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逝去的过往

那么熟悉的面容,却是完全陌生的一个人。胸腔中早就没有了心脏的地方竟然又感觉到锥心刺骨的疼痛,提醒着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颗心、一条腿。

饭厅。

疤晟坐在餐桌旁,和邵逸心一边玩牌,一边喝酒,不经意间看到雪白美丽的小角,“啊”一声惊叫,牌掉了一桌子。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小角,像是见了鬼一样:“这是……是……”

“小角。”

疤晟眼睛发直地瞪着小角,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一下子跳到辛洛面前,大声嚷嚷:“喂,你对小角干了什么,它怎么变成了这样?”

辛洛不答反问:“为什么要把它弄得又丑又脏?养宠物图的是赏心悦目,而不是恶心自己。”

当初,阿尔帝国的老皇帝刚死时,新闻铺天盖地报道过辰砂的异变,但因为画面过于血腥残暴,图像有打码处理,普通人对异变兽的样子并不清晰。

后来,不少商人为了迎合有钱人的奇怪癖好,特意按照辰砂异变后的样子培育出类似的野兽,供人们豢养取乐,在喜欢宠物的有钱人中颇为流行了一段时间。

现在,三十多年过去了,人们早已经淡忘了这条新闻。大部分人和疤晟一样完全不知道小角的来历。即使有个别人觉得眼熟,肯定也会把小角当成赝品假货,不会多想。

疤晟郁闷地嘟囔:“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们是异种,要夹着尾巴做人!太高调会惹麻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小角一身的白毛染灰,只知道这是那个人的嘱咐,不管有没有道理,他都要好好执行。

紫宴一边洗牌,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从这个女人出现的一刻起,你的麻烦已经来了,躲也躲不掉,顺其自然吧!”

疤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虽然他觉得辛洛脑回路不正常,说话经常气死人不偿命,但他没觉得辛洛是麻烦,甚至喜欢上了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做得美味可口的饭菜。不过,她毕竟来路不明,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疤晟问辛洛:“你当初不是答应我,你的蛋孵出来后就离开吗?这都两三个月过去了,你的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在孵蛋?”紫宴抬起头。

疤晟双手比画了一下蛋的大小:“辛洛就是因为要孵这个蛋,才留在我这里。”

为了孵蛋?紫宴瞟了一眼辛洛,没有拆穿她的鬼话,“医疗室里一直有奇怪的声音,也许是鸟儿破壳而出了。”

“啊?”疤晟立即冲去医疗室。

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一连串的大呼小叫声后,好像摔在了地上,传来叮叮咚咚、哐哐当当的声音。

紫宴、辛洛、小角,都被引得看向医疗室的方向。

在两人一兽的凝视中,一个白白嫩嫩的光屁股小孩摇摇晃晃地从医疗室里爬了出来。

瞬间,气氛变得十分诡异,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小孩越爬越稳,吭哧吭哧地从紫宴脚边爬过,爬向辛洛,一边流口水,一边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十分兴奋的样子。

小角像是个要独占心爱玩具的霸道小孩,不高兴地冲着小孩子龇牙,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不允许她靠近。

小孩子被吓住了,慢慢往后退,可是又十分舍不得。她翻身坐起,瘪着嘴,眼泪汪汪地看辛洛,伸出两只小手,咿咿呀呀地叫,似乎要辛洛抱。

紫宴表情微变,弯下身探手把孩子抱起来,仔细盯着孩子的脸打量。

孩子倒是不怕生,冲着紫宴咯咯地笑。

紫宴越看越觉得孩子长得像封林,冷冷质问辛洛:“这个孩子和封林什么关系?”

“封林的女儿。”

紫宴霍然站起,气得脸色铁青、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个冷血变态究竟想干什么?连死人都不放过?”

封林已经死了三十多年,怎么可能会有一两岁大的孩子,唯一的解释就是辛洛用非常规手段、非法制造出了孩子。

小角感觉到奔涌的杀意,立即用头把辛洛往后推了推,将辛洛护在身后,昂头盯着紫宴,一脸威严肃杀。

辛洛看着身前的小角愣了一愣,才说:“孩子是封林和男人通过自然交配的方式,自然孕育的,不是我制造出来的。”

紫宴冷笑:“你指望我相信这种鬼话?封林已经死了多久了?她就算有孩子,也早就成年了!”

辛洛毫不在意,淡漠地说:“我又没求你相信!既然觉得她是我这个大怪物制造出来的小怪物,那你掐死她好了,正好我也没工夫养她。”

紫宴盯着辛洛。

那么熟悉的面容,却是完全陌生的一个人。胸腔中早就没有了心脏的地方竟然又感觉到锥心刺骨的疼痛,提醒着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颗心、一条腿。

悲伤愤怒下,他的指尖夹住一张塔罗牌,想用紫色的晶光划过她的脖子。也许,只有鲜血才能祭奠永远逝去的过往。

“别……别吵了!”疤晟抱着一个只剩下一半的蛋壳跑过来,一脸见到鬼的表情。

小孩子看到疤晟和蛋壳,激动地咿咿呀呀叫。

她用力探出身子,挥舞着莲藕般的白嫩胳膊想扑过去。紫宴不得不托着她,往蛋壳靠近了一点。小孩子双手扒着蛋壳,咔嚓咔嚓地吃起来,一脸心满意足。

紫宴呆住了。

虽然他从来没有养过孩子,可也非常肯定小孩子不会喜欢吃蛋壳。

疤晟对紫宴说:“你刚才说,孩子的妈妈早已经死了,不可能有这么小的孩子。但如果孩子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就有可能。因为从兽医的角度看,只要保存条件合适,下蛋时间和孵蛋时间可以隔很久。”

紫宴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古怪,满脸匪夷所思:“下蛋?孵蛋?”

“嗯!我刚才亲眼看到这个孩子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别忘记我们是异种。”疤晟拍拍手里的蛋壳,“理论上讲,人不可能下蛋,孩子也不可能从蛋里孵出来。而且,这种基因变异的孩子肯定先天就有基因缺陷,很难活下来,但这个世界总是有小概率事件发生。”

紫宴想到封林异变后的形态是一只鸟,如果她怀孕下了个蛋,孩子从蛋里孵出来,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他看向辛洛:“如果孩子……蛋很多年前就有了,为什么你要现在才把她孵出来?”

“我和封林做过交易,给她一个健康的孩子,现在时机恰好合适。”

“你?哪个你?”

“神之右手。”

紫宴看向怀里的孩子,虽然啃蛋壳吃的行为略微有点古怪,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健康强壮的孩子。

当年,封林生下畸形的胎儿后,悲痛绝望中去找神之右手。

为了给孩子寻找一线生机,她不惜和魔鬼做交易,最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异变为鸟、身首异处,但孩子真的有了健康的生命。

紫宴抱紧了孩子:“这个孩子我会照顾,不需要你再管。”

小孩子却不高兴了,又蹬又踢地挣扎起来,想要往疤晟怀里扑,嘴里不停地咿咿呀呀,竟然清楚地叫了声“阿妈”。

紫宴无语地看着疤晟。

疤晟一脸想死的表情,郁闷地解释:“雏鸟情结。她被体内的异种基因影响,把破壳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当作了母亲。”

紫宴把孩子递给疤晟,疤晟不得不抱住孩子。

孩子开心地钻到疤晟怀里,咔嚓咔嚓地啃蛋壳。

紫宴对辛洛说:“你刚才也说了没有工夫养她,我会抚养孩子长大成人。”

辛洛淡淡地说:“我不想要,不代表我要给你。想要孩子,拿东西来交换。”

“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交易?”

“你觉得呢,少一心先生?”辛洛施施然地坐到紫宴对面,双脚交叉架到桌上,双手环抱在胸前,笃定地看着他。

紫宴看着疤晟怀里的孩子。

每个孩子都需要医生,一个在蛋里待了几十年、一出生就会爬、会吃蛋壳的孩子,需要的肯定不是普通的儿科医生。这个精明冷血的女人,总有办法利用别人的欲望,达成自己的目的。

紫宴笑叹口气,也坐了下来:“你想要什么?”

“吸血藤。”

紫宴微笑着纠正:“它的名字是寻昭藤。”

辛洛不在意地说:“只要神之右手说它是吸血藤,它就是吸血藤。不管是寻昭,还是寻晨,终归都不会有人记得。”

紫宴眼内掠过哀伤,说:“一株。”

“两株。附送封林给孩子起的名字。”

紫宴嘲讽:“你没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

“像我这么聪明勤奋自律的人,不管干什么,都不会差。”

紫宴看辛洛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算是理解了疤晟之前的吐槽式安慰,这女人脑子不正常,千万不要和她较真。

“成交。孩子的名字?”

“封小莞。莞,微笑的意思。封林希望她笑容永伴、一生平安。”

孩子像是听懂了,一边挥舞着蛋壳,一边咯咯地笑个不停。紫宴不禁对孩子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

都说喜欢笑的女孩子运气不会太差,虽然小莞的基因和出身注定了她这一生不可能真的快乐无忧,不过,希望她能一生笑口常开、遇难成祥。

也许因为封小莞已经在蛋里憋了几十年,长得比普通孩子快很多,几乎一个月一个样。

一年后,已经像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满屋子跑来跑去。

她天生耳聪目明、肢体灵活,紫宴教她的体术,几乎一学就会。

疤晟忧心忡忡地问辛洛:“小莞长得这么快,会不会寿命也异于常人?”

“随着她身体的发育成熟,异种基因的影响会越来越淡,寿命会更受人类基因主导。”

疤晟放下心来。

名义上,邵逸心是小莞的监护人,实际上这一年来,都是疤晟在照顾小莞。

小莞一出蛋壳看到的就是疤晟,本来就更认疤晟。疤晟又因为经常照顾小动物,非常耐心细致。邵逸心却完全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孩子为什么哭、为什么闹,他全无概念,常常顾此失彼。

两相比较,小莞就更喜欢疤晟了,不管哭得多凶,只要疤晟抱她,她就不哭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大部分情况都是,一腔爱意想付出却不被需要,甚至付出了却被辜负。可小孩子不一样,一分温柔的照顾换来的是十分的爱,把他看作自己的天和地,毫无保留地信任依赖。

疤晟孤零零活了一百多岁,大半生穷困潦倒,微贱如草芥,从没有被人这么爱恋和依赖过。虽然照顾孩子很累、很麻烦,他却任劳任怨、甘之如饴,把小莞当作自己的心头宝,全心全意地呵护照顾。

饭厅里。

紫宴坐在餐桌旁,隔着落地玻璃窗,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小莞。

小莞坐在树上,捧着阅读器,晃悠着两条小腿,一边听阅读器读故事,一边学习着认字。

紫宴眼内思绪悠悠,已经随时光淡去的陈年往事突然涌上心头。

封林虽然有鸟类基因,却对树没有执念,反倒是另一个人,左丘白最喜欢躲在树上看书。休息日,他常常能坐在树上看一天的书。

如果左丘白愿意多花些时间在体能锻炼上,体能绝对不止A级。不过即使这样,也没有人敢轻视他,连横冲直撞的百里苍都要让他三分。

如今他是奥丁联邦的三巨头之一,手中的权势仅弱于楚墨,不知道他午夜梦回时,是否还会想起封林。

辛洛从医疗室里出来,像是完全没有看见紫宴一样,从他身边径直走过,去厨房给自己沏了杯热茶。

紫宴问:“小莞的生物学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辛洛端着热茶,看向院子里的小莞,没有吭声。

紫宴也没指望她能回答,封林应该只是把那个男人当成了精子提供者,估计提都懒得提。

“邵叔叔。”小莞从树上跳下来,飞快地跑到他面前,“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紫宴一下子被问住了。

小莞到底算什么时候出生的呢?是该算被孵出来的日子,还是该算蛋被生出来的日子?

小莞看紫宴回答不出来,期待地看辛洛:“洛洛阿姨,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九月二十四日,你母亲在那一天生下了你。生日,不仅仅是庆贺你的出生长大,还是要纪念你母亲的受难。”

小莞看了眼阅读器上的时间,失望地说:“今天是九月二十八日。你们没有给我庆祝生日,是因为我妈妈已经死了吗?”

辛洛拍拍小角的头,一人一兽走到院子里,坐在台阶上看风景,表明一切和她无关。

紫宴只能温柔地哄小莞:“是叔叔不好,忘记了。我们今天补过生日,可以吗?”

“还有生日礼物!”

紫宴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好,还有生日礼物。”

紫宴在星网上预订了“百味餐厅”给小莞过生日。

百味餐厅是曲云星最好的餐厅,当然也是最贵的餐厅。

疤晟往常过日子都是精打细算,总喜欢存钱,防备他口里的各种意外和不时之需。紫宴本来以为他会坚决否定,没想到他听到是给小莞过生日,念叨了一句“女儿要富养”后,立即同意了。

“我还从没去过这么贵的餐厅,也不知道究竟要花多少钱。”疤晟打开自己的账户,念念有词地算着这个月交过各种高额赋税后,还能有多少结余。

紫宴盯着他看了一瞬,温和地说:“我最近接了笔给机器人设计程序的单子,赚了不少钱,我请客。”

疤晟倒是没拒绝紫宴的好意,大大方方地说:“明年我请。”

因为餐厅要求穿正装,紫宴和疤晟都穿着白衬衣、黑外套,打了领结。

小莞穿了一条粉色的公主裙,头上戴着粉色的蝴蝶结发卡,大眼睛,长睫毛,粉嘟嘟的嘴巴,可爱得像个芭比娃娃。

紫宴向她弯下身翩翩行礼,像是对待大人一样,握住她的手说:“美丽的小公主,走吧!”

小莞回头找辛洛:“洛洛阿姨呢?”

虽然辛洛对小莞一直很冷淡,可也许因为她在蛋里时就是辛洛在照顾,小莞对辛洛总是有着莫名的亲近和依恋。

紫宴说:“她有事,不能去。”

小莞毫不犹豫地甩脱紫宴的手,跑到疤晟身边,双手抓住他的手,撒娇地摇来晃去:“我想要洛洛阿姨一起去,叔叔、好叔叔、最好的叔叔,全曲云星最好的叔叔!”

疤晟立即说:“好。”

小莞高兴地笑,抱住疤晟的胳膊,冲紫宴做鬼脸。

医疗室。

辛洛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台前,专注地工作。

疤晟站在她身侧,又鞠躬又作揖,好话说了一箩筐又一箩筐,可辛洛根本不为所动,依旧盯着她的实验数据,连头都不抬。

疤晟尴尬地回过身,想要放弃,却看到小莞站在医疗室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眼睛里都是信任和期待。

他咬咬牙,往辛洛身边凑了凑,压着声音说:“只要你今天好好陪小莞过生日,我允许你用我的身体做一个月的药剂测试。”

辛洛抬起头,审视地看着疤晟。

疤晟说:“我好歹是个兽医,职业里有个医字。你应该是在研究药剂,迟早要用人体做实验,我可以配合。”

“好。”

“餐厅要求穿正装,去换件衣服。”

辛洛关掉智脑,干脆利落地脱掉白大褂,离开了医疗室。

小莞不敢问辛洛,焦急地叫:“叔叔?”

疤晟对小莞比了个搞定的手势,小莞开心地手舞足蹈、又唱又跳,像个猴儿一样连翻了几个跟头。

疤晟笑眯眯地看着小莞,眼中尽是温柔宠溺。

紫宴倚墙而立,指间把玩着塔罗牌,对疤晟说:“你太宠她了。”为了一顿饭用自己的身体去换,简直荒唐!

疤晟微笑:“身为异种,可以尽情欢笑的日子不多。我能力有限,但只要还有能力时,让小莞快乐一天是一天。毕竟,她有一生的时间去体会歧视,没有歧视的快乐时间却很有限。”

紫宴从小接受的是“直面残酷,迎难而上”的强者教育,对疤晟这种连“什么是异种”都不肯向小莞解释的保护式教育并不赞同。

疤晟猜到他在想什么,苦涩地笑了笑,说:“你和辛洛都是强者,但不是每个异种都和你们一样。我希望,小莞在真正明白什么是异种前,已经储存了足够多的快乐,这样即使日后遇到了不快乐的事,也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不会像我当年一样,被歧视压成了一个废物。”

紫宴默然。

也许正因为疤晟说的话不无道理,他才一面觉得不赞同,一面又没有干涉。

疤晟朝紫宴耸耸肩,笑嘻嘻地说:“反正我这身体一钱不值,用一个月给小莞换一个晚上的快乐记忆,很值得!”

紫宴指尖夹着塔罗牌,忘记了转动,看着疤晟的眼神十分复杂。

两个男人等了一会儿,辛洛才不紧不慢地走下楼来。

她竟然像紫宴和疤晟一样,穿着雪白的衬衣、笔挺的黑色外套和黑色长裤,打着细长的黑领带,再加上利落的短发、坚毅的眼神、从容不迫的举止,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气质清冷、五官俊俏的男子。

小角一身雪白的长毛,迈着优雅的步子,跟随在辛洛身旁。

他们一人一兽,一黑一白,对比鲜明又相得益彰,简直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和圣兽。

辛洛对疤晟说:“我没有正装,只能去你房里拿了套衣服。”

疤晟急忙说:“这套衣服是星网上清仓甩卖时,我贪便宜买的,穿着有点小,你穿倒是刚合适。”

紫宴知道这一年来小角和辛洛一直形影不离,对辛洛说:“小角即使跟去了,餐厅也不会让它进去。”

辛洛盯着紫宴,一言不发。

紫宴挑眉而笑:“不敢吗?”

辛洛拍拍小角的头:“留下。”

在药剂研究出来前,紫宴应该不会杀她,而且今天是为小莞庆贺生日,他就算想发难,也不会选今天。

小角听话地留下了,却一直眼巴巴地看着辛洛,似乎指望着她会突然改变主意。

辛洛没有理会,反倒是疤晟对小角耐心地解释:“我们吃完饭就回来,不会很久。”

小莞试探地牵住辛洛的手,冲辛洛讨好地笑。

辛洛不喜和人接触,刚想甩掉她的手,看到疤晟盯着自己,只能反手握住了小莞,淡淡地说:“走吧!”

小莞心花怒放、眉开眼笑,一手牵着辛洛,一手牵着疤晟,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紫宴跟随在他们身后,凝视着辛洛。

他眼前浮现出很多年前,一个红裙曳地、长发飘然的女子。明眸皓齿、眉眼含笑,即使被他捉弄了,嗔怒里也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

一阵刀绞般的剧烈疼痛传来,紫宴下意识地捂住心口。

他不明白,胸腔里明明已经没有了心,不应该再会感觉到心痛,为什么他却依旧会觉得心痛?