。
我这人有个坏毛病,手机习惯调静音,因为特讨厌睡觉时被人吵,所以每次不管找我的人打电话打得多么惊天动地,我都能睡得口水无边。
我颤颤巍巍地抓出包里的手机,果然有蒋言的未接电话。
我打过去刚颤抖地喂了一声,就听到蒋言在那头特平静,但是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平静。他说,林洛施,这是你本月第五次迟到,你可以过来收拾东西滚了。我“嗷”的一声叫得特凄惨,我说,蒋言你听我说,我来肯德基给你买烧饼,但我没想到会在肯德基睡着……
十分钟后,希望在公司看到你。蒋言说完干脆地挂了电话。
我郁闷地吐血,拎起桌边睡前就打包好的已经绵软的烧饼。哼,幸好睡前我记得帮他带烧饼这事。我有短信作证,好歹是你指使我来买烧饼的,有本事你开除我啊。
虽然心里想得理直气壮,但我出门跨上大宝马,还是心急火燎地朝公司冲。我不用想都知道,蒋言此刻肯定边优雅地喝茶,边嘴角噙着冷笑看手表掐时间。他这人守时守得很变态,特别是他命令后,敢迟到一秒,绝对死得很难看。
但什么叫凡事不能急,越急越出事,什么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我算是明白了。
我开得溜快,十分钟准时站蒋言面前妥妥地。
但接近公司的十字路口时,我站在原地等红灯,左边一辆车本来停得好好的,突然跟喝醉了一样朝我歪了过来。
我脑子转得常常比动作快,所以我明明看到有车歪过来,动作却依旧没跟上脑子。于是,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大宝马的初伤,给了辆车标有俩翅膀的豪华宾利。
我看着大宝马受伤的头,心都在淌血。我抬头看着肇事车,竟没个反应,车窗都没摇下来一下。
我特生气,开个豪车就能装螃蟹啊?
我不客气地走到宾利驾驶座的玻璃边敲窗户。手都敲痛了,车窗终于缓缓摇下,车主是个挺年轻英俊的男子,估计正因为英俊,所以恃帅行凶惯了。他举着电话一脸不耐烦地瞪着我说,我知道我剐蹭了你的车,等下。
说完,“哗”的一下又关上窗户,我站在外面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不过,我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恃财傲物、恃帅行凶的人。所以,我挺平静地站在大宝马旁边候着。没一会儿,宾利男估计打完电话,走下了车,瞟了眼我的大宝马,一脸的便秘。
我就纳闷了,这到底谁撞了谁的车,怎么他比我还苦大仇深。
宾利男皱着眉,环抱着双肩,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需要赔偿吗?
这不废话吗?这可是我大宝马的初伤。我说。
你要多少钱?
连句道歉都没,开口拽得一副老子有的是钱,拿钱甩你脸上都不成问题,血淋淋的有钱人羞辱我穷老百姓的实例啊!这要换我前几年的脾气早跟他杠上了,但现在,有钱是吧,行,有钱一切好办。
我看着大宝马有些蹭歪的头,你拿一万,我俩井水不犯河水。
一万?宾利男挑眉打量着我的大宝马笑了,你这勒索呢,一无品牌低配置、跟老年代步车差不多性能的摩托车,真当自己是辆宝马呢……
没错,我是勒索。我打断宾利男,一脸镇定,你要不愿意,现在给我道个歉,说不定我一高兴,什么钱都不要就放你走。
宾利男看了看我,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你到这里找……
少来这套。我一手挡了宾利男的名片,不客气地道,我没空,要么赔钱,要么道歉,不然死磕。
宾利男一脸匪夷所思地盯着我看,跟看稀有动物似的,估计第一次被人拒绝,觉得特稀罕。我也无所畏惧地跟他对视,一脸的清高和轻蔑,一副姑奶奶我不缺这点儿钱,就是要回个面子的牛掰。
最后,宾利男在我的逼视下,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说,行,算你狠。
说完,他环顾了下周围,看到旁边的银行咬牙切齿道,我们都靠边,我取给你。
一听这话,我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得比秒表都快。这人整个一冤大头啊。我刚开始说一万也就吓唬他一下,但……现在,算了,一万块也只能吓吓我自己。
宾利男从银行里走出来把钱递给我,这些够你修车了吧。我看着那沓钱,岂止够修车,都够买我一半车了。
我接过钱怎么想都有点儿心虚,一改凶巴巴的面孔,亲热地对宾利男道,真的谢谢你啦帅哥,好人一生平安。
说完,我给了他一个巨大的笑脸,骑上大宝马一溜烟跑了。
人生第一次宰人,成功得有点儿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