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肺中火烧火燎,耳中嗡嗡轰鸣,眼皮重若千钧,她已无力支撑,浓烟弥漫的世界里!

距离亚洲高级女装大赛总决赛还剩三天的时间,各新闻媒体的焦点开始从叶婴与谢氏集团的风云事件,转移到叶婴是否能够拿到总决赛冠军的各种猜想。

这次的总决赛在日本东京举行,各国分赛区的冠军实力济济,日本的深田鸟鸣和韩国的金重铉是呼声很高的夺冠热门。当然,中国赛区的比赛中,以连衣裤的设计震撼全球时尚圈的叶婴和森明美自然是最引人关注的话题。尤其在国内,两人抄袭事件的各种狗血发展人尽皆知,无论普罗大众是否关注时尚圈,都对即将水落石出的总决赛报以极大的热情。

原本舆论已经偏向于认为叶婴有不世出的才华,森明美抄袭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由森明美执舵的“森”和“JUNGLE”的营业额一落千丈。但叶婴突然执掌谢氏集团之后,种种霸道任性的行为,让舆论对她忽然有了不同的看法。

在叶婴的铁血手腕之下,或许小白花般的森明美真的是被冤枉的呢?

当记者们蜂拥采访叶婴时,面对镜头,她的反应一如往常,淡定的笑容,眉宇间却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再多的言语也不如真正的实力,总决赛T台上的作品是我想要告诉大家的一切。”

记者们激动地问:“您觉得冠军将会是谁?!”

镜头中黑瞳黑发的叶婴美得仿佛从最深的夜色中幻化出来的精灵,她淡淡一笑:“除了我,还能有谁?”

哇!够霸道够任性!而且那种实力强大到如同可以将一切碾压的姿态,为何让人竟深深崇拜无法吐槽。舆论战栗了,无数网友翻滚哀号,他们已经被叶婴的霸气征服!总决赛之夜绝对要坚守在直播视频前,绝不错过见证历史发生的那一刻!谢氏集团的股票在经历了一周多的连续狂跌之后,也奇迹般突然开始反弹!

而已经离开谢氏集团的森明美变得深居简出,记者们蹲守追踪了好几天,才终于在一处隐秘的会所前将她找到。当面对记者提问,总决赛时她是否害怕与叶婴同场竞争时,森明美双目炯亮,瞪着镜头回答:“害怕的应该是她!我再说一次,是她抄袭了我!”如此大的火药味,记者们兴奋地继续问:“在总决赛里,会不会再次出现叶婴小姐与您的设计作品雷同的情况呢?”

“不会,”镜头里,森明美扯出一抹略带怪异的笑容,“我这次做好了保密工作,谁也猜不到我的参赛设计究竟是什么。”

意大利西西里岛。

蔚蓝海岸。

豪华的城堡。

啪!

用遥控器关掉电视屏幕上森明美的镜头,黑色皮椅中,越璨蹙眉,对角落阴影里的谢青说:“你回去一趟,保护好叶小姐的安全。”从这段采访来看,森明美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大对劲,他怕森明美狗急跳墙,做出什么疯狂的行径。

“是。”

谢青立刻转身向外走。

“慢着!”一进来就听到这样的对话,谢沣想也不想地第一时间表示反对,“大少,你不能再宠着她、护着她了!你对她的好,她一点也不领情,依我看,就该让她吃点苦头,她才能知道你对她有多好!而且,这次你是来跟黑手党最大的头目马里奥见面的,谢青要是走了,你的安全谁来保护!”

“……”

谢青看向越璨。

“你回去,保护好她。”越璨没有改变。

“是。”

没有再理会谢沣的拼命阻止,谢青离开了房间。谢沣又急又气,但谢青的木头脑袋和一根筋由来已久,从来越璨说什么就是什么,丝毫不知道变通。

“大少,跟马里奥那边约在了后天下午。”

见越璨沉默地望着窗外的蔚蓝大海出神,谢沣心中愤愤不平。自从那个女人出现,大少的很多想法和决定都改变了,简直以她为宇宙中心。可就算这样,那个女人也不领情!

“嗯。”

脑海中闪过最后一次与她见面时,她眼中对他的恨意。他一心为了她,替她解决了森洛朗,在她看来竟然是如此不可原谅的一件事。苦涩充满他的心底,越璨闭上眼睛,手指揉了揉太阳穴,问:“调查出来是什么情况?”

“当时打捞尸体上来的渔民、验尸官、经手囚禁他的那几个人、他以前的牙医,全都重新调查询问过了,这里有同他们的谈话记录和录音,还有牙齿的比对。”

调查这些事情是谢沣所擅长的。

自从当年越璨从意大利的贫民窟救了他,他就把这条命给了越璨。哪怕对越璨的心软各种不认同,谢沣也不会真正违抗越璨的命令。谢沣不情不愿地将手中的文件递给越璨,撇了撇嘴,说:“大少,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马里奥哪是那么容易谈下来的!万一惹怒了马里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说,无论你做什么,那个女人根本不会领情的好吗?!我算是看透了,她冷心冷肺的,不管别人对她再好,她整个人都是石头做的!”

“够了,你出去吧!”

窗外海鸟声声,意大利西西里岛的空气潮湿无比,仿佛带着火药的味道。冷声将谢沣赶出去,越璨的太阳穴一跳一跳,愈发疼得厉害。过了许久,他才皱眉翻开那沓文件,内心犹豫,久久无法决断。

“加油!”

总决赛前的彩排顺利结束了,乔治、潘亭亭、模特们和在场的所有工作人们都激动地欢呼庆祝!虽然每一个人在进来的时候都被乔治紧张地收走了所有可能用于拍摄的器材,但是看到现场那一系列美轮美奂超出想象的高级女装设计作品,瞬间就原谅了乔治,那么美丽精彩得令人想要犯罪的设计,值得任何更加严密的防范措施。

“叶小姐,你太棒了!”

“叶小姐,总决赛的冠军必定是属于你的!”

“叶小姐,以后你的每一场时装秀,都希望我能够有荣幸参加!”

离开前,每一位模特们都激动地与叶婴拥抱吻别,她们可以想见正式比赛那天的震撼场面。努力平复兴奋的情绪,乔治仔细地将所有换下来的参赛时装清点完毕,逐一叠好收起来,装进两只大箱子里。

T台上的灯光暗下来。

秀导和其他工作人员也离开了。

“亲爱的,我没开车,坐你的车一起走好不?”同叶婴一起走出彩排的秀厅,潘亭亭抬手看了下腕表,说,“啊,才晚上十一点多,要不然咱们再找个地方喝酒去吧!”

夜空中一轮弯月,几点星光。

“再喝下去要变酒鬼了,你明天还有通告,早点回去吧。”

穿上大衣,叶婴笑了笑,说,“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乔治,你顺路送潘小姐回家吧。”

“OK,没问题!”

把两大纸箱衣服装进车子的后备箱,乔治惦念着回去就把它们好好再熨一熨,后天就要跟叶小姐一起带着它们去东京参加总决赛了。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呢,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喝酒啊!要不然咱们去唱歌?”扒住叶婴的车门,潘亭亭娇嗔地说。车内,叶婴笑着对潘亭亭挥挥手,目送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终于上了乔治的车。

夜已深。

路上的车辆已经不多。

乔治和叶婴的车一前一后,经过了几个路口,在一个红绿灯前,乔治的车继续向前开。叶婴犹豫了一下,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机,她轻吸一口气,向右打方向盘,车子驶向另一条路。

深夜的银座。

熙熙攘攘的商厦全都打烊了,可以媲美纽约第五大道的繁华步行街,所有店铺也全都结束营业了。路灯依旧一盏盏亮着,夜风很冷,叶婴裹紧围巾,她把车钥匙扔进包里,此刻空荡荡静悄悄的街道上,只有她一个人幽长的背影和有回声的脚步。

前面是MK的旗舰店。

深沉的夜色中,它映下巨大的阴影。

叶婴四顾看了看。

周围静悄悄,跟白日里的热闹喧哗相比,此刻的银座广场像一座空城。她用钥匙打开MK的大门,按亮灯的开关,空无一人的店内,夜色四涌而进,她的呼吸仿佛都有回音。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

深夜宽阔的市区道路上,乔治的车内,潘亭亭自言自语地问,对没能跟叶婴再聚一会儿有些沮丧。

“唔,不知道。”

车速很快,乔治敷衍地回答,他满脑子都是关于总决赛的事情。刚才彩排时模特们的试装非常顺利,只有两三套衣服的一点细节需要改动,明天很快就可以改好。

潘亭亭打个哈欠。

一直开车的乔治也有点倦意上来,他拿出一块口香糖来嚼,顺手按下车内的音响。重金属的摇滚乐响起,潘亭亭也清醒了些,她饶有兴趣地边听边跟乔治评论。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有留意当车子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时,突然有四辆车从后方悄然跟了上来。

MK旗舰店内。

叶婴走进她专属的设计室,按亮灯光,室内依旧是寂静一片。她在设计桌后坐下,默然拿出手机,里面有一条她在彩排将要结束时收到的短信—“我想与你谈一下,在银座MK。越瑄。”

叶婴自嘲地笑了笑。

就这么一条短信,她收到的时候竟然心脏有几秒钟停止了跳动。然后,她居然还真的来到了这里。到了这里,发现空无一人,她的整颗心竟然沉沉坠了下去一般。

呵。

深夜的设计室静得诡异,她抿紧嘴唇,将那条玩弄了她的短信狠狠删掉!霍然起身,赶走心中那个可怕的,居然想要再等他一下的念头,她抓起包包,大步准备离开—砰—设计室的门被人一脚踢开,发出一声巨响!叶婴惊愕地抬头,门口处一身黑色皮衣,桀骜短发,满脸戾气的居然是蔡娜。蔡娜慢悠悠地走进来,活动着手腕和脚踝,咧嘴一笑,阴森森地说:“宝贝儿,以你的智商,不该上这个当才对呀。嘿嘿,可见男人会令人昏头,你也不例外。”

叶婴心中一凛。她后退半步,挺直背脊,警惕地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嘿嘿,我来干什么?”蔡娜歪着脑袋,上下打量叶婴,“宝贝儿,我当然是想跟你好好叙一叙旧啊。每次见到你,你都说不认识我,让我多么心酸。我和你在一起共度的几百个日日夜夜,就这么被你一笔抹消,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啊?你像花蝴蝶一样,穿梭在谢家两位公子之间,却连眼梢都不给我一个,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啊?理都不理我,谢二公子一个短信,你就巴巴地跑过来,你伤害了我,你知道吗?”

“无耻!”恶心得听不下去,叶婴冷着脸向门口走去,蔡娜邪笑着堵在门口,伸手就朝叶婴冷若冰霜的娇俏面容摸去。

啪!叶婴怒目,一甩手扇在蔡娜的脸上。蔡娜咧咧嘴,手掌慢慢抚过那火烫的掌痕,回味般地说:“宝贝儿,好久没有被你这么碰过了,我的心都酥了。多想跟你好好聊聊呀,可惜,还有人比我更想见你。”

噔!噔!噔!优雅高跟鞋的脚步声自蔡娜身后响起。蔡娜直勾勾看着叶婴,意犹未尽地又摸了摸脸上的掌痕,邪笑了一下,身体向旁边让出一个位置— 优雅的百合香扑面袭来。夜色四静里,如压轴明星般,一位身穿雪白貂皮外套和粉色曳地长裙的美人儿盛装亮相。

森明美。

“果然是你,”叶婴嘲弄地淡淡一笑,“森明美,你除了这些歪门邪道的伎俩,就一点本事也没有吗?”

“咯咯咯,”今晚的森明美格外容光焕发,她妆容精致,头发也精心打理过,柔顺亮泽得如一匹缎子,双眸更是亮得诡异,“怎么,看到是我,不是越瑄,失望了吗?”

“下作!”叶婴冷笑。

“咯咯咯咯!”森明美笑得乐不可支,“你居然说我下作!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你手段百出地接近越瑄,骗取他对你的信任,又一转身扑进越璨的怀抱!现在越瑄一个短信,你就又急不可耐巴巴跑过来,你说,这么水性杨花、见异思迁,下作的是你还是我?!”

“越瑄的短信是你发的?”

“咯咯咯咯!否则呢,越瑄早已经看透了你,恨你恨得要死,他会还想再见你吗?咯咯咯咯!”森明美笑得兴奋极了,两眼放光地说,“我告诉你,叶婴,越瑄哥哥对我说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真的喜欢过你!他爱我,他爱的是我—从小他就爱我,爱我爱得神魂颠倒、死心塌地!虽然我曾经被越璨迷惑,使他内心痛苦,但就算那样,他也从没有减少过爱我的一分一毫!对你,他只不过是因为爱我不得而太痛苦了,才临时找个寄托,他真正爱的从来都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 尖叫声撕裂整个房间!

叶婴的耳膜痛得仿佛被钢针扎!

“你疯了!”

捂住耳朵,叶婴厉色怒喝,她的耳膜被森明美一声声越来越疯狂的尖叫声刺得快要聋掉:“你是来跟我炫耀越瑄爱的是你吗?好,越瑄爱的是你!越璨爱的也是你!全天下爱的人全都是你!行不行?够了吗?!”

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森明美眼神诡异地瞪着她,面部神经仿佛不受控制般地痉挛,眼睛下方的肌肉跳了又跳,她死死瞪紧叶婴,一步步逼近:“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嘲笑我。咯咯,叶婴,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奇蠢如猪的对手,对吧?你看不起我,咯咯咯咯,你从来都看不起我!你一步一步,把属于我的东西全都抢走,你一步一步,把我逼入绝境!你觉得我毫无还手之力,你觉得每一次我都只能做你的手下败将,是不是,是不是?!”

身后是设计桌,叶婴无法后退,她皱眉说:“森明美,你想做什么?我劝你冷静一下,别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行为。”

“咯咯咯咯!冷静?!”森明美眼神疯狂,整个人逼在叶婴面前,“你给我挖了那么多坑,看着我一个坑一个坑地跳下去,现在你要我冷静?你想要我像只温顺的小绵羊,乖乖地死在你面前,也不要反抗,对不对?我告诉你,叶婴,今晚……”

突然,店外传来一阵动静。似乎是有巡逻保安的质问声,接着是打斗声,声浪越来越大,叶婴心中一喜,她立刻呼喊:“保安……”声音还未完全出口,森明美已扑上来死死捂住她,她试图挣脱森明美的控制,反手去拧森明美的手腕,蔡娜却也抢身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压躺在设计桌上。

“宝贝儿,安静,否则我的刀子可是不长眼的!”锋利的匕首比在叶婴的颈动脉处,蔡娜阴森森地说:“你这么细皮嫩肉的,伤着就不好了。”带着寒气的匕首在颈间压出血痕,几颗血珠滚出来,叶婴痛得轻吸口气,在那漫长黑暗的岁月里,她早已对蔡娜的暴戾有清醒的认识。外面似乎打成了一片,声音似乎越来越大,蔡娜不耐烦对森明美说:“我出去看一下,那几个废物,怎么连个把保安也收拾不下来!你留下,看好她!”眼看蔡娜要走,森明美喊:“刀子给我!”

阴沉地看了森明美一眼,蔡娜把匕首从叶婴颈间收走,合上,揣进自己裤袋,说:“要刀子干什么?森大小姐,我提醒你,教训教训她,让她别那么牛,可以!但要你是伤着我的小宝贝儿,我可不答应!”手指扫过叶婴颈间的血珠,蔡娜含入唇间,暧昧地品尝着。

森明美脸色变了变,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那你帮我把她绑起来吧,否则只留我一个人跟她在一起,我怕……”

“废物!”

蔡娜不屑地板着脸把叶婴从设计桌扯下来,用一根绳子三下五除二将她绑在椅子上,双手反绑。蔡娜狠狠一扯绳子,叶婴痛得额角冷汗,反绑的手腕处顿时浮起鲜红的绳痕。

深夜的设计室。

外面的喧嚣打斗声不绝于耳,森明美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此刻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毫无反手之力的叶婴。等蔡娜走远了,森明美关上房门,得意地仰起下巴,慢吞吞绕着她走了三圈,然后立定在她面前,慢吞吞地举起手— 啪!

一个巴掌扇在叶婴的脸上。

“森明美!”脸上鲜红的掌印,一缕鲜血缓缓从嘴角淌出,叶婴怒目而斥!

“咯咯咯咯!”

森明美笑得畅意极了:“哎,你喊我做什么,喊我我就能饶过你吗?来呀,你还手呀,怎么这么笨,连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打你呢?”

啪—又一掌,森明美扇得叶婴整张脸甩向一边。嘴里满是腥气,叶婴痛得半张脸是麻木的,她闭眼深吸口气,嘲弄地笑了笑:“森明美,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你连这点本事也没有!”森明美咬牙切齿,心中无限快意,反手又是一个巴掌,啪!狠狠扇在叶婴的脸上,恨不得将叶婴的整张脸扇烂。

“所以,”鲜血缕缕从唇角淌出,叶婴嘲弄地说,“在后天晚上总决赛的T台上,你要展现的就是你扇巴掌的这个本事吗?呵呵,看你扇巴掌扇得如此炉火纯青技艺精湛,也许评审们会给你个冠军当当。”

“你闭嘴—” 森明美尖叫。

亚洲高级女装的总决赛就像一块千钧巨石,重重压在森明美心头,在那浓黑可怕的阴影里,她无法喘气,无法呼吸!

“你陷害我!全都是你陷害我—”一个个难以成眠的夜里,森明美辗转反侧,终于想明白了!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落到现在这么惨!现在我名誉扫地,所有人都骂我抄袭你,骂我栽赃陷害你!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要看我怎么在后天的总决赛出丑!如果不是你,即使我没办法在中国区的比赛里夺冠,也不会影响我在时尚圈的地位!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从我父亲那里继承的‘JUNGLE’一落千丈,我辛苦筹备了那么多年的‘森’完蛋了,马上我自己也要完蛋了!你开心了?你开心了?!”

“我陷害你?”叶婴嘲弄地说,“森大小姐,请你好好想一想,是谁一开始就处心积虑试图让我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

“你就不应该参赛!如果你不参赛,不设计那个该死的连衣裤,就什么都不会发生!”森明美尖叫。

“翠西也是你一开始就处心积虑放在我身边,对不对?”叶婴冰冷地盯着她,“你让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又让她在关键时刻偷走我的设计图给你,反过来却说我抄袭你,这难道不是你陷害我,而是我陷害你吗?”

“翠西那个叛徒!”森明美抱头尖叫,“口口声声说要报答我,结果没坚持多久就溜走了,如果她死死一口咬定是你偷了我的设计图,你也没有这么容易翻身!”

“呵。”

叶婴冷笑,说:“所以,这全都是我的错。不该非要参赛,不该设计出连衣裤,不该被你抄袭了却不忍气吞声,不该继续进入总决赛,不该眼看着你要在总决赛的舞台上出丑露乖……”

啪—森明美暴怒如雷,狠狠一巴掌扇到叶婴脸上。

“你这个贱人!”森明美气得双眼赤红,“我要杀了你— 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告诉你,叶婴!你今晚彩排对不对?我已经派人去劫了你的衣服!现在你所有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参赛作品,全都是我的了!全都是我的了!咯咯咯咯!”

“然后我会杀了你!”仇恨地逼近叶婴,森明美目眦欲裂地说:“我会杀了你,给你留下一封遗书,里面的内容是,你因为抄袭了我,内心愧疚不安,又因为对于总决赛毫无灵感,日夜煎熬,难以承受这些压力,所以你只能选择一死!以死来对我赔罪!以死来求我原谅—”

深夜的车道上。从后视镜里,乔治突然发现不对,有四辆蒙住车牌的汽车从后面越逼越近。

轰—这时,一辆车突然咆哮着开过来,冲到乔治的车的前方,后面两辆车一左一右将乔治的车夹住,最后一辆车顶住乔治的车的尾部。

“Shit!”乔治咒骂!

“怎么了?”车内,潘亭亭吓得花容失色,死死拉住车顶的把手,她只在拍电影的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夜深如墨。

四辆车将乔治的车逼停在路边,八道车灯雪白刺目,四辆车的车门同时打开,十几个浑身刺青肌肉贲张的魁梧大汉手拿铁棍等家伙走下车,他们神情凶悍,充斥着一目了然的黑社会气息。

“那是你的内心独白吧,”深夜的设计室,叶婴的脸上满是交错的指痕,鲜血从唇角淌出,她淡笑说,“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歉疚不安,日夜煎熬。不过,森明美,这一切都不是我逼你的。你不用死,你其实还有退路。只要你退出总决赛,即使人们嘲笑你一阵子,慢慢地,时间将会淡化所有记忆,你还可以继续过平静的生活。”

“要死的是你—”森明美嘶吼,“只要你死了,你所有的东西就全都是我的!冠军是我的!你剩下的那些丑陋的连衣裤设计图,我爱用多久用多久!越璨还会继续爱我!越瑄也会爱上我!谢氏也是我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统统全都是我的—”

一股浓烈的呛烟味飘进来。

“闻到了吗?”森明美纵声大笑,“我要一把火烧了这里!我要把你的MK旗舰店烧成灰烬,给你陪葬,怎么样,我对你仁至义尽了吧,要不要对我感激涕零?!蔡娜那个蠢蛋,以为我没有她就不行,还不许我动你,咯咯咯咯,我花钱找了一批人混进去,先把她打晕!等我把你和这家店全都烧光了,万一露馅,我就全推到蔡娜身上去!咯咯咯咯!敢瞧不起我,这就是下场!”

烟味越来越重!

从门缝里飘进来,空气变成悬浮着颗粒的灰色!

“咳咳咳咳咳!”

叶婴呛得咳嗽起来。

“咯咯咯,”浓重的烟雾里,已经可以听到设计室外燃烧的噼啪声,有橘色的火光映进来。用一方浸湿的手帕掩住口鼻,森明美双眼冒着疯狂的火光,手指托起叶婴的下巴,欣赏她满脸的指痕,喘息说:“再过一会儿,你就会被这些燃烧的烟雾呛晕过去,到时候,我就会解开你的绳索,让火焰一寸一寸吞噬你的脸蛋,吞噬你的手指,吞噬你的身体,等你变成一撮灰,我看你再用什么去勾引男人,再用什么去设计时装,再用什么来跟我作对!!”

浓烟滚滚!

房间内的温度越来越高!

被反绑在椅子上,叶婴渐渐无法呼吸,肺里被烟尘填满,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火烧的烟味!那张在她面前狞笑的脸孔,她渐渐无法看清,脑中一片浑噩,地面和天花板也仿佛旋转起来。即使她拼命想要保持清醒,然而胸腔中的窒息令一切变得缓慢而迟钝,脑中闪过一幅幅的画面,有海边盘旋的海鸟,有那只烙刻着蔷薇花的怀表,有红豆面包扑鼻的香气,有即将指向晚上八点的时针……

光影斑斑斓斓……

她的脑中渐渐混沌。

树枝在地上画出一片月光般蔷薇的花海……雨中的绯红野蔷薇花丛下躺着那个狂野的少年……洁白的蔷薇花亭里交映在地上的一双身影……暴雨的玻璃花房蔷薇花丛后,那一道道惨白的闪电……

“既然她已经放弃你,那么,”在蔷薇盛开的这一夜,她弯下腰,轻轻吻在他苍白清冷的唇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了!”……“……也没有你想象的……”远处的海鸥在海面上声嘶力竭地啼叫,他的唇色很淡,“……那么爱你。”

在翻卷而来的浓烟中,她的肺已逼近窒息的边缘,挣扎着大口喘气,双手拼命想挣脱绳索的捆绑,耳边是疯狂的狞笑声,在浓烟滚滚的灰色里,她眼前渐渐失去光亮,只余那一句话在脑中回响—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爱你。

砰!!一阵巨响!

接近失去神智的边缘,她仿佛看到房门被某种力量重重破开,热浪如海啸般翻滚而来,那四处燃烧的橘色火焰,灰蒙蒙的烟尘颗粒,仿佛有人不顾一切地冲到她的面前,焦灼地用手掌拍打她的面颊,一声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眼前一片恍惚。

肺中火烧火燎,耳中嗡嗡轰鸣,眼皮重若千钧,她已无力支撑,浓烟弥漫的世界里,有人突然嘴对嘴吻住了她,几个呼吸间,清新的气流强力吹向她的肺部!

“咳!咳!咳!咳!”

她猛烈地呛咳起来,咳得昏天黑地,脑中终于进了一些氧气,混沌的神智渐渐清晰。如影如幻,面前那人似乎是越瑄,那苍白焦灼的面容,那眼中无法掩饰的紧张与关切,就近在她的呼吸间,他的双唇甚至还正贴在她的唇上!

“……”

喉中沙哑着,她无法说出话来,力气如游丝般一点一点回到她的身体。

“别怕,我带你出去!”

满屋烟尘中,越瑄的声音比她更加沙哑,他一手紧紧揽住她,一手飞快将她双手的绳索解开。浓烟弥漫,她从被捆绑的椅中跌落,跌落进他栀子花般清香的怀抱,她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哪怕这只是一场梦,她也不愿醒来!紧紧将她拉起来,越瑄将她抱入怀中,向门口冲去!

“瑄—” 浓烟滚滚的房间门口,森明美神态疯狂地伸开双臂挡住出口,她痛苦地一边摇头,一边喊:“瑄,你是为了救她而来吗?那我呢?你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眼睛里只有她,没有我吗?我也在这里,我也在这个可能会死亡的火场里呀!瑄哥哥,我从小爱了你那么多年,你一点也不感动,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让开!”店里燃烧的火焰向设计室越逼越近,浓烟四起,越瑄用手帕掩住叶婴的口鼻,他的脸色苍白骇人,抱住叶婴的手臂却如钢铁一般有力。叶婴的神志渐渐清醒过来,她发现越瑄没有轮椅,而他的胸口有异常剧烈的起伏,呼吸中带出隐隐的哮鸣音。

“不!我不会让你带她走!”

身后七八米处已是熊熊燃烧的烈焰,森明美挡住门口,疯狂地尖叫:“她有什么好?她到底有什么好?!她根本不爱你!她三心二意,水性杨花!她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踩着你和越璨去争名夺利!她抛弃了你!把谢氏夺到手之后,她又抛弃了越璨!她的真面目,你们现在还看不清楚吗?你们眼瞎了吗?你们的眼睛全都瞎了吗?!”

“你才是眼盲心瞎!”

纵然肺中还是火烧火燎的难受,力气已回到叶婴的体内,她冷声说,不想再同森明美多做纠缠。越瑄的身体状况她一向很清楚,对于有哮喘的他来说,这样烟尘弥漫的环境太危险了。顾不得去多想他是如何赶到这里的,她只想同他一起快快离开!

挣开越瑄的双臂,叶婴厉声说:“你要是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不再被绳索反绑在椅子上,她并不将森明美的战斗力放在眼里。冰冷着面孔,叶婴大步走向森明美,被她的气势所逼,森明美后退两步,却突然又迸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从雪白的貂皮外套里翻出一把银白色的东西,双手紧握,颤抖着将它指向叶婴!

“你来呀,来呀!”森明美尖厉地高喊着。

叶婴倒抽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完全看清那究竟是什么,她已经被越瑄一把拉至他的身后。森明美的手指颤抖地放在扳机上,两只手如筛糠一样抖动。那居然是一把枪,一把银白色的枪!

“来呀!你怎么不来?”见叶婴怕了,森明美狞笑得越发高亢,“叶婴,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没打算让你活着离开!你一定要死!一定要死!我看你死了还怎么得意!来呀,你不是要对我不客气了吗?咯咯咯咯!”

“明美,你冷静一下。”

外面噼啪的燃烧声越来越剧烈,浓烟滚滚中,越瑄将叶婴护在身后,他凝视森明美,慢慢向她走近,说:“事情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你先冷静下来,看看怎么解决,不要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局面。”

“瑄哥哥……”依然颤抖地用那把手枪对准叶婴的方向,森明美一边笑一边哭,泪水流淌在颊边:“瑄哥哥,我不想伤害你的,只要你别挡住她,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的!但是,我要她死,我不能再让她活下去,她必须死,必须……”

砰—巨响声爆起!店内的一角已经坍塌,横梁倒下,熊熊烈火,四起的烟尘遮天蔽日!而此时,远远地传来好几辆救火车刺耳的鸣笛音。看到森明美陡然间面色大变,双目中凶光大盛,叶婴心中一警,来不及多想,她下意识猛地推开身前的越瑄。

“叶婴,你去死—” 漫天的火焰与烟尘中,森明美声嘶力竭地尖叫,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叶婴,手指疯狂地扣下扳机!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